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學神是個兩面派（九）

看到喻潮的那一刻，許藝心裏只有一個聲音：她完了。

她真的完了。

在宏藝，連高三的學姐學長們都聽說過喻潮這個名字。

高一的喻潮，以中考狀元的身份入學，開學來霸占大大小小所有考試第一名。成績好就算了，長得還特別好看，跟明星似的，氣質清爽幹淨。除此之外，性格也特別好，既沒有因為成績好就傲氣無比、目中無人，也沒有因為長得好就自以為是。他為人謙遜平和，樂于助人，但凡和他接觸過的，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沒有一個不說喻潮好的。

有喻潮為江姣擔保，加上江姣的考場證明，誰還會相信江姣作弊呢？許藝低垂着頭，牙齒緊緊咬着下唇。

“欸，許藝，你——”

誰也沒想到，許藝會突然撥開人群沖出辦公室。她不管不顧一直跑到樓下花壇邊，才蹲下身小聲啜泣起來。

她想起剛才在辦公室裏，普通班同學對她群起而攻的模樣，腦袋裏就像是有把電鑽在鑽一樣發疼。大家很快就會聽說，她許藝是個考不過別人，還要誣賴別人作弊的小人。她想起前段時間，江姣被人排擠的情況，一陣又一陣的害怕如同狂浪一般打來。

如果可以，許藝真想就這麽躲在花壇邊再也不要出去，然而預備鈴響了。

許藝擦幹眼淚，起身朝教學樓走去。她低着頭邁入教學樓，心裏暗暗希望大家不要關注她，希望辦公室裏那件事不要傳得那麽快。只可惜事與願違。

“那個是不是就是六班的許藝呀？”

“是的吧。”

“欸？就是她和同班同學打賭，誰沒考進前五十，誰退班？然後她沒考到前五十，還要污蔑另一個人作弊？”

“不是，是另一個人沒考到前五十就退班，許藝沒考到不用。如果許藝考到前五十，甭管另一個人考沒考到，都要退班。”

“啊？這個賭也太不公平了吧。這麽欺負人啊！”

“誰讓另一個人是江姣呢。聽說他們整個六班都排擠江姣，想把江姣逼得退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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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姣怎麽了？江姣就要這麽被欺負？六班也太奇葩了吧？”

許藝走上樓梯，手腳僵硬從衆人的閑言碎語中穿過。故意聚在樓梯口聊天的那幾個女生她認識。

兩個月多前，同樣的地方，她們用同樣的神情罵江姣不要臉，纏着校草，拜金。她那時聽得心情舒暢，覺得這幾個女生明事理，說得對，現在卻連頭都不敢擡。

等許藝回到六班，類似的譏笑嘲諷灌了一耳朵，全部沉甸甸地壓在她心頭，讓她無法喘息。她回到座位上，拒絕朋友的安慰，獨自一人默默盯着書本。

剛才聽到的話在她耳邊不停回放，無孔不入。

一滴眼淚啪得落在書本上。許藝擦了擦眼睛，悄悄擡頭看了眼江姣，又極快地收回視線。

一整個下午，許藝都安安靜靜地坐在座位上，連廁所都不去，別人找她說話也不理。一直到放學鈴響，收拾好書包的許藝終于說了第一句話。

“你們等我一下。”她朝着好朋友們道。得到她們的回答之後，許藝慢慢走到江姣跟前。她猛地一鞠躬，大聲道：“對不起！”

“對不起。”許藝紅着眼睛，她不知道原來被人譏諷的感覺那麽難受。她只是打賭輸了，昏了頭不肯承認，想說江姣作弊，就被人說成那樣。她當時聽到別人罵江姣罵得還要狠，難以想象江姣當時是怎麽忍受下來的。

越想，許藝就覺得越羞愧和難過，她流着眼淚，努力壓抑住抽噎，直視江姣的眼睛，非常誠懇地開口，“對不起，我不期望你能原諒我。”她突然之間理解了上一次江姣為何不接受他們的道歉。如果自己班同學在背後傳播自己謠言，全部孤立排擠自己，她也不會原諒這些人。

“你既然知道我不會原諒你，你還過來做什麽？”

許藝擦幹淨眼淚，“不論你接不接受，我都應該道歉。”

江姣低垂下眼眸，“一句對不起能抵什麽用。”她推了推桌子上的筆，一副不耐的模樣，“行了，你走吧。”

許藝羞愧地紅了臉，又小聲說了句對不起後，反身跑向自己的朋友們。

“你跟江姣道什麽歉啊？！”其中一個女生神情不滿，“要不是她，你會被人說嗎？”別說其他班了，她下午在自己班上都聽見有人在說許藝。

許藝笑了笑，用力抱了抱自己這幾個好朋友。

“你幹嘛呀？”

“謝謝你們沒有排擠我。”許藝不敢想象，在被人嘲笑之後，還要被人排擠是何等痛苦。

“說什麽呢，我們可都是好朋友。”

許藝感動地松開手，既是沖動，又仿佛深思熟慮一般，突然開口，“我們也不要排擠江姣了吧。”她覺得，自己永遠不會忘記這一次經歷。

教室裏，江姣望着許藝他們遠去的背影，面無表情仿佛一尊精致的塑像。如果原主還在的話，肯定特別高興班裏有同學真正誠心誠意向她道歉吧。

她眨了眨眼，抹去心底的惋惜，拿着書包起身去樓梯口等人。

急促的腳步聲在樓梯拐角處響起，“抱歉，等久了吧。”

江姣回身，看向從樓上下來的喻潮，搖頭，“沒事，我也才剛出來。”

喻潮笑起來，清爽得如同林風，“要不還是我請你吃飯吧。”

江姣率先下樓，邊走邊說，“不行。說好了我要請你吃飯的。你想去哪裏吃？”中午喻潮出面為她擔保，加上雪貂最近一直催着要她加快任務進度，為此江姣想了想，打算以感謝的名義請他吃頓飯。

喻潮跟在江姣身邊，“我知道有家煲仔飯不錯，要不去吃煲仔飯？”

江姣忽然頓住腳步，轉頭看了喻潮一眼，“你不用給我省錢。”

喻潮微笑，一臉坦然，“沒有，我是真覺得煲仔飯不錯。”

“去吃火鍋吧。”江姣望了望路上裹着羽絨服的行人，“這個季節吃火鍋最适合了。”

火鍋店裏，江姣打開菜單首先看到鍋底，她下意識想點菌菇清湯鍋，忽然想起什麽，擡頭看向對面的喻潮，試探着問道：“你吃辣嗎？”

“吃。”

等到江姣重新低下頭，喻潮才一手握拳放在唇邊掩住笑意。

喻潮點完菜後，江姣嫌他太客氣，點太少，又加了好幾個葷的。

火鍋店上食材非常快。一紅一白的鴛鴦鍋在兩人之間冒出氤氲霧氣。兩人一邊吃一邊聊天。喻潮實在是個非常厲害的人。江姣本來沒打算多說，但聊着聊着卻也投入進去。和很多自以為自己知道很多，實際上只是不懂裝懂，懂點皮毛的男生不同，喻潮是真的知識面廣，對許多東西都有涉獵，甚至對天體物理領域有着極為深入的了解。

比起江姣，更為驚訝的是喻潮。他是因為家學淵源，加上父母從小嚴格培養，才會對天體物理領域最新成果有所了解。但他沒記錯的話，之前論壇上扒出江姣的家庭背景很普通，她還是被奶奶帶大的，除了個人興趣之外，再無法解釋她對這個領域的關注原因。而且比起他因為有特殊渠道能夠方便獲取最新資訊，江姣雖然在最新成果上了解得沒他多，但卻有很多自己獨到的觀點和想法。

喻潮和江姣相聊甚歡的時候，火鍋店裏有一桌人卻震驚到差點跳起來。

“你說什麽？！那個是——唔唔唔。”穿黑色羽絨服的男生還沒喊完整句話，就被人捂住嘴。

鄭關山一臉驚恐，“你小聲一點！”

幾個腦袋湊到一起，齊齊看向鄭關山，“你真沒看錯？那個是馮哥的女朋友？”

“我真沒看錯！”鄭關山敢對天發誓，那個就是那天和馮哥一起吃面的女生。他從小認人就特別厲害。

“不會吧。”大家重新坐回位子上，愁眉苦臉，“馮哥難道被人綠了？”

有人望了一眼江姣那桌，笑得比哭的還難看，“說不定和她吃火鍋那個就是馮哥呢？”

“你做夢呢！”身邊同伴一拳打向他的腦袋，“那人怎麽可能是馮哥，大山你說是吧？咦，大山呢？”

“我在這兒呢。”鄭關山收回探出去的腦袋，臉上是比剛才更加痛苦的神情，“那個确實不是馮哥。”發型、氣質，穿衣風格，臉上神情和馮哥一點都不一樣，“但是他和馮哥長得一樣啊！”

大家夥兒呵呵笑起來，“大嫂可真會玩兒。”笑着笑着，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發現大家臉上都比哭還不如。

天吶，撞破馮哥被綠這種事，他們要怎麽辦啊！

周末，馮道如同往常一樣，慢悠悠晃到廢棄工地上。坐在空地中央的椅子上，吹着冷風的馮道思考着，他們是不是該換個聚會場所，比如之前搶來的那家廢棄工廠就挺不錯的時候，看到鄭關山和其他幾個人一步一挪小心翼翼走到他跟前。

“你們幾個有事？”

幾個男生你推我我推你，推來推去，被推出來的是鄭關山。鄭關山朝着馮哥傻笑了兩下，先小心翼翼地問了個問題，“馮哥，你有沒有什麽長得挺像的親戚啊？”

馮道盯着鄭關山，發出一個質疑的鼻音，“嗯？”他們幾個難道看到喻潮了？

“是這樣的！”鄭關山鼓足勇氣，一口氣把前幾天去吃火鍋結果撞見馮哥女朋友劈腿的事要素馮道。他們幾個商量了好幾天，都覺得不能因為害怕被馮哥記仇，就眼睜睜看着馮哥被綠。

“你們，看到江姣和一個長得像我的男生一起吃火鍋聊得很開心？”馮道重複了一遍。

幾個人連連點頭，又齊聲安慰，“馮哥，沒事，說不定是個誤會。”

馮道面無表情擺擺手，讓幾人回去。鄭關山幾人望着馮道那張冷臉，大氣都不敢喘。蹲在遠處的他們，看着馮道把臉埋在掌心裏，肩膀一聳一聳，震驚之餘，大為心痛。

天吶，馮哥居然因為女朋友劈腿哭了？！

半晌，馮道擡起頭，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水，打開手機給江姣發消息。

馮道：小姐姐，有人告訴我，你前幾天和一個長得像我的男生一起去吃火鍋了【貓貓委屈，貓貓不說.jpg】

馮道：小姐姐，我都沒有和你一起吃過火鍋呢

他又發了個【貓貓想哭】的表情包。

BMLSJQS：？？？你腦殼有包？

馮道沒說話，直接發了個【貓貓想要順毛毛】的表情包。

BMLSJQS：！！把你的貓給我塞回去！

馮道：【貓貓這麽可愛，怎麽能欺負貓貓.jpg】

馮道：小姐姐，工廠一次，小巷一次，算起來我救過你兩次呢。我還幫你拿到了你想要的證據，你就只請我吃了碗豬肝面。

馮道本來是開玩笑的，然後打字打着打着，想起喻潮就替江姣說了句話，就被她請吃火鍋，吃完江姣還特意去買了份煲仔飯給他，心裏莫名有點不舒服。他索性又直接補了張表情包。

馮道：【貓貓喝醋醋.GIF】

BMLSJQS：……

BMLSJQS:行吧，那你什麽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飯。

作者有話要說：  馮道：我綠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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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貓喝醋醋 咕嘟咕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