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病重

又寫完了一張備用的單子交給若塵,千習憂放下筆移步到窗前,窗外郁郁蔥蔥的都是樹。已經到了深秋九月,花園的樹木都開始掉葉子,精心培育的名貴花草也開始慢慢凋謝。

“王妃,千家派人來了。”若塵剛出去還沒有半盞茶功夫,又步履匆匆地趕了回來,“我剛到前廳就看見了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頭綠竹。”

綠竹?

她怎麽會來王府,莫非是千家出了什麽事?

“王妃娘娘,何管家派奴才來傳話,說是前廳有個丫頭拿着千家的丫頭來找您,讓您去前廳一趟。”若塵的話剛說完,門外就有人高聲喊話。

千習憂讓若塵去回話說自己等會就去,然後進了內室。

“王妃已經知道了,你去告訴何管家,等會王妃就去,讓他先等着吧。”若塵走到門外打發了那個小厮,回到書房看到千習憂正在潔面。

“走了?”千習憂聽見動靜問了句。

“是的,應該是回去了。”若塵上去接過千習憂手上已經髒掉的毛巾放到盆裏清洗,“綠竹一向是跟在老夫人身邊的,上次回千家莊的時候我聽說老夫人有意讓綠竹去大少爺房裏做個通房,被綠竹給婉拒了。”

上次回門,不僅千習憂聽見了很多消息,就連若塵也在平日裏關系比較好的小丫頭們那裏聽來了不少閑談。

綠竹這事,前段時間聽到風聲的人還不少。

不過,有的人卻說綠竹這事故意拿喬,她不想只做個通房,想要做妾甚至是……大少爺的妻。

這怎麽可能?大少爺是千家嫡出的長子,以後是最有可能繼承千家的,若是要了一個丫頭做通房沒事,做可就……讓人不甚看得上了。

千家可不是什麽毫無名氣的。

“綠竹的心一向不小,難怪當初她一直往大少爺身邊湊。”千習憂也是想的明白綠竹的心思,不過是不甘于人下罷了。

只是有些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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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了,走吧。”千習憂算了算時間,讓他們等得差不多了才帶着若塵姍姍來遲。

“小姐。”綠竹看見千習憂出現兩步上前行李,“小姐,老夫人病重差奴婢來請你回家一趟。”

“母親病了?”千習憂來時做了千般設想,卻是沒想到老夫人會這樣出招。若是裝病的苦肉計還好,若是真病了,可就不太妙了,“前幾日我回去的時候母親身體不還是好好的嗎?你們怎麽伺候人的?”

“回小姐的話,大夫說老夫人是郁結于心,又邪毒入體,故而病倒了。”綠竹并沒有把千習憂的訓斥當一回事,“老夫人思念小姐,便差綠竹來請小姐回家看看。”

這一番說辭連千習憂都挑不出錯來,不過聽起來老夫人的病情并不嚴重,千習憂也是在心裏送了一口氣。現在不管是朝堂上還是市野裏情況都撲朔迷離,若是老夫人出了事,千家莊的局面可能就穩不住了。

千老爺豁達并不重錢權,而莊裏七個兒女如今最小的千習憂都已經到了嫁人的年齡,靜水流深。

“明日我請示了王爺之後便會回去看看,今日時辰不早了,你便在王府裏留下吧。”千習憂讓若塵帶着綠竹去了夏洛閣裏空着的房間,自己則回了書房。

果真,已經有人在書房裏等着了。

“七小姐,老爺吩咐了,這次鐵礦的事,誰都不能插手。”千習憂剛進去,那人就察覺到了,“大少爺哪裏已經囑咐過了,老夫人就勞您費心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父親,我會好好跟母親商量的。”千習憂是知道這個人的,這是千老爺身邊最得力的一個助手,名喚千一,功夫極高,就連在這王府裏也來去自如。

不過,現在都輪到千斂出來報信了,看來情勢真是不大好了。

“既然如此,我就回去複命了,七小姐請多保重。”那人從窗戶離直接翻了出去,等千習憂趕過去關窗戶的時候,早就看不見任何蹤影了。

夜裏,軒轅浩軒在蓮夫人處落了腳,至于千習憂那邊的事,他只差人回了個信就不再多問了。

第二日一早,千習憂帶上若塵和綠竹上了馬車回了千家莊。

在離府之前正好收到了淺語送來的信鴿,上面綁着布條,說墨塵已經在回去平寧的路上,又言年底會到平寧去一次,讓千習憂暫且放心。

收到了洛神醫的回複,千習憂把對于軒轅浩軒的一絲擔憂壓到了心底。

千家莊看上去和千習憂離開的時候并沒有什麽兩樣,一切依舊井井有條,唯有老夫人的院子裏傳出一股股藥香氣息,昭示着這裏的主人身體不适。

“母親,您的身體好些了嗎?”千習憂連自己的院子都沒有去看上一看,就随着綠竹進了老夫人的院子,“女兒聽說您染了風寒,也不知道用了藥否?”

“回來了啊。”千夫人雙眼有些微腫,怕是這段時間在床上躺得久了。

“是的,女兒回來了。”千習憂跪坐在床邊,一手握着老夫人的手,“女兒也思念母親。”

“叫她們都下去。”老夫人看了一圈屋子裏圍着的人,揮了揮另一只手,小聲地說,“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是的,母親。”千習憂先柔聲回了老夫人的話,後才側過頭吩咐身後的人都退了出去。

候着的仆從們一個個退了出去,若塵和綠竹走在最後帶上了門。

“習憂啊,”老夫人的聲音有些發虛,“前些日子我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麽樣了?”老夫人躺在床上,說話時喉嚨傳出異樣的聲響,說完就不住地咳嗽起來。

千習憂之前就料到了老夫人會提起這件事,沒想到真聽到的時候還是非常不知所措。這件事情千老爺已經說了要禁口,自然不能對老夫人提起,可是若不說個明白,老夫人今天又怎麽能放她走呢?

“這事情急不得,天雲城就在皇城腳下,那位也不能看着那東西無動于衷啊。”千習憂柔聲哄着老太太,“前些日子聽着有人說南邊又在謀劃什麽事情,恐怕是沒什麽好的。“

“那,也不能,拱手讓人啊。”老太太當年嫁給千家家主,便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千老爺的偏房都被她用各種借口手段趕了出去,唯獨只有通房丫鬟留了下來。雖然留了下來,但是那日子過得也算不得好。

也是幸好千老爺不是個風流的主,自千夫人進府後就對着這麽一人,也沒有沾花惹草的舉動,這才使得千家莊一直這麽和和氣氣的。

“母親,這就是快燙手的山芋,拿了指不定要吊一層皮呢。”千習憂也知道老夫人不是個眼皮子淺的,只是在千家莊裏呆久了,難免被這平和的假相迷了眼。

“我老婆子老了,連你們都不聽我的話了。”千夫人甩開了千習憂的手,獨自嘆息一句,“你也走吧,嫁去了王府,就不當自己是這千家莊裏的人了嗎?”

“母親,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千習憂也知道這是老夫人慣用的手段,上了年齡之後老夫人倒是越發的像個頑童了,“女兒不管嫁到了哪裏,終歸都是您的女兒啊,心裏都是念着您的。”

“那這事情,你就去辦了,不然你還能看你大哥在外頭一個人不成?”老夫人頭也不回。

千習憂無奈,“母親啊,別的事情都好說,唯有這件事,女兒真的是做不到啊。”千習憂也服了軟,即使是千老爺不派人前來傳話,她也沒想過要摻和進這件事裏。

若非軒轅浩軒,她是絕對盡全力都要避開天雲城的,那裏原本就不是富庶之地,現在更是火坑一般的存在。

千習憂心力疲憊地應付着千夫人提出的各種匪夷所思的要求,而王府,軒轅浩軒也出了府。

二皇子軒轅祺破天荒地送了一張帖子到賢王府,邀請軒轅浩軒到正陽樓一聚。

正陽樓是平寧裏非常有名的一間館子,裏面的菜比之禦廚也差不了多說,據傳和現在的某位禦廚師出同門。除了菜品,酒也是人間一絕。

若想要在正陽樓裏吃上一頓飯,哪怕是在大廳裏,也需要提前預約的。

“王爺,這宴無好宴啊。”艾先生已經進了王府,軒轅浩軒接了帖子之後就招人前來商議。

“即便是鴻門宴,我也不得不去啊。”軒轅浩軒把帖子擺在書案正中央,“這一次二皇兄恐怕是打定了主意讓我留在天雲城了。”

不說路上,就僅僅是天雲城的悍匪都是一個現成的理由。

“那王爺為何還要自請前去?”艾先生不明白軒轅浩軒分明看得透徹,為何卻依舊順着軒轅祺的意思走,“若是王爺不想去,以重傷未愈為由,想來聖上也不會強人所難。”

這些軒轅浩軒也想過,若是再早上個五年,他一定會這麽做,可是現在……

“父皇年齡已經不小了,大皇兄逝世後就一直沒有傳出立太子的消息,二皇兄和四皇兄這是都着急了。”軒轅浩軒想到昨日早朝上朝堂兩班人馬對峙的情景,“若是我不自請去天雲城,這件事一定會落到四皇兄身上,西邊那位定然不會讓自己的兒子涉險。可是二皇兄準備充足,四皇兄本就體弱,這一去定是回不來的。我去,一來可以分散兩位皇兄的精力,二來還能承四皇兄的一份情,還是劃算。”

不過,一定是要活着回來。對于這一點,軒轅浩軒卻是信心十足。

更重要的是,只有二皇子軒轅祺和四皇子軒轅鶴都好好的活着,他們彼此争鋒相對,他軒轅浩軒才有機會搏上一搏。

好男兒,怎能沒有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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