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家裏安靜極了，向以南出去買菜，皮皮跟着她跑了。季艾甜順着樓梯爬到了空蕩蕩的屋頂上。

季艾甜沒有買樓房，她選擇的是一處只有兩層樓和一個院子的民房。

民房的好處是，站在屋頂往下看，兩層樓也沒有多高，即使摔下來也造不成重傷，季艾甜必須确保向以南即使有跳樓自殺的沖動，她從屋頂跳下來最不幸的是摔斷脖子而并非是人摔死。

崴到腳，摔斷腿還能夠醫治，人殘廢了季艾甜也能照顧着，摔斷脖子，摔死人，季艾甜就算是使勁了渾身力氣也沒有辦法，死人複活那是屬于神的領域，比起和死神搶人，季艾甜更希望能從一開始就斷絕向以南接觸死神。

用不了幾年，季艾甜她現在站在屋頂眺望到的小樹林和房子，會在幾年後再也找不到蹤跡，它們完全被推平成了公園和商業區。

世界就是這樣，不管誰以為自己多麽重要，用不了多久他存在的痕跡就會被抹消掉，能流傳千古的人才有大能耐。

重生了一次，季艾甜也不覺得她有多少名聲，能讓多少人知道，要知道即使是明星，也早晚會被新的一代所取代。

向以南和季艾甜不一樣，如果重生的是向以南，她的命運會完全不同，那些被她們盡量隐藏的光彩也會如同沙灘上的珍珠一樣顯露出來。向以南就像個悲觀主義者，她自己永遠只能看到她的壞處，卻不清楚她身上多麽吸引她們這類人。

季艾甜能夠理解齊心語為什麽抓着向以南不放，因為哪怕是她季艾甜，重生了一次，還不是照樣貪心的想要向以南。

“站在屋頂做什麽？”向以南突然出現在了院子裏，擡頭看着她。

季艾甜眨了眨眼，“看朝陽啊。”她笑着回答。

“你冷嗎？”向以南似乎嘆了口氣，無奈也寵溺的問她。

“冷。”季艾甜學着向以南把手放進口袋裏。

聞言，向以南沿着季艾甜的腳步，順着樓梯爬了上來。

季艾甜轉過身，向以南站在樓梯口，她快速的解開了大衣的扣子，脫下衣服拿在手裏。

“過來，披上衣服。”她說。

季艾甜定定地看着她，陰沉的天氣擋住了太陽，今天或許有雨，絕對不會有陽光，向以南沒有揭穿她的謊言。

向以南平和的目光，帶笑的唇角，逼得季艾甜後退了一步，她聲音顫抖着哽咽道：“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麽？”向以南輕笑着，“要問我什麽？難道是昨晚和你□□的感受？別用濕漉漉的眼睛看着我，總之我是不會答應和你在屋頂來一發的要求的。”

聽到她的話，季艾甜破涕為笑，“向以南，向以南，你會愛我嗎？”

“當然了。”向以南回答的毫不猶豫，“除了你，我還會愛誰呢？”

季艾甜下定了決心，擡腳向她走了去，“那麽，給我一個擁抱好嗎？”她說。

“來吧。”向以南笑着張開手臂，等待她走過去。

距離向以南一步之遙，季艾甜放慢了腳步，“我愛你。”她說着伸出了手。

手指顫抖着，指尖一點點的靠近，終于觸碰到的瞬間，她穿過了空氣，季艾甜的手中什麽也沒有。

“向以南。”季艾甜呢喃着。

季艾甜有點想她了，有點想前世的向以南，重生并不能阻止她的想念，反而讓季艾甜對向以南中毒更深。

她的向以南對她說話時的聲音會放輕，見到她臉上不自覺的會露出笑容……被向以南愛上的人，特別特別的幸福。

有時候季艾甜感覺像遇到了心意相通的知己，能夠一起談天說地，賴在她懷裏的時候，向以南也給了她從未有過的家人的溫暖。季艾甜的心裏太過空洞，而向以南卻能夠将她填得滿滿的，讓她知道被愛是什麽感覺。

齊心語也好，季艾甜也好，她們這類人，從來沒有被愛過，心靈和靈魂都殘缺着，理智說着沒有愛也一樣活着，可當真能遇到人群中那個一眼看到就覺得特殊的，知道了只要被她愛上就是幸福，她們哪一個不會拼了命的想要抓住。

可惜，正是因為從來不知道被愛的滋味，即使遇到了特殊的人，她們也沒有辦法好好的告訴對方，有時候會弄得對方和自己一樣遍體鱗傷，甚至求而不得。

“喂，季艾甜，你在幹嘛，你快掉下來了。”向以南大聲喊道。

天知道，買菜回來一進門看到屋頂有個搖搖欲墜的身影讓她心裏陰影有多大。心裏有問題的想自殺的人不是她嗎？向以南忍不住懷疑人生，為什麽季艾甜有時候表現的心理疾病比她還嚴重？

季艾甜往下望去，只見向以南氣勢洶洶瞪着她，想必若是這時候她在向以南旁邊，她絕對一巴掌拍下來了。

“看朝陽啊。”季艾甜笑嘻嘻的說道。

見鬼了的看朝陽，陰天哪兒來的太陽升起給她看？屋頂上季艾甜還極度沒有自知之明，雖然她已經停止了邁向空中的腳步，人還依舊站在屋頂邊沿搖搖欲墜，使得向以南心裏一抽一抽的，她不由的想如果季艾甜真的跳下來，該做什麽？

用身體給她但墊子？真砸下來了，怕是季艾甜沒事她倒是會被砸死。

啪，皮皮尾巴打到她的動靜打亂了向以南的思考。

“季艾甜，下來。”向以南的口吻中包含着命令。

很奇妙，如果她偶爾用命令的口吻說話，除了那些她們不願意聽的，比如“分手”“離開”之外，大部分向以南的命令都會得到實行。

是的，就是實行，簡直是欠揍的熊孩子，揍了一頓後在下命令反而管用。

該死的，這些奇葩的人類，一個一個有病又不去治療，非要跑到她身邊尋找安慰，向以南難不成是黑洞，吸走了她們身上的陰霾和不幸，然後反饋的向以南自己身上。

看季艾甜從樓梯上順順當當爬下來，安全的落到她面前，向以南忍不住給她個白眼。

“嗨，向以南。”季艾甜接過她拎着的一個塑料袋。

季艾甜這家夥，她自以為她是在拯救向以南的生命，卻不知道她是想要向以南來拯救她。但是，向以南并不想做救世主，無論是她的還是別人的。

“你又做了什麽事情？背着我。”向以南盯着她，緊緊盯着。

季艾甜的僞裝的淡定很快在她眼中全身破綻，需要的時候向以南會成為一個好的偵探，尤其是在季艾甜背着她做了很多事情之後，向以南即使和季艾甜和平共處了她也不敢掉以輕心。

确定季艾甜肯定做了些和她有關的事情，也許是打碎了她的東西然後藏了起來，也許是偷偷跟着她出門了，總之向以南可以肯定季艾甜隐瞞了和她有關的東西。

“好吧。”見到躲不過去季艾甜只好說出來，“我買了去別的城市的車票，我們兩個的。”她飛快的說完了隐瞞的秘密。

“……”向以南盯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沉沉地說：“也許，你和齊心語才是天生的一對。”

去他媽的喜歡，讓操控者和控制狂成為一對去吧，反正她們同樣需要控制別人，也想要被別人操控，而她向以南——選擇敬而遠之。

“你不能有這種荒謬的想法。”季艾甜火急火燎的抗議，“太可怕了，向以南”。

事實上她可以有，不但可以有，只要她們需要向以南甚至不介意做一個助攻，只要她們不在把掌控欲蔓延到她身上。向以南心想，她繞過季艾甜拎着菜往廚房裏走。

“你知道你吓到我了嗎？”季艾甜緊追不舍的跟在她旁邊念叨着。

“一點點驚吓還不至于死人。”向以南說着打開門，把菜丢到了案板上。

“哇，向以南你變的比我們剛見到的時候毒舌多了。”季艾甜抱怨着。

“誰讓你，既不讓我安靜的死，又不想讓我獨立的生，我也只能找點消遣了。”向以南聳了聳肩。

“別這樣說嘛，參加完了某人的婚禮，我們去國外怎麽樣，一起去旅游啊。”順便再去學點心理學，向以南既然不想看醫生，那麽她只能自己上了，季艾甜把手搭在向以南肩上。

走了一路出了汗，向以南嫌熱，扯了扯襯衫領子，“控制狂啊你。”

她沒有在一起季艾甜就已經安排了這麽多，真要在一起了，還能有個人空間嗎？怕是到時候，從裏到外，連同穿的衣服季艾甜都要插一手管一管了。

“別這樣說嘛。”季艾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露出的一小片肌膚，“說起來，向以南。你要不要嘗試些控制情緒的東西。”

“我拒絕違法犯罪的事。”向以南剛轉過身，就發現季艾甜已經瞅到了她面前，“離我遠點。”突然的放大的臉差點沒有把她吓出心髒病。

季艾甜露出了一個甜滋滋的笑容，“唔……親一下怎麽樣？”廚房狹窄的空間為她提供了極好的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