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芸芸初得起步金，惱人往事憶心頭

幾番商量後，二人便當場起草了契約，雙方簽字畫押，這合同也就成了。

契約內容大致便是這些個菜的做法，以及明日開始便是先去鎮上的福源手把手的教會廚子，然後便是芸芸将會從福源的營業額裏提取兩成的分紅，以及菜譜中那些稀缺的菜，待來日芸芸種出了，也會特供給福源，價格都以最低的成本價供給。

契約簽完，芸芸拿起那散着淡淡墨香的契約，仔細的吹幹了紙上的墨汁，複又仔細看了一遍，确定無誤後，才笑眯眯的道了聲合作愉快，便又借了易林浠的紙筆，詳細的寫下了今日商定好的菜譜做法交給了易林浠，同樣的易林浠亦是仔細的驗過之後，才讓張可拿了幾張銀票出來，整整一千六百兩銀票，一千兩一張，五百兩一張，一百兩的一張，均是全國連鎖錢莊康寧的銀票。

這錢莊是自打天寧國建國之後便開設的錢莊，是由國庫開設，也算得上是公家單位了，雖說儲蓄利息不高，但貴在是由國家開設，安全方面，自然是不用說的，也是開到了全國各個角落，所以，存取也都方便的很，所以，芸芸也是很放心的。

小心的收好銀票，雙方說好了第二日由張可駕車來運些材料，先将現有的菜運回去，芸芸再将那些菜式的做法一一教給福源的廚子，剩下的事情，便由易林浠自己打算了。

當下說好，易林浠便也告辭離去，芸芸喜滋滋的揣着銀票回了堂屋，呈到他爹面前，邀功的表情很是明顯，看着這面值‘巨大’的銀票，祝大壯竟然哽咽了，接着，兩行濁淚奔湧而出。

看他哭的利害，芸芸的心底也是極不好受的，卻還是極力控制着情緒，問着：“爹啊，芸芸掙錢了，你咋還哭上了呢？”

祝大壯撐起身子，一邊用他那滿是老繭的手抹着眼淚，一邊哽咽的說：“我家閨女漲本事了，能掙錢了，還掙了這麽多銀子，你爹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銀子啊，嗚嗚嗚……”

哈！這句話說的好像挺好笑的，可在芸芸這裏卻是怎麽都笑不出來，這區區一千六百兩，就當真把他爹給吓住了嗎？若是他知道，以後他們家還會有上萬，甚至更多的收入時，又該怎樣？

唉……芸芸的心裏愈發的酸楚，卻還是強自打起笑臉，道：“我的爹啊，你可別哭啦，芸芸也大啦，以後我們還會有更多的銀子的，到時候芸芸還會給爹，在全國都買上宅子，讓爹想去哪住，就在哪住，還會給爹請很多很多的仆人伺候着，還會再給爹續一房媳婦子，給爹去暖被窩去！”

噗嗤！

祝大壯被芸芸的話逗笑了，可馬上又難過了起來，拿着哭腔又道：“芸芸吶，爹無能啊，沒本事不争氣，一輩子也就只是個莊稼漢的命了，你娘跟着爹可是一輩子沒過過好日子吶，當年若不是為着給爹生個孩子，你娘她也不會……”

說着說着，祝大壯也真說不下去了，只坐在那裏低低抽噎，瘦弱的肩膀一顫一顫的抖得厲害。

望着祝大壯那極力隐忍的模樣，芸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蹲在父親的身邊，緊緊的抱着他，任由眼淚滑下。

說實話，芸芸對她那早已離世的娘沒什麽感覺，滿滿的回憶裏，只有他爹的身影，他爹馱着小小的她滿院子跑着逗她開心，給她當大馬騎，一年到頭沒掙了多少銀子，卻在年根農休時過節時，牽着她的小手逛着市集，給她買頭身，買糖葫蘆，甚至在她看了別的小姑娘穿着漂亮衣裳，自己沒有哭鬧着非得要時，咬着牙擠出銀子，再布莊扯了幾尺料子，不眠不休的忙了幾日，親手為她做了身新衣裳，手上都被針紮的滿是血眼，可她卻說這衣裳不是她看見的那件，整整哭鬧了好幾日……

所有的人都在罵她不知好歹，罵她爹敗家，為了她這個賠錢的丫頭，竟然拿了全家人的口糧出來，去買那勞什子的布料，最後，她奶甚至拿了這衣裳，去給了大房家的閨女，可那丫頭才穿了幾天，在芸芸面前可勁兒的顯擺，卻被芸芸狠狠的打了一頓。

那丫頭被打的鼻青臉腫的不說，連衣裳也被芸芸扯了下來拿走了，小小的芸芸當時很是霸氣的說：“這是我爹做給我的衣裳，就算我不穿，也不會給了你這個臭丫頭！”

衣服是拿回來了，可也被撕破了好幾處，不禁讓芸芸心疼了許久，這衣裳雖賤，比不得那些個小姐們的衣裳，甚至連那大戶人家裏丫鬟們的衣裳都比不得，可這卻也是芸芸他爹拼死拼活得來的，又是他親手做的衣裳，芸芸即便再不懂事，也是知道的，以她們家當時的處境，能有那樣的一件衣裳，也是極為不易的了。

自然，芸芸後來被她奶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可他爹，卻站在她的面前，任由她奶大罵，誰叫當時人家大房是個受寵的呢？

再後來，芸芸他爹又熬了好幾個晚上，才将那件衣裳補好，那時，家裏收入雖說尚可，卻因着家裏人多，做不得工的人太多，需要養活，家裏到了晚上，則是能不點燭火就不點了，他爹愣是就着月光，給她修好了衣裳，這些，小小的她卻都是看在了眼裏的，自那以後，芸芸就好似變了個人，再也不哭鬧着非要他爹給她買這買那了，那件新衣裳，也被芸芸小心的保護着，整日裏都穿着，直穿到小的不能再小，改的不能再改了才算作罷。

至今，那件小衣裳，還在衣櫃裏，被芸芸小心翼翼的收着，這麽多年了都舍不得扔掉。

再後來，芸芸七歲那年，她奶便說她是個不詳的，全家人都跟着她這個方人的丫頭遭罪，還說他爹是個不孝順的，老婆死了七八年了，也不趕緊再找個婆娘給家裏傳宗接代。

可芸芸知道，她奶到底是在想什麽，不就是想讓他爹把她賣了，給家裏貼家用，還不是想讓他爹再給家裏娶個勞力回來，順便再生個男娃娃傳宗接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