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人走散之後,白青瀾笑看着北冥玦:“算到了?”

北冥玦搖了搖頭:“今天見到那位軍師的時候才想到的,日後小心些他,這下早些休息吧。”

白青瀾點頭:“好。”

喻慕站在屋內有些煩躁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失手了?”

“是。”

揮手:“下去吧。”是意外還是巧合。

喻慕百思不得其解若是此人知道他的計劃并且算無遺漏他來到這就是給虎牙山制造了大危機這是他不能容忍的。

翌日清晨

“昨日令兩位受驚了,我再此對兩位說聲抱歉。”

“無事的。”

“那不如先用些早飯我們在談論離山之事。”

“多謝。”

“不知二位上京城是去幹什麽?是去投奔什麽親戚嗎?”

北冥玦的渾身猛然僵硬,整個人都陷入一種低沉的氣息當中,他啞着嗓子悲傷的開口:“我父親本是偏遠地區的一個縣官為人清廉,剛正不阿,卻也因為這得罪了當地最大的官,将我父親打入勞中,不肯放入,我父親人已老自是受不的這番折騰前些日子去世了,我母親也在前些日子因着家變去世了。我定要上京為我父親讨回一個公道!”

北晨呢喃:“上京?你要去告禦狀?”

北冥玦在擡頭已是一臉堅決:“是。”

北晨笑了一番:“若是告禦狀有用所有人都去了!若是告禦狀有用這天下哪來那麽多冤案!”

北冥玦盡管內心詫異表面依舊不動聲色,有些不懂的問道:“大當家可是有何冤案?”

北晨眼神一下變得嗜血,“我沒有冤案,只不過那京城之中的人只顧着自己吃飽喝足哪裏還管別人的死活!”

北冥玦也沒有反駁這些他都知道。

喻慕坐在北晨身邊,看到兩人有些不解的眼神,伸手拍了拍北晨肩膀,暗想,難不成是他估計的錯了?

北晨的眼睛恢複平靜,他笑:“眼下兩位也無處可去,不如在此住下?”

北冥玦嘆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在下白玦請兩位多多照顧。”

“北晨。”

“喻慕。”

白青瀾對于北冥玦改名字一點都不奇怪因為依着他的謹慎勢必會做的滴水不漏。不過她該怎麽稱呼他呢?

思索再三下白青瀾決定叫他阿玦,她之前叫他都是連名帶姓的如今既然伴了夫妻就不能在那麽叫他而叫夫君一次兩次還好,她怕叫久了她會當真。

“今日我要下山你可要同去?”

北冥玦溫和的開口:“正好我們也想下山看看。”

山下

北晨帶着兩人和八個兄弟左拐右拐拐進了一個小山村。

北晨站在村門口笑:“這裏有些簡陋不要嫌棄。”

“不會,我們也是在這種地方長大的。”

北晨笑了笑擡步:“那走吧,對了,一會進去之後叫我北晨兄。”

北冥玦有些不解。

北晨自從進了這裏連眉眼都泛着平靜溫和的氣息,他笑着解釋:“我娘她不喜歡我當山匪。”

北冥玦了然的點頭:“北晨兄。”

北晨轉頭看着北冥玦的目光泛着一絲懷念,“我原本也該有個你這麽大的弟弟。”

北冥玦內心有一下的觸動有立馬變得波瀾不驚,他沖着他笑:“北晨兄可以把我當做你的親弟弟。”

北晨猛然停下腳步,轉過頭緊張的看着北冥玦:“能叫我一聲哥嗎?”

“哥。”

他伸開臂膀将北冥玦狠狠的摟進懷中:“哎!”

白青瀾站在北冥玦身後從她的角度能夠清晰的看到北晨的眼眶泛紅,她想起她們此次上山的目的,心中百感交集。

北冥玦和北晨兩人摟着肩膀前行,一路上北晨都格外開心,北冥玦臉上的笑容也格外多,只是白青瀾不确定北冥玦的笑幾分真情幾分假意,又是為了什麽。

北晨扭頭看着白青瀾:“弟妹,快跟上啊。”

白青瀾應聲:“好。”

不管前路終須前行,無法回頭。

“娘,我回來了。”

一位婦人推開滿是灰塵的門:“晨兒回來了,來來來,都進來坐。我去給你們做飯。”

“娘,你就不要忙了,你忘了我們很忙的,那些是我們店長讓我們帶回來給你的。”

那婦人笑着:“好好好,那你們坐喝杯茶再走吧。”

“娘,不用了我們就是回來看看你,這就走了。”

“不再多留會兒了?”

“不了,娘,我們走了。”

“那一路小心。”

白青瀾扭過頭看到北夫人站在門口遙望着他們走離的方向。

她不解的開口:“北大哥,為什麽不多陪陪大娘呢?”

北晨看着遠方沒有回頭:“過兩□□廷的人會來。”

北晨不知道北冥玦和白青瀾有沒有理解他的話,也沒再多解釋他笑:“走吧,再晚些就該回不去。”

白青瀾自從回來後格外沉默,坐在窗口看着窗外。

北冥玦走過去坐到白青瀾身邊:“在想什麽?”

“你說,我們這樣對嗎?”

北冥玦沒開口。

“他今天那番話也是在告訴我們朝廷的人要來了讓我們趕快走。”

白青瀾突然有些煩躁:“阿玦……”

北冥玦笑着打斷:“每次聽你叫我阿玦我都分外親切,我母親之前也是叫我阿玦的。”

白青瀾沉默。

他伸手揉了揉白青瀾發頂,笑:“別想那麽多了,今日走了一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白青瀾點頭。

北晨揉着額角有些無奈“好了,喻慕他們上山七日你查了七日你還有什麽弄不明白的地方。”

“沒有,可你不覺得太奇怪了嗎?”

“有什麽好奇怪的?”

“白玦他們夫妻二人都很奇怪。”

“好,你懷疑白玦我沒什麽可說的,可你為什麽要懷疑一個女子。”

喻慕搖了搖頭:“我覺得現在還是小心為妙,朝廷派的人在八日前就到了不可能到現在都沒有一點舉動。”

北晨搖頭:“興許是沒有辦法上山吧。”

喻慕嘆氣:“行了,去找你的好弟弟吧,我還有點事。”

白青瀾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一枚棋子,放入棋盤:“這也太無聊了吧。”

北冥玦拿起棋子笑:“別抱怨了,哥好不容易給從喻慕兄那借來的棋。”

白青瀾看了眼棋盤雙手托着下巴:“阿玦,對了嗎?這七日,他對我們很好。”

他說:“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麽對錯之分,世上的事不可能非黑即白,你只能做到堅定你的信念。我知道其實你都明白。”

白青瀾半跪在位子上,伸出手,輕輕的抱了下北冥玦,“謝謝。”

北冥玦愣了愣,一雙眼睛綻放出奇異的光芒。

白青瀾看着他笑,謝謝你,我的,信仰。

北冥玦有些不解的看着白青瀾:“來這幹什麽?”

“阿玦,你只剩十幾日的時間了。”

北冥玦抿着薄唇不發一言,耳邊的風呼呼作響,吹的他有一瞬間的迷茫,“阿玦,活下去。”他忘不了的是他母妃去世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青瀾,其實……”一陣呼嘯而來的掌風打斷了北冥玦的話,北冥玦身子一側躲過喻慕的掌。

緊跟而來的北晨阻攔道“喻慕你幹什麽。”

喻慕停下來,看着他們兩人開口:“我前些日子派去打探的人昨日混進了營中得知他們已經上山。這些天上山的只有他們!”

北晨沉默的看向北冥玦,“是真的嗎。”

北冥玦笑看着北晨:“你覺得呢?”

北晨手成爪形向着北冥玦的脖子而來,北冥玦也不動彈直直的看着北晨。

白青瀾知道北冥玦是在和北晨比,比誰更狠,可她容忍不了任何對他有傷害的事。

上前,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喻慕見狀,立馬上前和北冥玦纏鬥在一旁。

白青瀾看了北晨許久,突然将手指微微松手,她還是沒有辦法對這個人動手。

北晨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就已經憤怒到極致可他依然不敢相信,直到白青瀾握住他的手,他僵愣了一會,手腕翻轉,一掌打向白青瀾,完全沒有防備的白青瀾被他一掌打的後退。

北晨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手,他以為白青瀾會防備的,那一掌他用了十成功力,更不要說身後還是懸崖。

北冥玦察覺到白青瀾正在往身後的懸崖跌落立馬轉身跑過去拉住白青瀾,一只手拉住白青瀾,一只手緊緊攀着懸崖邊。

“青瀾,上去,快。”

白青瀾因着毫無防備的北晨打了一掌此刻根本用不上力氣,看了看下方的萬丈懸崖,她費力的擡起手,想要扳開北冥玦緊握着她的手。

北冥玦看着費力扳開他手的白青瀾,擡頭看了看已經快要被松開的手指,他松手,另一只手扣住白青瀾手腕,在下墜的瞬間将白青瀾緊緊的護在懷中:“白青瀾,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出任何事情。”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下面可能是萬丈懸崖可白青瀾的心情異常平靜。

懸崖上,回過神的兩人有些發愣,“白玦!白夫人!”

“喻慕,你知不知道但凡白夫人對我有一點動手的念頭我都不可能這麽輕易的把她打落懸崖!”

喻慕難得有些沉默他艱難的開口:“回去,派人和我下去找!”

周遭一片黑暗,耳邊是潺潺的流水聲,她有些費力的睜開眼,微微扭頭,看了看周遭,動了動手指,确認手恢複力氣後起身,聲音沙啞的開口:“北冥玦?北冥玦。”

看了看周遭,将北冥玦扶起走向自己目光所見可以暫住的山洞。

她一步一晃悠的将北冥玦扶了進去。

就近拾柴,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沒找到能點燃火的方式,白青瀾有些無奈,拿起一根木頭,磚木取火應該還是能的吧。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空,天色愈發漆黑,白青瀾終于在看不見希望的道路上看到了一點火星,火星漸大。

白青瀾坐會北冥玦身邊,火光下,北冥玦一張臉愈發慘白,額角不斷的冒着冷汗。

白青瀾撕下一塊幹淨的衣角替北冥玦擦拭着額角冷汗,一只手不小心觸碰到北冥玦的衣服,是濕的,她擡起手,看見自己手上的血到吸一口涼氣,跌落時她被北冥玦全程都護在懷中,沒有受一點傷,只是衣角有些破損。

白青瀾突然想起北冥玦在上山那日特意換上了玄色衣衫,他可是早就想到了有今日。

白青瀾伸手小心翼翼的将北冥玦的衣袖挽上去,胳膊上全是觸目驚心的細小傷口,抿了抿唇,跑到溪邊将手上的布弄濕,小心翼翼的将血擦掉,又撕下一塊衣角替他包紮了一下。

白青瀾将自己能看的地方替北冥玦包紮了一下。

靠在北冥玦身邊大概閉了一刻鐘的眼,白青瀾睜開眼,将火踩滅,将沒有燒完的木枝扔了出去,用土将灰蓋住,伸手扶起北冥玦,她必須要盡快找到一個就近的村子,北冥玦一定不能有事。

天微涼,白青瀾将北冥玦放到樹旁休息了一下,剛準備扶起北冥玦,她突然發現自己撞進了一雙如大海般平靜的眸中,她有些不可思議:“你,你醒了?感覺怎麽樣?還好嗎?”

他笑容如初帶着溫和沒了疏離,溫柔的安慰她:“放心吧,我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北冥玦,我們馬上就要出去了。”她連說話的口吻都是顫抖着的。

他溫和的笑着:“其實我還是喜歡你叫我阿玦,很親切我很喜歡。”

“好好好,阿玦,阿玦,我們走吧,玉落很快就會找到我們的。”她一連說了三個好,沒人能懂她的激動,和害怕。

他依舊笑着語氣和平常一般,只不過有些氣弱:“青瀾,平常那個淡定的你哪去了,不要急,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答應過你要平安的。”

她突然用手捂住口鼻,帶着濃濃的鼻音開口:“對對,你答應過我,要平安的,你一定要平安。”

一行淚措不及防的落了下來。

北冥玦擡起手:“別哭,再哭眼睛就不好看了。你可就這雙眼睛好看了。”

白青瀾知道北冥玦想逗她可她真的控制不住,昨天北冥玦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讓白青瀾差點以為北冥玦回不來了,可他微弱的呼吸在告訴她北冥玦還活着,此刻見到北冥玦睜開眼睛讓她懸了一夜的心終于放下了。

“小姐!殿下!小姐!”

白青瀾擡起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淚扶起北冥玦:“玉落來了,我們過去。阿玦,平安。”

“小姐。”

白青瀾點頭“準備馬車了嗎?”

“有,在那邊。”

“帶我過去。玉落,你去找個郎中,我來趕車。”

“小姐放心吧,洛清塵在馬車等着呢。”

白青瀾點了點。

扶着北冥玦上了馬車,白青瀾上車,“玉落,走。”

馬車絕塵而去。

虎牙山上

“大當家二當家都找遍了,沒找到。”

北晨握緊拳頭在桌子上狠狠一垂,閉眼“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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