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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許久之前,丁瑤就已經給過他很多次做個徹底結束的機會,并已經付諸行動。
不過看他現在的模樣,似乎她不答應,就真的沒辦法徹底斷了他的念想一樣。
出于對裴然的尊重,也出于不希望發生什麽意外,丁瑤謹慎地說:“我得先打個電話問問我男朋友行不行。”
容嘉勳慢慢握住了拳,寒風中他只穿了件薄薄的西裝外套,裏面是單層的黑襯衣。
雪混着雨淋在他身上,他眼見着就要濕透了,卻毫無遮擋的欲望。
“好。”他輕輕應聲,側身挪到一邊,十分紳士地給她騰出了打電話的私人空間。
他其實是位修養極好的人,在這個富二代普遍素質堪憂的時代,他不管是學歷還是事業、教養方面,都相當優秀。丁瑤當初并沒有瞎眼,如果沒有丁月的事,哪裏還有現在這樣的情況,哪裏還有她與裴然的事……她甚至都不會遇見裴然。
丁瑤拿出手機,退開幾步撥通了裴然的電話,他今天去了莊老家裏,有幾位專家一起見面,用通俗現代一點的話來說就是“面基”,不過他們那種老幹部聚會的場景實在很悶,丁瑤望而卻步,拒絕了他發出的邀請。
這會兒,裴然正跟幾位老教授還有莊老一起喝茶,茶香彌漫的院子裏,幾位伯樂相談甚歡,裴然心情相當愉悅。
在看見丁瑤來電話時,便更加愉悅了。
只是,這電話接通之後的內容就讓他有點不甚高興了。
“偶遇。”裴然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語,擡眼睨了睨正在交談的其他人,輕聲道,“你怎麽想?”
丁瑤面對着車子擺弄手指,随意地說:“我無所謂,看你。”
“是嗎。”裴然語調拖得很長,給人漫不經心的感覺,耐人尋味。
“你幫我做個選擇?”丁瑤問他。
裴然沒有很快回話,過了許久才慢條斯理地說了句“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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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應了?”
丁瑤多少還是有點驚訝,按她對他的了解,做出這個選擇應該是非常難得的。
“我的确答應了,雖然我很不希望你這麽做。”裴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低聲說,“但我想起我們去金林之前你在機場對我說的那些話,并且,我非常相信……”
其實丁瑤已經不記得自己在機場說過什麽了。
但他接下來要說的肯定是“我非常相信你”。
他可以如此信任她,她感到非常高興。
只是,他接下來的話卻并非如她所想。
他閑适地繼續說:“我非常相信自己的魅力,只要你眼光沒問題,就知道該選擇誰。”
丁瑤:“……”
好吧。
挂斷電話,丁瑤望向身後,容嘉勳已經徹底被雨淋透了,她思索片刻還是拉開了車門,提高音量道:“上車說吧。”
語畢,她收了傘,上車。
容嘉勳遲疑片刻,走過來上了副駕駛。
此時此刻,挂斷電話的裴然其實也沒那麽放心。
“咳咳。”有人坐到了他身邊,笑得邪氣十足,手裏夾着根煙,但一直沒有點燃,看着是煙瘾犯了,又克制着自己不在這種雅致的場合抽煙,“怎麽回事兒,接完電話就成這副面孔了,這是有情況啊。”
裴然轉頭看去,居然是袁城。
“你什麽時候來的。”他眯起眼說。
袁城挑挑眉:“我剛才來的啊,有一會兒了,你接電話太專心都沒發現我。”
裴然別開頭不理會他。
袁城又湊近一些,不死心地追問:“是不是和丁瑤吵架了?”
裴然斜睨着他:“你很希望我們吵架嗎?”
袁城居然說:“是啊,那樣我就可以乘虛而入了!”
“……”光明正大的無賴真是讓人無言以對。
丁瑤這邊其實處理得也不是很好。
車子的空間不大,兩人離得就近了些,她遞了毛巾給容嘉勳擦拭身上的雨雪,他接過去道了謝,安靜地收拾着自己,兩人都沒很快說話。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不見他開口,丁瑤就開始催促:“抓緊時間吧,我還有其他事,不能久待。”
容嘉勳放下毛巾,頭發半幹,車裏開了暖風,本來徹骨寒涼的身子開始漸漸變得溫暖。
只有在她身邊的時候,他才會有溫暖的感覺。
“好。”他低低沉沉地應下來,靠到車椅背上,看着前方說,“我和丁月的事,我自己都沒想到會發展到現在這樣。你那時候突然回來,我還沒想好要這麽處理。”
丁瑤不耐煩道:“我不是要聽你對于你渣的解釋。”
容嘉勳勾勾嘴角,笑得很苦澀:“好……那我直說。”他慢慢疊起毛巾,壓抑道,“我和丁月發生關系是因為她灌醉了我,我把她誤認成了你,就是我打電話跟你說分開的那天。”他仰起頭,閉上眼,“那天她把我約到你家和你爸媽一起吃飯,勸了我很多酒,我喝醉了,她開車送我回去,第二天早上醒過來……”
丁瑤立刻打斷他:“說重點。”
容嘉勳沉默片刻,說:“她告訴我,如果我不和她在一起,就告訴你和你爸媽我強.奸她。”
丁瑤詫異地看向他。
容嘉勳繼續道:“我一點都不喜歡她,可我不能讓你和叔叔阿姨誤會我,我不想傷害你的,她逼着我給你打電話,否則立刻告訴你和你父母,我一時想不到對策,就打了。”
丁瑤皺起眉,她一直沒說話,容嘉勳都不确定她是否還相信他。
他紅着眼睛說:“我一直想找機會把這件事跟你解釋一下,瑤瑤,除了那次喝醉,我沒有跟丁月發生過其他任何事,可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你眼裏融不進沙子,就算你知道事實,你也不會跟我在一起了……”他握緊拳頭,笑得讓人心酸,“你頭也不回地走了,也不再理會我,不管我做什麽努力,你已經做了你的選擇,我沒有否定的權利,只能接受被你放棄。”
丁瑤覺得心裏有點難受,倒不是還喜歡容嘉勳,而是對于現實的殘酷感到無奈。
丁月可真恨她,恨她恨到不惜賠進自己的身體,容嘉勳的人生也因為她而被拉進了這個痛苦的戰局,甚至即将成為犧牲品。
“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我以前總以為,我們永遠不會分開,你就是未來要陪伴我一輩子的人,但我還是太天真了,我想今天說完這些話之後,我們以後再也見不到了吧,丁月的孩子沒了,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我會和她離婚,就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但我知道你不會再回到我身邊,我會永遠失去你。”容嘉勳自嘲地笑了笑,從口袋裏取出早就被打濕的首飾盒,打開面對着她,輕聲說,“這本來是給你準備的,我一直都帶在身邊,但現在沒機會給你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糾纏你,我以後不會那麽做了,既然你已經不會回頭,那我也不會回頭了。”
因為回頭已經沒有你,更沒有我。
丁瑤一直都沒說話,此刻微微啓唇,低聲說:“謝謝。”
容嘉勳漫聲說:“別謝我,我真希望你從來沒有那麽一個妹妹。我知道你不是叔叔阿姨的親生女兒,我跟他們要了當年領養你的資料,想試試看能不能幫你找到親生父母。我知道你雖然不說,但肯定很希望知道他們是誰,為什麽不要你。”他露出一個清朗的笑容,“如果我找的到,你再來見我一次吧,以朋友的身份!”
丁瑤張張口,卻沒發出聲音。
“還有,以後你小心一點,如果和裴教授一起出去工作,肯定不像坐辦公室那麽安全,你出去這幾個月,我一直都在跟自己說,平安回來就好,能平安就好,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了,我希望你永遠平安無事,雖然我看不見。”
丁瑤還是不說話,也不看她。
容嘉勳安靜片刻,小心翼翼地問:“你真的……不再回頭了嗎?”
這次丁瑤回答他了,而且回答得很快,快得他心被扯得生疼。
“不了。”
不了。
多簡單的兩個字。
就這麽簡單的兩個字,它否定了一切。
“……也好。”容嘉勳自言自語說,“雖然沒有好結果,但我們在一起這些年很好,要麽幸福,要麽難過,一點時間都沒浪費,挺好的。”
丁瑤露出一個複雜的笑容,她看着他,眼神是他記憶中的樣子,但他知道她的心已經不在他身上了。
“我能最後抱你一下嗎?”他鼓起勇氣提出了這個要求,渴求的眼神,卑微得令人心酸。
丁瑤沒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他停頓片刻,傾身擁抱了她。
他很克制,沒用力,也沒抱很久,但他抱着她的時候,她勁窩一涼,身子僵了一下。
他哭了?
只是,他後撤身子時,除了眼眶很紅,她看不到什麽痕跡。
“那我就先走了。”他将毛巾還給她,“謝謝你的毛巾。”
丁瑤把傘給他:“撐傘去拿車吧。”
容嘉勳低頭看着那把傘,微微搖頭說:“不用了,否則我會控制不住自己去找你,畢竟我還有還傘這個理由,不是麽?”
丁瑤握着傘的手緊了緊。
容嘉勳失笑,打開車門下車,關車門之前,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舍不得你”這簡單的五個字,卻再也沒有立場和機會說出口。
再見了,我的愛人,我曾那樣愛你。
從此,你自歸家我自歸,說着如何過;
我斷不思量你,你也莫思量我;
将你從前予我心,付與他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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