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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老爺事先派來藏匕首的人早就被打暈了, 自然是找不到什麽“兇器”的。
眼見着一夥人把屋子翻了個底兒朝天,俞老爺的臉色越來越黑,湯少爺卻是意識到了什麽, 推開兩旁攙扶的人, 自己站直了身體。
“如何,俞世叔?”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湯少爺已然看出對方的算計落空,嗤笑道, “這屋子的地皮都快被您鏟起來了,還要搜嗎?”
俞老爺驚疑不定, 但再搜下去, 臉上也實在挂不住,只得叫停了手下的人, 懷疑的目光掃過了突然冒出來的趙好和衛知拙二人。
趙好眨了眨眼, 對視回去,無辜的表情十分具有欺騙性,而衛知拙對着旁人一向沒有太多情緒變化, 俞老爺根本什麽也看不出來。
僵持片刻,俞老爺也只能先放下這茬兒,皮笑肉不笑地沖湯少爺道:“看來其中是有些誤會。”
湯少爺的臉色也算不上好看,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和俞老爺糾纏的時候,縱然有再多譏諷的話,也只能先咽回去:“世叔若是搜完了,小侄就不送了, 這房間今晚還要住人, 容我們整理一二吧。”
俞老爺再不甘願, 眼下也只得帶着人先行離開了。
趙好見狀, 還不忘上去提醒:“俞老爺,別忘了我們之前找到的線索,整個千翠莊都需要排查!”
俞老爺看了她一眼,帶着人走的飛快,也不知有沒有放在心上。
趙好插着手,得意地張望那一行人的背影,湯少爺卻是走上前來,神情複雜地沖她問道:“是你幫了我?”
他再傻,這會兒也品出來對方之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了,也必須得承認自己方才錯怪了對方。
趙好看他一眼,又去看衛知拙,認真糾正道:“不是我,是我們兩個。”
準确的說,要不是衛知拙先開口提醒,她估計還沒反應過來俞老爺想做什麽呢,這會兒湯少爺說不準都被綁了起來,就等雨停送去官府了。
湯少爺聞言,看了看趙好,又看了看衛知拙。眼前的少女雖然靈動可愛,但望向自己同伴的目光已然專注得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想到方才聽到的二人耳語,湯少爺也意識到了什麽,勉強沖衛知拙也拱了一下手,簡短地說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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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知拙受了這一禮,也沒有客氣的意思,趙好卻是擺了擺手,說道:“只是看不慣俞老爺的所作所為罷了。”
湯少爺聽了,冷笑一聲,說道:“姓俞的這般行事又豈是第一次?他那大兒子攤上這麽個爹,死了也是白死!我只等着将來他自己個兒也有這麽一天,好在他的喪事上罵一句活該!”
這話說得和詛咒無異了,是個人都看的出來湯少爺到底有多讨厭俞家的人。
不過這倒方便了趙好,正所謂最了解一個人的只有他的敵人,想來俞家的事沒人比湯少爺更清楚了。
想了想,趙好抓住機會,假惺惺地勸道:“湯少爺這話就有些過頭了,我都聽俞老爺說過了,你們兩家也就是生意上有些龃龉,大可不必鬧到這個份兒上。”
然而湯少爺也不是傻子,看了趙好一眼,立刻戳破了她套話的算盤,挑眉道:“你都從姓俞的手底下攔了一回人了,還說這種話?你會不曉得他耍了怎樣惡毒的手段?”
趙好一噎,正咂巴着嘴不知該說些什麽,衛知拙卻是皺了皺眉,将她拉到身邊,毫無耐心地沖湯少爺道:“那便有話直說吧。”
“我們想破這個案子,但許多事俞老爺不願透露,若是湯少爺知道什麽,還望不吝告知。”
湯少爺看了眼突然擋在自己面前的衛知拙,冷哼一聲,并不願意開口。
衛知拙見狀,只淡淡道:“此案不破,俞老爺便不會放棄陷害于你。雨還未停,湯少爺身在俞家的地盤,須知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我們能幫你一次,卻不一定還能幫到你第二次。”
聽了這話,湯少爺才算是變了臉色,斟酌片刻,看了看衛知拙和他身邊的趙好,妥協道:“罷了,你們有什麽想知道的問就是了。”
趙好聞言,面露喜色,和衛知拙對視一眼,将之前想問的問題都問了出來,而湯少爺也果然像他說的一樣,沒有一點兒隐瞞。
原來俞家原本并不顯赫,而是這一代才在俞老爺手中發達起來的。
湯家做生意這麽久,身家這麽大,說沒有幾個對頭是不可能的,但像這樣讓湯少爺敵視的,俞家還是第一個。究其根本,還是因為俞老爺不守規矩,什麽手段都用得出來,已經突破了作為一個生意人的底線。
旁的不說,光是人命官司,湯少爺知道的便有三起。
其中一起就牽???扯到了湯家的生意,雖然後來湯家打贏了官司,但銀錢和聲譽都大大虧損,這才叫姓俞的有了可乘之機。否則以湯家的勢力,之前的宴席上俞老爺也說不出要插手米業的話來。
商人雖然逐利,但也得有原則,否則如何安身立命。
湯少爺自小被這樣教育,原本就看不上俞老爺那般蠅營狗茍的作态,湯家被對方的下作伎倆擺了一道後,自然更加仇視對方。
“他是用慣了這般手段的,若不是這回他一開始的态度做不得假,我都要覺得他兒子是自己動手殺的了!”湯少爺冷笑道。
趙好先前和俞老爺接觸得還多一些,自然也知道對方大概率不是兇手,于是轉而問起了那三起官司的事。
然而湯少爺一番講解,趙好才知道,俞老爺都是用各種引誘煽動的手段哄人上當,逼死人後,再将人死亡的原因引到自己的競争對手身上去,并沒有親自動過手。
最重要的是,俞老爺利用的大多是窮苦人家或是平民。這樣的人即便受害,也大多稀裏糊塗,連自己的仇家究竟是誰都不知道,更沒有報複的能力,基本上可以排除和這次的案件有關。
想了想,趙好只能又試探性地問了問俞家後宅的問題。
原本她沒抱什麽希望,卻沒想到湯少爺居然還真能說上一嘴。
“姓俞的只娶了一個老婆,乃是本縣世族的嫡女,”湯少爺不滿地咋舌道,“也不知怎麽被他騙着的,不過他起家的錢財就是從這兒來的。”
趙好聞言,眨了眨眼,說道:“這麽說俞老爺還算專情?”
湯少爺聽了,卻是冷笑一聲,說道:“我只說他娶了一個老婆,卻不曾說他只有一個女人。”
“姓俞的糟蹋的女人可不少,他的小妾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不過是因為他只把人奴仆一般使喚着,礙不着正房什麽事兒,他老婆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趙好聽得一愣,問道:“你連這個都知道?”
俞老爺怎麽待他的小妾,已經算得上是後宅陰私了吧?
“我如何會知道,昨天晚上你們沒看見嗎?”湯少爺嗤笑着反問。
趙好呆了一下,随後想到了昨夜宴席上的事,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難以言喻起來。
湯少爺看她一眼,便知道她理會了,低聲道:“你是個姑娘家,我原不該向你說這些的。不過你們既然問了,我也不會隐瞞。”
“那姓俞的慣常用這上不得臺面的手段籠絡人心,說是置酒高會,實際上淨幹些拉皮條的活計,和外邊那些秦樓楚館裏的龜公鸨母沒甚區別。”
湯少爺面露鄙夷:“昨天晚上的宴席上就有那姓俞的養的小妾,連那種全是烏合之衆的局都要出面,也不知那姓俞的同她睡覺時覺不覺得惡心。”
湯少爺的話叫趙好聽得刺耳,卻是不想再提這個事兒了,轉而問道:“那湯少爺覺得兇手可能是誰呢?”
“我管兇手是誰?我巴不得找不出來,叫兇手直接把姓俞的也殺了算了!”
湯少爺說完,見趙好和衛知拙都安靜地看着自己,又想起來找不到兇手他也撈不着好,于是皺着眉頭不甘願道:“姓俞的兒子沒他爹的本事,倒和他爹一個德行。我和他接觸不多,但估摸着他仇人不少,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下的手。”
趙好和衛知拙對視一眼,知道對方能給出的信息只有這麽多了,于是沖湯少爺道了謝。
想了想,趙好又拜托道:“俞老爺眼下已經不可信了,如果湯少爺在千翠莊發現別的線索,還望知會我們兩個一聲。”
湯少爺聽了,哼了一聲,算是應下了。
對方的住處現在還是一片狼藉,所有人都忙着收拾,趙好和衛知拙也不便打擾,兩人把屋後還有個人的事兒說了,也不管湯少爺要如何處置對方,便先行離開了。
現在最要緊的其實是找到第一案發現場,如果能知道俞大少是在什麽地方遇害的,排查兇手的工作會好做許多。
但這又偏偏是趙好和衛知拙最難以兩個人的力量辦到的事,想了想,趙好還是決定多去衆人那裏打聽一下情報。
“我想去找盧氏兄弟,我還是覺得他們的嫌疑很大。”趙好皺眉道,“而且就算他們不是兇手,昨天夜裏他倆也是出過門的,說不定能知道一些什麽。”
衛知拙聽了,卻是不置可否。
趙好看他一眼,問道:“你怎麽想?”
衛知拙沉吟片刻,說道:“盧氏二人可以查,不過從仇殺入手的話,死者的兩個兄弟知道的也許要更多一些。”
趙好聽了,覺得很有道理,按照俞老爺的說法,他的三個兒子一母同胞,又經常混在一起,俞大少有什麽仇家,他的兩個弟弟應該是最清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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