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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另一個面試地點後還差十分鐘兩點,蘇淮跟霍聞許道了謝後便急匆匆往商務樓去了。
霍聞許盯着她的腳看了一會兒才收回視線。
第二家公司面試的人要少很多,約的兩點,蘇淮一去便見到了人事經理,談了半個小時後,人事經理便讓她回去等消息,說會盡快給她通知。
從商務樓裏出來,蘇淮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車邊的霍聞許和……一個正在問他要微信的女孩子。
蘇淮擡頭看了看下午三點的陽光,恍惚從裏面看到了大片的桃花林。
蘇淮走過去默默站在了兩人身邊。
女孩看到她過來,一頭問號,霍聞許倒是松了口氣,伸手攥住蘇淮的手腕将她扯到身邊,一臉冷淡道:“我真的有女朋友了。”
女孩讪讪地放下手機,嘀咕道:“長得帥的果然早就被搶走了。”說完便走了。
蘇淮覺得自己有些麻木了,她甚至開始好奇,于是問霍聞許:“你不喜歡這樣子的女孩子?”
“什麽?”霍聞許還扯着蘇淮手腕的手緊了一下,眉頭皺起。
“之前那個女孩子你加了她微信,這個女孩子你沒加。”蘇淮陳述一個事實。
“我加哪個女孩子的微信了?欲加之罪……”霍聞許腦中閃現過中午遇見蘇淮時的場景,頓了一下,“那個是房産經紀。”
房産經紀?
蘇淮偏頭看他,霍聞許也看着她,兩人視線相接,蘇淮覺得自己好尴尬。
淡定的甩開霍聞許還握着她的手,蘇淮輕咳一聲:“還不到晚飯時間,我請你喝咖啡吧。”
霍聞許輕笑了一聲,然後說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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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淮:“……”
霍聞許打開車門,從裏面拎出一個購物袋遞給蘇淮:“把鞋子換了吧。”
黑色的矮跟絨面單鞋,不華麗但也不容易出錯。
蘇淮看他一眼,霍聞許怕她不穿,正想着怎麽解釋一番,蘇淮已經彎腰将鞋子換上了。
霍聞許的話到了喉頭轉了一圈變成了:“我問過售貨員,她說這雙鞋子的皮子很軟,不會磨腳的。”
問過售貨員說皮子很軟,不會磨腳。
蘇淮跟在霍聞許身後往咖啡廳走的時候,耳邊都是霍聞許的這句話。
短短幾百米的路程,蘇淮把遇見霍聞許之後的事情像走馬燈一樣都回憶了一遍。
那天,夏臻臻問她若是追不上怎麽辦,蘇淮回家後仔細想過,若是追不上,她和霍聞許以後可能就再也沒有交集了,她其實是有些怕的。
但是不追,霍聞許就成了別人的。
所以,兩相權衡還是追吧。
雖然開始追了,但她這幾天還是有些畏首畏尾的,霍聞許可能都沒察覺出來她在追他。
蘇淮又想到了剛剛的女孩子,若那女孩恰好是霍聞許喜歡的女孩子,是不是兩人就互相加微信然後進一步了解最後就在一起了呢?
蘇淮恍惚的在咖啡廳裏坐下,霍聞許問了她幾句面試的事情,蘇淮機械的回答。
霍聞許擡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想什麽呢?”
蘇淮擡頭靜靜看着他。
蘇淮的眼睛長得很漂亮,但霍聞許從來沒這麽近距離且直白的看過,她的眼睛裏像是含着一汪水,瑩潤且舒緩。
霍聞指尖微動。
“霍聞許,我有話跟你說。”蘇淮想,擇日不如撞日吧。
她本來也不會追人,別追着追着把人追丢了。
“什麽?”
蘇淮拿過包從裏面掏出一個筆記本和一支鋼筆,然後打開手機點開計算器。
不等霍聞許詫異,蘇淮已經說了起來:“我想把這些年我欠你的錢算一下。”
霍聞許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蘇淮垂着眼,一手拿着筆一手點在計算器上。
“除了你給我的錢之外,我還想跟你算一筆賬,就是房租。”蘇淮深深吸了口氣,“我在你的房子裏住了五年,按照一個月租金兩千算……”說到這裏,蘇淮擡頭看他,真誠道,“我有打聽過小區裏的房子,差不多是這個價格,前幾年稍微便宜一些,這兩年會稍微貴一些,折中,一個月兩千。”
霍聞許冷冷看着她一言不發。
“五年就是……”蘇淮看着手機上的數字,忍不住皺了皺鼻子,“好多……十二萬。”
“加上你之前給我的錢,還有手機……”蘇淮一邊小聲嘀咕,一邊在紙上寫寫算算。
算出數字後,蘇淮扣除之前給霍聞許的那張卡,然後寫了一張新的欠條:“這是這些年我欠你的,你看看有沒有漏掉的。”
想要跟他劃清界限。
這是霍聞許此時此刻唯一能想到的。
霍聞許陰沉沉盯着蘇淮,腦子裏情緒翻滾,回想這幾日以來的事情,是他太激進讓她害怕了所以想要跟自己撇清關系?
霍聞許說不出是憤怒失望還是氣惱悵惘,握着杯子的手忍不住收緊,手背上青筋畢現。
蘇淮見他不說話,小心觀察着他的神色,發現他的臉色相當冷漠。
蘇淮想了想,将欠條推到了他面前。
霍聞許瞥了一眼上面的數字,好一會兒才嗤笑一聲:“所以,蘇淮,你這是在跟我算賬?手機錢都算上了,那我當初救了你,按照你的說法,這得多少錢?”
“……那個,不能用錢來算的。”蘇淮嗫嚅道。
“呵。”霍聞許冷笑一聲,“房租?蘇淮,我以前還真是小看你了,”
霍聞許已經氣到不能思考,他怕自己再在這裏面對蘇淮會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于是倏然起身往外走。
衣襟被人拽住,霍聞許被迫停下了腳步,然後緩緩看向拽着他衣襟的那只手,手指纖長,皮膚白皙到仿佛看不到血管一樣。
霍聞許驀地想起了多年前蘇淮也是這樣抓着他的衣服求他幫幫她的。
只是此時此刻,抓着他的人想要跟他算完錢後一刀兩斷……
霍聞許的理智徹底崩塌,他倏地轉身,一手撐在沙發上一手撐在蘇淮身後的椅背上,将她整個人困住,聲音又低又悶:“蘇淮,我在你眼裏就是個債主嗎?”
蘇淮坐着,霍聞許站着傾身,她清晰明了的看到了霍聞許眼中那遮掩不住的難過與憤懑,這是蘇淮第一次見霍聞許有如此大的情緒波動。
蘇淮眨了眨眼:“霍聞許,你在生氣。”
霍聞許氣笑了,用殘存的理智警告蘇淮:“你最好不要再說話,不然我不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蘇淮的手指倏然收緊,心裏有無數的忐忑,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霍聞許閉了閉眼,深深吸了口氣後直起身再次轉身。
這次依舊沒走成,因為蘇淮的手還拽着他的衣襟。
霍聞許轉身看過去,幽深的眼睛直視着她。
“……我還有一句話想說。”蘇淮看到他生氣,在心裏告訴自己,生氣才好,不生氣接下來的話她可能還不敢說呢。
“我不想聽。”霍聞許垂眼,去掰她攥着他衣襟的手,蘇淮攥的更緊了。
“蘇淮。”霍聞許隐忍着那股陌生的情緒,壓着嗓音道,“有事兒改天再說,松開我。”他現在不理智,怕說出什麽會傷害到蘇淮。
蘇淮只當沒聽見,拿過桌上的欠條往他口袋裏塞,一邊塞一邊急切且努力的克制着聲音裏的顫音道:“我現在跟你劃分的清清楚楚,霍聞許,我想問,我可以追你嗎?”
萬籁俱寂。
正在掰蘇淮手指的手也頓住了。
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咖啡香,耳邊是舒緩的鋼琴曲。
如此悠閑的下午,霍聞許卻覺得自己正水深火熱,冰火兩重天。
上一秒猶如身在冰窟寒冷至極,這一秒則落入沸水之中滾燙熱烈。
他恍惚間記起了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做過山車的場景,車子載着他呼嘯而過,自頂端俯沖而下,不知是恐高還是恐失重,天在旋,地在轉,頭暈耳鳴,那是他情緒最瓦解的一次。
但……也比不上現在。
霍聞許看向蘇淮,喉頭動了動,半晌才聲音嘶啞地問道:“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蘇淮心跳的很快,明明喝了很多咖啡,但依舊口幹舌燥。
剛剛那句話她可是耗費了所有勇氣,而現在他讓她再說一遍?
蘇淮抿了抿唇,掙脫開他的手,垂眼看着桌上的咖啡。
霍聞許似是終于回了神,看了一眼自己空了的手,修長的手指微微撚了撚,然後慢吞吞走回之前的位置再次坐了下。
霍聞許一直盯着蘇淮看,端起桌上涼了的咖啡喝了口後,才再次開口,語氣裏帶了些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我剛剛沒聽錯吧,你說你要追我?”
蘇淮紅的耳朵尖都快要滴血了,這跟她想的不一樣。
蘇淮默不作聲,霍聞許的腦子終于開始慢慢轉動,不由想到了那幾天的早中晚的問候。
霍聞許身上的陰鸷之氣早已消失散盡,取而代之的是難掩的歡愉,他支着下巴看着裝鴕鳥的人,輕聲道:“你……前幾天的那些信息……是在追我吧?”
雖然這個答案是肯定的,但沒有人會這麽直白的說出來!!!
蘇淮忍不住擡頭,然後瞪了他一眼,最後站起身打算臨陣脫逃。
霍聞許飛快的按住她的手:“別急,我還沒說完。”
“我不想聽了。”蘇淮幹巴巴道,“我剛才說的話,你考慮一下,電話,不,短信給我回複,再見。”
霍聞許笑了。
蘇淮越發覺得尴尬,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不由甩他的手想走。
“我還有一句話要說。”霍聞許站起身,與她相隔一張桌子,微微低頭看着她的眼睛,輕聲道,“蘇淮,我不用你追。”
“不如,讓我來追你吧。”
“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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