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下了戰場,(1)
作者有話要說: 《桃之夭夭》201311A
無能的我,實在……不是個寫短篇的料……
下了戰場,上龍床
文/九錫少女(曾用:酸奶小花卷)
故事介紹:究竟是納個将軍入後宮,還是引狼入室了!女皇陛下很生氣,骠騎将軍,你竟敢強抱朕!
(一)大婚之日
大婚冊封這日,據說是百年難逢的大吉日。其時,碧空如洗,鴻雁高飛。我盛裝打扮,領着滿朝文武列于華儀殿前。沉香缭繞,禮樂蘩弦,即将成為我後宮之主的大将軍陸朝華,着正紅禮服,被十六名宮女簇擁着,莊重行來。
要入主後宮的,的确是個男人。二十年前,我那逆天親娘篡位稱帝,成了南召開國女皇。而今她駕鶴仙去,遺旨令我這個獨女承襲帝位。身為一個二世祖,我身邊危機四伏。所幸親娘很了解我,留下忠心大臣輔政,更在彌留之際為我謀好功績——令骠騎将軍陸朝華突襲西阈,使我剛剛登基,就有西征大捷。
我自然及其高興,大行封賞。誰料,這陸朝華拒受,竟提出以西征大捷為聘禮,自請入主後宮,嫁為皇夫!
我參悟良久,實在不能明白,這請求,究竟是要嫁給朕,還是要娶朕?
我尚疑惑,一衆輔政大臣已急如熱鍋螞蟻,紛紛上書,勸我惋惜将才,冊立皇夫。貴為首輔的王丞相最離譜,奏折上直接寫了八個字:将軍勇猛,育嗣首選。
衆臣逼婚,我無奈诏允。于是南召國徹底沸騰了。什麽《女皇在上,我在下》、《下了戰場,上龍床》等各種秘史廣為流傳。
“請陛下親授金印金冊!”太常卿一嗓子拉回我的思緒,我一看,陸朝華已候在玉階下。
太常卿太史監和女官荷香随侍身後,我慢慢走下,不料走到最後幾階,突然一腳踩滑。衆人驚惶疾呼,眼見一代帝王就要威嚴掃地,那正要過門的皇夫猛然掀了頭上鳳冠,踏如飛燕,在此千鈞一發之際力挽狂瀾。
此時,我的背只離臺階相差一尺不到,陸朝華攬着我,我第一次近距離看清他的容貌,聲名赫赫的骠騎将軍竟然生了一雙丹鳳眼。他朝我莞爾一笑,略挑起眼角透出風華萬千,“陛下沒事?”
“朕……很好。”荷香過來攙我,我踏實地面,覺得有點不對,正要尋出異處,太常卿忽然小心翼翼地喚道,“陛下,您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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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眉毛一抖,豁然見得太常卿盛金印的承盤上,一只花盆底的詭異靴子正華麗麗地顫動。誠然,自太常寺報将軍身高八尺後,我就琢磨不能被他搶了風頭,于是,荷香連夜給我趕制了一雙結合鄰國風俗的高靴。不料玉階太滑,我功底不夠,不僅差點摔個仰天翻,連鞋都給摔掉了。
羞惱之際,忽聞一聲輕笑。我瞪向陸朝華,他掩了眸中笑意,垂手道:“陛下不如先回宮更衣?”
太史監一聽,立刻跳腳反駁:“怎可延誤吉時!”
我踩着腳背金雞獨立,壓着火氣掃向太常卿,指望他說兩句,他居然裝作未見!我怒不可遏,一把拽過他的承在盤子裏的東西往陸朝華懷裏一塞,叉着腰橫眉怒眼:“現在金印金冊已授,朕宣布,冊封完畢!”
話音一落,衆臣皆驚,太史監以頭搶地,連禮樂也“噔”地一聲停了。只有陸朝華面色不改。
我瞟了承盤裏的靴子一眼,餘怒未消:“陸卿救駕有功,朕特贈此靴,以示皇恩,望卿好生供奉!”
陸朝華從容跪地,“遵旨。”
我冷哼一聲,顧不得只穿了一只鞋,忽高忽低向後宮行去。
誰敢笑朕的靴子,朕就讓靴子做他家祖宗,後半生天天供奉!朕可是一個有脾氣的二世祖!
(二)冊封典禮
自早晨的冊封禮畢,還需設盛宴款待朝臣。
夏荷吐芳,薔薇尤豔,禦花園中紅情綠意,使人迷醉。
我舔着嘴唇,目光在桌上的水晶肘子上來回數遍,直到太史監上前擋住肘子,對我道:“陛下,吉時已至,請下令開宴。”
我站起來,一甩袖擺喜道:“開宴!”言罷,扭頭指揮荷香,“肘子,朕要那個肘子,多來點!”
太史監瞄了我一眼,“陛下,衆臣恭賀之後,您才能用膳。”他加重了語氣,顯然是早上我做出不遵禮制之事令他心存芥蒂。
我扭曲着眉毛看了他半晌,最終妥協。捂着饑餓的肚子,我想,成親真是個麻煩事,朕以後再也不要娶二房了!轉頭,看向旁邊的座位,由于太常寺缺乏對‘女皇娶将軍’這種奇異大婚的文獻考究,所以陸朝華穿了和我一模一樣的喜服,更襯得他沈腰潘鬓。他對我莞爾一笑,我盯着他那雙比我還标準的丹鳳眼,又改變了主意,決定以後還是應該娶個二房,有刀疤臉的那種,至少穿喜服不會搶我風頭!
好不容易熬過禮節,我重新坐下,正打算對着肘子大快朵頤,忽有太監通報:“汾陽大長公主,怡安郡主到——”
我訝異擡頭,一名華服婦人牽着一個小女孩由幾名侍女簇擁行來。婦人香腮雪膚,眉眼生得極美,尤其是左眼角下一顆宛如墨滴的淚痣更是将她的風韻點綴到了極致。而那小女孩約莫七歲模樣,乖巧可愛。
汾陽大長公主是我母親的親妹妹,也是我的姨母,葉薰。她嫁給永昌候周羨多年,生有一女,葉馨。此次大婚辦得倡促,而她去了封地巡幸,所以姍姍來遲。
目光在肘子和葉薰之間來回糾結,我忍痛割愛地站起來。沒待我開口,葉馨已一溜小跑撲到我懷裏,“皇阿姊,你想馨兒了嗎?”
“當然想你了!”我抱起葉馨,“小淘氣,路上累不累呀?”
“葉馨,不許賴着你皇阿姊。”小郡主正和我撒嬌,被葉薰訓了,不滿地撅起小嘴,悻悻地去找她父親永昌候了。葉薰從宮女手中接過酒樽,“本宮來得可算及時?“她向我溫婉一笑:“恭祝皇上大婚之喜。”
我有些歉然:“累及姨母匆忙歸京,朕……”
“皇上說什麽見外話呢。“葉薰嗔怪地打斷我。
我撓了撓頭,向陸朝華做了個手勢。他含笑拱手:“臣陸朝華,見過大長公主。”
“請起。”葉薰仔細端詳他一眼,向我笑道,“皇夫文武兼備。姐姐若是泉下有知,定會為皇上高興的。”她親自扶起陸朝華,叮囑着,“皇上是個小孩兒脾性,以後還請皇夫多擔待。”
陸朝華笑應:“臣定不負所托。”
我窘迫抗議:“朕哪裏需要他擔待了!”明明他陸朝華才是“嫁”進我葉家門的好嗎?為什麽我有一種我才是媳婦的錯覺?
葉薰笑着搖頭,喚來宮女為陸朝華斟酒一杯,互敬而飲。
被忽視的我郁郁不樂,洩憤地咬了一口肘子,發現已冷得失了口感。這時,葉馨又溜到我身邊,她似乎才發現我的裝束與往常不同,拉着我的袖子問:“皇阿姊,我父候說你今天成親?”
我懶散回應:“是啊。”
“那皇阿姊是新娘子咯?”
我立刻糾正她:“不是!”
她扭着眉頭,撐着腮幫子看了和葉薰交談的陸朝華半晌,“那……将軍是新娘子?”
我看着陸朝華,覺得還是不應該騙小孩,“好像,也不算。”
葉馨瞪大雙眼,揪着我的袖子,滿是困惑:“父候說,兩個新郎成親就叫斷袖。但是皇阿姊,為什麽你的袖子沒有斷?”
“這個……”我扭着眉毛,一瞬間覺得我整個人都不好了,“永昌候,請不要教壞小孩!”
(三)洞房花燭
喜燭冉冉,紅帳高懸,錦繡煙羅,碧玉金樽。
我大大咧咧坐在喜床上,捧着水晶肘子狂啃一陣,終于填飽肚皮。
“朕又活過來了!”我滿足地舔了舔嘴,順手把骨頭扔到地上,荷香遞了錦帕過來。我擦着手感嘆,“還是你最好,知道我老早就惦記這個肘子。”
荷香抿唇一笑,“皇上,肘子是将軍讓奴婢端來的。”
我動作一滞,愕然:“什麽?”
“将軍,不,應該是皇夫。皇夫說下午看見皇上很喜歡這個肘子,又沒機會吃,所以讓奴婢去禦膳房端了份過來。”荷香看向我,“大家都說皇夫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樣子,奴婢也覺得……”
“打住!”我做了一個停的手勢。心想,陸朝華今天不過剛入宮,居然能讓我的心腹宮女對他出言贊賞,那他以後在宮裏的地位不是比我還高?正胡思亂想,外殿忽然傳來整齊的見禮聲——“拜見皇夫。”
陸朝華被一群宮女簇擁進來。他穿着紫色常服,因剛沐浴過而臉色紅潤,略上挑的丹鳳眼帶着惑人的光華,濕潤的黑發随意披散,幾顆水珠從發梢滴落滑過鎖骨,被衣襟遮掩行蹤。
我一呆,猛然想起大婚前太常寺對洞房花燭夜的細節分解奏折,眼見幾個宮女圍上去幫他寬衣,我眉毛一抖,連忙喝道:“你們,你們都下去!”
衆宮女戀戀不舍地退下,僅剩亵衣的陸朝華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心頭一慌,避開他的目光,一邊往床裏面爬,一邊怒道:“看什麽看!睡覺!”
“遵旨。”陸朝華坐在床邊,解開綏帶。我一看,他裏面已經沒衣服了,頓時緊張到寒毛倒立,想也不想就一腳踹過去。
陸朝華沒有回頭,卻精準地抓住了我的腳踝。
我使勁咽下一口唾沫,鎮定道:“朕……試試将軍身手。”
陸朝華松開手,回眸一笑,上挑的眼睛尤為魅惑,“皇上別急,待到夜深人靜,可以慢慢試。”
我一下被嗆住,迅速搶過被子捂住臉,躲到床角。
過了一會,聽見衣服悉簌之聲。再過了一會,忽聽陸朝華開口:“皇上,您真的不打算留點被子給臣?”
我從被子裏伸出腦袋,硬着頭皮拒絕:“朕……怕冷。”
陸朝華笑了笑:“可如今是盛夏。”
我梗着脖子,紅着臉咬牙道:“朕陽虛,陸卿難道有意見!”
陸朝華收了笑,認真嚴肅地看着我,“皇上,陽虛是病,得治。”
“這個……此事改日再議!”我無語凝噎,幹脆縮進被子,“不許再打擾朕睡覺!”
“遵旨。”
洞房花燭夜終于平安渡過。唯一的遺憾是,我熱出了一身痱子,并且整個夏天都沒治好。
(四)皇夫在上
自陸朝華嫁入皇宮,我再沒過過安生日子。
首先,兼職史官的太史監懇請常伴君側,記寫本朝歷史,以便後世瞻仰。從此,我身邊多了一個老愛板着臉,對我多加約束的老尾巴。
另一方面,身為唯一的長駐雄性,陸朝華的地位水漲船高,簡直連我都嫉妒!每個宮女都對他殷勤有加,每個宮女都在讨論他,甚至服侍我的時候,只要陸朝華在身邊,她們就會魂不守舍。這嚴重影響了我的生活質量!
當我憤憤不平打算醉心政事,跑到勤政殿裏批了兩天奏折不回寝宮睡覺時,閑得發慌的敬事房總管殷勤地跑來讓我翻牌子。我瞅着承盤裏數十個綠頭牌詫異非常,扪心自問我并無二房。疑惑地翻開其中一個,上面豁然寫着:陸皇夫。我若有所思,把所有牌子翻了個遍,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因為所有牌子都是陸皇夫!
我把敬事房總管大罵了一頓,終于對陸朝華忍無可忍,決定出宮散心。此時,姨母葉薰修書一封,請我去她新莊子游玩,我立刻答應了。
莊子建在京都外。我匆匆安排過宮中事物,整裝出行,到了地方已經戌時。
斜晖脈脈,花影橫斜,管弦之聲宛轉悠揚。葉薰一家人鄭重接待了我,迎我入坐主位。
時至宴中,葉薰關心起我的近況,“皇上,聽太醫說你身體抱恙?”
我一頭霧水,“姨母何出此言?”
葉薰欲言又止,“皇上貴為天子,理應愛惜龍體。”
“大長公主所言極是。”永昌候周羨附和,“臣這裏有極品山參,皇上若不嫌棄,便一起帶回宮中吧。”
我一愣,覺得事情有些匪夷所思。拿起酒樽,向葉薰道:“還請姨母明示?”
葉薰和周羨兩人臉上略顯尴尬,少頃,葉薰笑道:“不知皇夫可好?多年征戰,身子骨理應比皇上強橫一些?”
我愈發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好含糊着,“大概,是比朕好吧……?”
周羨插話:“皇上,臣那裏有新鮮割取的鹿血,不如也一并帶回去?”
我啜了一口酒,正想不通其中邏輯。這時,賴在我身邊的葉馨扯着我的衣袖,小聲嘀咕:“皇阿姊,陽虛是什麽呀?”
我被嗆了一下,“你問這個幹什麽?”
葉馨撲閃着大眼睛,天真爛漫,“父候說皇阿姊娶了将軍以後,就陽虛了。皇阿姊,陽虛究竟是什麽呀?”
“朕……”我瞬間了悟,于是整個人都不好了,“永昌候,朕要扣你一輩子俸祿!”
周羨哭喪着臉:“臣錯了!皇上息怒!”
我冷哼一聲,拍桌而起,指着他正要再訓幾句,荷香突然神色焦急地跑過來,“皇上,剛才宮裏來人說,皇夫昏倒了!”
“啊?”我震驚得連生氣都忘了,脫口而出,“中風了?”
荷香緊皺眉心,搖頭。
周羨在一旁喃喃自語:“總不會是……懷孕了吧?”
我一口老血噴出,見荷香欲言又止,明白她有秘事要禀,于是遣散衆人。
荷香深吸了一口氣,面色蒼白,凝重的語氣令我的心狠狠一沉——“皇上,皇夫身上的毒、藥發作了!”
(五)事出突然
事出突然,我匆忙拜別姨母,喝令回宮。
其時夜色已深。我的車馬行在山路上,舉步維艱,險阻重重。我心有惦念,更覺得焦躁難捱,最後索性棄車駕馬,疾馳歸宮。
我狼狽趕回,禦醫已在床前跪了一排,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皇上來了!”大家都自覺地讓開一條道。
我腳步虛浮地走近,距離并不長,我卻覺得走了很久,待到終于坐在床邊,我看見陸朝華雙眸緊閉,呼吸微弱,慘白的臉上英氣的眉狠狠扭曲着。我握起他冰涼的手,他手指輕微動了一下,似要掙開,卻毫無力道。我從未想過征戰沙場的将軍,竟也會有如此脆弱的時候。我突然後悔這幾日對他避而不見,若非這樣,不會任他毒發。
“皇上,皇夫他不知因何中了劇毒,臣等無力救治啊!”一個須發皆白的禦醫跪到我面前。
“出去吧……”我低聲說。
他瞪大眼,不可置信:“皇上,您說什麽?”
我冷冷擡眸,一字一句:“朕說,滾出去!”
天子一怒,群臣皆畏。很快,寝宮裏重新空蕩起來。我深吸口氣,站起來,命荷香守在門外。挪動床角的金磚,床後漸漸顯出一條密道。我急走進去,匆忙從暗格拿出一個瓷瓶,坐回陸朝華身邊。
抖出一顆紅色藥丸,我想喂進他嘴裏,可惜根本撬不開他的嘴。我急了,索性将藥丸幾口咬碎,端過旁邊的水含了,俯身下去,慢慢喂給他。萬幸,他還有基本的反應,水刺激到他的喉嚨,他吞下去了。
直到此時,我才松了口氣,方覺腿腳發軟,幾乎站立不穩。我癱坐在床邊,再不想移動。
那夜,我忐忑守在他床旁,看着他臉色逐漸恢複,手也慢慢有了溫度,才終于放心。我幫他擦過細汗,我聽見他在夢呓,內容很零碎,我只聽清一句。他說,願作孤臣,效忠帝王。說這話時,他微弱的語氣透出堅定。我輕握他的手,忽而覺得心酸。
夜色愈淺,黑夜即将離去,我看着情況好轉的他,疲乏不已,漸漸沉睡。
我仿佛做了一個夢。夢中一個女人背對而坐,身披铠甲的陸朝華跪在地上。
我聽不見他們的對話,我只看見陸朝華接過一個瓷瓶,服下其中事物。我聽見他說,願作孤臣,效忠帝王!
我從夢魇中驚醒,天色早已透亮,清晨的陽光灑落一地金輝。我皺着眉,發現自己竟是趴在床邊睡着的。我欲站起來,未料坐了一夜的腿早已發麻。眼見要摔倒,忽然有個力道拉了我一下,我“噗通”一聲倒在床上。
陸朝華略有喘息,蒼白的臉出現在視線上方,“陛下沒事?”
我睜大雙眼,愣了片刻,方才想起回答:“朕……很好。”
陸朝華左右望了一眼,眼神迷茫,“皇上在這裏待了一夜?”
“這個……”我挺身坐起,咳了一聲,“其實朕只是剛好路過……”我慣不會說假話,況且如今形容狼狽讓我感到沒來由地心虛,連臉都燒紅起來,拖長的語氣又硬生生地轉了個彎,“你不許說不信!”
他看着我,莞爾一笑,“臣信。”他笑容輕淺,眼裏光華燦爛,宛如只看得到我一人。
咚!咚!咚!
誰的心……跳的這般迅速?
我忙扭過頭,大大咧咧地打着哈欠,往外急走,“今日起來甚早,容朕先去睡個回籠覺!”
咚!我重重的摔倒在地,身後響起他擔憂的聲音:“陛下!”
擦!撞門上了!
(六)為你指婚
我似乎不那麽讨厭陸朝華了,也懶得為小事動怒。
比如現在——陸朝華在紫薇下練劍,惹得一衆宮女偷看,出聲叫好,而坐在一旁涼亭裏批着奏折的我,居然沒有像往常一樣喝令制止。
批完幾本,我覺得口渴,伸手去拿杯子,卻始終沒摸到。皺了皺眉,擡眸一看,随侍身旁的荷香不明蹤跡,而陸朝華不知何時練完劍,正拿着瓷壺為我斟茶。似知道我要問話,他遞過杯子,先開口:“荷香去禦膳房了,說是怕皇上會餓。”
我看了看天色,還沒到加餐時間,又轉回視線,将他從上到下打量一番:鳳目英眉,身軀偉岸,濕透的白色中衣微解,線條深刻的鎖骨若隐若現。我确信荷香是被他美色、誘拐而“假公濟私”。
我接過杯子,啜了一口,淡聲道:“陸卿的身體恢複得如何?若是宮女們打擾到你休息,一定不要跟朕客氣。”
陸朝華擦着汗在對面坐下,微微一笑:“皇上若不喜吵鬧,換做內監服侍應會清靜許多。”
“朕不太喜歡身殘志堅的物種……”我皺着眉頭想了想,“不過你倒是讓朕想起一事。”說着我一拍手,神色興奮:“宮中正值婚嫁之齡的宮女很多,不如讓朕給她們做媒吧!”
陸朝華饒有興趣,“對象是?”
我被自己這個提議深深吸引了。湊近陸朝華,和藹道:“陸卿手下有多少士兵沒成親?不妨帶來宮裏相個親?”
陸朝華眉毛輕挑。
我剛還因荷香的“假公濟私”郁郁不樂,眼下尋到樂事,就全忘了,笑眯眯地誘導:“你看……士兵要是和宮女配對了,不僅解救了衆多大齡未婚青年,也為國家安寧做出了巨大貢獻嘛。”
陸朝華看着我,“皇上這麽喜歡做媒?”
我點頭:“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牽紅線多積德呀。”
陸朝華一臉嚴肅,“那麽……眼下就有一個待解救的大齡青年。”
我詫異,“誰?”
“臣。”
我一愣,擰眉怒道:“陸朝華,身為皇夫,你竟敢紅杏出牆?你看上哪個宮女了!快從實招來!”
“臣……的确看上一人……。”他突然提起前擺跪下。語氣莊嚴,神情肅穆。
這……
是要求我指婚?
一瞬間心髒又緊又疼,我拍桌而起,指着他手指抖啊抖,卻始終說不出話。可是他還是低着頭,跪在我的面前,無動于衷,我洩氣了,又重新坐下,扯過奏折一邊翻一邊道:“你若真有喜歡的人,朕放你們出宮,再賜座宅院。”
我揮揮手,示意他退下,不要再呆在這裏,看着他我實在是覺得鬧心得厲害……
可是對方完全不理解我的糾結難受,還大義凜然的搖頭,“有座将軍府邸已夠用,等有孩子了,再請皇上賜名吧。”
這是在逼朕!我口氣不善,“以後再說!”
陸朝華嘆了一口氣,突然靠近我,對着我的脖子吹了口氣,沉聲一笑:“皇上你真可愛……”
突然的熱氣讓我一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都沒空在意他說了什麽,蹭地一下就站起來,趕緊退了兩步。“有事好好說!”
陸朝華眸中似乎閃過一縷光華,他似笑非笑地拱手一拜,“臣還是帶士兵們來相親吧。”
他居然不怕看上的宮女和手下跑了?我氣惱的摸摸由于他的靠近而變紅的耳根……冷淡回應:“随便。”
解救大齡青年的皇宮相親會最終沒能開展。一紙邊關戰報,在秋末突襲而至——被打敗的西阈國卷土重來,嚣張叫戰,一場戰事已必不可免。
(七)一曲出塞
黑色繡金的“陸”字軍旗在寒風中飄揚,大軍列隊城外,氣勢恢宏。
天色陰暗,黑雲低湧。我裹着狐裘,站在城頭,為陸朝華送行。
一杯烈酒飲盡,荷香端來承盤,其上放着一個瓷瓶。
“這是緩解你身上□□的藥丸,你拿好。”我做了個手勢,示意荷香奉過去。
“多謝皇上。”陸朝華收下瓷瓶,垂手道:“請準臣領軍出發。”
我點了點頭,視線停在他身上。今日出征,他穿了铠甲,帶起銀盔,愈發英氣逼人,威武不凡。
“皇上?”我久久不言,陸朝華輕喚提醒。
我回過神來,從太史監的承盤裏拿過帥印,交到他手裏,“但望陸卿凱旋。”
“臣必當不負所托!”陸朝華接印,拜別轉身。
我忍不住上前一步,“陸卿!”
他回身過來,看着我,“皇上還有吩咐?”
我凝視着他,半晌,還是從袖中拿出一個沉香木盒。我走到他身邊,他目光疑惑。我微微一笑,将盒子放到他手裏。“此去不知何時能歸,多帶一粒藥,也多一手準備。”
陸朝華眼角微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忽而靠近我,擁我入懷。他在我耳邊開口,聲音輕似雪花卻有溫度,他說:“等臣回來。”
我笑了笑,未作回答。
低沉的號角鳴起,戰鼓轟隆,撼天震地。我看他回到軍隊,駕馬啓程。喝令萬軍,他英姿傲然,像一只自由翺翔的雄鷹,一飛沖天,無可匹敵,也絕不會為人停留。
“你将南召一半國運交付與他,值得?”身後有女人的聲音響起,低沉冷漠的話音竟比這冬日更冷。
我看着陸朝華遠去的背影,輕笑一聲,“也許吧……”聳了聳肩,我不在意道:“你知道我從不适合做帝王。”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我沒再回話。一片冰涼忽然而至,我仰頭,但見黑雲翻湧,雪花簌簌。
這場暴雪終于緩緩拉開序幕。
轉眼已過半月。這日,王丞相帶邊關戰報來勤政殿觐見。
我在殿中走動,他跟在我身後念道:“初五将軍屯軍邊城,與西阈對持,當夜将軍夜襲,勝,斬獲九百人。初六,西阈叫陣城下,将軍據守不出。當夜,西阈夜襲邊城,為右将軍截獲。初七,兩軍對持。初八,對持……”
我頓住腳步,做了一個停的手勢,回首問及另一件事,“派去汾陽的細作有消息嗎?”
王丞相收起戰報,凝重地搖頭:“大長公主上次巡查封地汾陽之後,防衛嚴密不少。”
我皺眉:“她倒是謹慎。”
王丞相捋着半白的長胡須:“大長公主早有二心,若非皇上登基之初便令陸将軍突襲西阈,使其重傷,恐怕西阈鐵蹄早已踐踏京都。”
“先帝在位時,已發現她與西阈聯系密切。現在朕根基尚淺,她又怎會輕易放過?”我從他手中拿過戰報,又看了一遍,“西阈按兵不動,必有隐情。”
“說得沒錯。”我話音剛落,忽聽一個女人冷淡開口。我回身,但見屏風處慢慢轉出兩個人影——太史監攙扶着身形消瘦的女人。她面色蒼白,睥睨之間卻威嚴難掩,精致的眉眼與葉薰有五分相似,氣質卻高貴冷豔,與葉薰截然不同。她看向我,冰冷的語調令我腦中轟然一聲——“虎符,被盜了。”
瑞豐元年十二月,汾陽大長公主葉薰勾結西阈,盜竊虎符,反!
(八)戰鬥邊關
夜深,寒虐風饕,六出紛飛。南召皇宮殺戮四起,屍橫遍地,血流千裏。
站在已被叛兵包圍的勤政殿中,我與逼宮前來的葉薰夫婦對持。寒風席卷,吹動殿中燭火,光影明滅。
自登基那日起,我便想過會有這天,卻沒想到,會來得這樣快。
“被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我的好侄女,葉芄蘭。還有……”葉薰輕佻拖長話音,眼角的淚痣尤為妖媚,她移動視線,看向我旁邊,表情變得意味深長,“我英明神武的姐姐。你果然沒死!”
“若我當真死了,看不到妹妹你精心安排的謀反,豈不可惜?”
白衣飛揚,眉眼精致,蒼白的面色遮掩不住她睥睨天下的氣勢,即便此刻被叛兵圍困,她仍然鎮定自若。這便是我的母親,葉慎,南召開國女皇。
先皇駕崩,西征大捷,将軍求嫁,這一切早有謀劃。兩年前,葉慎身體漸弱,數次嘔血,當朝醫聖斷她若繼續操勞,必活不過兩年。朝局方定,葉薰與西阈密謀,意圖不軌。葉慎為保南召,假意駕崩,逼迫大将陸朝華服毒效忠,任命醫聖入職太史監,跟随帝側,秘密照料。
我們謀劃周詳,卻最終棋差一招——荷香竟盜竊虎符,背叛于我。如今葉薰夫婦殺了禁軍首領,執虎符,調動京中兵營五千,圍守皇宮。而陸朝華被西阈大軍拖延,雖然虎符被竊之時,我便密令他帶兵救駕,但葉薰逼宮來得太快,他怕是趕不回來了。
前有叛兵,後無救援,恐怕今夜就要葬身此地。
“姐姐,你明知芄蘭性格懦弱,不宜為帝,若你遺旨傳位于我,又何來今日局面?”葉薰冷聲一笑,目光灼灼,“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勾結敵國,弑君殺侄,為一己私欲置家國不顧,南召只會毀在你手上。”葉慎眉眼冷淡,“葉薰,你從不是繼位人選。”
“既然如此……”葉薰眼中閃過殺意,輕蔑笑道:“那我只好強取了!”她回轉身,持虎符,揮臂展袖,殿中所有窗戶在頃刻被破開,數百士兵架起□□對準我們。
葉慎看了我一眼,我點了點頭,手心冒汗,正待捏破手中事物,殿外忽起巨變。有人整齊高呼——“拜見骠騎将軍!”聲勢磅礴,震耳欲聾。
我全身一震,幾乎站立不穩,一顆心就要跳出來,連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他回來了,終于,回來了!
(九)班師回朝
鷹視虎步,身姿傲然。陸朝華一步步走入殿中,每一步仿佛都踏在我心上。
終于,他停下腳步,卻在葉薰夫婦身旁站定。
我呼出一口氣,笑出聲來,“你還是選擇了背叛。”
陸朝華看着我,目光灼灼,沒有開口。倒是葉薰揚唇一笑:“也罷,就讓你們死得明白。”她看向周羨,“永昌候……”
周羨應了,從袖中拿出一封密信,其上印有我親手蓋下的龍印。正是發現虎符被盜之時,我用飛鳥傳給陸朝華的救駕密信。“當年你們逼迫将軍服下毒、藥,将軍早有反心,如今也是時候報仇了。”周羨眉飛色舞,向我拱手一拜,“臣代将軍多謝皇上親賜解藥,使将軍再無後顧之憂。”
指甲刺入手心,我卻不覺疼痛。當日出征,那個沉香木盒中,是他身上毒、藥的真正解藥,世間唯此一粒。我不後悔給他解藥,即便此時此刻功虧一篑。
我說過,他是一只自由翺翔的雄鷹,一飛沖天,無可匹敵,也絕不會為人停留。
我與他之間,因一場陰謀開始,終歸,也要因一場陰謀結束。
周羨解說完,陰險笑道:“大長公主,是時候動手了吧?”
陸朝華眼角微挑,聲音冰冷更甚夜雪,“殺了吧。”
葉薰手執虎符,號令千軍,頤指氣使,“來人,殺了他……”話音未落,卻被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打斷。劇變徒生,周羨握緊胸口長劍,不可置信地瞪着陸朝華,“陸将軍,你……”
陸朝華面無表情,緩慢抽出長劍,鮮血長流,“我從未說過背叛,不過是将皇上的密折給你罷了,是你自以為是。”
“那荷香……”周羨奄奄一息。
陸朝華眉心一皺,手腕翻轉,豁然收回長劍,“棋子一枚。”
周羨全身抽搐,死不瞑目。
陸朝華拭劍,看向葉薰, “大長公主想如何死?”
“來人!”葉薰看着陸朝華,像是在看一個怪物,嘴唇顫抖,步步後退,這瞬息間,待命殿外的士兵洶湧而入。她有了底氣,鎮定下來,冷笑道:“陸朝華,你匆忙回京,不過帶了一千精兵,而本宮手裏卻有五千兵馬!饒是你身經百戰,也別妄圖與本宮作對!”
無數刀劍、□□對準陸朝華,他面色不改,“皇上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他淡淡一笑:“五千而已,長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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