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小賊,(1)

一人一鬼的争執, 結束于薛小花被厲鬼寶寶暴力鎮壓。

洗完澡之後,穿得連胳膊都不露的薛小花, 抱緊被子瑟瑟發抖, 不得不求饒:“阿禮, 我覺得冷氣太足了。”

山裏面晚上的溫度本來就低, 現在厲鬼寶寶還這樣散發陰氣,簡直瞬間入冬的節奏。

雖然這裏也是他家, 但是畢竟一年住不了幾天,薛華對家裏的被子放在哪裏, 根本就不知道。別提現在他已經冷到連被子都解決不了問題, 都想開暖氣加電熱毯了。

學霸厲鬼現在已經能夠精準地将陰氣控制在一個房間內,心裏面也明白薛小花現在的樣子, 三分真七分純屬做戲, 卻還是下意識地将周圍的陰氣削弱了一點, 把筆記本電腦一合,就往外面飄:“凍死你好了。”

薛華看了看時間:“現在還早啊, 你這就出去了嗎?”

謝禮的作息一直很規律, 無論是做人還是做鬼。厲鬼寶寶通常會在傍晚睡醒之後,開始學習一直到半夜, 然後出門懲奸除惡/瞎溜達,到淩晨才回到家裏繼續學習一段時間之後再睡覺。

“嗯。”謝禮還是有點別扭,用後腦勺對着薛華, “想起來有點事情要辦,你先睡吧。”

今天抓了兩個盜墓賊, 他才突然想到自己在火車站候車大廳被偷走的錢包和手機。

盜墓賊進了派出所,他不能跟進去;這一群在火車站活動的小偷,他肯定能去敘敘舊。

正好他現在的心情不太美妙,想找一點事情來轉移一下注意力。

都怪小花兒,好好的做兄弟不好嗎?擡手就把友誼的小船掀翻了不說,還往死裏撩他。

他是被男生告白過好幾次,可是小花兒又不是其他人。他這幾年來,和小花兒在一起的時間,比和他爸媽在一起的時間都要長。別的人是別的人,別的人對他告白,對他來說是男是女其實都一樣。他毫無感覺,當然能夠冷靜處理。

為什麽小花兒也要湊熱鬧啊?

唉……愁鬼!

鬼的速度本來就很快,還能夠無視大部分地形走直線,謝禮的速度沒老祖宗那麽快,到省城也沒花多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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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午夜,作為交通樞紐的省城火車站依舊有不少人進出。這樣熱鬧的地方,不僅吸引商家和小偷,也吸引鬼。

謝禮沒有錢,沒有冥幣,臨時制作了幾粒米粒大小的冥石,雇傭了徘徊在火車站內的所有的鬼:“帶我去找這裏的所有小偷。”

雖然他有地府掃一掃,但是一個個人掃過去顯然不夠效率。

徘徊在陽間的鬼數量不少,有能力讓自己在陽間活得好的鬼,數量極少。

謝禮拿出來的冥石,哪怕個頭再小,那也是冥石,對鬼的吸引力遠遠超過別的東西。

他們也不知道在這個火車站徘徊了多久,有幾個甚至是看着火車站建起來的老鬼,對于火車站的歷史如數家珍,對于在這個火車站裏活動的小偷,也如數家珍。

一個老鬼當下就帶着謝禮往一個地方走:“這些小偷多半是三五個人,也不會長期在一個火車站活動,不過來來去去差不多就是這麽些人,手法也都差不多。現在這個時間,候車廳裏就能看到幾個。”

好人和壞人,在這些孤魂野鬼眼中,其實都差不多。人和鬼畢竟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人類的一切活動對于鬼來說,更像是在看一場電影。

他更看重的是這位大人拿出來的冥石。他當鬼已經有一些年頭了,對于冥石也只是聽說過,據說是在陰間也很稀少。

他在一旁帶路,小心打量着這位厲鬼大人,心想:這位大人真是和善啊,明明可以強制命令他們辦事的,竟然還會付出這麽珍貴的酬勞。

如果謝禮知道他心中所想,可能會大吃一驚。他雖然是厲鬼,但是并沒有去過陰間,在變成鬼之後,就一直和老祖宗待在一起,無論是陰間還是陽間,他都沒有真正接觸過鬼的世界,對于鬼物之間殘酷的叢林法則一無所知。

按照他的思路,讓人幫忙,當然是需要付出酬勞的。

老鬼果然對火車站很熟悉,一眨眼就把謝禮帶到一個男人身邊。

不用老鬼說,謝禮一看就知道這個男人是個慣偷,因為他正在非常娴熟地把一個行李箱,從一個睡着的女士身邊拉走。那種大大方方的神态,簡直就像是那行李箱本來就是他的一樣。

時間臨近午夜,很多人都難免有些困意。尤其是很多單獨出行的人,對于大件行李的看顧難免有疏忽的地方,不小心睡過去的人也有好幾個。

周圍倒是有人注意到了,然而大部分人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并不會出言提醒;就是有想提醒的,在看到男人身邊隐約圍攏過來的幾個人的時候,多半也要認慫。

一個模樣俏麗的姑娘伸手攬住男人的胳膊,男人手上偏女士的旅行箱瞬間就變得順理成章。有些剛才還覺得不對勁的人,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謝禮沒有看到剛才那一幕,他可能也會和其他人一樣認為,這是男人來接女朋友,順便幫着女朋友拉行李。

現在的話,謝禮覺得姑娘的樣子有點眼熟,剛想跟上去就看到有鬼比他更加快了一步。

那個鬼擡爪輕盈地跟在那一對男女身後,看到謝禮靠近,還用一種前輩指導後輩的眼神,示意謝禮這個新人不要打草驚蛇,微微鼓着腮幫子,輕輕提醒:“呼。”

那是一只昆明犬,也就是俗稱的狼犬。兩只保持豎立的耳朵,臉上黑黃兩色的毛,讓它在任何時候看起來都表情嚴肅。

原本态度不是很端正的厲鬼寶寶,不由得也跟着嚴肅起來,比劃了一個手勢:您請。

作為專業警務鬼員,大狗打量了一下謝禮,又看了一眼老鬼,也不知道做出了什麽決定,突然照着男人拉着行李箱的手就是一口。

這一下毫無預警,也非常兇猛。如果大狗還活着,這一口下去,男人的骨頭就算不會斷,手上也要開幾個血窟窿。

跟着的謝禮都吓了一跳。

然而男人一點感覺都沒有,繼續步履輕松地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笑容滿面地和“女朋友”說話:“土撥鼠已經在外面等了半小時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姑娘點了點頭:“嗯。老馬明天會把東西都處理掉,到時候我們分頭走。”

“在樟城也快待了一個月,确實該走了。”他們做這一行的,最忌諱被人臉熟,在同一個地方絕對不能多待,“新的身份證已經準備好了,要記得換。”

姑娘還想說什麽,突然看了看手機,臉色陡然一變,罵了一句髒話:“老金那兩個家夥,偷了個孩子。”

男人一聽,神情也暴躁起來,跟着罵了一句髒話,腳步顯然加快了一些:“那兩個雜碎!說了多少次別動人,就算是要動人,也是去偏一點的地方。這裏可是樟城,他們想死,我們還不想呢。”

謝禮一聽,本來還以為是這兩個人就算是做賊,好歹還有點底線,結果是因為地點不合适。

顯然,人口失蹤和財物損失,警方的調查力度會不一樣。樟城作為省城,警力充沛,一旦被警方盯上,他們就算能逃出去,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作為慣犯,這兩人很清楚其中的區別。

姑娘說道:“我這就讓老馬把貨處理掉,立刻就走。”

“讓老金和我們一起走,路上找個地方處理掉。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帶着遲早捅大簍子。”

謝禮跟在後面聽他們兩個人小聲說話,一邊拿了手機出來對着兩人掃一掃。也不知道是這兩個人幹得壞事太多,還是軟件不行,掃起來花費了一些時間。

他第一次使用這個功能,看了最近幾個盜竊視頻,才掌握了輸入關鍵字搜索和加速播放的功能。

确認過眼神,是偷他手機的人。

掃一掃的功能很強大,他本來還以為得跟蹤兩個人才能找到窩點,沒想到這些信息能夠直接掃出來。根據歷史記錄顯示,他的手機應該還在他們的窩點,沒來得及被處理掉。

這樣的話,這兩個人對他就沒有用處了。

所以,現在就愉快地處理掉吧。

作為一個被老祖宗明令禁止不能殺人的厲鬼,謝禮的辦法還是有一些的,譬如說來個鬼打牆什麽的。

鬼打牆是基礎法術,和托夢的級別差不多。不過能夠發揮到什麽程度,也要看各鬼的能力。

像是在火車站這樣半夜也燈火通明,又因為聚集了很多人而陽氣比較旺盛的地方,大部分鬼都是沒辦法施展出鬼打牆的。

至少跟在一旁的老鬼做不到。

當老鬼看到謝禮這輕描淡寫的一手的時候,眼珠子差點就掉下來了,頓時以一種更加殷勤的态度問道:“大人,要不要報警?”

然後老鬼就證明他死了那麽多年,也不是白死的。

他用一種巧妙的辦法,讓火車站的警察注意到這邊的異樣。

其實一對男女在一個不到三平米的地方來回轉圈,這樣奇怪的樣子還是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的。這對男女其實也注意到有點不對:“我怎麽覺得今天這段路有點長?”

他們雖然才在樟城一個月時間,然而每天他們都要換行頭,在火車站來回出入無數次。對火車站的熟悉程度,恐怕比一些在這裏的工作人員都不差。

按照他們的路線,這個時間應該已經走出大門了,怎麽可能還在樓裏?

然而他們注定等不到結論,有人已經注意到自己的行李箱被偷,警察不僅抓獲了這對男女,還抓獲了等在外面接應的司機土撥鼠,和另外五個分頭行動的竊賊,甚至還從車上找到了一個被偷的嬰兒。

謝禮看到警察将嬰兒還給已經急瘋了的家長,低頭給了大狗一小塊冥石:“跟我去抓壞人。”

警犬嚴肅地拒絕了人民的糖衣炮彈。

謝禮無奈出示了自己的臨時工作證:“你看,我是善惡司的人。善惡司知道嗎?就是地府的警察。”

警犬大概是聽懂了,張嘴吃掉了冥石,并且克制地只搖了兩下尾巴:“汪!”帶頭往外面沖去。

或許是天生四條腿的動物,在速度方面确實有天賦,哪怕是變成了鬼也一樣。

本來謝禮是沒什麽感覺的,但是帶路的老鬼被甩開一大截,大狗卻輕輕松松地和謝禮保持着一樣的速度時,顯然形成了一個對照組。

其實在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必要再帶着這一鬼一狗了,不過帶着也沒什麽嘛。

被這個盜竊團夥選擇作為據點的,是一處位于火車站附近的別墅。

這個別墅區因為太靠近火車站,每天往來的火車聲音太吵,入住率并不高。倒是有幾家用來做短租,因為交通方便,倒還挺受歡迎。

盜竊團夥的窩點,從外表看來,也是這樣的一處短租別墅。

進入到別墅的院子之後,老鬼立刻證明了自己的價值:“這棟別墅是外省炒房團的人買的,買完做了一點簡單的裝修之後,一年也未必會來一次。黑中介私配了鑰匙,把房子交給這些有特殊需求的人短租。”可以說很會賺錢了。

老鬼雖然經常在火車站,但是也會在附近轉悠。活人辦事的時候多半只是避着活人,可不會避着鬼。老鬼在周圍生活了那麽多年,對其中的各種暗箱操作的事情,知道得不說一清二楚,也是十之八|九。

缺乏社會經驗的謝禮非常驚訝:“還有這種操作?物業不會管的嗎?”

老鬼說道:“不會。物業又不一定認識全部的業主,也不是每個物業都那麽負責任。他們只要看到中介有鑰匙,就覺得是業主委托的。反正炒房團買的房子,本來就是為了倒賣的。”

還有一些舉家搬到外地或者外國去的,有時候粗心的業主回來根本就不會發現自家的房子被人用過。

聽過分析後的謝禮,直接走進別墅裏:“就算是物業發現不對,只要黑中介操作得當,就能夠輕易把這件事情遮掩過去……哎?”他回頭一看沒鬼跟進來,探出頭去,問,“你們不進來嗎?”

老鬼很慚愧:“我們進不去。”除了一些開放式的公共場合,他進不了私宅。這也是他選擇常駐火車站的原因之一。

警犬鬼也很慚愧地趴在門口,發出一聲嗚咽:“嗚~”

“好吧。那你們在這裏等我。”謝禮也不确定自己先進來這裏到底是要幹什麽。

別墅的一樓看不出有什麽異常,打掃得幹淨整潔。二樓是幾個人的房間,也沒什麽特殊的地方,都只是一些必備的個人用品,衣服的數量也不多,就和一些短租的驢友一樣。

這邊的別墅沒有地下室,也沒有閣樓。如果謝禮沒有地府掃一掃的前情提要的話,恐怕要以為自己找錯了地方。現在他目标明确,直接從一些角角落落,找出一堆手機、電腦、平板之類的電子産品,接着又翻出一堆首飾和名牌的衣服包包之類的東西,顯然是一些還沒來得及銷贓的贓物。

最後,他還找到一溜的管制刀具,有兩把上面還帶着血。

他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皮夾。原本放在裏面的證件已經沒有了,不過這個皮夾是他媽媽親手做的,還是很有意義的,用的材料也是真皮。

他把皮夾放到乾坤袋裏,還在奇怪沒找到自己的手機,就聽見外面一聲狗叫。

“汪!”

不到三秒鐘,一輛車開了進來,停在了門口。

老馬罵罵咧咧地從車上下來:“就會找事兒,趕着投胎呢。”本來說好的價錢,這一回急着處理,肯定會被壓價。本來那些二手的東西就賣不了幾個錢,但是慢慢賣的話,肯定比這樣急着賣要來的好。

老馬在這個團夥中,是專門負責銷贓的。其實也不算是這個團夥中的成員,他的角色有點像是一個專門負責銷贓的代理商或者中間人,分別聯系買家(盜竊團夥)和賣家(具體銷贓的),從中賺取抽成。

相對來說,他這份工作比奮鬥在第一線的買家安全;萬一出了什麽事情,也比大部分有着固定營業點的賣家來的靈活。

可是人脈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建立起來的。他這樣的中間人,也是有地盤之分的,也最怕出事情。無論是哪一個環節出錯,都表示他以前經營的渠道被毀,他自己也會面臨一定的風險。

根據傳回來的消息,他直接就把老金夫妻兩個罵了個狗血淋頭,只希望這一次是有驚無險。

但是他沒想到自己剛進門,一打開燈就發現他要帶走的東西,全都整齊劃一地擺開在大廳的地上,甚至下面還墊着一張一次性桌布。

他想都沒想,拔腿就往外面跑,卻一頭撞到了自己關上的大門上。

“別急着走,過來站好,我掃一掃。”

他聽到一個聲音,在近在咫尺的距離說話,卻看不到半個人影……

老馬這種中間人,掌握的銷贓渠道非常多。謝禮只是粗略看了看,就發現有好幾家當鋪和回收買賣二手商品的店鋪,還有一些網上的交易渠道。

他的舊手機大概是因為型號比較老,被直接按照五十塊一個的價錢,批發給了一個手機店。

氣量狹小的厲鬼瞬間就不開心了。嫌棄他的舊手機不好,那就不要偷啊!

剛好他手上還有之前處理廣場舞的時候餘下來的U盤,直接就拍進了老馬的夢境中。憤怒之下,他沒有控制好陰氣。

昏迷後的老馬只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個格外陰森的廣場,一些似是而非又走調的歌曲震耳欲聾。

他剛想走開,就看到周圍突然冒出很多男女老少的影子。這些影子形容扭曲,卻在做着一樣的動作。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動作也變得不受控制,猶如牽線木偶一樣,跟着載歌載舞起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夢,然而怎麽樣都醒不過來。

謝禮處理完事情之後,就離開了,趕到手機店的時候,倒是沒再波折,順利找到了自己的舊手機。可惜機器已經被刷過了,他裏面的所有信息都不翼而飛。

和很多人的态度都一樣——你可以偷我的手機,但是不能動我裏面的東西!

出離憤怒的厲鬼寶寶,立刻就通過地府APP報了警。

他的用戶名是通過陽間的善惡司注冊的。在地府APP中,善惡司的員工有一個特殊通道可以直接聯系陽間的司法機構。

這個聯系熱線24小時有人在線,和地府APP的在線客服很不一樣。

負責這個熱線的,都是有着豐富工作經驗的警務人員。他們也習慣于這個熱線響起來的時候,就必然會破獲一起大案要案。然而他們怎麽都沒想到,竟然會抓到一個盜竊團夥……

不是說盜竊就不是犯罪了,但是和他們以往處理的案件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不過這位不知名的報案人,工作卻十分細致,一個個地點和相關的贓物,以及涉案人員等等,都一一列出。

可以說,警方只要根據這些信息,直接上門抓人取證就可以了。

報案也不是一次性的,而是陸陸續續一直到将近淩晨4點,最後還有一個販賣人口的團夥的詳細信息!

薛小花吃早飯的時候,新聞裏正在播放樟城警方連夜抓捕了一個盜竊團夥的新聞。

朱外婆正聚精會神地看着一個個犯罪嫌疑人被抓捕的畫面:“活該。這些人一個個看着都人高馬大的,幹什麽不好,非得去偷東西。”

朱外公喝了一口豆漿:“還不止偷東西呢。你看裏面還有幾個全國通緝的要犯,殺過人在逃的。”對外孫交代,“你以後碰到這種事情,別沖動,找警察蜀黍知道嗎?”

認真練過兩三年散打的薛小花乖乖點頭:“知道。”

在這種事情上面和長輩起争執是毫無意義的。再說他也不覺得自己的身手就天下無敵了。就目前來看,他甚至連自家的厲鬼寶寶都打不過。

想當年,阿禮還是自己罩着的小弟,現在感覺越來越回去了。

唉……當老大的也得與時俱進,亞歷山大。

“外公,一會兒你去菜場嗎?帶我一起去吧?”

外孫的要求,老兩口怎麽會不答應呢?

朱外公立刻答應:“好啊,吃好早飯我們就去。小花兒要買什麽?”

薛華來的時候買了很多東西,但是小孩子家家的,買東西很随性,家裏該上鎮買的東西,還是得出門。

朱外婆有一輛家用的小轎車,是女兒女婿買來給他們當買菜車的。老夫妻兩個都有駕照,經常帶着村裏人一起到鎮上看病買東西,偶爾也會到周邊自駕游。

像他們這樣的老夫妻,村裏面還有幾家,日子過得非常逍遙。

薛華要買很多東西,最重要是給熊崽子買個新的游泳池,還得多買兩束花。早上他起床的時候,沒洗花瓣浴的熊崽子看上去有點暴躁,還堅持熬日,完全不想睡覺的樣子。

他得早點把花買回來,好讓小熊快點睡覺。

薛小花辦事是很有效率的,但是架不住外公外婆要帶着他玩耍,搭車到鎮上的一對老夫妻也不省心,要去醫院看病,還得讓他們接回去。

薛小花在鎮上買齊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悄咪咪問外婆:“不是說公交車已經能夠到我們村裏了嗎?為什麽我們不能先回去啊?”

家裏的車子是前幾年買的,當時經濟也不是很寬裕,車子很普通。

薛小花其實小時候就不怎麽在村裏住,對那兩位老夫妻不是很熟悉,早上一路過來還得和兩個頗有一些體積的陌生人擠在後座,想到還要和他們一起回去,小少爺心裏面就不是那麽樂意。

朱外公知道外孫大概在為了什麽別扭,勸了一句:“人家也沒什麽惡意,就是話多了些,你別往心裏面去。大家都是鄰居,相互照應一點是應該的。公交車到我們那裏一個小時一班呢,多不方便啊。”

朱外婆冷笑了一聲:“就你脾氣好,沒聽見他們怎麽說的嗎?不就是想炫耀他們孫子讀書好嗎?咱家小花兒難道考得差了?還什麽靠着自己實打實考進去的,難不成振德中學進去就不用考試了?”

搭車的那對老夫妻也有一個孫子,歲數比薛華小一歲,同在省城念書,不過不是在振德中學,而是在一所不錯的公立中學。

薛華畢竟在省城念了三年書,有一個學霸男票……咳,暗戀對象的結果就是,他三年時間沒少參加和其他學校的交流活動。講句實在話,按照各種比賽的獲獎情況來看,振德中學的教育質量在省城排的上前三,而那位朱弟弟所在的學校,也就是勉強進前十的程度。

當然他也沒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也沒有看不起哪位朱弟弟的意思,他自己清楚自己的斤兩,如果不是因為謝禮,他大概就是靠着爸媽贊助念市一中,這一次能不能考上個二本還是兩說。

如果只是望子成龍還還說,真正讓他反感的是,那對老夫妻話裏話外就是他姓薛不姓朱,覺得他外公外婆生個女兒沒用,招女婿也和嫁女兒一個樣什麽的。

薛華越想越生氣:“都什麽年代了,還香火傳承那一套,姓什麽重要嗎?”誰對他好,他心裏面沒點逼數?他是誰拉拔大的,自己都不知道?

他爸這些年來對丈母娘家事事上心,難道還能是因為感動兒子跟他姓?

那是因為他外公外婆打心裏就把他爸,當親兒子看待。

反倒是薛家,對他爸忽視得徹底。要不是他爸後來創業成功了,指不定他爺爺奶奶當沒他爸這個兒子呢。

朱外婆年紀越大,性子越發像個小姑娘,跟着外孫說道:“就是,搞得他們家好像有皇位要繼承一樣。”她确實是挺生氣的,總有人成天逼逼她就生了個女兒。

她就生了個獨生女怎麽了?她女兒抵得上人家十個兒子!

朱外公也不知道該怎麽勸了:“外人說什麽,就讓他們說呗。咱們又不會少一塊肉,他們說了也不見得多一塊肉。”說完,他接到了一個電話,一看就朝着老婆和外孫比了個手勢,才接起電話,“老哥啊,你們藥配好了嗎?哦,配好了是吧?哦,你們要去市裏啊。那好啊,我們就先回去了。”

說完,他就挂掉了電話,“走吧,人家有事要辦,咱們先回去了。”

朱外婆噗嗤一笑:“人家說這個話的意思,是讓咱們把他們送到市裏呢。”

朱外公嘁了一聲:“他們這麽說我女兒女婿外孫,我不要面子的啊?”

薛小花目瞪口呆:“到市裏要開一個小時呢。”又不是順路,怎麽好意思的?聽口氣似乎還想着他外公主動提出要送他們去市裏?

一家人就這麽開開心心地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是朱外公開,車子剛發動,他就又接到了一個電話。

朱外婆接的:“哎?你們不去市裏了?喲,那你們趕緊回來吧。我們?我們已經在路上了,我外孫急着回家。這個點正好有一輛公交……老哥不是我說啊,你兒子那麽能賺錢,每年給你孝敬也不少,自己買一輛車能有什麽呢?咱們就買菜開開,幾萬塊就行了……哦,房子裝修啊,嗯,我們家小薛已經請了設計師過來看過了……費用?我哪裏管什麽費用,他們小輩的人有想法,我和我們家老朱都不管。他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她一邊說話,一邊和外孫互相比了一個剪刀手。

挂掉電話之後,朱外公倒是問了起來:“小花兒,你說你要搞什麽民宿,得蓋多大啊?光是空着的宅基地還不夠蓋嗎?”

“總得有個七八間客房吧?”薛小花知道他外公這麽問的意思,實際上是打聽花費。

本來外孫和他提起這個事情的時候,他只是以為把空着的宅基地蓋個房子。現在人工費是高,可是有個二三十萬,在他們村裏已經能夠蓋個不錯的房子了。

等設計師一來,他才覺得女婿這是要搞事情啊。

女兒女婿确實經營着一家不錯的公司,但是他也知道一點生意上的事情,明白他們手頭的資金應該也不多,老人家就有些擔心。

朱外婆說道:“你就別操心了,這個事情你問小花兒,小花兒還是個小孩子呢,怎麽知道這些?”

朱外公看看長手長腳,車子都快裝不下的外孫,嘀咕:“那麽大一只的小孩子啊?”

“嘻嘻。”薛小花仗着自己長得好看,毫無壓力地裝小可愛。

過了一會兒,他就撇開不合作的外公,和外婆商量:“外婆我們回去之後,在村裏面找誰家租個空房子,把一些能打包的東西先搬過去啊。”

“喲,那院子裏的花花草草也得搬。桂花樹是不是也要搬走?那麽大一顆,現在搬能成嗎?”

一路上朱外公就再也沒插上一句話,在肚子裏憋氣。

車子停好之後,賊生氣的朱外公,下車雙手往身後一背就走了。

朱外婆追上去:“哎你個老頭子,生什麽氣啊?”

薛小花站在原地笑了笑:“等我和阿禮老了,一定也像外公外婆一樣感情好。嘿嘿……哎?”

不對啊,外公大人外婆大人,你們就這麽走了嗎?車上這一堆東西,就交給他一個人搬嗎?

他自己買了一堆東西,外公外婆的東西也沒少買。薛小花一趟搬不完,搬了一趟到家之後,真正确定他外公外婆是故意的。

來回三次才搬好東西,薛小花已經汗流浃背,卻還不能坐下躺屍或者去沖澡,拿着花束去樓上先給熊仔洗澡。

熊仔正處在斷電邊緣,坐在電腦前,整只熊都已經歪了,看到薛華顧不得尴尬,伸出爪子要抱抱,口齒不清:“發發。”

“發發發發。”薛小花順着他說話,把熊仔放到新買的青花瓷碗裏洗澡。

洗完擦幹的時候,他還被小熊嫌棄地推開:“小發,臭。”

一身汗臭味的薛小發,簡直要氣不動:“沒良心。臭死你。”

洗完澡,小熊在徹底斷電前,比劃了一下手機:“有個大紅包,給小發發。”

早上出門忘記帶手機的薛小發發,先把小熊放在大床上,搭上被子,才去拿自己的手機,看到的是一條銀行轉賬的信息,金額竟然抵得上他小半年的零花錢。

薛小花開開心心地抱着小熊親了一口響的:“MUA~”自家小熊不是很有當男票的自覺嘛!主動上交收入,不存小金庫,是只好熊。

推門進來看到外孫在和粉紅小熊玩耍的朱外公,頓時忘記了要和外孫講蓋房子費用的問題,一臉震驚:“小花兒,你外婆說……你真的要扮小姑娘啊?你太高啦,穿裙子不好看的。”

薛小花長了一百張嘴,都解釋不清楚自己不是女裝大佬,更加不向往小裙子,也不想買化妝品抹口紅。

“我沒什麽壓力,真噠……”

看,說話都用嬌滴滴的“噠”結尾。

老夫妻兩個相視一眼,默契地給女裝大佬外孫蓋章。

白長了一張漂亮臉蛋的薛小花,完全不知道自己賣萌都沒有扭轉外公外婆印象,悲催地窩在自己房裏做手工。

期間,老夫妻兩個暗搓搓地過來探視。

“小花兒搭積木呢。”誰家男孩子那麽大年紀了,還玩這種東西啊。

“小花兒在做針線。”不知道在弄什麽,然而選擇的小碎花面料,還縫了蕾絲花邊。

朱外公憂心忡忡:“要不要給小芬打個電話啊?”

“還是先不要了。我們女兒那脾氣你還不知道?”朱外婆心想,說不定外孫這樣子,就是因為女兒給他的壓力太大,“反正過兩天咱們就要去省城,到時候再慢慢看。”

這一下朱外公也沒有了最後的倔強,反倒是開始催促起來:“那咱們趕緊的。先去租房子,下午我們就打包東西。”

老兩口行動起來,動作非常快。

中午薛小花還沒覺得不對,等到下午被支使着搬東西的時候,才目瞪口呆:“哇,東西那麽快就整理好了?”

“沒呢。現在就是些換季的東西。”

“吃過晚飯再整理一下就差不多了。明天休息一上午,中午我們直接去鎮上吃飯,下午就能到省城了。”

啊?薛小花傻呆呆地聽着外公外婆的安排:“這麽趕?”

朱外婆一臉慈愛地摸了摸他的臉:“嗯,早點去省城,外婆去給你買好看的小裙子。”

薛小花一臉崩潰:“外婆!我真的真的不是女裝大佬!”

朱外婆特別講道理,甚至柔聲細語:“外婆明白的,我們小花兒不喜歡穿裙子就不穿裙子。那小花兒是不是喜歡男孩子啊?對了,你們現在年輕人管這個叫攪基。”

作者有話要說:

厲鬼寶寶 (*  ̄︿ ̄):我要賺錢!

老祖宗⊙▽⊙:賺錢幹什麽?

厲鬼寶寶 (*  ̄︿ ̄):賺錢給小花兒。

老祖宗⊙▽⊙:為什麽是給小花兒?

厲鬼寶寶 (*  ̄︿ ̄):小花兒給我買花花。

小花兒⊙ω⊙:小花兒還給你洗香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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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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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