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晚了一步

喬宛舒起床收拾妥當後，直接下樓去了餐廳，裏面只有顧承遠和婆婆。

她專門挑了一個距離顧承遠比較遠的位置坐了下來，看向婆婆：“顧承南呢？”

“他說公司有事，早早就出去了。”婆婆看了她一眼，像是早就知道他們鬧矛盾的事情，就連看到她額頭上的傷口時，也沒有多問。

就算她什麽都不說，喬宛舒仍然能夠感覺到婆婆的不滿。

再繼續待下去，只會讓所有人都難堪。

喬宛舒索性站起來陪着笑：“剛才制片人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是有事需要我過去處理。媽，您慢用，我先走了。”

“我送你。”

顧承遠作勢就要起身。

喬宛舒心裏咯噔一聲，忙将他摁在座位上：“不用，我自己過去吧。”

“車子被承南開走了，就讓他送送吧。現在他是你的小叔子，有什麽大礙？”

顧母冷不丁來了這麽一句，看似寬宏大量的語氣中，隐藏着那麽幾分挖苦和冷嘲的味道。

喬宛舒腳步一頓，臉色有些僵硬。

反倒是顧承遠大大方方地走了過來，順手将外套搭在臂彎處：“走吧。”

胳膊剛習慣性地擡起，又忽然想到了什麽，苦笑着收了回去，率先大步出了門。

喬宛舒還想說什麽，一陣電話鈴聲忽然響起。

低頭看了一眼，是導演打來的。

“喬小姐，您在業界也算是老人了，怎麽這次給我推薦了一個這麽多事的女演員！不是飯菜不好，就是嫌住得環境太差。得，現在幹脆不拍戲，罷工了。我是請人來拍戲的，不是讓她當大爺的！”

喬宛舒被導演的怒吼震得耳朵都有些發麻，皺着眉心将手機拿到一旁：“她現在還在片場嗎？”

“在啊！正在保姆車上躲涼快呢！”

“我這就過去，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喬宛舒冷着臉挂斷電話，直接給蘇笙笙打過去。

電話響了幾聲，直接被對方挂斷。

喬宛舒暗罵一聲，正要告訴顧承遠往哪走，他已經調轉車頭，往郊區方向開。

車子剛停在片場周圍，喬宛舒就迫不及待地了車，面色凜然地在人群中轉了幾圈，才找到停在陰涼地的保姆車。

剛走過去，就聽到蘇笙笙的嬌笑聲：“哎呦顧少，大熱天的，你專門跑過來給人家撐場子，讓人家怎麽好意思呢？要是被別人看見了，他們又該說我傍大款了。”

“既然不好意思，那我這就叫人把東西撤了。”

“人家就是開玩笑而已，你怎麽反而當真了呢。”

蘇笙笙嬌嗔般地拍了一下顧承南的肩膀，旁若無人地貼了上去，眼睛都快要笑沒了。

喬宛舒強忍着怒氣，挺直腰板兒走了過去。

助理見了，忙不疊低頭叫了聲喬姐。卻因為顧承南在場，不敢多說什麽，表情看上去很是憋屈。

那兩位當事人像是沒聽見似的，依然緊緊膩在一起。

蘇笙笙示威般地拿起一顆葡萄，仔細地剝了皮，塞進顧承南嘴裏：“甜不甜？”

“你嘗嘗？”

顧承南作勢就要吻她。

蘇笙笙忙向後躲了一下，欲拒還迎：“讨厭，人家才不要呢。”

轉頭的時候，這才“意外”地發現喬宛舒，懶懶地撐着腦袋：“喬姐，你來啦？”

那漫不經心的語氣，像是在變相地挑戰喬宛舒的權威。

她的臉色再次陰沉下來，面無表情地将戲服扔在她的身上：“去，換上衣服拍戲。”

“可是人家腳崴了，不能拍戲了。我讓導演聯系替身，導演非但沒找替身，還把我罵了一頓。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走了，哪還用受這份氣。”

柔柔軟軟的幾句話，說得滴水不漏。

喬宛舒冷笑一聲，一把抓住她的腳，用力擰了一下。

蘇笙笙疼得驚呼一聲，喬宛舒一臉嫌棄地松開手：“去，找醫生過來。要是沒崴腳，今天就是跪着，也要把戲給我演完。”

“喬姐，醫生剛才已經來過了，”助理弱弱回了一句，看了顧承南一眼，壓低聲音，“醫生說，确實崴腳了。”

喬宛舒瞬間氣笑，只要不是個瞎子，就能看出她蘇笙笙什麽毛病都沒有，也難怪導演會這麽生氣。

偏偏顧承南還攪和進來，專門跟她作對的是嗎？

顧承南像是沒事人一般，冷眼看着喬宛舒。

嘴角冷冷勾起：“不好好當你的經紀人，來這裏找存在感了嗎？”

“這也是我的工作內容。”

“你的工作？”男人嘴角斜斜一挑，直接将那身戲服扔在她的身上，“那幫藝人解決困難，也是你的職責吧？”

“你的意思，讓我當替身？”

喬宛舒眸光發緊，一口氣狠狠憋在嗓子眼兒裏。

蘇笙笙得意地眨了眨眼：“喬姐，這部戲是你幫忙接的，幫我這個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再說了，咱們的體形身高差不了多少，你當這個替身最合适了。今天只有三場戲，不會太累的。”

喬宛舒看着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臉色由白轉青。

顧承南适時添了一把火：“合約期只有半年了，如果最後不想吃官司的話，你知道怎麽做。”

“你真狠。”

喬宛舒冷冷扯了一下嘴角，屏住呼吸，拿着那身戲服徑自走進化妝間。

蘇笙笙看着她的背影，長嘆一口氣，打開微信發了幾條消息。

顧承南眉心緊擰，再擡頭的時候，喬宛舒穿着一身淺粉色的古裝戲服出來了。

一頭長發盤成簡單的發式，松松挽在腦後。額頭上的紗布已經被撕掉了，臉上撲了一層粉，嘴唇上只淺淺塗了一層唇膏，臉色看上去蒼白憔悴得厲害。

寬大的腰帶束在腰間，整個人看起來盈盈一握。風吹過來的時候，竟然有一種不同以往的飄逸靈動感覺。

心弦似乎被牽扯了一下，一種微妙的感覺變得清晰起來。

喬宛舒只冷冷看了他一眼，直接進了攝影棚。

衆目睽睽之下，喬宛舒被威壓高高吊起，反複測試了好幾次。

導演剛喊了開始，系在腰間的那根繩子毫無預兆地斷裂。整個人像是一只蝴蝶，直接從高空墜落。

顧承南心尖一緊，一把推開蘇笙笙，不管不管地向前沖去。

卻有一個身影，搶先從人群中沖了出去，撲到喬宛舒跟前。

那個人，是顧承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