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千翠莊的正廳一片混亂, 何捕頭的人收斂完屍體,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離開了。随後不過半個時辰,俞老爺已死的消息就和俞家那些腌臜事一起傳遍了整個千翠莊。

何捕頭整個頭都大了, 但嘴長在人家身上, 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只能留下俞老爺,帶着明珠和寶兒的屍身回衙門結案。

不過走之前,他倒也沒忘了把善後的事情拜托給湯少爺, 同時表示自己會盡快通知俞家的人前來接手這個爛攤子。

湯少爺自然是一口應下,他會妥善安置莊子裏的下人的。不過千翠莊雖然只是個避暑的莊子, 俞老爺來的時候卻肯定是帶了生意上的事要處理的, 他會不會動些手腳就不能保證了。

何捕頭離開時,也沒忘了向趙好和衛知拙道謝。

雖然二人在中途有所隐瞞, 但何捕頭心知, 如果不是她們,這個案子的真相憑他自己是查不出來的。眼下雖然原告被告都死了個幹淨,好歹也算有東西交差, 總比???一腦門子糊塗賬要好。

衛知拙沒什麽反應,趙好卻是感覺有些對不住對方。不過就算她和衛知拙一樣提前看穿了一切,究竟是阻止明珠複仇, 還是放任她結束這一切,對趙好而言仍然是一個困難的選擇。

案件已經結束,沒有人阻攔後,千翠莊內的客人們也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鮑秀才因為是盧氏兄弟殺人案的目擊證人, 還需要暫留幾天。

不過他告訴趙好和衛知拙, 待到此間事了, 他還會繼續上京趕考,希望這一次能有所收獲。

趙好很看好鮑秀才,要知道秀才這個頭銜可是每次參加科舉都要重新考一遍的,雖說五科沒中,但鮑秀才每一科都能拿到準入證,已經足以證明他是有才學在身的了。

而且對方之所以會卷入殺人案,也是因為心懷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義氣和膽量,這樣的人進朝為官是好事一件。

這麽多人裏,只有趙好和衛知拙仍在千翠莊耽擱了一天,卻是因為那對衛知拙姓氏反應劇烈的獵戶了。

當時那獵戶在得知衛知拙真的姓衛之後,整個人都開始顫抖,一雙眼睛瞪得奇大,死死地盯着衛知拙,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來。

但話到嘴邊,他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口中喃喃念道:“怎麽會有這樣的事?一定只是巧合,一定只是巧合罷了……我……我不能說,我還不能說……”

趙好見他情況不對,和衛知拙對視了一眼,便在知會過何捕頭後,帶着那獵戶去了外面,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讓他緩和一下。

過了許久,那獵戶才終于鎮定下來,一雙眸子也恢複了初見時的冷靜,仔細地打量起趙好和衛知拙二人來。

Advertisement

不多時,他的視線便停在了衛知拙身上,篤定地說道:“你是那天夜裏來找我買水的人。”

衛知拙沒有否認。

趙好見狀,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你為什麽要承認自己是殺人兇手?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難處?”

誰料那獵戶一恢複冷靜,就又變回了之前沒嘴葫蘆的模樣,不論趙好怎麽問,都不肯開口回答。

趙好試了幾次,也是拿他沒有辦法,只得看向衛知拙,小聲道:“要不然算了?”

剛剛才結束了一樁連環殺人案,趙好也是有些身心俱疲,實在沒有太多力氣和這個人耗下去了。反正俞老爺已經死了,也不會再有人找他的麻煩,雖然對方身上疑團衆多,但看他的身手,也不像不能自己解決的樣子。

不過說是這麽說,趙好想到了對方對衛知拙姓氏的反應,還是最後一次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可能是不想說,但是你看,好巧不巧我們遇見了兩次,好巧不巧我們救了你,最重要的是——好巧不巧,他還姓衛。”

那獵戶的眼珠動了動,終于願意看向趙好和衛知拙。

“你應該有個姓衛的故人吧?”趙好見狀,再接再厲,“雖然多半只是巧合,但這麽多巧合撞在一起,可見我們其實是有緣分在身上的,誰又知道今天咱們遇見,是不是老天爺冥冥中在暗示些什麽?說不準你把你的事情說出來,我們真能幫你呢?”

那獵戶看了眼趙好,又移開視線,盯着衛知拙看了半天。

直到趙好以為自己又失敗了,真的打算要放棄的時候,他才緩緩開口說道:“我以為是報應來了。”

趙好一愣,問道:“什麽報應?”

那獵戶閉上眼,說道:“我曾對不起一個人。”

“因為這件事,我背井離鄉,離群索居,不敢和任何人透露任何一個字,直到衙役找上門來,我以為是報應來了,我就該死在這裏。”

趙好恍然:“所以你才向何捕頭承認你就是殺人兇手?”

那獵戶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趙好皺了皺眉,不是很能理解對方的想法,不過她也不知道人家到底經歷了什麽,于是還是問道:“你對不起的那個人就姓衛?那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你為什麽會對不起人家?”

然而方才說出來的話已然是這個獵戶能夠透露的極限,不論趙好怎麽問,他只是閉着嘴,一言不發。

趙好只得束手無策地看向衛知拙。

衛知拙卻是看了那獵戶一會兒,破天荒地開口勸道:“既然抱有愧疚,又背負着秘密,就不要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選擇放棄和尋死,只有你活着,才能證明一切發生過。”

那獵戶的身軀猛地一震,低下頭去,再不言語。

衛知拙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但是天下這麽大,世上哪有那麽巧的事?就像趙好說的那樣,多半只是撞了個姓氏罷了。

與他無關的事,衛知拙最多也只說到這裏了,于是扭頭看向趙好。

趙好見狀,也知道這獵戶絕不會再次開口了,世上總有這樣的人,他的事是誰也管不了的。雖然有些在意,但還是嘆了口氣,留下那獵戶一人,和衛知拙一起回房收拾行李了。

原本這時走也不算晚,誰知道兩人耽擱了這一會兒的工夫,就被騰出手的湯少爺給攔住了。

後者雖然還有事要忙,但在他看來,趙好和衛知拙好歹算是他交上的朋友,離開之前不請二人吃一頓飯是不行的。

趙好原本是想拒絕的,但衛知拙低聲在她耳邊提醒,他們來時的驢車壞了,驢跑了,幹糧也沒了。

趙好:“……”

趙好明白了,十分爽快地答應了湯少爺的邀請。

湯少爺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冤大頭,開開心心地幹活兒去了。

于是趙好和衛知拙在千翠莊又呆了一個白天,直到傍晚,湯家的人帶着兩人離開這裏,去到縣城赴宴。

說是赴宴,其實也不算,因為除了她倆,就只有湯少爺一個人,三人在酒樓的雅間裏擺了一桌菜。

湯少爺知道她倆的性格,也不說些煩人的寒暄話,一上桌便道:“二位來了?餓了吧?吃!”

随後便率先動筷,狼吞虎咽了起來。

趙好一見,立刻留跟着刨起飯來,只剩下一個衛知拙無言地看着二人,慢慢拿起筷子。

湯少爺為了俞老爺那些破事兒忙了一天,又累又餓,不過還是第一個吃完的,喝着茶等兩人結束。

而趙好和衛知拙剛一放下筷子,等待已久的湯少爺就立刻開始向二人大吐苦水。

何捕頭把千翠莊的事托付給湯少爺的事兩人都知道,一開始還好,不費什麽力氣,湯少爺也還能撈點俞家的情報。

但後面俞家的人來了,就開始麻煩起來了。

最先來的是俞老爺的正妻,因為何捕頭忙着回去結案,沒來得及細說案情,她只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都死了,殺人的是小妾。這位俞夫人到了之後大哭了一場,随後就開始揪着湯少爺審犯人一樣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

對方的娘家有些名望,湯少爺也不想得罪她,好不容易把事情捋清了,俞夫人才知道自己丈夫兒子做的那些好事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

俞夫人原先知不知道自家發生了這些腌臜事湯少爺不清楚,但這些事兒傳出去了這個消息簡直讓俞夫人如遭雷擊。對方也沒工夫找湯少爺的麻煩了,去冰窖哭了她的三個兒子一場,便兩手空空地離開了。

湯少爺啧啧道:“我下午到了縣城才知道,她那邊已經帶着一筆錢財回了娘家,要和俞府劃清界限了。”

俞夫人前腳走,俞老爺那邊的親戚後腳就來了,也是找湯少爺扯了半天的皮,得知那些醜事後,一樣灰溜溜地離開了,還喊着罵着要和俞老爺做切割,生怕有人沒聽見。

“最後姓俞的和他兒子的屍首都是我好說歹說勸他家一個旁支留下來處理的,”湯少爺無語道,“若非如此,估計等冰化了,都要爛在千翠莊了。”

趙好聞言,也是無奈,說道:“也是他們咎由自取……俞府現今如何了?”

湯少爺搖了搖頭,說道:“樹倒猢狲散,我下午回來的時候就被搬得差不多了,連仆人也沒剩下一個。”

趙好想了想,問道:“俞老爺後宅裏的那些人呢?”

湯少爺聞言,嘆了口氣,明珠死時他是在場聽了全程的,對明珠這般遭遇的女子也多少有些同情。

俞老爺一死,他後宅的那些小妾的境況更加糟糕。若非湯少爺得知後及時通知了衙門裏的何捕頭,搞不好她們都要被俞府的人以通奸的罪名活活打死。

然而即使是有了官府做主,這些或自願或受騙,或被賣或被拐的女子,因為過去的那些遭遇,也是再回不了家了。

“好在她們和俞老爺的子女都因為俞夫人的阻撓沒能活下來,身邊沒有拖累,我便一人發了些銀子,讓她們離開這裏去別處生活了。”

趙好聞言,松了口氣,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随即朝湯少爺笑道:“您也是個心善之人。”

湯少爺聽了,得意道:“那是,又不是所有商賈都跟???姓俞的一樣為富不仁,往年出個什麽天災人禍,朝廷要赈災,我們湯家也是捐糧捐錢的。”

趙好聽了,朝湯少爺一舉杯,真心道:“那我得以茶代酒,敬湯少爺一杯了。盼望你們家的生意能越做越大,下次見面時,就不只屈居于一個縣,而是做到府裏州裏去了。”

湯少爺知道趙好不是那般會虛僞恭維的人,便哈哈大笑地應下這番真心話,茶足飯飽,三人散場。湯少爺回家,趙好和衛知拙則是被安排在了客棧休息。

第二天一早,趙好和衛知拙起床的時候,湯少爺便已經給兩人安排好了幹糧和馬車,并一大袋銀兩作為花銷,來給二人送行了。

趙好接過錢袋掂了掂,看向衛知拙。

怎麽回事?怎麽感覺從西平出來一趟,還賺到錢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