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照相
看完電影,我們跟着人流被送出了電影院,不遠處還有一輪白月挂在天上,倒是快完滿了。大街上的人流不少,霓虹燈也閃爍着它的光芒。木西子開口問着:“多多,你還想去哪?”我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有種迷失在大海的感覺。這裏我沒有來過,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更不知道自己可以往哪裏去?木西子見我不作答,直接建議:“你不是想去外灘走走嗎?”我沖她點了點頭。其實去哪裏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什麽人去。
她又開着車轉戰到了外灘,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看電影看的有些暈,我倆都沒有說話。走到黃浦江的江邊,左手邊是各種風格的建築,右手邊是東方明珠,江面上倒映着璀璨的燈光,随着江水上下浮動,更加妖冶。我對建築不是很懂,但是一座座看上去的确很宏偉、漂亮。江邊的游客也很多,大家有的在舉目觀賞,有的在用手機拍攝,有的在用相機取景。我和木西子卻靜靜地走着。
突然,有個小女生走到我倆的跟前,沖着木西子甜美的一笑:“姐姐,你可以給我們拍個照嗎?”木西子欣然答應。我站在木西子的旁邊,她拿着手機,調好角度,按下了她們四個人的倩影。我突然想起了,我和木西子還沒有同框過。小女生笑嘻嘻的拿回手機對木西子道謝。
等她們走後,我拉住木西子:“我們也拍張照吧。”木西子起初一愣,然後保持着她的笑意點點頭。我又叫住剛才的小女生,她很樂意為我們服務。我将自己的手機拿給她,便拉着木西子站在她們剛才站的地方。身後是東方明珠,眼前是一排富麗堂皇的建築。我沖着手機的鏡頭笑着,希望通過這一瞬把我們的美好記錄下來。
拿過手機,我看見照片裏我和木西子并排站着,我一只手挽着她,另一只手比了個耶的姿勢。而木西子則端正的站着,臉上挂着一絲笑意,頭微微向我靠來。我很滿意這張照片,連向小女生道謝,不是因為景有多美,照的有多好,而是因為這裏面有我和木西子。
我一雙眼睛看着照片回味着,兩邊的夜景全然忘記。走着走着,木西子又開了口:“多多。”聽到她叫我,我緊跟而上,重心還是放在照片上。木西子一句話帶過:“我大後天回美國。”
我高高興興的心情一下子就蕩然無存了。我将手機裝進兜裏,跟着木西子漫步在燈光下,人流中,心裏極為不舒服,但是不得不壓抑着內心的失落:“這麽快。”我見木西子只是點點頭,心裏卻像是被大石頭壓着。整整一個暑假,我為了她留下來,我倆卻見了一只手都不到的次數。這樣的依戀讓我有些不滿。但是我又不好沖木西子發火,因為是我自己選擇留下來。而她也有自己的生活。可以說,是我硬生生闖入了她在上海的生活。我是她生活裏的一個變數嗎?她可曾無奈、嫌棄過?我看着腳下的路,一塊一塊,心裏已經悲傷成河。
“多多。”在我倆都沉默了一陣後,木西子故意高昂着氣氛,“你可以發郵件給我。就像以前,我們倆一直都在通信。”我也強顏歡笑的應下了。雖然現在的科技發達了,一封郵件可以穿洋越海,幾分鐘,甚至是幾秒鐘,就可抵達,但是心理上的距離依舊被實際距離提醒着,我倆千山萬水的不可遙望。
一擡頭,正巧看到那輪明月還挂在天上,我有些悲涼的笑了:“木西子,不要讓我的郵件石沉大海好嗎?”我一說完,木西子就沉默了。雖然我不介意,但是我的心裏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九年裏,我寫了多少信,而木西子又回了多少,其中的情分還剩多少。雖然我倆現在見了面依舊和當初一樣歡喜,但是時間這把磨刀石太厲害了,可以磨去曾經的快樂、悲傷,最後只剩下光華的一面,你不介意,我不在乎,兩不相欠便兩不相系。
我知道自己說重了,故意往木西子那裏輕輕一撞,調侃着:“你可不知道,為了等你的回信,大家都笑我是望信石。”過往的種種浮現在眼前,那些等待、那些骐骥,那些惆悵、那些失落。一次次疊加,沒有讓我更堅強,只會如履薄冰。
木西子勉強扯出一個笑意:“這次一定不會了。”我相信木西子,她說不會就一定不會。我倆慢慢的走在長長的江邊,偶爾夜風還能帶來江水拍打江岸的聲音。木西子走了一會兒又開始給我解釋:“這幾天可能就不能聯系你了。”
“我懂的,你得準備準備,畢竟去那麽遠,自己路上小心。”我将手插在包裏,“也不能去送你了。我還得打工。”一絲惆悵又漫上心頭。我總在想,自從遇到木西子後,我的傷心比快樂還要多。這樣的情誼真的讓我有些疲憊。
木西子欲言又止,最後只能說着:“有其他人送。”我很想追問,有哪些人送,是你的那些朋友,還是你的男朋友,或者是你倆一起出國留學。。。可惜,我沒有敢問出口,因為我覺得我沒有這樣問的資格。
木西子又要離開的話題讓我倆的氛圍有些沉重,我感到窒息,立馬轉換話題:“木西子,你看。”我指着對面的東方明珠傻傻的問着:“你說哪裏上的去嗎?”
木西子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怎麽會上不去,那裏還有觀光層,餐廳,陳列館。”
我故意誇大自己的表情:“哇!我還以為只能在外面看看。”說着,我倆向欄杆走去。我雙手搭在欄杆上,木西子站在前面。我将目光都注意在對面耀眼的建築上,不去看身邊的人,我想這樣就不會又多難過了。我歪着頭,十足的好奇寶寶:“木西子,你上去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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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過。”木西子的長發被風撩了起來。
“等你下次回來,我們去哪裏吧。”我希望用約定來套住木西子,我知道她是一個重承諾的人。木西子看着我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風兒吹着,她的發絲飄着,她的眼裏星光璀璨。我将眼鏡推了推,故意很高興着:“耶。上海有人真好,去哪都可以你陪着。”
“等我讀完了回國,多多想去哪兒都可以。”木西子将調皮的發絲挽到耳後,說的不假,眼裏全是滿滿的誠意。我雖心有傷懷,但是因着她的承諾而開始心生期待。
我倆又走了一會兒,便打道回府。木西子很盡責的将我送到宿舍前,我下了車,站在車窗邊向她揮手,我不知道這一別又是多久才能遇見。我鼓足了最大的力量撐出了一個笑,希望她能記住。她也回了我一個笑,我記在了心裏。站在路邊,看着木西子的車絕塵而去,我的眼眶開始滲出淚水,我擦着,安慰着自己:“她又不是不回來了,你哭什麽哭。”我知道她會回來,一直都知道。但是她回來後還會記起我嗎?還會來找我嗎?如果不是餐廳的偶遇,我不敢确定木西子是否會主動來找我,即便她知道我在那裏。我可以原地不動,那她呢?她是折返、還是遠去。當我再追逐時,我是否能找到她?我不感覺确定。因為我不确定她是否和我一樣,對我倆的情誼一直都懷抱着骐骥。
我幹淨淚水,我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乏,心有些累,垂頭喪氣的往寝室走,短短的一截路,我卻覺得走得好久好久。就像我追着木西子跑得這些年,時光匆匆一過,好短,但是一步步的辛酸我只能自己藏着。我真的累了,所以我已回到寝室,連洗漱都省了,直接趴床上就睡了。希望一覺醒來,什麽都沒有變,心不這麽難過,人不這麽難受。
昏睡過後,還是陳雨喊醒了我。整一天我都似游魂一般,跟着陳雨吃飯看書去打工。到了餐廳,不巧還遇上了老板。看來這幾天老板都比較閑。我禮貌的向老板點點頭,準備就這麽走過去,不料老板插到了我的跟前,還一副十分痛惜的表情:“多多,就因為我昨天拒絕了你,你今天就這麽傷心了嗎?”
老板此話一說,大家的目光齊刷刷看向我,我萎蔫的表情一下子被激了起來,整個人站直了向大家解釋:“沒有沒有。呵呵。老板聽錯了。”老板一副錯愕的表情,無奈的從我身邊走過,留下不少疑問讓我自己扛。看着老板潇灑的背影,我真想錘過去。還不等我走過去,不少人就開始向我撲來。
這個拉着我問着怎麽回事。那個人直接問我你表白啦,真勇敢。更有甚者哭喪着臉痛斥我你怎麽能這麽做。我腦袋都聽大了。還好領班殺了出來,讓大家該幹嘛幹嘛去,卻拉住我往更衣室走,并且小聲的囑咐我:“都跟你說了,心思放在工作上,不要想那些沒的。”寶寶心裏苦呀,回頭望望一頭霧水的陳雨,我的心裏更苦,重點還是有苦不能說。
經過這麽一個小插曲後,大家又開始投入工作中,只是我看到老板就使勁他,他可真是一個禍害,連續幾天都有人來教育我、開導我、批評我。聽累了,我真想跑去質問老板,他這個玩笑開得有些過了。但是老板雲淡風輕的繼續三天來看看,兩天不見人。
看完電影我們去了外灘,因為多多說過想去。到了外灘,人依舊很多,看夜景的人,湊熱鬧的人。有人讓幫忙拍照,我便幫了下。不料多多說也想照。我倆也來了張游客照,多多看上去很開心,我也就放心了,才跟她說了我要出國了。都是那部電影惹的禍,浪費了我大半的時間。回到上海,我爸的婚期又在明天,所以只有今天出來陪陪多多。多多知道後不高興了,一臉的傷心,我也跟着喪氣了。的确。我們九年未見,好不容易見到了,我又要走了。我真為自己的無暇顧及她的感受而自責。但是沒有辦法。為了彌補我的離開,我告訴她可以用郵件,她說讓我不能不回信。我的臉一下子有些燙。其實多多一直都介意,介意我對她的散漫,不上心,而傷了心。我承諾不會了,她才好了些。她問了很多東方明珠的事,我知道她是不想讓我太難堪了。她依舊是那個善良單純的多多,讓我倍感心痛。送她回學校後,她下了車還不忘送我一笑,告訴我不用擔心,我的心揪着難受。每一次都是我離開,我不敢想象她還會等我幾次。從後視鏡裏看着她站在路邊,孤零零的,我感覺自己好殘忍,早知道那天就不該去招惹她,讓她又白高興了一陣子。回到家,卻是一片喜慶的景象,我爸,明天大婚。我,漠視着家裏的客人,直徑上樓,心裏是說不出來的後悔。第二天,第三天,我家都熱鬧非凡,大家都沉浸在大喜的氛圍裏。我在第三天拖着行李箱冷漠的離開了。我爸出門來送我,我拒絕了,讓他回去好好照顧自己的新婚妻子。劉梓洋來接的我,我倆一起飛。在機場,我拿着手機琢磨着要不要發,最後還是發了。因為這部手機上了飛機後我就将關機了,至于什麽時候再開機,我不清楚。。。好在在關機前收到了多多的回信。我愧疚的心情,緩了些。劉梓洋走過來問我什麽事這麽高興,我說沒事。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想寫 望夫石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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