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保皇

孫老爺氣的眼珠子都瞪直了，猛地站起身就想教訓鴻耀，被老太太拉了下去，道“吃飯吧，明光回去晚了不好跟沈家交代！”

“老爺，吃飯吧！”大夫人也跟着勸道。

孫老爺握緊拳頭，恨恨的瞪着孫鴻耀。孫鴻耀全然不以為意，嘴角還帶着諷刺的笑意！

晚飯後，鴻輝送了明光出門，看着明光脖子上的傷痕，十分痛心的道“以後躲着些，我們不在你身邊別讓自己受苦！”

明光咬着唇幾乎落下淚來，鴻輝的一番話說盡了無奈，也讓明光揪心！

“好了，回去吧，以後常回來！”鴻輝見着沈副官的車來了，不舍的說道！

明光點點頭，被敏清扶着上了車。

沈太太在廳裏喝茶，見着明光回來，忙招手喚明光過去，問道“親家老爺可好？”

明光點點頭，沈君之一下子撲了過去抱住沈太太胳膊，道“媽，孫家真好玩，只是明光姐姐受了傷，他們看着心疼！”

沈太太聽完，眼神閃了閃。今兒明光出門沈太太就憂心這個，現在看來還是惹了孫家的怒了！

“君之，親家老爺喜歡我們送的東西嗎？”沈太太不談明光的傷，問了其他的事！

君之搖搖頭，道“媽，姐姐一回家大家都擁着姐姐問話，後來見着姐姐傷了，他們就亂了，沒人說東西的事情！”

“好了，你也跟着去玩了一天了，回去睡吧！”沈太太讓洪媽帶沈君之下去，待沈君之走遠了沈太太才朝着明光望去“這件事是我們沈家的錯，過幾日我親自登門去道歉，你也累了一天了，回房睡吧！”

明光想解釋幾句，可是這事已經捅破了，說什麽都好像是便宜話，說不定還惹得沈太太更多了心思！

“去歇着吧！”沈太太見明光不動，淺笑說道！

明光起身朝着沈太太颔首，而後帶着敏清上樓！

“小姐，我給你打水洗漱，吳大夫說你脖子上的傷沾了脂粉有些紅腫，這兩天藥要換勤些！”敏清扶着明光坐下，将拿回來的東西分了一下，把要熬的藥拎着準備下樓！

明光拉住敏清，寫道：你悄悄問問洪媽，看沈少爺回來過沒？

敏清一看就不高興了，道“小姐，你怎麽天天都問他啊？”

明光無奈的看了敏清一眼，寫道：他是我的丈夫，我能不問嗎？

“他可沒把你當妻子，他拿你當仇人！”敏清說完，氣呼呼的走了！

明光長長的嘆口氣，怔怔的看着紙上寫的丈夫兩個字。

幼時讀書時曾對丈夫這兩個字有不少理解，君子于役中說，丈夫是遠在外的思念。氓中曾言，丈夫便是心中的怨。還有許多的詩書中曾解釋丈夫為何？然而在明光看來，丈夫就是遙不可及的一個念想，根本不會出現在她生命裏。

然而如今她有了丈夫，丈夫卻視她如仇人一般。她既不能潇灑的無情便休，也不能視若陌路，只能這麽熬着，兩不相見！

“小姐，快洗漱吧！”敏清端着水進門就看見明光一個人發呆，忙着擰了一方柔軟的帕子上前遞給明光，道“小姐，我問了洪媽，夫人讓人去找了，只是找不到人，夫人好像也沒說什麽，像是要任由沈少爺在外了！”

明光點點頭，靠在沙發上任由敏清為她清洗脖子上藥！

“小姐，你也別擔心了，沈少爺那麽大的人了，不會有事的！”敏清知道明光不放心，便忍着不悅安慰道！

明光悵然的閉上眼，想着若是明月嫁來，只怕今日就不會有這麽多煩愁了。

沈君言這一走十天半月都沒有回家，沈太太原本還氣定神閑，後來漸漸着急了起來，讓沈副官帶着人在北平城裏找了幾圈。可沈君言躲得隐蔽，翻了北平城也沒找見人！

明光也出去找過，可是沈副官都找不見，她自然沒比沈副官本事。不過倒是夢林告訴她，沈君言剛出走的那幾天在長興喝過幾夜的酒，後來就不見人了！

明光還去找過趙宣，誰知趙家人告訴明光，趙宣很久以前就出門南下了，已經走了大半個月了！

明光還想過去找錢鵬程，可是她根本不知道錢鵬程住哪，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六月中旬，北平城出了一件大事，黎元洪召張勳進京共商國事，張勳率軍自徐州抵北京，揚言要擁護皇帝複位！

明光在街上看見有辮子兵進城，不自覺的跟了上去看了看。那些辮子兵朝着紫禁城湧去，紫禁城門口守着的大兵全部換了人！

明光一沉思，回了孫家，孫老爺正在書房看史書，煙氣彌漫了整個書房！

“爹....”明光開了窗戶散氣，悄聲道“我在街上見着張勳的辮子兵進城了！”

孫老爺嘬了兩口煙，啞着嗓子道“前些日子已經聽見風聲了，這張勳帶着人進城是要保清！”

明光眼神頓時亮了些，道“爹，你覺得這張勳可能成事？”

孫老爺沉默，良久才道“成不成事還說不清，可是這張勳的用心爹有些懷疑！”

“用心？爹，你是什麽意思？”明光有些糊塗，張勳是保清保皇的，他的用心除了複辟清廷還能有什麽呢？

孫老爺擡眸看了明光一眼，隔着煙霧十分缥缈，道“你還是太小了，照理你進了學堂讀了書對如今時局最清楚，你怎麽還會如此天真？袁世凱稱帝僅僅八十一天就被推翻，這是時勢所趨也是百姓所願。如今張勳保皇，他能不清楚如今的時局民意？可他還執意如此做，難道不值得質疑他的用心？”

明光心思轉了轉，驚聲道“爹，你是說....”

“我也只是想想，這事究竟如何只有張勳心裏清楚，我們且先看着吧！明光，爹要囑咐你，即便這事真的成了，你也要多加小心，我們不能不想着事敗的後果！”孫老爺鄭重的囑咐道！

明光點點頭，道“爹，你放心，這事我會小心的！”

“好了，最近這些日子你也別上街了，兵荒馬亂的，萬一打起來你一個姑娘家怎麽好？”孫老爺說完，又拿了一個包袱給明光，道“這些你拿回去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