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熊桃
商場門口顯然不是談話的地方, 現在周圍又沒有什麽還在營業中的适合談話的場所。
楊小妹看小姑娘看着模樣那麽慘,忍不住道:“你先洗把臉, 要不等到阿姨家裏再說?阿姨家就在附近, 走路過去十幾分鐘。放心, 阿姨不是壞人。”
小姑娘拆了一張濕巾擦臉, 原本就哭花掉的妝容直接擦成了一個大花臉。她自己渾然不覺,抽噎着勉強露出一個笑臉:“我知道, 姐姐是改衣部的。”她站起來,順手拉了一把楊小妹, “姐姐你這麽年輕, 怎麽叫自己阿姨啊?”
要說楊小妹原本就是正常的四十歲女性應該有的樣子,耐不住她兒子給她開挂, 天天給她敷生氣面膜。一個月下來, 她的皮膚狀态比二十歲的小姑娘還要細白滑嫩。
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方面, 每天就早晚洗臉的時候照一下鏡子,也只是檢查一下臉有沒有擦幹淨, 頭發有沒有起毛而已。
化妝?她從來不化的。
現在聽小姑娘這麽說, 楊小妹自然以為她是在恭維自己,拍了拍身邊的薛小花說道:“你們城裏的小姑娘嘴巴就是甜, 阿姨兒子都那麽大了。”
薛小花在邊上給兩位女士拎包,把兩個人帶回家之後端上茶點。
小姑娘先去洗手間卸了妝,出來的時候特別不好意思:“姐姐, 哎,我剛才那樣沒吓到你們吧?”
想到剛才在鏡子裏看到的自己的那張臉, 簡直佩服自己的勇氣,竟然頂着一張大花臉走了那麽長一段路。人家母子竟然也沒說什麽,教養真的好。
她剛才洗臉的時候,還有些後怕,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麽迷迷糊糊跟着陌生人回了家。楊小妹這個人她是知道的,但人家也就第一天來他們商場上班。這要是心懷歹意,她現在恐怕要糟了。
不過看人家的态度,她應該是真的碰上好心人了。
“吓什麽呀?”楊小妹擺擺手,“到底碰上什麽事情了?你能說就說,不能說也不勉強。要是有什麽困難,說出來阿姨幫你一起想想辦法。”
小姑娘只是身材嬌小,年紀其實已近三十了。她先是自我介紹了一下:“我叫董思凝,是商場的人力總監。您真的別叫自己阿姨了,我都二十八了,還是叫您姐姐吧,叫阿姨叫老了。”燈光之下細看,人家的皮膚可比她好多了。要不是現在場合不合适,她還真想請教一下對方怎麽護膚的。
楊小妹反倒是感嘆了一聲:“哎呀,真看不出來啊。你真二十八,不是二十?不騙阿姨?”
董思凝沒忍住笑了笑:“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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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小妹對在廚房忙活的薛小花叫了一聲:“小花兒,快過來,你看看人家小姐姐,年紀輕輕就當總監了。”
薛小花被召喚了過去,給了她們一人一杯溫熱的羊奶:“麻麻,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啊。鮮羊奶,不知道你習不習慣?”
“謝謝。”董思凝現在很需要一點熱熱的東西,喝了一口才說道,“我剛才接到電話,我爸爸被人綁架了。”
在她說出這個事實之前,楊小妹以為的最壞的打算是小姑娘和男朋友分手了。這一聽,不由得吓了一跳:“報警了沒?什麽時候發生的,知道是在哪裏出的事嗎?你爸爸現在安全嗎?”
喝了一點熱的東西,董思凝現在情緒穩定多了:“我媽已經報警了。剛才……我在商場裏出來前一會兒,綁匪打電話給我媽,要勒索一百萬,不然就要把我爸……砸了。”
她雖然工作方面還算不錯,但是京城消費那麽高,幾年下來也沒存下多少錢。她家裏也不是什麽富裕人家,一下子哪裏能夠直接拿出一百萬來。綁匪要得急,他們連借都來不及借。
不過她不會把這個話對着楊小妹說出來,哪怕看人家穿得好住得好,別說是一百萬,恐怕幾百萬都是能夠拿的出來的。但是人家和自己萍水相逢的,她要是直接找人家借錢,顯然不合适。人家能夠在她六神無主的時候安慰她,已經夠好了。她可不能再蹬鼻子上臉。
現在只要有個人聽她說話就覺得整個人好多了。
薛小花有點不明白:“砸了?”這是綁匪撕票的黑話嗎?
董思凝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抱歉,我腦子還有點亂,沒說清楚。我爸在我中學的時候就去世了,被綁架的是他的骨灰盒。”
“……”
#還有這種操作?#
這一刻的一家三口腦海中的想法神同步。熊崽子都暫時忘記了耳朵疼,分神聽了聽。
死者為大。國人很多時候,對逝者的敬畏,還要超出健在的活人。
入土為安,是人們對逝去親人最後的追思和懷念。
一般人怎麽也不會有這個腦回路去偷人家的骨灰盒。一般的墓園,安保工作也十分一般。除了根據各地習俗需要掃墓的節日,譬如清明、冬至之類,或者是牽涉到財物的墓園的辦公樓,可能會加強一下安保之外,墓葬區域确實沒什麽保安。
譬如地方大如樟城的白鶴墓園的,哪怕用電鋸割開用水泥封好的墓穴,恐怕管理處也不會有人聽到。
還有一些鄉村,自己的村子內直接劃了一片地方作為墓地的,平日裏更加沒有人了。說起來謝禮家的祖墳就是這個情況,前不久還差點被人挖了。
畢竟一般人想到盜墓,那肯定指向的目标是古墓。誰會想到盜墓賊也開了新腦洞呢?
像董思凝這樣的,直接被人偷了直系親屬的骨灰盒的,這群也不知道是盜墓賊還是綁匪的罪犯,說不定來錢還真的比盜挖人家古墓來的快。
董思凝沒有向他們尋求進一步的幫助,楊小妹就讓她在自家一樓的客房留宿了一個晚上,剩下的沒多說。
錢的話,其實她卡上還有幾十萬,但那是兒子的。她也不是爛好人,剛認識的人,哪怕是她現在單位的總監,一萬兩萬的救救急倒是沒什麽,幾十萬的往外面借,她還沒這個魄力。
家裏有客人在,熊崽子沒那麽肆無忌憚,被揣着回房之後,才說道:“我覺得那些綁架別人骨灰盒的人,肉應該不好吃。”
薛小花一邊給他放洗澡水,一邊告訴他:“不是好不好吃,而是你不能吃。”他看着小熊仔的眼神特別擔心,“司長大人給你的頭箍,戴着也沒用嗎?”
一提到頭箍,好不容易轉移了注意力的熊仔立刻驚慌失措起來,要不是他這身熊皮是塑膠的,否則全身都要吓到變白:“我……我的耳朵沒有啦!”
“有的有的,耳朵還好好的呢。”薛華趕緊抱着他照鏡子。
然而熊爪子牢牢捂住眼睛,根本不敢照鏡子:“一只耳很醜的。”
薛華只能默默他的兩個耳朵:“有沒有感覺?是不是都在?”
咦?熊爪子小心翼翼地放下來,然後看到鏡子裏的粉紅熊果然沒有缺耳朵。只是一只耳朵是正常的半圓形,另外一只耳朵被箍緊,變成卷起來的圓錐形。
很醜,但總好過沒耳朵。
隐性顏控熊沮喪了片刻:“好吧。”想了想,他幹脆把熊皮脫了。
謝禮厲鬼的樣子,倒是沒有把一只耳朵卷起來,但是那個發箍變成的小花,跟着到了他的耳垂上,變成了一個金色花花的耳釘。
他擡手摸了摸:“難看不?”
身為一個特殊的還有生機的厲鬼,謝禮的皮膚不像別的鬼那樣死白,更加接近于一種病弱的蒼白。
在這種蒼白的映襯下,耳垂上一點金色,讓他看上去有一種妖魅的感覺。
他只是很正常的朝薛華看了一眼,在薛華看來卻是謝禮朝他跑了個媚眼。
身為一個正常的十八歲青少年,在血氣方剛的年紀,被心上人這樣看一眼,薛華覺得自己沒流鼻血已經算是定性高了。
薛小花把謝小熊撲倒在洗手臺上就啃。
“哎,你別舔我耳朵。”
“要……嗯哼……別就舔一邊。”
有點記挂董思凝的事情,不放心上樓想找兩個兒子商量的楊小妹,在樓梯口站了一會兒,搖搖頭重新回到自己卧室裏去了。
薛小花得償所願地和自家阿禮,一起洗了個澡,洗完一個沒留神,讓謝禮穿上了公仔服:“為什麽要穿衣服?不一起睡嗎?”
反正按照謝禮現在動不動就想着吃人吃鬼的狀态,幹別的都不行了,為什麽不睡一覺呢?
小熊瘋狂搖頭:“我去找綁架骨灰盒的壞人。”還沒說完就直接飛到外面去了。
身為一個吃人的厲鬼,沒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差點被人給吃了,太可怕了。
熊崽子并沒有跑遠,落在了自家花園裏已經長到快一米高的蟠桃樹上。
細瘦的枝條被粉紅色的熊團子壓得往下垂,伴随着晚風來回擺蕩,遠遠看着就像是結了個桃子。
然後熊桃子就被摘下來,一口吃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花兒(=_=):你是個顏控。
小熊(; ̄ェ ̄):你胡說,我不是,我沒有。
小花兒( ﹁ ﹁ ):那你喜歡我什麽呢?
小熊(o ° ω ° O ) :喜歡你好看!
小花兒╮(╯▽╰)╭:為什麽就喜歡我一個人呢?
小熊(≧︶≦*):因為小花兒最好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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