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書生很有才(4)

“小妹你……你……”鄭浩看着自己妹妹,說話都結巴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妹妹很出色,便是名滿京城的那些大家族的公子,也是配得上的,但楚齊公子,楚齊公子……

楚齊公子在他的心裏,是跟他們書院的山長一模一樣的,甚至比山長還要讓他敬重,他妹妹跟書院山長……

嗯,書院的山長,是個年過古稀,須發皆白,德高望重的老人。

這樣的人,他妹妹怎麽能嫁?

“怎麽?大哥你覺得我配不上楚齊公子?”祝錦裝作有些惱怒的樣子問道。

“沒有沒有。”鄭浩連忙道,然後又滿臉糾結地看着祝錦:“小妹,很多人都說,楚齊公子打算做一輩子的學問,已經不準備成親了。”

楚齊公子,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他妹妹還是別去亵渎了吧!

“他看到我,就會想成親了。”祝錦滿臉自信。

鄭浩糾結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他妹妹……該不會是摔傷腦袋了吧?

“好了,哥,我是跟你開玩笑的。”祝錦道:“我就是覺得這個江哲來者不善,說不定要對楚齊公子不利,所以想給楚齊公子寫封信。”

“對楚齊公子不利?這怎麽可能?”鄭浩皺起眉頭,江哲能對他們鄭家不利,但哪有本事對楚齊公子不利?

“哥,柳相一直不喜歡楚齊公子,你應該知道吧?這江哲的身後,明顯有柳相撐腰……”祝錦拿着種種疑點跟鄭浩說着,引導着鄭浩往江哲要對付楚齊公子的方向去想。

江哲沒有徹底想明白,但聽了祝錦的一番分析之後,卻覺得江哲和柳相,怕是真的想對楚齊公子不利。

至于他到底要怎麽對楚齊公子不利……柳相應該是在布一個很大的局!

至于這個局到底是什麽……他這人笨得很,猜不出來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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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把信拿着,馬上就去送。”祝錦把自己寫好的信給了鄭浩。

她讓鄭浩去送信,一方面是為了快點聯系上楚齊,另一方面,卻是為了避免鄭浩再次被人陷害。

這世上陷害人的手段多了去了,鄭浩這樣的,随意将他領到某個女子的房間裏去,就能讓他背上個欺淩女子的惡名了!

“馬上就去?”鄭浩不解。

“是,馬上就去,當然去之前你要換身衣服,我再給你擦點粉。”祝錦道。

鄭浩的眉頭皺了起來,感覺到不對勁了:“小妹,你到底想做什麽?”

“哥……”祝錦眨了眨眼睛,逼出一滴淚來:“我怕他們要對我們家趕盡殺絕!”

“如果真是這樣,我更應該留在家裏!”鄭浩道,他身為男人,怎麽能在這時候扔下家人離開?

“可是哥,你留下又能做什麽?反倒是你走了,能給我們留下一線生機,到時候我可以說我們家手上有柳相的把柄,被你帶走了,若是我們出事就要公布天下……他們投鼠忌器之下,便不敢對我們做什麽了。”祝錦道:“這事,我和母親都是女子,做不來,父親年紀又大了,也不合适出遠門,只能你去。”

江哲還想說什麽,祝錦又含淚道:“大哥,你別以為這事很輕松,它其實很危險,今天我們得罪了江哲,又得罪了柳相,說不定你一走,就會有人去追殺你,而且現在這天下并不太平,誰知道你路上會遇到什麽?哥……我也是沒法子了,才會讓你去冒險。”

祝錦說的有理有據的,江哲到底還是同意了這件事。

見他同意,祝錦立馬擦幹靠着自己出衆的演技逼出來的淚水,然後将此事告訴了鄭常氏。

鄭常氏早年跟着鄭廣平吃過許多苦,後來又跟着鄭廣平外放,經歷過很多事情,也是個有決斷的,當即同意了。

他們家這次惹上了麻煩,讓鄭浩離開也好,至于什麽給楚齊公子送信,鄭常氏以為只是女兒拿來忽悠兒子的。

她的女兒自幼就比兒子要聰明。

“哥,來,我給你上妝。”祝錦見鄭常氏同意了,笑眯眯地看着鄭浩。

祝錦覺得鄭浩一定會不願意,沒想到鄭浩竟然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她驚奇不已,又回憶了一下,才發現在前朝,男子竟然也是會往臉上擦粉的,到了如今,雖然這麽幹的人少了,但也有些學子會效仿前朝風流,往自己臉上擦粉。

鄭浩不知道祝錦為什麽這時候還要給他擦粉,但并沒有“男子不能擦粉”的概念,自然也就不會反對擦粉。

不過,祝錦給他擦粉,卻跟他想的不同。

祝錦可不是為了讓他顯得面白才給他擦粉的,她是想要改變鄭浩的相貌,讓鄭浩變得不顯眼。

被祝錦折騰過的鄭浩,瞧着跟以前大不相同,這也就算了,祝錦還在鄭浩的肩背處墊了點東西,于是鄭浩整個人看着,就有點駝背了。

“哥,等離了京城,這些就能拿掉了。”祝錦道,然後讓鄭浩拿着他家一個仆人的戶籍走了。

“秀秀,爹娘對不住你……”鄭常氏在兒子走後,看着女兒眼睛一酸。

她不放心女兒遠行,只能把女兒留在家裏,也不知道将來女兒會遇到什麽事情……

“娘,你們有什麽對不起我的?”祝錦朝着鄭常氏笑笑:“娘,我把哥哥送走,是擔心他留在京城會被人陷害,可不是真覺得咱們家會出事。”

鄭常氏有些詫異,祝錦又道:“娘,你盡管看着,我們肯定都不會有事!”

女兒說得信誓旦旦的,鄭常氏放下心來,就在這時,鄭家的一個下人跑了過來:“夫人,小姐,外面傳來消息,說是老爺上江家讨說法,要銀子去了。”

鄭家一共有四個丫鬟,兩個婆子,外加四個家丁。

別覺得這麽多下人要花很多錢……祝錦的身邊的兩個丫鬟,珊珊當初只用兩袋子玉米粒就換來了,思思要貴一點,卻也只花了五兩銀子。

這很正常,畢竟如今這世道,人比畜生便宜多了,而之所以會這樣,卻是因為吏治不清又天災不斷。

祝錦這次穿越的朝代,國號為梁。

大梁的太祖皇帝打下江山至今,已經過去了兩百八十年,前面這兩百年,大梁還算國富民強,但後面這八十年……

當今元祐帝的爺爺沉迷煉丹,一心想要長生不老,不僅不理朝政,還讓一群和尚道士把大梁弄得烏煙瘴氣的。

這也就罷了,元祐帝的父親,竟然沉迷女色……甚至于,他不僅在後宮荒淫,還做出搶奪大臣妻子,逼死臣子這樣的事情來。

這兩位皇帝,總共在位五十年,然後,這江山傳到了元祐帝的哥哥手上。

先皇是一個好皇帝,或者說,他是想要做一個好皇帝的。

但是前面兩個皇帝肆意妄為,最後留給先皇的是一個爛攤子,不僅如此,朝中還無人可用,當時的宰相,竟是個不曾外放過的!

一個合格的宰相,他不僅要有學識,還要有足夠的歷練,沒有個二三十年是培養不出來的,在大梁的前兩百年,那些宰相也許不是驚才絕豔之輩,卻絕對都是外放過有經驗,并且能辦實事的。

他們往往有自己的政治主張,周圍也有人擁戴他們,能幫着皇帝處理好政務……但先帝當時在朝堂上,卻一個這樣的人都找不出來。

不僅如此,當時黨争還非常非常厲害。

先帝一心想要做個好皇帝,也确實勤勉,但他的精力,全都耗在了黨争上面。

他耗盡心血,也不過就是将那些黨争的人壓了下去,之後,還生了重病。

先帝駕崩時只有三十歲,同時,他沒有留下任何子嗣。

最後,先帝之母陳太後扶持了先帝的弟弟,元祐帝登基。

在登基前,元祐帝是京城有名的纨绔,最愛吃喝玩樂,因着這個,當時很多大臣反對,但太後鐵了心,力排衆議将元祐帝扶上了帝位。

哪怕元祐帝不是她生的。

當然,太後這麽做,也不是沒有原因的,至于她這麽做的原因……

陳太後是個極有野心的人。元祐帝登基之後,依舊忙着吃喝玩樂填詞作曲,于是,陳太後便能垂簾聽政了。

陳太後只把元祐帝當成自己把持朝政的棋子,也就任由元祐帝繼續去玩,一點都不培養元祐帝。

如此過了五年,陳太後病死了。

元祐帝成了貨真價實的皇帝。

然而,元祐帝其實是不想當皇帝,也不會當皇帝的,他願意跟人談論詩詞歌賦,卻聽不得別人跟他念叨政務。

于是,大梁的情況,便更糟糕了。

元祐帝不理政務,朝中還沒有撐得起來的人也就罷了,因為元祐帝喜歡各種奇珍異寶,誰獻上奇珍異寶,就會給誰升官的緣故,很多官員一門心思投其所好,最後不僅造成了很多冤假錯案,還做了許多勞民傷財的事情。

元祐帝在位至今二十年,大梁境內不知道出現了幾場起義。

再加上天災來了朝廷偏偏無力赈災……

大梁百姓的日子,如今過得極為不好,為了活命賣兒賣女的人不在少數。

鄭家有這麽多下人,其實也是鄭常氏有時候看人實在可憐,才會發善心将人買下……

這會兒來告知鄭常氏和祝錦鄭廣平的事情的那個下人,便是鄭常氏撿來的。

“老爺去江家了?”鄭常氏擔心地問道。

“是的,夫人,我們該如何是好?”那個仆人問道。

鄭常氏眉頭皺起,正思慮對策,便聽到祝錦道:“娘,你別擔心,大庭廣衆之下,爹一定不會出事。”

聽到女兒的話,鄭常氏總算放下心來。

祝錦說的沒錯,大庭廣衆之下,江哲是不能做什麽的。

事實上,江哲壓根就沒出面。

這次鄭廣平是有備而去,不僅帶了幾個能幫他作證,證明當初的婚事不是他硬攀上江家,而是江家求了他的人,還帶去了江李氏當初寫給他的,感謝他贈銀的書信。

在那封書信上,江李氏表達了對鄭廣平的感激之情,還說将來等江哲長大,一定讓江哲報答他。

可實際上呢?

江哲進京之後的所作所為,大家都是一清二楚的。

過來看熱鬧的人,有些已經知道祝錦之前說過的話了,早有心理準備,有些卻是剛知道這件事的,然後免不了就對鄭廣平非常同情。

這鄭廣平,還真倒黴!

“沒想到事情竟是這樣的。”

“那江哲當真狼心狗肺。”

“鄭家這是當了被蛇咬的農夫了!”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都等着江哲出來做個解釋。

但江哲沒有出來。

最後,倒是江李氏出來了,她一見鄭廣平,就哭了起來……

江李氏把所有的錯處都攬在了自己身上,表示江哲對鄭廣平贈銀的事情,一無所知。

江李氏一個婦人,如今哭哭啼啼地認錯,鄭廣平還真不能把她怎麽樣。

“鄭大人,當初是我不甘心,不願退親,才會讓哲兒前去跪求鄭大人,都是我的錯。”江李氏道:“後來鄭大人不理會哲兒,哲兒氣急病倒,我心中愈發不滿,便沒将此事告知他……千錯萬錯,這都是我的錯。”

江李氏哭得極為可憐,鄭廣平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江李氏這麽一說,江哲就被撇清了!

她話裏話外,還在指着他冷血!

“嫂夫人既然認錯,那便還了銀子吧!”鄭廣平道:“我鄭家小門小戶,想給女兒置辦一筆體面的嫁妝都難,江公子卻能在青樓一擲千金……”

鄭廣平話音剛落,江李氏就是一僵。

江家現在,确實有錢了。

江哲文采出衆,自有人捧着銀子來跟他交好,便是他的妻子,嫁到江家的時候,也是帶了許多嫁妝的。

但江哲花錢實在太厲害,別的不說,就說他身邊那一對嬌俏的丫鬟,便是他花了數百兩銀子從青樓裏贖來的清倌人,除此之外,他吃的喝的,也都喜歡用好的。

如此一來,他們也就沒有攢下什麽銀錢,這也就算了,江哲的妻子,這半年還再不肯用嫁妝補貼家用了!

江家看着風光,看着有錢,全部家當也就約莫兩千兩銀子,江李氏如何舍得還錢?

藏在暗處看着這一幕的江哲,也同樣舍不得。

他到了古代之後,本以為自己作為一個穿越者,一定能賺到很多錢,成為大梁首富,再連中六元美女環繞,可事實并非如此。

能拿到古代來賺錢,他也知道點做法的,也就只有香皂玻璃了,結果……大梁竟然已經有這兩樣東西了!

這兩樣東西出現的也就比他想的早了十幾年,卻正好斷了他的財路。

他好不容易想到可以把紅糖提純成白糖來賺錢,偏偏又發現白糖的價格一點不貴,據說從十年前開始,市面上的白糖就已經越來越多了……

江哲無奈,只能一門心思科考。

等當了官,自然就有錢了!

他有了功名,名聲也傳了出去之後,本以為自己光憑賣字畫,應該就已經可以日進鬥金了,結果……

他的字寫的不好,別人聽他念了詩,寧願自己抄寫,也不要他的墨寶,他又不好意思強賣。

他甚至還因為字醜受過質疑……幸好原先的江哲雖然讀書不成,但一筆字在江李氏的監督下練得還算可以,他好歹能用自己年紀不大,小時候缺紙筆于是字寫得一般來搪塞。

總之,江哲這會兒,是缺錢的。

他缺錢,自然也就舍不得平白無故給鄭廣平錢。

不過,江哲不舍的時候,江李氏卻已經做了決定。

江李氏厭惡鄭廣平,卻也不願意欠鄭廣平,而且她很清楚對一個讀書人來說,名聲到底有多重要,因此在鄭廣平提出要銀子之後,立刻就讓人去取了七百二十兩銀子。

當初逢年過節,鄭廣平都是會給江李氏送節禮,再送個幾兩銀子的,而他給過江李氏的銀子全都加在一起,差不多就是這個數。

鄭廣平其實已經不記得具體數目了,不過很顯然,江李氏全都記得。

“嫂夫人記得還真清楚!”鄭廣平諷刺地笑笑,然後讓人去看檢查那包銀子。

銀子不是銅板,它的成色,是會影響它的價值的。

“大人,這銀子的成色……”幫鄭廣平看銀子的,是鄭家的一個下人,他在那袋子裏翻找了一番之後,便拿出一塊銀子給鄭廣平看。

那塊銀子,明顯成色不好。

“收回去吧,我們沒必要斤斤計較。”鄭廣平一副大度的樣子。

而這個時候,柳尚安已經從側門進了江家,然後找到了不久前跟他不歡而散的江哲。

“江哲,外面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竟然躲在家中!”柳尚安看着江哲,又是憤怒又是丢臉——他竟然一直跟這人稱兄道弟!

出了事讓自己的母親去處理,任由自己的母親被人指責,這江哲……

“此事本就與我無關。”江哲道,他也是剛剛才知道,自己的母親原來真的拿了鄭廣平的銀子。

不過,就算這樣,鄭廣平嫌棄江家家貧,覺得原先的江哲沒出息就想退婚,也太過分了,言而無信!

“就算此事與你無關,這時候你不出面,以後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柳尚安道。

“還會這樣?”江哲一愣。

“當然會這樣!”柳尚安道:“你還不快從側門出去?!”

江哲拔腿就跑。

那袋子銀子數量是正确的,雖然其中有一塊銀子成色不好,但其他銀子的成色卻很不錯。

這很正常,江家不可能把成色不好的銀子留在家中,這時候自然是想拿都拿不出來的。

七百兩銀子,也有幾十斤了,鄭廣平讓下人把銀子背上,又笑了笑:“今日江家門前這麽熱鬧,還熱鬧了這麽久,江公子也不露面,還真是……”

鄭廣平想要說江哲不孝,不想就在這時,江哲從旁邊跑了出來,跑到了江李氏身邊:“娘,娘你沒事吧?”

“我兒,娘沒事。”江李氏立刻就道。

這江哲來的倒是巧!鄭廣平有些失望,冷笑道:“江公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裏,竟是到了現在才來。”

江哲看到鄭廣平,只覺得一股怒氣從心裏直沖腦門,但還是強自按捺了:“我不在家中,一得知此事就跑來了,不想還是來晚了,鄭大人見諒。”

“江公子是老遠跑來的,卻臉不紅氣不喘額頭還不見汗……呵呵!”鄭廣平意有所指地留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指望靠着這個,能讓江哲萬劫不複,現在可以澄清自家情況,壞了江哲一部分名聲,他已經心滿意足。

至于今後,來日方長!

鄭廣平背着一口袋銀子回家之後,才得知鄭浩離京了,微微一愣,随即道:“不錯!”

“秀秀若是男子,定然比你哥出色,可惜……”鄭廣平看了一眼女兒,目中酸澀不已。

他的女兒遇到諸多糟心事,被人毀了名聲,這将來,還不知道會如何……

第二日,鄭浩的朋友便來了鄭家,說是鄭浩的另一個朋友為了鄭浩和季元傑打了一架,受了重傷。

若是鄭浩在,聽到這消息,定然是要出門去的,好在鄭浩不在。

鄭廣平當着鄰裏的面給了那人二十兩銀子,又說鄭浩生了病,總算将人打發走了。

之後,鄭家人便閉門不出了。

鄭家閉門不出,外面各種流言,卻傳得沸沸揚揚。

那些流言,大多都是對江哲不利的,可惜到底不能把江哲怎麽樣,更有一些非常崇拜的江哲的人,諸如那季元傑,一心覺得江哲無錯,全是別人誣陷,更認為所有說江哲壞話的,都是心術不正嫉妒江哲。

鬧來鬧去,最後到底因為江哲并未真做什麽,而不能把他怎麽辦。

鄭廣平的官職是元祐帝罷免的,至于鄭秀秀……她不也沒事?

事情就那麽淡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元祐帝的長姐,安陽公主發出許多帖子,請人賞菊。

沉寂了一段時間的江哲,還當衆表示自己會前去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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