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千家

千家莊在距離平寧城并不遠的一個小山頭,在小山頭的不遠處就是那一片被千家莊的主人用來讨夫人歡心的楓林。

這些楓樹看上去壯觀,當初可是用了上千人來移栽,後來還花了大價錢維護才存活的。

千家在這一片的地方可以說是說話非常管用,軒轅浩軒在來的路上還看見一個打着千家标志的馬車從旁邊跑過,千習憂掃了一眼,心下猜測那應該是千家的老大,也就是老夫人的獨子,她的大哥,千斂。按照千家流傳下來的規矩,千斂作為千家的嫡長子,在及冠那一年,千老爺就把平寧城的産業都交給了他,并且派遣了不少有力的手下去幫助他管好這一份産業。

要知道,千家雖然重視血脈,可是家主之位還是講究能者居之的。

千習憂是千老爺一位側夫人生的孩子,而這位側夫人也是美人薄命,在生下千習憂之後就在月子裏因為一場風寒去了。

下了馬車,千習憂就看見了出來迎接她——或者說是迎接軒轅浩軒的人,在确認了軒轅浩軒今日會陪着她回門之後,千習憂就讓人回報了千家的人。要知道,這可是新姑爺第一次上門,再者,這個姑爺就算是在朝堂上不受聖上的寵,可是真要對他一個商栗之家做什麽手腳,也不是不可以。

雖然就軒轅浩軒表現出來的性子不會怎麽樣,可是這世上的人,誰還沒有兩張臉呢?

“恭迎賢王、先王妃。”門裏的小厮和仆從站成了一排,向前傾倒身子表示恭敬。

“王爺,這就是千家了。”千習憂在軒轅浩軒旁邊輕聲嘆了一句,然後就跟在這人旁邊不再動作。

也不知道這千家老爺是想給這個新兒婿一個下馬威還是怎麽的,整整兩排的下人,看上去就是好大的排場。

“王爺來啊,老夫有失遠迎,還望王爺贖罪啊。”千老爺看上去也就剛到知天命的模樣,留了一把胡須還黑得發亮,倒是兩鬓有幾根白色的發絲,或許是思慮過重。

“小婿上門哪有讓岳父出門迎接的,是小婿失禮才對。”軒轅浩軒看着千老爺邁出門檻,自己也迎上去。

千習憂跟在軒轅浩軒身後,也走了過去。

跟在千老爺身邊的只有千家的三子,千斂。千家在千習憂一輩一共有七人,千習憂行七是最小的妹妹,上面有兄長四人,姊妹兩人。

“爹,三哥。”千習憂執晚輩禮,軒轅浩軒跟着千習憂叫了人,卻是只行了半禮。

天地君親師,要真說軒轅浩軒就算是不行禮也沒人能說出個好歹來,執半禮也算是讓千家的人臉上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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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進來吧。”千老爺側開身子讓了半步,讓軒轅浩軒行了兩步,兩人一同走了進去。

千習憂跟在兩人後頭,千斂趁人不注意給千習憂使了個眼色,千習憂微微點頭。

進了內裏,大夫人已經在大廳裏等着了,看見千老爺帶着人進來先是把千習憂上下看了一眼,然後才開始打量着軒轅浩軒。

別說是千夫人一個婦道人家,就是千家的男兒們見到軒轅浩軒的機會也是極其的少。本來就是商家,而軒轅浩軒又不得聖寵,近年更是遠在海外。

千夫人上下打量了軒轅浩軒,的确是個英偉的男兒,就是面容過于俊美了一些,千習憂生得又不令人側目,兩人站在一起顯得卻是有些懷疑了。

“娘。”千習憂注意到千夫人的視線,

自然也能夠猜到她的想法,這也不是老夫人一個人會有的感覺,可能每一個見過她和軒轅浩軒這樣“不搭”都會覺得可惜了。

“回來了。”千夫人拉着千習憂的手,在千習憂手背上拍了兩下,表示親近。

“娘,習憂走了這三日,娘親看上去更年輕了。”千習憂嘴甜,每每都可以哄得千夫人眉開眼笑的。

“你啊,就是會逗我開心。”千夫人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非常的愉悅。千習憂看這樣子也不去接話,就跟在千夫人身邊,不時小聲的說兩句,把千夫人哄得見牙不見眼的。

在大廳裏待了沒多久,千老爺帶着軒轅浩軒去了書房,大廳裏頓時少了一半的人。千習憂跟着千夫人,又坐了沒一會就到了後院裏。

“今後你出了這千家的大院,做事就得靠自己了,不過也不用怕,今後這千家也是你的依靠。”老夫人和千習憂在院子裏的一個小亭子裏相對而坐,中間一套茶具,旁邊還放着一盒包起來的茶葉。

“母親說得是,習憂受教了。”千習憂正拿着茶夾選茶,想了想,千習憂又補充道,“這幾日在王府王爺對習憂也是極好的,日前府庫的鑰匙也在院裏放着,就是紅嬷嬷對我也是十分寬容。”

“那就好,那就好。”千夫人連說了兩遍那就好,然後就靜靜看着千習憂,直到茶葉的清香開始彌漫,碧綠剔透的茶水從高處沖下,在杯子裏打着旋。

“有件事情,習憂恐怕還不知道吧。”千夫人品了一口後把杯子放下,緩緩開口,“今日莊裏人少,只有斂兒和梅雪在,梅雪那丫頭多半也是在等着你回來呢。”

“的确,今日莊裏大哥和二姐都不在,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千習憂也放了杯子,坐正了身子。

“前日裏天雲城傳來了消息,說是那邊發現了鐵石礦。”千夫人用掏了張手帕出來,用手慢慢攤開,裏面是一塊非常美麗的玉佩。

千習憂是認得這塊玉佩的,這是當初“賭石”一事盛行的時候,千老爺帶着老夫人外出游玩,由老爺選了十塊石頭來“賭”,結果竟然中了一半。也不知道是店家知道這是千老爺故意捧着,還是真真有那麽好的運氣,不單算十塊石頭剖出來了四塊玉石,就說這其中居然有一塊頂好水頭的翠綠玉石就是已經值回來了十倍、百倍不止。

這塊石頭自然是被千老爺送給了同行的千夫人,讓周圍圍觀的人都好生羨慕。最後,這塊玉請了有名的大師雕刻成了三塊玉佩,千習憂知道的其中一塊是在千老爺手裏,剩下兩塊她卻是很少有聽聞的。如今,她面前也擺上了一塊。

玉是好玉,雕工也不差,算得上是價值連城。

“母親這是……”千習憂看着那塊玉,聽說這是一塊暖玉,長期佩戴還能辟邪消災。不過,千習憂也明白,後面那半句完全是無稽之談,世界上哪裏來的邪祟?與其說是鬼神作怪,不如說是人心不古。

“今日你回門,母親也沒什麽好給你的,這塊玉佩就當做禮物送給你了。”千夫人捏住綁在玉佩上的藍色繩子,把玉佩拎起來,在陽光的照射下更是顯得它絕美無雙。千夫人的動作雖然是緩慢,可是玉佩還是在空中輕輕旋轉其阿裏,從不同的角度看過去都會有不同的景象。那個有名的雕刻大師,果然是盛名之下。

“這塊玉佩是母親的心頭之好,習憂怎麽敢要。”千習憂看了兩眼玉佩,玉佩是好,可是也得看看能不能要啊。整個千家誰不知道這三塊玉佩是千夫人的心頭之好,她要是就這麽受了,說不得需要用什麽東西來換呢。

“今日你回門,以後便是長久也不能再見一面了,難道這麽快東西都還要推辭不成?”千夫人板着臉,端起來長輩的态度,“長者賜不敢辭,你聽聽你說的是什麽話。”千夫人把玉佩放到了千習憂的手裏,擺弄着千習憂的手握成拳。

“母親,習憂是真不敢要,王府裏原本就清貧,要是帶着這麽個東西出入難免會受人指點,不若換成軍需,王爺肯定會喜歡,對千家也更好。”千習憂三言兩語便把千夫人送這塊玉佩的意義混淆了過去。不再是以為母親送給女兒的出嫁禮,反而成了對夫家回門禮的一種反饋。

千夫人想了想,皺了皺眉頭,卻還是把玉佩收了起來。她是真的喜愛這玉佩,當初一共三塊玉佩,一塊雕了雄鷹展翅她自當是送給千老爺,一塊雕了百花如意,被收起來每當年節的時候才拿出來戴一戴,第三塊就是這雕了送子觀音的,原本她想着的是送給未來的兒媳,可是這兒媳至今還沒有影子。

千家老大千珏是老夫人的親子,原本千夫人還有個女兒行八,可是卻在出生後不到十日裏就夭折了去,這才把當時不足周歲的千習憂養在了身邊,權當個想念。當時的千夫人是怎麽都沒想到,這個她一手教養出來的女兒也不甘只做大家閨秀,竟然也想着去競争她兒的位置。千家即使曾經是有那麽幾位女人當了家做了主,那也是終身未嫁,最後過繼了兄長的孩子培養的。千習憂已經出嫁,從根子上來看,恐怕是算不得千家人了,可是那血脈的東西又哪裏是說得清的?

“那可不能這麽說,作為母親,我怎麽會不希望你好?”千夫人沒有責怪千習憂的意思,只是眉眼上還是有些不同之前,“作為王妃,你以後也要操勞王府,對千家這邊的事情就沒那麽大的精力,還不如早早的就定個章程,你說是不是。”

千習憂點頭稱是,也不反駁千夫人的話,一個是說道,“母親說得當然是有道理的,不過今年秋收剛過,女兒看着就像是個豐年,民富國強,家裏的生意肯定也是要水漲船高的。”

千習憂一輩七個千家子,在行及冠禮亦或是及笄禮的時候都能夠收到一些他們喜歡的東西作為成年禮,當初大哥千珏可是得了千家在平寧的大半商鋪。平寧作為燕國的國都,擁有的影響力不小,千家在裏面所占的份額自然也是不少,從這這也能夠看出這千珏在千家是極為受寵的。

而千習憂,作為千家最後成年的一個,她收到的東西也是不容小觑。水雲洲,地處灤河下游一片開闊的平原,緊鄰燕國最大的淡水湖――太平湖,素有燕國糧倉之稱,整個燕國三分之二的糧食都出自此處。

千習憂當年得到的,就是這個宛若國家命脈之地的所有鋪子,這也是她自己向千老爺求來的地方。

農事向來靠天,地裏的收成不到最後一刻誰也說不準,千習憂要了這地方千老爺也不拒絕。他自然是知道糧食的重要性,可是宮裏那位也是向來注重這個問題,千習憂能動作的範圍也不回太大,不如就如了她的願,何必為了這麽件小事情鬧得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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