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清晨,外面蒙蒙亮,房間裏因為拉着窗簾的緣故,遮擋地嚴嚴實實,連一絲光都沒透出來。床上的人翻了個身,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疼。
秦陸焯不是酒量小的人,只是昨天為了陪着方局盡興,喝了不少。
他幹脆坐起來,緩了好一會兒,才起身。
一拉開窗簾,外面籠着一層濃重的霧氣,站在自家的窗口,連對面的樓都看不真切。
沒一會,他聽到外面動靜。
秦陸焯一打開房門,就看見蔚藍穿着一件黑色短款羽絨服,裏面是一套灰色運動服,濃墨般長發被紮成馬尾,束在腦後,臉上什麽妝都沒化,卻因為皮膚如雪,長眉黑眸,看起來居然格外清麗動人。
她一怔,“我還以為你要很晚才起床呢。”
昨晚他回來,身上的那股子酒氣,她一開門就聞到了。
好在他沒喝醉,而且看起來是個酒品極好的,喝完醒酒湯之後,回房間裏洗漱,沒一會裏面就沒動靜,估計是睡下了。
秦陸焯打量着她這一身裝扮,聲音略沙啞地問:“跑步?”
蔚藍習慣早上運動,之前在自家的時候,都是用家裏的跑步機。這邊沒有,所以她會出去跑一圈,順便買些早點兒回來。
“要一起嗎?”蔚藍見他問,眼神帶笑。
秦陸焯伸手揉了下自己的額頭,蔚藍見狀,直接伸手去拽他的手,“走吧,呼吸呼吸清晨的空氣,還能舒服點兒。”
她的手掌柔軟又纖細,搭在他手掌心內,像是一塊暖玉。
又暖又潤。
最後秦陸焯當真穿了一件羽絨服外套,跟着她一起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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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秦陸焯都不在,雖然只有蔚藍一個人在,不過顯然她已經準确地找到了買早點的地方。到了樓下,兩人順着馬路牙,往前走。
此刻早晨濃霧依舊,路面狀況并不算好。
好在今天是周六,上班和上學的人都少,他們兩個也都不用,閑暇自在。
蔚藍雙手插在口袋裏,走着走着,就正對着他,倒着走。
“你今天不用上班吧?”
秦陸焯眼皮擡了擡,低聲說:“周末。”況且他昨天剛從天津回來,晚上又喝了酒,再是工作狂也不至于這麽虐待自己。
蔚藍點頭,輕笑:“那正好,要不要跟我去個地方。”
秦陸焯睨了她一眼,“去哪兒?”
“反正不會把你賣了。”她一邊倒着走,一邊歪頭瞧着他,故意激道:“還是怕了?”
突然,秦陸焯伸手拽了她一把,他用得勁頭不小,大概也是沒想到蔚藍這麽高的個子,居然這麽輕飄飄,直接就把人拽地撞進了自己懷裏。
他穿着羽絨服,卻是敞着的,蔚藍結結實實地撞到他胸口。
硬梆梆。
後頭差點兒撞着蔚藍的小孩也吓了一跳,站在原地,傻愣愣的。
半晌,小孩有點兒害怕地小聲道:“對不起。”
秦陸焯瞧了人家孩子,瞪了一眼胸口的人,低聲說:“沒事,走吧,是她沒好好走路。”
等人走了,秦陸焯低頭瞧着還趴在自己懷裏的人,竟是沒第一時間推開她。
“好好走路,會嗎?”
他聲音還有點兒暗啞,竟是格外的誘人。
蔚藍總算擡起頭,她伸手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又低頭看着他的胸口,居然伸手去捏了下。這一下,別說她自己,秦陸焯都愣了。
随後,他被氣笑,問道:“你女流氓嗎?男人的胸也能摸。”
蔚藍板着臉,指了自己的下巴,“差點兒磕斷了。”
秦陸焯垂眼瞧着她,突然勾起嘴角,“假的?”
這話讓蔚藍愣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什麽意思。即便蔚藍性子淡,平時也不是那種愛争奇鬥豔的人,但是任哪個姑娘都不能忍受別人把自己原裝的美貌說成是整容的吧。
她朝秦陸焯看過去的時候,眉眼微挑,一張柔美清妍的臉,登時染上幾分不同的風情。
秦陸焯心頭一跳,跟蔚藍認識以來,他似乎對這個眼神已經有了條件反射。
她、要、作、妖。
就在他準備推開人,直接往前走的時候,蔚藍淡淡的聲音已經響起,“前幾天你不是剛摸過。”
秦陸焯回頭瞪她,正要輕斥她,然後他到嘴邊的話頓住了。
因為他意識到蔚藍說得是哪天。
他擒住她的下巴……
嗯,他确實是摸過。
好在更過分的話,蔚藍沒說。她知道千裏路不是一日走下,胖子也不是一天吃成的,沒事兒,她有的是時間……
——跟他好好磨。
早點吃完之後,兩人又回家,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蔚藍過來敲門。
她換了一身外出的裝扮,奶油棕色羊絨大衣,裏面穿了件黑色修身毛衣,或許是因為外套顏色的關系,這一身簡單打扮,叫人覺得溫暖又優雅。
秦陸焯倒是覺得這女人跟變色龍似得。
早上還一副青春正好時的洋溢模樣,這會兒又是一股優雅女人味。
他從櫃子裏拿了件外套,就出來了。
蔚藍瞧着他穿着的衣服,眉眼登時溢着淺笑,卻沒點破。
兩人是開着秦陸焯的車過去的,這會兒因為太陽出來,霧氣散得差不多。不過開到那裏的時候,還是已經快十點。
他們去的地方并不算繁華,反而有點兒老舊。
兩人坐着電梯上了三樓,一出門,就看見電梯外面擺着的宣傳立牌。
主題是保護野生動物,立牌上的動物都是手繪而成的,憨态可掬,就連秦陸焯都被吸引地多看了幾眼。
蔚藍輕笑:“不錯吧?”
秦陸焯點點頭,就聽她抿嘴淺笑:“我畫的。”
……
他略有些驚詫地轉頭,正好撞上蔚藍的眼睛,她微挑眉:“覺得不像?”
秦陸焯垂眼看她,這次神色倒是帶着輕松,“只是沒想到,你什麽都會。”
這句話算是誇張?
等他們到了門口,就看見裏面有幾個人正在忙碌,蔚藍帶着秦陸焯進去。正在忙着的人,都停下手邊的事情,跟她打招呼。
“蔚老師。”有個圓臉的小姑娘,趕緊跑了過來。
只是在看見蔚藍身邊站着的秦陸焯時,小姑娘眨眨眼睛,呀地一聲說:“您今天帶男朋友過來啦?”
蔚藍輕笑,轉移話題問道:“許翰在嗎?”
“嗯,在的,一直在等蔚老師您呢。”小姑娘叫尤晴,是許翰的助理。
至于許翰,上次蔚藍參與跟吉叔的行動,就是他出面邀請她的。因為蔚藍的背景清白甚至可以說很強勢,她出面買一批價格昂貴的血牙,那幫人才不會懷疑。
秦陸焯意識到蔚藍今天過來,應該是和上次酒吧的事情有關。
于是,在她進入許翰辦公室之前,他擋住她,低聲說道:“我上次說過的話,你忘記了?”
蔚藍突然擡起下巴,沖着正在忙碌的其他人點點。
“你知道他們有些人來這裏幫忙,都是義務的嗎?”她眉眼清淺,仿佛在說一件并不很危險的事情,她說:“我和他們做的事情,沒什麽不同,都只是為了更好的保護那些因為人類的貪婪,而喪生生命的野生動物。”
最起碼,大象不應該僅僅只因為它長了一對價值不菲的象牙,就被殘忍的割掉鼻子。
秦陸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說:“可是你知道那些走私象牙的人,很多人還會販賣毒品和軍火,他們很可能是窮兇極惡之人。”
蔚藍微微擡眸,反問:“所以你覺得我應該退出?”
秦陸焯說不出來這種話,他轉頭望向還在忙的人,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應該是在為某個即将舉行的公益活動在做準備。這些人年紀有中年有青年,可是他們卻是在為同一件事情而努力。
就像警察要抓犯人,有些事情,看似很無力,可是卻一直有人在堅持。
而這些堅持,都值得尊重。
所以他說不出讓蔚藍放棄的話。
他低聲說:“最起碼,你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蔚藍跟許翰開完會之後,再出來,找了一圈,就看見秦陸焯正在角落裏幫忙釘東西。她慢慢走過去,就看見男人半蹲在那裏,很認真地在完成手頭的事情。
她走過去,輕輕彎腰,正好秦陸焯擡起頭。
窗邊冬日暖陽灑進來,正好打在她身上,蔚藍披肩的長發散落下來一縷,就那麽懸懸在在半空中……
“秦助理,你在幹嘛?”她低笑着問道。
正說着話呢,尤晴過來,一臉驚訝地喊道:“秦先生,您真的捐款啦?”
蔚藍轉頭,就聽尤晴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解釋:“剛才秦先生看我們的宣傳單,就問我捐款的事情,我告訴他之後,沒想到我們賬戶收到一筆十萬的捐款。”
他們會定期舉辦募捐活動,用來保護野生動物,以及資助那些邊境的巡護員。
這種大額的捐款,真的太少見了。
蔚藍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秦陸焯,就見他抿着唇,半晌才低聲嗯了下。
算是承認。
尤晴大喜,“你放心,這種大額捐款,我們可以給你送錦旗,或者頒發證書的。”
蔚藍并不知道還有這些,待她再看秦陸焯的時候,男人果然神色微扭。
她笑了起來,“算了,他不會要的。”
尤晴偷看了他一眼,确認之後,才轉身離開。
他們一直到下午才離開這裏,路上的時候,蔚藍又讓秦陸焯在一家超市門口停下來,說是要買東西。
晚飯是秦陸焯做的,家常菜,簡單卻意外的可口。
只不過蔚藍吃完,幫忙洗了碗之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一直到晚上九點的時候,秦陸焯正在房間裏,房門被敲響。
他過去開門,蔚藍站在門口。
她微仰着頭望着他,然後将藏在背後的雙手伸了出來,一張白色畫紙出現在他面前。
素描畫……
待秦陸焯定睛看仔細,才發現,畫的是他。
蔚藍:“像吧?”她語調有些得意,即便只靠腦海中的記憶,她都能将他清楚地描繪出來。
秦陸焯微怔。
太意外。
直到面前的姑娘,低聲說:“你不是不喜歡那些錦旗、證書。”
“這個。”她将畫遞到他面前,輕聲說:“喏,是你的獎勵。”
門口走廊上暖黃色燈正亮着,照在她身上,白玉般柔和瑩潤的臉頰,此刻竟染上了幾分羞怯,這是她頭一次給一個男人畫畫。
而這也是秦陸焯,第一次心跳的這麽快。
他看着她,毫不猶豫地低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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