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09

更巧的還在後面,席聞璟和周祈年是同個宿舍的。

席聞璟和周祈年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席聞璟是從外形到氣場都很冷漠的,自帶一股逼人的壓迫感,雲盞和他同坐後排,直覺頭頂的不是車頂,而是一片陰霾天,暮氣沉沉。

當下她竟不自覺地想起周祈年,要是邊上坐着的是他,指不定有多不安分,最起碼他那張嘴是閑不下來的,總要說些欠揍的話惹人心煩。

但總好過現在這種沉悶的窒息感。

到家後兩位家長鑽進廚房準備晚餐,把兩位小孩留在客廳看電視,美其名曰培養感情。

雲盞不知道要怎麽培養感情,腦子裏又冒出周祈年來,培養感情這事兒他肯定很在行。就靠他那張嘴和那雙眼,看誰都深情款款,任誰都沒法拒絕他。

客廳裏電視機打開之後就沒換過頻道,晚上七點鐘,幾乎每個頻道都在放新聞。播音員和記者的聲音充斥着整棟樓,倒也不顯得他們的沉默很尴尬。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餐廳裏發出一聲“吃飯咯——”

雲盞和席聞璟相繼站起來。

席聞璟沒看她一眼,徑直走向餐廳,步伐邁得很大,雲盞剛關上電視,席聞璟已經坐在位置上了。挺冷淡一人。

雲盞以為席聞璟是對她冷淡,連續兩天相處下來,兩個人說的話不超過十句。結果後來她發現他和他親生母親也不怎麽說話,不清楚是因為母親再婚置氣還是因為本身性子就冷。雲盞覺得是後者。

面相使然。

就像周祈年那張臉,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正經人。

……

周祈年不知道自己怎麽就不像是個正經人了,他覺得自己挺正經的,給剛認識的妹妹做蛋炒飯,天涼了還把自己的衣服借給她穿。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真他媽冤家路窄,認祖歸宗了還能和席聞璟這厮一個小區,一個小區也就算了,反正他們兩家離得遠他人生地不熟的懶得出門。但就是,怎麽,打個球,還能遇到?

要說他倆不對付,倒也沒有。畢竟兩個人也沒發生過什麽矛盾,與其說他倆關系不好,不如說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周祈年覺得席聞璟太高姿态,不把任何人放眼裏,獨來獨往我行我素。同在一屋檐下,課表雖然不同,但作息最起碼是一致的,可他們倆愣是沒說過幾句話。

席聞璟覺得周祈年太散漫,總是沒個正形,吊兒郎當的,一點兒沒有軍校生的樣子,你說他混吧,行事作風上确實像個混球,但每次考試年級第一總是他。

兩個專業第一聚在一起,要麽惺惺相惜,要麽王不見王。

他倆是後者。

球場前所未有的熱鬧,兩隊人面對面站着,周祈年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球,籃球和地面碰撞發出沉悶聲響。

咚。

咚。

咚。

其實雲盞猜的沒錯,周祈年随便扔到一個地方都能左右逢源。來這兒才幾天的功夫,半個小區的小孩兒見到他都喊一聲“祈年哥”。傍晚成群結隊打球的人很多,特意繞到他家樓下扯着嗓子喊他一塊兒打球。

周祈年體力好,彈跳力又好,這兩樣好的打球基本不賴。而且他應變能力強,又有領導能力,不是那種高高在上指手畫腳的高姿态,是很容易讓人接受的,身體先于腦子接受他的話。

和他一隊打球,氣氛好,随随便便就能贏球。誰不樂意和他一隊呢?

“你們這還差一個人啊,”周祈年心不在焉地往外一瞥,恰好和走進場地的席聞璟對視上,他挑了挑眉,“隊長呢?”

“他……”同隊的人萬分羞恥,又難為情地開口,“拉屎去了。”

球場上迸發出窸窣笑聲來。

周祈年也跟着笑,“要拉多久?”

“這不好說,得看他今天發揮。”

“這他媽還能看發揮。”周祈年是真服了,眼風往外一掃,詢問席聞璟,“要不你來?”

周圍的人紛紛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喲,新面孔啊。

正好有個人住雲盞家隔壁,認出他來,“這不是雲朵她新哥嗎?”

女生的友誼靠一起上廁所締造,男生的友誼靠一塊打球結識。

席聞璟有幾天沒運動了,這會兒也手癢癢。男生嘛,本來就沒什麽深仇大恨,一球雖然泯不了偏見,但也能夠相安無事的打個球。

“行。”他摘下手腕處的手表,放在椅子上,緩緩走過來。

“輸了的請贏了的喝吃燒烤。”周祈年提醒他。

席聞璟神情寡冷,聲線無起伏,“可以。”

“雲朵——!”

孟小棠的大嗓門幾乎要穿破天際。

雲盞這會兒在院子裏收衣服,她今天醒來發現房間裏多了件男士黑色沖鋒衣的時候還愣了下,随即想到是那晚周祈年借給她穿的。借了人衣服她也不好意思就這麽還回去,索性下午的時候把衣服洗了一遍,傍晚太陽餘溫尚存,曬了個把小時,衣服就幹透了。

院子門被推開,孟小棠一臉興奮地說:“去看打球嗎?”

雲盞想也沒想就拒絕:“不去。”

孟小棠注意到她手裏拿着的衣服,一看就是男款,衣長袖長,她眼珠子提溜一轉,跟發現新大陸似的,“雲小盞你解釋一下,這是哪個野男人的衣服?”

“周祈年的。”

“你幫他洗衣服?”孟小棠震驚地橋舌不下,“我一直以為他人好,他還給你做蛋炒飯,原來男人真的都很詭計多端,他給你做蛋炒飯,就要你給他洗衣服。”

“……是、是吧。”雲盞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随口敷衍她。

“做他妹妹好辛苦,這個妹妹就你做吧,我就不做了哈。”

“……”

夕陽沉了下去,院子裏的燈泛着柑橘調的光,幾筆描摹出晚風的随性與張揚。雲盞的頭發被風吹得淩亂,她将衣服放在秋千上,拿出頭繩胡亂抓了幾下頭發,綁在後腦勺。

“對了,我聽說你兩個哥哥在打球呢。”孟小棠想起自己來找她的原因,“我們一起去看吧?”

“打球有什麽好看的,不去。”她依舊是這個回答。

孟小棠說:“輸了的請贏了的吃燒烤。”

雲盞拿衣服的動作一頓,不知想起了什麽,思考幾秒後道,“我先進屋拿個袋子。”

遠遠就能聽到籃球場上傳來的喝彩聲。

雲盞和孟小棠去得晚,到的時候球賽剛結束。兩隊人分坐在球場兩側喝水,一個個臉上寫滿了意猶未盡,分不出來誰贏誰輸。

“你哥——”孟小棠眼尖,人堆裏一眼找到周祈年。

雲盞嘆了口氣,拿着她的手微微往邊上挪了挪,示意周祈年邊上坐着的席聞璟,“那個才是我哥。”

“都是,都是。”

周祈年和席聞璟坐在兩條椅子上,中間隔了條一米左右的過道。

孟小棠迫不及待想知道球賽結果,抓了個熟人和他聊天去了,剩下雲盞一個人,思忖幾秒,她提步往那邊走去。

周祈年和席聞璟剛下場,二人大汗淋漓。

周祈年撿起地上裝滿飲料的購物袋,随意撿了瓶能量飲料扔給席聞璟,“——接着。”

一個多小時的球打的口幹舌燥,席聞璟接過飲料,眼睫掀起冷淡的弧度,而後淡聲道,“待會兒去哪裏吃燒烤?”

“不知道,看他們怎麽說吧。”周祈年背微微弓着,目視前方空闊的球場,喉嚨裏滾出一絲笑來,“你不是不吃街邊的燒烤嗎?”

同寝兩年,這位大少爺簡直是個事兒逼,有潔癖,不允許室友在宿舍抽煙,不吃零食,不吃夜市地攤裏賣的沒有衛生許可證的東西。周祈年沒覺得這不好,比起在宿舍抽煙還煙頭亂扔的室友,他反倒更喜歡席聞璟這種。不吃夜市的東西也容易理解,畢竟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對吃的要求嚴格。不像他,連狗看了都搖了搖頭的澱粉腸他都能吃下去,吃完一根還想再來一根。

席聞璟語氣很冷:“要你管。”

周祈年挑了挑眉,剛準備開口回嗆的時候,眼前突然多出個人。

“球賽誰贏了?”雲盞問他。

周祈年故意逗她,“你希望誰贏?”

“誰贏都無所謂,反正都是我哥贏。”雲盞邊說,邊在周祈年邊上坐了下來。周祈年坐在長椅中間,左邊靠近席聞璟,右邊是另一堆人。雲盞坐的是右邊。

周祈年饒有興致地撇過頭,口氣實在欠,“你親哥在那兒呢,坐我邊上來不好吧?”

雲盞神色沒變化,把手裏提着的袋子遞給周祈年,“這是你的衣服,前兩天我忙着和孟阿姨出門逛街,所以忘記把衣服還給你了,衣服洗過的,你拿回去可以直接穿。”頓了頓,清淡的嗓音和着晚風吹向周祈年的耳邊,風中隐約有股桂花香,她的聲音夾在裏面,變得清甜起來,“這是燒烤店的卡,我剛過來的時候聽瀾哥給我的,讓我轉交給你。”

“周聽瀾讓你給我的?”他怎麽這麽不信呢?

雲盞慢悠悠地和他對視,“對。”

那雙眼睛清澈的像是一陣風,毫無掩飾,又坦坦蕩蕩。風裏好像什麽都沒有,幹淨又澄澈,可是吹過來帶着一股甜味。

周祈年從她的臉上收回視線,眼微眯看向遠處深不見底的夜幕,他的眼裏似乎萬絲泯滅,醞釀着深深淺淺的異樣情緒。

沒過幾秒,耳邊響起周祈年拖腔帶調的嗓音,嘚瑟得要命,“不好意思,剛剛球賽我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周祈年:你不懂,我們窮人對錢很敏感的。

雲盞:……

最近,手機壞了懶得修,拿外婆不要的老年機,就是那種會準點播報,并且別人打來電話還會播報來電人的手機號碼的老年機,日子很過瘾只能說。

屋漏偏逢連夜雨,電腦也壞了。

好,真好。

以及回應一下,大家會說想看分手什麽的,其實忍不住想說,當初連載《天鵝頸》的時候大家都說肯定會很虐,男女主肯定會分手,結果後來大家就知道了,就是本小甜文罷了。這本也是,甚至比天鵝頸還要可愛一點。希望大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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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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