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海邊

他們和楊宇淩幾乎同時到車站，雷蒙姍姍來遲，不過也總算在這班車出發前趕到。雷蒙和簡寧坐在後面，簡言和楊宇淩坐在他們前邊的一排。

八月的天氣從早上就開始有熱的征象。看簡言從上車就開始打哈欠，簡寧遞了個桃子在她臉上。

那桃子是她看着他才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冰涼的觸感讓簡言一個激靈，完全清醒。

他猶豫了下，也遞了個在楊宇淩面前，“吃早飯了麽？吃個桃子吧。”

楊宇淩一頓，大方道謝接過。咬一口，甜美冰涼的味道沁滿了整個口腔。心情不由的十分好。雖然她早上其實吃得很飽。“嘿簡寧，你桃子都特別會挑甜的嘛。”

“哪有，”簡言只咬了一口，“我這個特酸！”

“那你吃這個，”簡寧自然地将自己的遞給她，順便把她手裏的拿過來咬了一口，不由皺眉，“的确很酸。”

“誰還不會買水果啊，宇淩，你嘗嘗我帶的芒果，味道超棒的！”雷蒙大聲道。見楊宇淩沒回應，便又叫了一聲。

楊宇淩這才回神，“再好吃也沒法在車上吃，一會兒弄一手，難道用你的衣服擦麽？”

“給你擦也沒什麽。”簡言聽到後面悶悶的聲音。

路程其實不算遠，大家說說笑笑的幾個小時就過去了。當然主要是聽楊宇淩和雷蒙鬥嘴。下了車，幾個人向海邊走，空氣中漸漸有海水腥腥的味道了。轉過路口，還無防備的被沙灘和大海填得滿眼。幾個孩子都很興奮，雷蒙更是準備沖下去了。楊宇淩眼疾手快一把扽住雷蒙雙肩包的背帶，“急什麽，咱們先去吧東西放下，換好衣服再來啊，沙灘又跑不了。”

雷蒙摸了摸頭，倒也聽進去了。沿着沙灘外的大街走，沙灘上的人也漸漸多起來。甚至有幾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女人穿着性感暴露的比基尼就那樣光明正大的在陽光下嬉戲，身材火辣。

兩個男生有些不好意思，都沒在望那邊看。

之前林林提過的那個旅館今天一間都沒有了，他們就在附近找了一家，兩層小樓，樓上有個餐廳露臺，條件也不錯，大家各自收拾下，約着一會兒一起去沙灘。

四個人有說有笑的去沙灘的更衣室換泳衣，簡言最先搞定，因為她根本不需要換泳衣。

不一會兒，簡寧和雷蒙就走了過來。

他們下面都穿着男生那種普通的黑色游泳褲，簡寧穿着件白色T恤，雷蒙則穿着打籃球的紅色背心，一個沉靜如水一個跳脫陽光，倒也十分養眼。

“喂，我說簡言，你怎麽不換泳衣啊，一會兒你不會就穿這個下水吧。”雷蒙上下打量了她身上的T恤短褲，很是嫌棄的樣子。

“我才不要下水，怪髒的，我一會兒就在岸上踩踩沙子。”簡言毫不在意。

“她不會游泳。”簡寧也毫不客氣的拆穿她。

雷蒙看了他們一眼，正要說什麽，卻突然話鋒一轉，“說你們不是兄妹沒人信啊，這穿的還真是……一模一樣。”

他們對看了一眼，他們都是白T恤黑短褲，如果忽略簡寧下面穿的是游泳褲的話，他們确實穿得一樣。

“嗨！你們在這兒啊！”身後傳來楊宇淩的聲音。三人同時回頭。

楊宇淩穿着鮮紅色的連體泳衣，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披肩，長頭發披散下來迎着海風在身後飛舞，臉上是她一貫的表情，鮮活的如同此刻的青春。

雷蒙出奇沒有說話。

她看了簡寧和簡言一眼，沒有多說什麽，“走吧！”

幾個人往沙灘深處走。沙灘柔軟、細滑，被太陽曬得熱烘烘的，剛踩上去有些燙腳，慢慢就有點兒着迷于這種感覺。

“宇淩，你很襯紅色。”簡言不由道。

楊宇淩笑笑，“你沒換泳衣？是沒帶麽？”

“沒，我不會游泳，一會兒就去邊上踩踩水就行了，不用換來換去的。”簡言輕松道。

簡言坐着沙灘上，望着不遠處兩個男孩圍着一個女孩，就這樣靜靜看着，不知在想些什麽。

“簡言，來啊，水很涼快！”楊宇淩向她搖着手，大聲喊着。

似乎被她感染，簡言跑向他們，也踩進水裏。

海水比沙子的溫度低些，一下一下撫摸着她的腳指，有些癢，但那感覺很神奇……她忍不住往裏面走

簡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撫穩，“也真是的，居然能被浪吓到，都沒到膝蓋好嘛。”

簡言拍開他的手，自己退後了幾步，到安全地帶，“我又沒說怕。”

“不怕你剛才喊什麽？”

“我興奮，我高興，不行啊。”

幾個人直到半晚肚子餓了才往回走，雷蒙嚷嚷着請客。

“沒事的，喝點兒怎麽了？”雷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他就看不慣猶猶豫豫的，“我們就在這喝，一會就下樓回房間，能有什麽事。”

最終，大家還是喝了。啤酒果然是氣氛利器，大家聊了很多，她也不太記得內容了，後來覺得頭有些沉，就趴在桌子上看他們說，還被楊宇淩和雷蒙嘲笑。沒想到楊宇淩是後勁兒型的，四個人起了最後一瓶的時候，她開始說些奇怪的東西。

雷蒙去上廁所，回來就見到楊宇淩将頭靠在簡寧肩上。

楊宇淩已經坐不穩了，将身體靠到走在旁邊的簡寧身上，回來的雷蒙表情有些不好，簡言正琢磨着是不是該帶楊宇淩回去休息了。

簡寧将她扶起來，“宇淩，你醉了，回去吧。”

“我沒醉，”楊宇淩掙開攙扶，靠近身邊人的臉，努力想看清楚，“你是簡寧啊……你是麽？簡寧？”

簡寧皺眉，捉住她亂晃的手，準備扶她下樓去。

“簡寧，你知道麽，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是那種人，什麽事都能冷靜處理，永遠一副不急不躁，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不過，現在看你和簡言相處，才知道，你也是普通人啊”

“會拌嘴，會生氣……也有普通人的感情……真好……”

“簡寧……簡寧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楊宇淩道。其餘三個還算清醒的人同時僵住了，誰也忘了去叫醒她。

“簡寧，你知道嗎，我會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找你的身影……想象你也喜歡我……看到你和別的女生在一起我好心酸……我知道我不應該現在想這些，但我怕你喜歡上別人……”楊宇淩絮絮叨叨的說着，醉得狠了，後面的聲音便越來越低。

簡言看到雷蒙越來越黑的表情，扶額，這個世界真是亂了。站起來走過去幫簡寧扶起楊宇淩。雷蒙也過去扶她，簡言便跟在他們身後。

“我要做……以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楊宇淩還在說着什麽，只是不在是那些讓人尴尬的話了。簡言松了一口氣。

前面兩個大男生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扶着楊宇淩下樓。簡言慢慢跟在後面，樓梯有些花，她一腳踩空，幸好抓住了扶手，心怦怦亂跳。前面三個人早已沒了蹤影。

她狠狠吸了口氣，抓着扶手下去。見房間的時候，簡寧和雷蒙已經将楊宇淩安置在靠外的床上。出去的時候，簡寧看了她一眼，在她背後說，“好好照顧她。”

簡言聽到背後的動靜消失，吸了一口氣，回去把門關上，鎖住。

楊宇淩在床上睡得似乎不是很安穩，簡言幫她擦了擦臉，放好毛巾還來的時候，楊宇淩已經安靜下來，似乎是睡着了。她輕手輕腳的幫她蓋好被子。看着楊宇淩此刻緋紅的臉，良久，她低聲道，“別擔心，我會替你看着……哥哥的。”

清晨，楊宇淩還在睡，簡言自己出門，在海灘上坐下。海風吹着她的頭發。一側頭，發現簡寧在她身邊坐下。她轉回頭望向遠方，誰也沒有說話。

午飯的時候，楊宇淩醒了，也不知道記不記得昨晚的事。大家心有靈犀的選擇忘記昨天。一頓飯吃的分外安靜。飯後，大家收拾行李返程。

回到城裏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和楊宇淩雷蒙分開。他們沉默的走在路上。忽明忽暗的昏黃燈光打在她的側臉上，顯得晦暗不明。

簡寧開口，“我和楊宇淩……”

“現在這些不是我們該想的，”簡言突然開口打斷他，顯得有些急躁，“但你如果什麽也不做會害了她。”

“我了解宇淩，看似大大咧咧，其實對事固執執着，你要給她一個答複，”她低着頭，沒有看他。“即使……不如等到大學吧。”

良久。她以為等不到回音的時候，卻聽到簡寧平靜的聲音，“也許你是對的，一切……等到大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