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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趙好果然帶着金步搖進宮找大公主去了,後者也備好了茶點,桌上還擺着一副漆盒。
趙好見狀, 和大公主打了個招呼, 驚訝道:“真的沒丢啊!”
大公主笑道:“姑姑還能騙你不成?”
于是将那漆盒打開,果然是支鑲了綠翡翠的金步搖,那翡翠形狀如同蝴蝶的半邊翅膀,看着好不漂亮。
趙好跟着坐下, 一面吃了口點心,一面打開自己手裏的盒子, 露出一支一模一樣的金步搖來。
大公主看着那支步搖, 愣了一下。
趙好沒有察覺,擦擦手, 自顧自地拿起兩支步搖比對:“好像真的一樣……不對?”
她将兩支步搖放在一起, 才發現上面的翡翠雖然都是半邊蝴蝶樣式,卻是一個朝上一個朝下,拼在一起, 才是一整只蝴蝶。
趙好驚訝道:“這兩支步搖不是一樣,而是一對呀!”
大公主也發現了,她的臉色猛然變得非常難看, 整個人的身子也變得搖搖欲墜。
一旁的宮女見狀,連忙攙扶了一下,慌張道:“公主殿下?”
大公主立刻穩住了,推開宮女, 看向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情況的趙好, 努力笑了一下, 說道:“這支步搖乃是我年輕時從別處搜羅來的, 還有人跟我說這是天下獨一份兒的東西呢,卻是沒想到還有另一半兒……”
她看着趙好,軟下聲音,說道:“好好,姑姑很是喜歡這對步搖,你能把另一只也送給我嗎?姑姑庫裏的那些玩意兒都可以拿來跟你換,你随便去挑。”
趙好一臉茫然,說道:“當然可以呀,我本來就是因為在姑姑這兒見過才想起來拿它的,喏。”
于是将手中的步搖遞到大公主手???上,又笑道:“至于您的庫房,我從前都不知道逛過幾遍,拿了多少東西了,這次還是給您留着點兒吧!”
大公主緊張地接過那步搖,終于松了口氣,這才有閑心去笑趙好,嗔怪道:“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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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大公主又想到什麽,閑聊一般面色如常地問道:“說來也是有緣,卻是不知道你是從哪裏弄到的這支步搖?”
趙好也是覺得很巧,于是把元府的事情說了,說道:“後來是元家的小女兒繼承了家産,她同我關系好,便承諾我去元老爺庫房裏挑件禮物,因而得到了這支步搖。”
大公主點了點頭,低聲重複道:“金州,長河縣,元府……”又笑着沖趙好道,“好好,今日你可算幫了姑姑一個大忙了。”
趙好滿不在乎地擺擺手:“一個步搖而已,哪裏就大忙了。”
大公主笑而不語,只管給趙好夾點心。
在大公主殿裏吃過點心,趙好就回家去了,下午她娘預備帶她去看她外公。
趙好的外公今年已過花甲,是個好脾氣的小老頭,年輕時也曾在官場浮沉,只是後來有了兩個好女婿,便漸漸退了下來,懶得再問政事。
因為一些太過久遠,趙好還沒出生時發生的矛盾,趙好的外公和族中決裂,後來也再沒跟亂七八糟的親戚們來往,是以就算到了快過年的時候,她外公家也依舊清淨得很。
趙好和她爹娘去了,也就是吃一頓飯,跟老人家撒撒嬌,便回寧王府了。
到了晚上,趙好也沒忘記正事兒,避開她爹,鬼鬼祟祟地去找寧王妃問衛知拙的事兒她姨姨辦得怎麽樣了?
寧王妃被她逗得好笑,說道:“你伯伯那麽忙,你姨姨就是找他通氣兒也要點時間呀,放心吧,就這兩天的事兒了,肯定會有消息的。”
趙好這才放下心來。
第二天難得有空,不用到處拜訪親戚,趙好便在吃過早飯後開始磨墨。
她還記得自己承諾過要同衛知拙寫信呢!也不知道衛知拙一個人在西平縣怎麽過年,會不會想她?
趙好鋪好信紙,小心翼翼地落筆。
“知拙吾愛,見信如晤……呃,是不是有點過了?”趙好紅着臉,被自己寫出來的稱呼肉麻得打了個激靈,于是換了張紙,重新寫道,“衛知拙,展信佳……”
趙好把自己一路回來遇到的趣事兒說了一下,又仔細描述了自己爹娘伯姨見到她回來後的反應,表示她回家之後過得很開心。
當然了,她也擔心衛知拙以為自己不惦記着他,這麽久才給他寫信。于是在信裏仔細數了數自己回家之後每天都在幹些什麽,表示自己是真的很忙,今天才抽出空來,不是故意拖延,望他見諒。
還有她倆的事情也得提一提,好叫衛知拙知道,自己已經跟家裏的女眷都通過氣了,只是為了過她爹那關,大家都還在努力呢。
衛知拙自己當然也得有個準備,否則來年跟她一起回家,要是在他這裏掉鏈子,沒能把她爹哄好,那可真是對不起太多人的辛苦了!
趙好寫完,停筆一看,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寫滿了三張紙了,于是把多的廢話都咽了回去,開始寫結尾。
“我在家中一切安好,無須憂心,望君……”
“郡主!”
趙好差點把墨甩到紙上,連忙把筆放下,皺眉道:“何事驚慌?”
前來報信的下人忙道:“宮裏來人宣旨了,王爺王妃叫您快些去前面聽旨呢!”
趙好一愣,聯想到昨晚她娘說過的話,心道不是吧?難不成她姨姨跟伯伯通完氣兒後,後者想出的辦法就是直接下旨賜婚?
趙好收拾了一下,緊張又期待地跑去了正廳,就見人已經烏壓壓的跪了一地,她連忙跑到最前面,也緊挨着自己爹娘跪好了。
拿着聖旨的大太監見人到齊了,也不敢叫幾位跪得太久,迅速道:“奉天承運皇帝,制曰:康安郡主自幼聰慧不輸兒郎,朕聽聞其外出游歷,多有所得,現京中有一奉直郎暴斃于家中,特命康安郡主負責此案,一應人員随意調動,望不日告破。欽此!”
随後沖一臉呆滞的趙好笑道:“康安郡主,上來接旨罷?”
趙好懵懵地站起來,看了眼自己同樣迷茫的爹娘,上去把聖旨接了,道:“康安接旨——但是公公等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兒?皇上怎麽突然叫我去破案啊?”
她還以為是來給她和衛知拙賜婚的呢!
那大太監也是無奈,說道:“郡主這話問的,奴才怎麽知道,您還不如直接進宮去問陛下呢!”
寧王這時也反應過來了,虎着臉說道:“皇上日理萬機,不知道多忙呢,你還為這點兒小事進宮去煩他幹嘛?叫你破案,你就破去呗,難不成先前同爹娘說的話都是在吹牛皮?”
趙好看着她爹,明白了什麽,無奈道:“怕不是我在吹牛皮,而是爹在皇上跟前吹牛皮了吧?”
寧王:“……”
寧王心虛道:“胡說八道!”
趙好心中有數了,指定是她爹在她伯伯跟前炫耀的時候說了什麽瞎話,才叫她伯伯突發奇想讓她辦案的。
不過說到底也不是大事,破案就破案呗……趙好接受得很快,收拾好自己心裏的一點點小失望後,便同自家爹娘一起把宣旨的太監送走,麻溜地回去換衣服了。
給閨女兒攬了活兒的寧王沒好意思久呆,倒是寧王妃一臉擔憂地跟了上去,問道:“好好,你真要去破案啊?”
趙好一面給自己綁頭發,一面搖頭晃腦道:“爹的牛皮都吹出去了,總不能讓他在伯伯面前丢臉!”
随後見她娘還是一副擔心的樣子,于是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娘,我真行,你想想我在外邊破的那些案子,哪個不離奇?更別提這是在京裏,到處都是咱家的人,找個兇手還不是手到擒來嗎?”
更何況她伯伯其實早就聽她講過故事了,不會全信她爹的話,肯定是覺得這案子她沒問題才會派給她的。
至于為什麽非要給她一個郡主派案子,興許是另有深意?那可是她親伯伯,總不可能害她。
寧王妃見她這麽有自信,也跟着慢慢放松了下來,點頭道:“也是,我們家好好是有真本事的,不怕這些。倘若遇到不長眼的人給你添麻煩,也只管跟娘說就是!”
趙好三下五除二地把衣裳換好了,朝她娘腆着臉笑道:“別的麻煩都沒有,就一件……您知道的!”
寧王妃露出一個我懂的表情,保證道:“你且放心破你的案去吧,在那之前,娘一定把你爹說服喽!”
趙好眼睛一亮,朝她娘拱手道謝,随後意氣風發地蹦跳着出了門,專心忙案子去了。
宣旨的太監前腳走,後腳順天府的人就到了,一幹捕頭捕快帶着剛歸納完的案情卷宗等着趙好。
雖然是皇帝親自下的旨,但其實大多數衙役并不知道趙好真的在外邊當了一年的白役,甚至很多人根本沒資格知道京中有位郡主出過門兒。
他們只知道這位康安郡主很受皇帝的喜愛,是以在見到趙好之前,這些人心裏多少是帶着些輕視和怠慢的,只以為這是一場皇家的鬧劇。
直到趙好一身短打出現,未施粉黛又精神奕奕,談吐間顯出內行人的幹練來,他們才各自對視一眼,态度也慢慢正經起來。
“卷宗給我看一眼,死者的身份,死亡時間和死因都調查清楚了嗎?”
有人答道:“回郡主的話,死者叫羅為正,奉直郎一名,乃是今天淩晨被人發現死在家中的。仵作驗屍還未結束,粗略估計是中毒死亡。”
趙好聞言一愣,心道今天淩晨才發現的案子,怎麽現在就有聖旨指派給她了?她伯伯整天都在忙些什麽呀?
不過有新鮮屍體總歸是好消息,趙好也不耽誤時間了,了解過了案情,立刻道:“帶我去案發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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