55 對不起

這是沈讓第一次看到沈思然崩潰的樣子, 就連當初沈思然為了跟霍逸廷在一起, 跪下求他成全他們時, 也沒有像現在這般失聲痛哭。沈思然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 然而組合成句子, 他又聽不懂了。

沈讓怔怔地看着沈思然, “你……在說什麽?”

“哥,是我對不起你。”

沈思然把手放下,臉上早就淚流滿面。

“你做了什麽?”

沈讓的問題沒有得到回應, 沈思然低頭默默流淚,不敢面對在場的每一個人。沈母沒有像往常那樣安慰沈思然,而是下意識地松開了扶着沈思然的手,她不敢想象自己最疼愛的孩子,居然會做出陷害兄長這樣的事情, “你說的是真的嗎?”

沈思然死死咬緊了下嘴唇。

沈母紅着雙眼,微微提高嗓音再問了一遍:“你當初說沈讓打你,希望你消失的那些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媽, 我……”

原先滿腔的勇氣跟漏了氣的氣球一樣癟下去了, 沈思然嗫嚅着沒有開口。

從他反常的舉動裏看出了什麽, 沈母眼裏閃過前所未有的失望的神色,正待說什麽, 只聽啪的一聲, 一個巴掌重重甩在了沈思然的臉上。沈思然被扇得側過了臉, 白皙的臉上逐漸浮現了一道紅痕。

“建雄。”

沈母叫了沈父的名字。

沈建雄臉上肌肉緊繃, 氣的渾身發抖,垂在身側的右手掌心微微發麻,他脾氣一向很好,對家人從不發火,哪怕當初以為沈讓真的欺負了沈思然,他也把錯誤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沈思然,你真是糊塗啊。”

一想到這些年對沈讓的誤解,沈建雄只覺得自己不配當一個父親,又照着自己臉甩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的同時,沈母柳敏繃不住當初哭了,她拉着沈建雄的袖口,“建雄啊,你這是做什麽呀?”

Advertisement

沈建雄将目光移向對面的沈讓,猛地一閉眼,道:“我對不起阿讓。”

柳敏哭着道:“要說對不起,也該我說對不起。”

沈建雄一直有心想跟沈讓修複父子關系,是她聽信了沈思然的話,對沈讓有偏見,導致她處處攔着,真正做錯的人是她。想到這裏,柳敏淚如雨下,透過水汽朦胧的淚眼,看向那個她從來不曾好好正視的大兒子:“阿讓,是媽對不起你。”

本應該最親的三個人,有兩個哭的不能自已,還有一個也是雙眼通紅,對于眼前這一幕,沈讓沒有過多的反應,心裏平靜的沒有任何波瀾。顧列沒有說話,而是坐在沈讓身旁,悄無聲息地握住了沈讓放在膝蓋上的手。

沈老爺子沒想到這偏心的背後還有這麽一出,當即也是重重嘆了口氣,他明白有些事不是一個對不起就能解決的,遭遇親生父母的冷遇跟不公平對待,一定在沈讓心裏留下了很深的傷口,不是時間就能撫平的。

“現在既然真相大白了,我想你們也應該知道怎麽辦了。”

老爺子發話了,柳敏擦擦眼淚,哽咽道:“爸,我知道怎麽做了,我會好好補償阿讓的。”

沈建雄眼裏藏着濃濃的愧疚跟自責,“我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如果當初我跟小敏能正視這個問題,而不是消極逃避,就不會讓阿讓被誤會了這些多年,是我錯了。”

他擡頭看向沈讓,顫抖着嘴唇,緩緩道:“阿讓,你能原諒我跟你媽麽?”

沈父老了,臉上的皺紋溝壑縱橫,眼裏有着深深的疲憊,仔細看,頭發裏夾雜了好幾根白頭發。沈讓後知後覺地感到鼻子發酸,便低頭揉了揉鼻子,從鼻息裏發出一聲:“嗯。”

無所謂原諒不原諒,他只是不想再追究已經過去的事情。

那一聲“嗯”雖然很輕微,但沈父還是聽到了,渾濁的眼裏投射出一絲亮光,如同身陷黑暗的人找到了希望,一直壓抑的眼淚終于從眼角滑落。

除夕這天,在衆人悔恨的淚水中悄然落幕。

晚上,沈讓跟顧列躺在床上,沈讓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麽。顧列拿手肘輕輕拱拱沈讓的腰,問:“你真原諒他們了?”

“談不上原諒。”

沈讓的聲音低緩而沙啞,“我看到我爸有白頭發了,我媽雖然保養的很好,看不出什麽皺紋,但臉上的肉還是下垂了,他們兩個人年紀加起來超過百歲,也不知道我還能陪伴他們多久,現在既然他們明白了錯誤,我為什麽還要執着于過去呢。”

顧列靜靜聽着,等到沈讓講完,他湊過去親了親沈讓的臉頰,“你想的真通透。”

沈讓勾勾唇。

顧列輕聲道:“如果是以前的我,我可能不會理解你,但是曾經那場車禍,當我看到我父母不顧性命地保護我時,我突然就後悔了,後悔沒有在他們還活着時對他們好點。”

沈讓一怔。

“我爸年輕時很混蛋,搞大過很多女人的肚子,又不肯負責,只是給她們一筆錢打發了,而顧禮,就是我爸跟一夜總會的女的一夜情的産物,只是沒有想到對方會偷偷把孩子生下。”

顧列的語氣稀松平常,“後來他遇到了我媽,浪子回頭,想要跟我媽好好過日子,并隐瞞了曾經糟糕的過去,直到顧禮的媽帶着顧禮找上門來,從那以後,我媽就變了,她本來是個溫柔賢惠的女人,後來變得疑神疑鬼、不可理喻,總覺得我爸在外面偷腥,無論我爸怎麽解釋她都不信,呵,這是我爸的報應。”

“顧列……”

“他們整天吵架,明明彼此深愛卻相互折磨,而我變得不愛說話,只盼着他們什麽時候能離婚,這樣大家就都解脫了,只是沒想到最終會以那樣的方式解脫。”

彼時尚未成年的顧列,親眼看着父母在他面前死去,不知道會有多麽痛苦,沈讓不能想象,只是在黑暗中摸索着握緊了顧列的手,無聲地給他力量。

“不說這些了。”顧列拉過沈讓的手放在嘴邊,低頭親了一口,“對了,沈思然呢,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你打算拿他怎麽辦?”

頓了頓,顧列眨眨眼,“不會是要上演兄友弟恭的戲碼吧。”

“去你的。”

沈讓踢了下顧列的小腿。

顧列轉過身,把腿搭在沈讓的身上,“那你怎麽想的呢?”

沈讓想了想,回:“當個陌生人吧。”

顧列故意問:“不原諒他?”

“不原諒。”

沈讓朝顧列翻了個白眼,要不是顧及沈思然是跟他有血緣關系的親弟弟,就憑他過了這麽多年爹不疼娘不愛的心酸日子,他就不會輕易放過沈思然。

顧列明白沈讓的意思,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沈讓能放過沈思然,他可不會放過,霍逸廷不是想吃沈讓這棵回頭草麽,那他這做嫂子自然要幫自家小叔子一把,讓這兩人生生世世在一起,不要去禍害其他人才好。

畢竟婊.子配狗天經地義。

過年那天晚上,顧列在飯桌上不經意提到了沈思然的婚事,“爸、媽,我聽沈讓說,思然跟霍逸廷都處了好幾年了,現在沈讓有我了,思然是不是也該結婚了?”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沉默下來。

沈思然搶哥哥前未婚夫這事兒辦的不地道,沈母愛子心切,本來是支持這樁婚事的,但是現在得知沈思然背地裏做的事,對沈讓愧疚不已,當然是不好再提什麽。

她垂下眼,尴尬地笑笑,“這件事不着急。”

沈父附和:“等先辦了你跟阿讓的婚事再說吧。

顧列便把目光移向默不作聲的沈思然,“思然,你回頭跟霍逸廷說說,你跟了他這麽多年,總要讓他給個說法。”

沈思然一直想找機會說出他跟霍逸廷分手的事,現在顧列突然發問,壓在心底的話就怎麽也說不出來,只是含糊其辭地道:“我回去跟他商量商量。”

不知道顧列這唱的是哪出,沈讓在桌底下踢踢顧列的腿,顧列悄然摸上了沈讓的膝蓋,在沈讓沖他怒目而視時,神色狡黠地眨眨眼。

飯後,沈讓問顧列:“你這麽關心沈思然的婚姻大事做什麽?”

顧列回的理直氣壯:“霍逸廷不是一直對你不死心麽?他倆結婚了,我就放心了。”

沈讓:“……”

因為公司的事還需要他們去處理,沈父沈母只呆了三天就要走了,沈思然怕尴尬,提出跟他們一起走,兩人沒答應,說是讓沈思然好好反省,争取得到沈讓的原諒。

沈思然尴尬不已。

這兩天他有試過找沈讓道歉,但每次都吃閉門羹;爺爺不待見他,看到他就跟沒看到一樣;唯一肯搭理他的就是顧列,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覺得顧列不安好心,當然也可能是他耍心機久了看誰都有心機。

沈思然覺得很壓抑,他在這裏就是個外人,無論怎麽努力就是融入不進去,只好找個借口灰溜溜地離開了。他在a市沒有地方住,以前都是住霍逸廷那邊的,現在跟霍逸廷分手了,只好随便找個旅館将就一下。

這一邊,沈讓跟顧列陪了爺爺十多天,然後就回市裏了。

眼看着婚期越來越臨近,沈讓當然要想辦法把顧禮這個障礙除掉,不然到時候婚禮上新娘無故失蹤,那就不好收場了。沈讓想找機會接近顧禮,只是他是顧列的男朋友,顧禮一定會對他有所防範,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給顧禮下套,勢必要找別人合作。

沈讓思來想去,覺得孟念懷是最好的人選。

本來如果只是單純的朋友關系,沈讓根本不用考慮,然而在知道孟念懷對他有意思後,對于合作這事兒就有些顧慮重重。

就在沈讓遲疑的時候,顧列提出要回山莊一趟,理由是覺得待在a市不安全,顧禮随時有可能帶人抓他。沈讓覺得這個理由沒毛病,非常支持顧列的決定,那些商場上的厮殺就交給他,顧列只要負責躲在他身後就好。

為此,他還親自開車将顧列送到指定的地方,目送着顧列順利上車後才驅車離開。

沈讓不知道的是,顧列一回到山莊,就找到了劉教授。

“劉教授,我回來了。”

“你是?”劉教授戴上老花鏡,仔細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見青年面色從容,嘴角帶笑,他頓時有些激動地睜大了眼,“你是顧列?”

顧列病後,偶爾也有清醒的時候,不過大多時候都在不同人格間切換。

顧列微笑颔首,然後道:“我最近一直有點頭痛,感覺其他人格在蠢蠢欲動,您先給我配點藥吧。”只要不受外界刺激,并且按時服藥,其他人格就沒有契機出現。

劉教授沒做多想就答應了,“行。”

轉身搗鼓藥片時,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劉教授興沖沖地跟顧列道:“對了,我最近的新實驗很有成效,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的病有希望完全治好了。”

顧列聽了,垂下眼,遮住眸裏一閃而逝的暗芒。

“不着急,等有百分百的把握再說吧。”

一頓,顧列狀似不經意地道:“對了,您能把穩定人格的藥方給我嗎?我找到救出爺爺跟夏叔的辦法了,只是上山不方便,想着等藥吃完了,可以自己配。”

劉教授一口應下,随即有些擔心地道:“現在你夏叔不在,都沒個主心骨,你一個人在山下我不太放心。”

“別擔心,沈讓會幫我的。”

劉教授見過沈讓,能看出沈讓是個可靠的人,頓時放心了不少,把藥交給顧列後,劉教授又拿出紙跟筆寫下了藥方。在劉教授寫藥方的時候,顧列就在實驗室裏随便走走看看,看到實驗臺上有塊黑布遮着什麽東西,他就走去把布掀開,跟上次用在陳子骁身上的儀器大致相同,仔細看的話,構造有略微的不同。

顧列看了眼劉教授的背影,不動聲色地拿走了儀器上的一個零件。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