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大家一起往藥房的方向去了, 說是藥房其實就是一個院子, 藥都放到屋內, 院子裏晾了很多的草藥,寧靖走進去的時候, 就發現空氣中散發着淡淡的藥香,心裏還琢磨, 這地方不錯,看着一些止血的藥草品相還算不錯,不愧是王府, 這些藥的成色都比一般的藥鋪強。當然是面上的, 至于暗地裏還有什麽好藥,那就不知道了。

藥房的管事見到了, 這一大群的主子來了, 吓的不輕, 但是面上沒動聲色, 這自從他當了這藥房的管事以來, 明裏暗裏的摟了不少的錢,這院子裏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得了好處, 這次聽說要起戰事,他也害怕府裏的人上戰場,剛剛就在裏面盤點藥材呢,發現有一些藥不對,倒不是別的就是人參, 那超過百年的一根也無,都是幾十年的,剩下的藥草更是以藥效差不多的替代,這要是因為這藥上面出了問題,叫他如何交代,這掉腦袋,滿門抄斬都是小事,鬧不好幾族之內都被牽扯進去,想想這汗就出來了。

寧靖也不和他啰嗦,和李玉小聲的嘀咕了兩聲,李玉就叫人去辦了,然後寧靖就在院子裏轉到了屋子裏,看着藥堂裏面各種藥也不少,都放到了藥櫃裏,寧靖走過去打開藥櫃,挨着個的檢查了一遍,回頭看了一眼管事的,然後就說:“這藥房的賬本拿來我看看?”

李管事,也就是這藥房的管事的,此時聽到後,這冷汗刷刷的往下淌,還不敢當着各位主子的面擦,怕被發現他心虛,那樣他死有餘辜了,都是家生子,這樣貪墨主家財産,監守自盜,按照大燕律法,這是要杖斃的,最多主家給些燒埋銀子,越想越害怕,腿就有些抖。

“李管事,你怎麽了?腿生病了?還是打擺子了?”柳月冉見了就微笑着說,不過那語氣可不是笑的,大有不說實話就治罪的意思。

“沒沒沒,就是小的剛剛跑過來急了些,您放心,小的沒事,小的這就去拿賬本。”說完就趕緊去了裏面,那是他沒事的時候待着的地方。

寧靖看着那站在門邊的兩個藥奴也是有些哆嗦,就笑了,看了一眼李玉:“今天藥房的這幾位都好像身體不大好啊!”

李玉冷笑着看了一眼兩個藥奴:“說實話的話,還有活命的機會,否則送去軍營充軍。”

那倆藥奴都是小哥兒,一聽這麽說,吓的立刻跪了下去,“求主子饒命,饒命啊!都是,都是李管事威脅我們的,說我們不收錢就把我們倆弄死,我們膽小就和他做了掉包的事情,求主子饒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李管事拿着賬本出來,聽到這裏吓的一下子就跪了下去,然後就說:“請主子治罪,都是小的一人的錯,看在小的伺候主子一家這麽多年的份上,就饒了小人的家人吧,都是小人一個人的錯,求求各位主子了。”

“那些藥草都弄到哪裏去了?”寧靖說出了重點。

“回,回主子話,小的每次去藥鋪領藥草的時候,回來的途中就會遇到那個人,他會把小的領回來的藥草挑好的全部拿走,然後讓小的把他帶來的藥草摻進去就行,還給了小的不少的銀子,不要就要當場宰了小的。”李管事看着寧靖,他不敢說假話,他的家人命都在這些主子的手上了。

“什麽人敢動王府的藥材,而且你這個王府的藥房管事都不敢出面阻攔?”不是在場的人不信,就是李管事自己都不敢相信。

“那人給小的吃了毒藥,小的要不聽他的,他就不給小的解藥,小的中毒了,求主子饒命啊。”說完嘭嘭嘭的死勁磕頭,不一會兒頭都磕破了!

看到這裏,寧靖就示意這人交給他們處理,他則拿起那賬本看了起來,不一會兒這院子就清淨了,就剩下他和小草兩個人。

賬本上的內容十分的亂,可以看出是為了讓人在查看的時候無從下手特意弄亂了的,他有些頭疼,然後就放下了不管了,等會回去看,不過這事先得跟唐瑾瑜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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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藥房裏什麽也沒幹,就跟着小草準備回去了,這時候李玉帶着幾個老人過來了,寧靖就明白了這是他讓李玉叫的人來了,也就不在動,一會兒跟着一起幹吧,自家媳婦兒也說不定要上戰場呢!

這些老人都是軍營裏的老軍醫,一輩子跟着穆家軍在軍營裏救死扶傷,也是第一次見到寧靖,在見過禮後,寧靖趕緊讓這些老人家起來,然後說:“各位前輩,今天小子請各位來,就是想要大家幫助小子,幫着把這藥房裏的藥都分類,确認藥性,看看這裏面有沒有什麽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各位老人家懂的哈。”

聽到寧靖的吩咐,就都動了起來,不長時間就發現了很多的問題,一是藥不對,其中摻了很多的藥性相沖的藥草在裏面,只是外形有些像,但是藥理不同,吃了會出大問題,還有很多年份高的藥草全都沒了,其中以人參為最,超過五十年的都沒有,而且用草參替代了老山參,這太不尋常了,這是什麽樣的人敢這麽做,膽子太大了,連王府的藥都敢動手,這事情必須得查,而且那些藥膏也有問題,雖然裏面的藥用了死不了人,但是會在用了很長一段時間內,病好不了,要拖很長的時間,延誤病情。

寧靖看着在一邊等消息的幾位,就把他們叫到了一邊:“這事情不對,感覺上就是沖着咱們王府來的,這太不尋常了,會是安王府嗎?”

李玉見了就也鄒起了眉頭,“這事情一會兒等到這邊的事情結束,就去阿麽那邊吧,估計他老人家會知道的多一些,還有今天府裏發生的事情,一定要對下面的人囑咐好了,告訴他們閉上嘴,誰要是敢走了一點風聲,杖斃。”

剩下的人都同意李玉的話,畢竟這人是世子妃,也是這王府下一任的內主子,分量在那邊呢!

最後寧靖就對着李玉幾人說:“這樣查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先把藥制出來,這藥房的藥暫時先不動了,現在我和這些老大夫一起去咱們家醫堂吧,不說是藥都在那邊存着嗎,在那邊就直接制作得了,反正那邊有人在藥房把守呢。”說完就和這些大夫一塊走了,這些老大夫可比那些宮裏的太醫實在的多,都跟着穆家軍多少年了,是嫡系中的嫡系,雖然醫術不見得有禦醫強,但是忠心哪,這是最重要的。

李玉見到寧靖和這些軍醫走了,就叫人先封了藥房,然後去唐瑾瑜那邊守着了,怕唐瑾瑜年紀大了,在擔心過度,身體出現問題,如果有個什麽,那公爹就得先着急上火,這王府就會出現大問題,王爺王妃說什麽也不能夠倒下。

剩下的幾位夫郎也都開始把府裏各房都探查了一遍,發現有圖謀不軌的就地先拿下,然後送往地牢,等着爺們兒回來處置。

——

寧靖這一批人走的就相當的低調了,走的是偏門,全部都坐的車,然後通過胡同轉去了離着王府不遠的醫堂,這裏藥草齊全,什麽藥都有,也是王府最主要的産業之一。

醫堂前面現在歇業,後院此時是人滿為患,軍醫和藥童們齊上陣,還有醫堂的大夫和夥計們都動上手了。

寧靖也沒閑着,帶着小草在搓藥丸,那些軍醫也在那邊跟着搓,這個法子他們都認為不錯,以往他們做藥的時候,不是熬成膏,就是弄成粉,還有在一些時候都是弄得藥湯,可是到了真打仗的時候,熬藥得需要時間的,有時候藥還沒弄好,那些受了重傷的官兵就有死了的,現在這個法子不錯,都弄成藥丸,在有受傷的人出現的時候,就可以直接取藥丸服用了,這個法子在軍營裏一定要推廣下去,這是造福天下黎民的好事,他們這位王府的八夫郎真是個人才啊!

寧靖今天也不是要做很多的藥,他只是要做王府現在要備着的就行了,剩下的就讓這些老大夫回軍營的時候,找人去弄吧,別的他就不管了,等到足夠王府裏的人用就停下了,畢竟這是王府的生意,要是把藥都弄沒了,那也不好,相信他們都會了這個法子,就不用他在跟着了,他們自己就可以回去做了,然後帶着做好的藥丸,和小草坐車回王府去了,剩下的那些軍醫,立即都趕往軍營,繼續弄藥丸去了,這次直接帶着藥丸走就行,不用車拉着草藥走了,輕不少。

寧靖回到王府的時候,太陽都已經下山了,府裏已經燈籠火把全部點燃了,而且王府裏現在多了很多的護衛,他見了就也沒多問,直接帶着藥去了白虎堂,找到唐瑾瑜,将今天下午弄好的藥丸,都交給了唐瑾瑜,讓他派人看着,明天他在去府裏的藥堂看看,試着自己做些藥備着。

從唐瑾瑜那邊出來,回了聽荷軒,這一路上他什麽也沒說,到了地方之後,他就叫小草先下去休息了,這孩子畢竟太小,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怕他吓壞了。

小草聽了後就先去見了他阿麽,告訴他阿麽他現在沒事,很好,然後就去了後廚,找到他阿爹,給他們寧公子弄了些晚飯,然後給寧靖送了過去。

寧靖此時什麽也沒幹,就在桌子上寫寫畫畫,就連小草送來的飯菜都沒吃,直到後來他畫累了,在桌子上睡着了。

穆星宸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寧靖睡在了桌上,不遠處的飯菜已經涼了,看着就一口也沒動,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就走過去想要把人叫醒,結果看到寧靖放在桌上已經畫好的畫,那上面畫的東西他雖然是第一次見到,但是他知道那是武器,至于是怎麽用的,得等到寧靖醒過來在說。

寧靖是在被穆星宸抱往床上睡覺的時候被弄醒的,看到自己在穆星宸的懷裏,他急忙的坐起來,然後阻止了他,“你回來了,先放我下來,我有事情跟你說。”說完就下了地,把放在桌子上的畫,拿給他看:“這些都是我自己畫好的,你叫人去做,到時候你讓家裏的人都人手一份,還有剩下的這些你都叫人做出來,這樣以後到了戰場上,咱們也會很便利,真要開戰的時候,那些胡人騎兵就要倒黴了。”

“這是什麽兵器,很厲害嗎?”穆星宸看着那些奇怪造型的兵器,忍不住的說。

“三棱刺,手弩,弩弓,諸葛連弩,攻城錐,好像三棱刺是這些兵器裏面最血腥的,只要被他刺中,血就會順着血槽直接流出來……你用過就知道了,不過我不想你用這個,這是個近身作戰的絕佳武器。“說完心裏戚戚然的,真沒想到過自己還有看着伴侶上戰場的一天,而且用了這個的時候,說明他身邊的人也沒幾個了,手中也沒了什麽武器,想着都感到不吉利。

穆星宸聽到他這樣說,就摟住他:“別擔心,我不上戰場的,我和七哥負責查找軍糧,這次去北邊的是李晟和李大将軍,不過不是開戰,只是查找敵人的蹤跡,等找到在說,這邊則是随即帶人前往邊關支援。”

寧靖聽了後就說:“你的那些軍事機密以後不要拿到我的面前說,防止隔牆有耳,而且我也不想聽這些,我心裏堵得慌,好好的太平日子不過,非得弄出這些幺蛾子,真不知道那些胡人是怎麽想的,再說你們就是到了地方那些胡人也跑沒了,這樣的日子提心吊膽的,什麽時候是個頭啊!”這就是和平時代的人這時候的想法。

穆星宸知道寧靖心性不在國事上,也不糾結,就伺候他洗漱幹淨,然後勸着吃了點東西。

寧靖則是十分的心疼穆星宸,見到他這樣趕緊的示意他也歇着,他沒什麽胃口,就不吃了。

穆星宸有些不贊同,寧靖就說:“好了,趕緊的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明天還要到軍機處報道呢,睡吧,我很好,不用惦記我。”說完像哄孩子似的,拍了下穆星宸,然後吻了下他的嘴角。

炕床非常的暖和,穆星宸累了一天了,這會被寧靖這麽對待,這睡意就上湧了,但是他這人有些不放心寧靖:“你也睡吧,別讓我擔心。”

“好,一起睡。”寧靖笑着摟着穆星宸的胳膊也閉上了眼睛睡了。

——

而此時的京城并肩王府外,鬧成了一鍋粥,安王府被京畿大營的兵馬圍住了,帶兵抓人的是穆彥忠,身邊跟着穆家的幾個兄弟,就連皇帝陛下身邊的大太監陳公公也霍然在列,此時手拿聖旨,看着跪了一地的安王府的衆人,“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安王淩進,身為皇室宗親,不體聖意,大逆不道,謀害國之棟梁并肩王,意欲謀反,證據确鑿,下诏獄,欽此!”

淩進看着坐在馬上的穆彥忠,忽然一下子暴起:“冤枉啊,是并肩王府誣陷我們安王府,請陛下為我們昭雪。”

“冤不冤枉得等進了诏獄再說,還有安王爺不會不認識這人吧?”說完示意穆炎康将人押上來。

安王看到他面前那血葫蘆一樣的二兒子,此時人事不知的躺在那邊,就用手指着穆炎康:“你,你們欺人太甚,怎麽敢這麽對我們王府?這麽對本王的二兒子?”

穆炎康直接一擺手:“搜。”一聲令下,一隊官兵直接就沖進了王府,然後就傳來一陣雞飛狗跳,鬼哭狼嚎的聲音,就連門口這些人包括安王全部都被抓住了,不一會兒幾個官兵出來,手中捧着一個包袱,打開一看,竟然是龍袍,讓在場的人都驚着了。

穆彥忠冷笑着說:“安王爺,可認識這個?”

安王,看着那金色的龍袍,一下子就歪在了地上,也不再叫嚣了,倒是淩家的那個老不死的出來叫嚣着:“你們怎麽敢這麽對我,我是皇室宗親,就連皇上見了我都得叫我一聲叔麽,你們算什麽東西?”

穆彥亮冷笑着說:“老不死的,你們安王府,既然知道自己是皇室宗親,不體聖意,不查民苦,皇上待你們不薄,你們身為皇室之人不為皇室排難解憂,你們竟然敢私制龍袍,企圖造反,還要趁機毒害我們并肩王府,也不看看你們自己的分量,就你手下的那些兵将,笑話。

我們并肩王府有祖訓,穆家世代效忠皇室,但不包括你們安王府,豈能夠讓你這等奸佞之人奪得天下,這天下是淩家的,可不是你們安王府淩家的,像你們這樣欺君罔上,罔顧聖意,死有餘辜,哦,對了我忘了。你們都被除族了,還在這裏以皇室宗親自居,你算哪門子的皇室宗親?治你個大不敬之罪都是輕的。”

淩家老東西,聽到這裏也吓死了好嗎,這些條條款款哪一條都夠他們家滿門抄斬的,就哭嚎着要見皇上,結果叫那些官兵把嘴堵上然後給拖走了,安王府一衆家小也沒剩下。

一夜之間京城在沒了安王府,就連朝堂上安王一派的人各個吓的不敢言語,很怕自己被牽連,可是這事情并不是說他們不吱聲,就可以躲過去的,在天亮前,以前跟安王府有過關聯,在私下過從甚密的官員全部都下了诏獄,府邸也被抄家,連那些藥叫嚣的言官禦史們都閉上了嘴巴,反正着實這京城熱鬧了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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