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琉璃廠

掌櫃的捧着一本本草品彙精要笑嘻嘻的遞給明光，道“小姐請看看，這本可是不可多得的殘頁，聽說以前被藏于皇宮中，嘉靖爺年間流出了內宮，如今可是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寶。”

明光接過看了一眼，随即搖頭淺笑，道“掌櫃是在考我，這本雖然做的精細，可并非原卷，也不知我說的對不對？”

掌櫃的臉色一白，忙着接過來看了看，有些不信的道“小姐如何得知不是原卷？”

“我曾經有幸看過原卷一眼，原卷因為被輾轉倒手，裏面有幾個字破了一點，而這本卻沒有一點破裂的痕跡，雖然它邊角是很斑駁，但應該不是原卷！”明光拿着手袋起身，朝着掌櫃笑道“多謝掌櫃今兒盛情，明光先告辭了！”

“小姐，修補殘卷古來有之，您又怎能說它不是呢？”掌櫃還是不死心，繼續問道！

明光默了默，道“修補殘卷的确是有可能，但是在怎麽修補，紙頁的紋路都會露出痕跡，而這一本紋理雖然舊，但還是能看出其順暢性，除了同一紙張，沒有別的可做到如此模樣！”

掌櫃朝着明光所指的幾個字看了一眼，頓時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強顏歡笑的道“小姐好眼光，是我班門弄斧了！”

明光颔首微笑，離開了翰軒齋。

掌櫃待明光一走，猛地舉起書便要砸，可半途又忍住了，喃喃道“陰溝翻船，真是瞎眼....瞎眼啊....”

明光離開翰軒齋後，便去新書苑看了看。新書苑來了一些時興的書，明光粗略的看了幾眼，都是些宣揚新式學統的書，并沒有特別讓人耳目一新的。明光沒了心情，正欲離開的時候看見一個穿着長衫的年輕男子捧着一本乾隆詩帖。

明光本沒有過多的注意他，可是那人的神情很有意思。他似乎看不上乾隆的詩，卻又耐着性子品讀，眼中的情緒複雜極了。

明光一時好奇，便上前說道“乾隆盛世君主，詩詞大多浮華誇張，除了乾隆年間受過谄媚追捧，後來一直被鄙棄，先生為何看的如此艱難又不忍釋手？”

男子回眸看了明光一眼，道“乾隆的詩的确不值得學習，但是值得深省，千萬別如他一樣嘩衆取寵，豈不是贻笑大方？”

明光愣了一下，随即掩面笑了起來。

“剛剛在翰軒齋看見小姐辨別殘卷，在下有一事疑惑不解，還請小姐不吝賜教！”男子放下手中的書，朝着明光說道！

明光見此人說話直接，言行磊落，便也不急着離開，道“你請問！”

“小姐說是其中的字紋理不對才覺得殘頁是假，可是我并未看見小姐細看，似乎只是随性的翻了翻，如何就斷定有假？還是小姐故意說假，然後以假而得之？”男子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他的猜測得罪明光，說的坦蕩磊落！

明光倒是沒想到此人如此直白，倒也不好怪罪他小人之心，便笑道“我不用看就知道是假的，更沒有買假的喜好！”

男子越發奇怪了，道“小姐請賜教！”

“原因很簡單，因為真的在我父親手中！”明光說完，朝着男子颔首告辭！

男子愣了一下，猛地追了出去，一臉歉意的道“我不明就裏猜度小姐，還請小姐不計較！”

“無妨，告辭！”明光說完，離開了琉璃廠！

男子望着明光的背影，忽的笑了笑。一旁的小二看着男子的表情，上前說道“先生，您剛剛可是大大的冒犯了明光小姐。明光小姐在琉璃廠大大的有名，她對書卷慧眼如炬，從未看走眼過，也從不欺瞞真假。上次有個賣書的人不明真假低價出售，明光小姐都沒有占他絲毫便宜，反而給足了真本的價格。其實那書她就是以假的價格買了，也沒人知道的！”

“明光？”男子朝着小二笑着道了謝，喃喃的念了一聲！

明光剛回府，看見堂屋裏二哥鴻耀正跪的直直的，大夫人和二夫人的臉色都不好，孫老爺更是怒氣沖沖！

“大小姐，您回來了？”七叔看見明光，忙着上前道“老爺今兒去藥鋪，發現賬上少了錢，櫃裏又少了貨，讓人将二少爺押了回來，正在斥責呢！”

明光愣了一下，正欲去堂屋被七叔攔了下來，道“大小姐還是別去了，老爺發了大怒，大夫人和二夫人都不敢勸，小姐去了只怕也要被波及！”

“七叔，我沒事的，你下去忙吧！”明光安撫的朝着七叔笑了笑，朝着堂屋走去！

遠遠便聽到二哥辯駁的聲音，道“爹，錢真的去拿貨了，櫃上這兩天生意好才會缺貨，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樣！”

“閉嘴，你還敢狡辯。藥鋪的倉庫空空如也，你是當全北平的人都病了，兩三天搬空了你的倉庫？”孫老爺怒問道！

鴻耀一時間答不上話，惹得孫老爺拿着棍子就要胖揍鴻耀。二夫人一下子撲了上去抱緊孫老爺的胳膊，哀求道“老爺，鴻耀不是那樣的人，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老爺，求您先息怒，問清楚再說好不好？”

“爹，我真的沒有虧空賬務，我也沒有撒謊！”鴻耀看着胳膊粗的棍子，吓得臉色都白了！他從小頑劣，挨的棍子最多，深知這棍子打下來有多痛，自然害怕！

明光站在門口咳了一聲，笑着朝孫老爺走去，道“爹，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動上棍子了？爹，動氣傷身，爹耍弄棍子也費力氣，岑伯，把爹的棍子收起來吧！”

岑伯上前想奪棍子，被孫老爺冷冷的一瞪，頓時便愣住了！

明光伸手去拿棍子，孫老爺避了一下，無意間棍子打了一下明光的手，瞬間紅了一塊。明光沒管自己的手，繼續去拿棍子，孫老爺顧忌着明光，終于松了手！

“爹，喝口茶消消氣！”明光扶着孫老爺坐下，又捧了茶遞給孫老爺！

孫老爺冷哼一聲，眼神冷冷的看着鴻耀。

大夫人和二夫人見明光把老爺哄住了，才心有餘悸的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