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藍色
木西子的爸爸是在中午才回來的,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好些人。當時我和木西子正在陽臺上玩跳房子。看到自己的爸爸回來了,木西子沒有特別激動,只是靠着欄杆,注視着她爸一路走來。我站在她的身邊問着:“那是你爸?”木西子只是點了點頭。她的淡漠給了我一種那不是她爸的錯覺。
木西子的爸爸上了樓看到木西子沒有像我爸看到天恩一樣張開雙手,而是瞟了眼木西子,然後丢下一句:“乖乖跟着姐姐玩。”便領着一大群人上了樓。我看到身邊的木西子也沒有像我一樣失魂落魄的表情,而是繼續扔出石子,繼續跳房子。我原以為木西子只是不像我這麽喜歡我爸一樣喜歡她爸,才會這麽冷漠。或者是今天教她玩的跳房子太有趣了,連她爸都給比下去了。也就沒那麽在意他倆父女冰冷的相處模式。
我一會兒,我便聽到摟上嘈雜的聲音,然後我看到木西子她爸又領着人一部分走了下來,但是這次他連看都沒有看木西子,便匆匆忙忙的消失了。我看着木西子習以為常的玩自己的,心裏漫出一些傷心。從陽臺上我看到木西子的爸爸風風火火的來又火急火燎的走,第一次感覺到有的人,可以這麽忙碌。
沒過多久我爸回來了,看到我和木西子在玩,笑道:“西子還習慣嗎?”
木西子乖巧的站着點點頭:“多多姐姐很照顧我。”我爸向我投來的贊許的目光,然後摸了摸我的頭進屋抱天恩去了。我轉身看着木西子,她正沖着我笑,但是這個笑,我感覺有點假。連帶着,我感覺她剛才說的話也有些假,就好似故意這般說來,故意說給我爸聽的。“多多姐姐,該你了。”木西子又笑了,我清空了胡思亂想,彎腰撿起石子繼續一扔,得了個2。
樓上不知道在幹什麽,一直鬧個不停。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總是不安的擡頭,感覺樓板要塌了。心有餘悸的不光有我,天恩也哭鬧着。桌子上最安靜的要數木西子,不笑也不鬧的吃着自己的飯。我爸不停地給天恩解釋樓上在裝修,一會兒就好了。我則時不時的看看木西子,她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仿佛就連她喂進嘴裏的東西也不在意,只是機械的在吃。
傍晚,樓上才終于安靜了下來。木西子的爸爸也終于來接她了。簡單的答謝後,木西子的爸爸拉着她的小手離開,我看着她嬌小的背影,好想讓她留下來,就算再尿床了也沒關系。因為明天天氣不錯,洗了再曬即可。
這一夜我躺在一個人的床上,想着白日裏木西子靈活的像只小兔子般蹦來跳去,挂在她臉上的笑容襯得她的圓臉蛋更可愛了。再想想她被她爸牽手時的面無表情,我覺得她不一定高興被她爸帶走。我一個人在枕頭上翻來覆去,偶爾聽到樓上的動靜,猜是不是木西子在走動。我爸說樓上一層都是木西子的家。所以下午才會有這麽多人來給她家布置。想着木西子家有兩個我家這麽大,也不知道她睡在哪裏?那麽大房子也不知道她一個人會不會怕。轉而一想也不對,她還有她爸,應該不會怕。但是我翻了個身,正好對着房頂,猜她還是怕的。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就像從來沒有木西子這個人一般,她消失在了我的視野裏,或者說她離開了我生活的世界。我在飯桌上看着我爸正在喂天恩,還是慢吞吞的開了口:“爸,木西子走了嗎?”說完,我緊張的趕緊捧着自己的碗往嘴巴裏刨飯。
我爸沒有當這麽問題是個問題:“應該沒有吧,今早我還和她爸一起去的廠裏。”說着,我爸又挑了塊胡蘿蔔放在天恩的碗裏。我則默默地吃着飯,心裏琢磨着她爸又不是她,沒準她爸把她送走了呢?又或是她爸不讓她出門呢?猛地,我擡頭看看房頂,心裏有些擔憂。
做完自己該做的事,我趁着奶奶哄天恩睡午覺便偷偷摸摸的往樓上走去。之前是一個老者住在上面,他喂了條大狼狗,每次都趴在樓梯口,就像衛兵一樣守着家門,害得我不敢上去。現在忠臣的衛兵沒有了,我幾步便垮了上去。但是站在門前我又有些膽怯了,畢竟這是木西子的家,我這般貿然到訪實在不好。正在我徘徊猶豫時門打開了,吓得我退了步。
一個小腦袋鑽了出來,看見是我糯糯的喊了聲:“多多姐姐。”我看清是木西子,這才緩了神,然後有些局促的站在她家門口。木西子倒是大方的把門打開:“多多姐姐進來吧。”我看她盛情邀約便舉步走進去,才走到門口準備踏進去時,我後悔了,因為我發現她家的地和我家的地不一樣,我怕我的鞋印子會污了她家的地板,便把腳收了回來。見我這般模樣,木西子便從旁邊的鞋櫃裏拿出一雙小拖鞋放在門口,然後才開了口:“多多姐姐穿這雙吧。”我看那雙擺的方正的拖鞋毛茸茸的,還是藍色的,而木西子穿的那雙是粉色的。
第一次進別人家需要換鞋,我有些懵了,穿着拖鞋突然感到自己不會走路了。再看看木西子的家,我簡直懷疑進錯了門。那些擺設、物件,我只在電視上看到過。同樣是櫃子,我家的則是普通的再普通的刷漆櫃子,而木西子家的櫃子也有四條腿,但是卻雕上了花紋,顏色也不是暗沉的紅色,而是一塵不染的純白色,就連櫃子上的拉手也十分別致,細看之下,好似一朵花別在上面。我看得有些入迷,有些忘了我來她家的目的。
“多多姐姐請坐。”木西子引着我坐在她家的沙發上,我感覺坐在了棉花上,自己要陷了下去,立馬把屁股往邊上移,免得真的掉下去,多丢面子。我看着木西子熟練的端出盤子,上面放着一杯水,再把茶幾下面的零食也拿了出來,然後坐在一張獨人的沙發上,看上去沒有因為我的到來而高興或是煩悶。突然,我感覺眼前的這個木西子和前幾日見的不是同一個人。
倆人沒有說話,我感覺十分尴尬,水也不敢喝,零食也不敢吃,只會這麽呆呆的坐着。而木西子乖乖的坐着,就像被安放在沙發上的洋娃娃,沒有幾分生氣。
“多多姐姐來找我有什麽事嗎?”最後還是木西子先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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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張的說不清事了:“我,我,我就是,就是看看。”
木西子撤了一絲笑,然後指着她家一一向我介紹:“那是我爸的房間,旁邊是他的書房,那裏是我的房間,那是我的鋼琴房,那裏是廚房,隔壁是傭人房。”我順着木西子的手看了過去,發現她家果真不小,就連現在坐的這間客廳都比我家的大。但是我卻覺得有些冷清,可能是人太少的緣故。
我又假裝很好奇的環視了一圈:“你家還要請傭人呀。”我身邊還沒有哪家有傭人,我十分好奇她會做些什麽呢?
木西子向我解釋着:“我還不會做飯,我爸又經常不在,所以需要劉阿姨的照顧。”看到我點點頭,木西子繼續說着,“但是這幾天她家裏有事,要過幾天才回來。”
“那你這幾天吃什麽?”我也就那麽無心一問,但是看到木西子有些難為情的樣子,心想不好,但是嘴比心快,又多嘴了句,“你不會沒吃吧。”
木西子搖搖頭:“吃了餅幹。”
餅幹對我們這些家庭而言是很奢侈的東西,一年能吃到幾次實屬幸運,但是天天吃那幹巴巴的東西,我可受不了,便立刻激動着:“你不會天天都吃餅幹吧。”見木西子又點點頭,我心裏真是恨,有錢也不能這麽糟蹋餅幹。我還想問她爸呢?但是一想到她爸那副急沖沖的模樣便止住了口。再看到她捏着白褲子的小動作,我的心裏漫過一絲難受,便忍不住的又多了句口:“我會煮面,你要吃嗎?”木西子一雙晶亮的眼睛猛地向我看來,我感覺清晰的聽到了某人流口水的聲音。
她家的東西我不會用,便領着她來到我家,奶奶和天恩已經睡了,我便把廚房的門關了,打開了爐子,放上鍋,參進水,蓋上鍋蓋,坐等水燒開。木西子跟在一邊,一雙眼睛都挂在鍋上,真不知道她這幾日是怎麽挨過的。水沸騰了,吹得鍋蓋開始翻動,我立馬拿起,将一把面散入水中,再用筷子慢慢的攪着。木西子一直站在一邊,十分激動地盯着我的一舉一動。我有些得意着:“別看我小,我可是會做很多事。”木西子看看我,再看看鍋,認真的點點頭。估摸着差不多了,我再把面挑起來,然後差不多的放了些佐料便爽快的抽出筷子将新鮮出爐的面條端出來放在桌上,木西子毫不費力的怕上板凳。
面條的熱氣把木西子的臉都模糊了,我坐在一邊盯着木西子一口一口将我煮的面條吃下去,心裏別提多高興了,自然驕傲着:“好吃吧。”木西子點點頭。我拍着胸脯承諾着:“下次你餓了,我再煮給你吃。”木西子還是點點頭。
看着我爸風風火火的領着一大群人上上下下,我知道他真的很忙。我也習慣了他的忙,傷心、孤獨已經打不倒我了。之前還會發脾氣哭鬧,卻無濟于事,現在幹脆玩自己的。等他忙忘了工作自然會想起我。只是被我爸從林多多家接走後,我有些不舍。雖然樓上樓下,但是我知道我得謹記我爸的教誨,少到別人家,麻煩別人。所以第二天我爸走了,看到茶幾上形形色色的餅幹,我便知道我最好別出門,免得被我爸知道我麻煩別人。只是沒想到我不去打擾別人,別人卻來打擾我。在屋子裏悶太久了,書也看累了,便想着出來透透氣,卻意外地發現門口站着的林多多,我的心裏除了吃驚以外還有些雀躍。林多多說要給我煮面吃,我很高興。雖然面有些生硬,味道十分怪,比劉阿姨不知道差多少,但是總比幹巴巴的餅幹來的熱乎。碗捧在手裏,面湯的熱氣傳到了手心。林多多說還要煮給我吃,我感覺這股熱氣往心裏鑽。
作者有話要說:
我喜歡吃面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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