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是你麽

他們的課題小組正在滿負荷工作，簡言幾乎沒自己的時間。Gordon這些天都會來找她在大學餐廳吃午餐，有時候還會有被拉來的景博或者同來的犀利妹。

Gordon沒說過，但簡言知道他對食物其實滿挑剔的，主食葷素都要搭配得當。只要可以，他都不會委屈自己的胃，尤其不喜歡吃這種三明治、漢堡之類的簡餐。她記得他聞到快餐店油炸味道是蹙着的眉。可他卻陪着自己連着吃了好幾天。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低頭戳着盤中的炸薯條。

“J，你們最近，”Gordon望着她有些憔悴的臉，嘆了口氣，“也要注意身體，不要我不在，就不記得按時吃飯。”

簡言望着他，心中有點點暖意，Gordon沒有讓自己注意休息，他是知道她不可能不幫景博過這一關，也知道她不可能看着他們工作而自己去休息的。

他懂他，他也懂她。

“是，高級督察。”簡言擡頭向他一笑，“sir，你也不要光顧着抓賊看文件不停喝咖啡提神。”

“這麽關心我？” Gordon挑眉，也跟着一笑，“是離不開我了？”

“誰離不開誰還不知道啊。”簡言學着他挑眉。

“這樣啊，那自然是我離不開你啦，離開你以後，我又吃不下飯，又睡不好覺的，每時每刻都想着你，想着見你，” Gordon的笑容越發燦爛，無賴的拉住她一只手，“你說，我這麽乖，你怎麽獎勵我？”說着把手往自己唇邊拉去。

簡言慌張的撤回自己的手，臉上一陣火辣，還好，早上打的粉底夠厚，不然一定出醜，倒也沒假裝生氣，只是說了聲，“不要鬧啦。”

他很喜歡這樣的她，即使不習慣他這樣的調笑，會臉紅，會不好意思，但都大方接受，沒有一般女人那種矯揉造作欲拒還迎。或者說他喜歡各種她，安靜的，嚴肅的，調皮的，害羞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什麽時候喜歡上她的，也許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用那樣清澈的眼神看着他……她就慢慢的占據了他的注意，等他發現，她已經在他心裏，滿滿的，再沒有其他人的位置。他拉過她的手，認真道，“我會一直在。”

她安心的任他拉着。有時候也會納罕，明明第一次見的時候印象極差，現在卻這樣相信他真的會如他說的那樣待自己，相信他會一直和她走下去，自己怎麽就會接受了呢，并且越陷越深。

“一直賴着你，甩都甩不掉！”果然還是嬉皮笑臉。

她十分享受這難得的輕松一刻，Gordon總能讓她很快放松下來。她不得不承認，只要他願意，很難讓人讨厭起來吧。

“Kings總是把自己逼得很緊，我怕他……你多開導開導他吧。”Gordon總歸還是了解自己這個老友，會執著一件事上不撞南牆不死心，弦繃得太緊，他怕他會崩潰。

簡言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放心，我會适當轉移他的注意力的。”看他略顯凝重的表情，“好啦，我們都要對他有信心，他不是會被這些就打倒的人，對麽。”

他們相視一笑，心中都有着感動。他們明明沒有認識很久，也不夠了解彼此，但就是有這樣的感覺，她懂他說的，他亦懂她的。茫茫人海中，能尋得那與你心意相通的人，想來是十分幸運的吧。

“好了，大家就聽教授的，今天回去休息一下，充足電，明天再搏殺！”簡言輕快的語氣感染了有些沉重的氣氛，大家互相道着別，很快陸續離開，只有景博還保持着剛剛俯身看着屏幕的動作，沒有離開的意思。

仿佛是感應到她的目光，景博挺直脊背認真望着她的眼睛開口，“你也回去，就是等數據，我自己在這裏就可以了，你也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來吧。”

簡言猶豫了下，還是遵從他的意願，輕輕回身關上實驗室的門，透過門上的玻璃，景博獨自站在試驗臺前的背影顯得有些蕭索。她嘆了口氣，開車出去，費了些時候才找到家還營業的餐館，等帶着食盒回來的時候，玻璃裏面已經有另一個身影。犀利妹正說着什麽，景博似乎也受到了感染，眉眼間有些笑意。這是這些日子他為數不多輕松的表情。看着桌上已經有了食物，簡言輕手輕腳的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從裏面鎖好門。

面前的食物早已經涼透，她卻依然沒有動。那些人她已經反複考慮過，不論如何，結果都是同一個。事實告訴她，她沒有更好的選擇，甚至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她握着手機，深深吸了口氣，手指輕點，将屏幕上正顯示着的那通電話撥出去。

聽筒那邊的聲音如陣陣錘在她心髒上一般，似乎沒有多久，卻又似乎過了一萬年，她聽到聽筒那邊一聲低沉的半熟悉又半陌生的男聲，“喂。”

她僵硬的握着手機，動了動嘴唇，突然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沉默。

“小言，……是你麽。”那邊的語氣中卻沒半點兒疑問，輕柔的仿佛怕吓到什麽。

子啊猶豫着沒有打過去的時候，在打過去沒有接通的時候，以及在他接起來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可是現在，不知為何，她卻就這樣突然放松了下來。來不及搞懂自己的心思，她提了口氣，“是，是我。簡寧……哥哥……”

平靜的講完，挂斷電話，她低頭望着手中漸漸暗下去直到屏幕全黑的手機。她沒辦法在家裏打出這通電話。她以為在辦公室打給他，給自己足夠的暗示這是為了工作就可以公事公辦再無其他……他們也真的平靜的說了話，甚至還問了問彼此最近的情況，他說以後多回去看看爸爸，他說注意身體，你的聲音聽上去很累。他說最近樂心和雷蒙終于決定出去度蜜月，他說……她深深埋下頭。

不論如何，該過去的還是會過去的。

第二天，工作依舊。

“J，”犀利妹突然出現在簡言面前，“你好累的樣子，我叫了你好幾聲都沒有聽到。”

“是麽，對不起犀利妹，我沒有注意，”簡言打起精神，“你來找教授麽？”

“是啊，有份文件需要他簽名，”犀利妹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就有精力十足，“我知道你們一定可以的，加油！”

看着犀利妹跑走，她也不自覺彎了嘴角。這樣心地善良單純的人真的應該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