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撩49下

元染的臉色變換, 顯然這是他沒曾設想過的可能, 丁幼禾乘着他走神,終于掙脫開,三步并作兩步往樓下跑。

他也沒立刻追上來, 丁幼禾快步走到垃圾桶邊, 三下五除二把合同撕了個粉碎,扔進垃圾桶,然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剛擡眼, 被車燈刺了下。

餘光瞥見車标, 丁幼禾立馬頭也不回地往反方向走。

車就不遠不近地跟着, 車窗開着,裏面的男人只穿了件白色襯衣,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撐在副駕駛座,“幼幼, 外面冷, 上車說。”

丁幼禾渾當沒聽見,大步流星。

合同都撕了,還理他作甚?╭(╯^╰)╮

“受了涼下月生理期又要肚子疼,別拿自己身體開玩笑。”

丁幼禾腳步一頓, 斜眼瞥他,“男女有別, 請陳先生注意分寸。”

“陳醫生總跟我念, 所以你能不能自己悠着點。”

陳醫生?丁幼禾原地站住, 車也立馬停下了。

她扶着車窗,匪夷所思,“你怎麽會知道陳醫生?”那是她這兩年定時去見的中醫,調理身體的技術不錯,加上本身為人直爽,跟丁幼禾還算投緣。

元染輕描淡寫地說:“本以為他在追你,後來才發現原來是在幫你調理,就問問情況了。”

丁幼禾咬牙切齒,“你問了他就告訴你?”

“用了點辦法。”

丁幼禾:“……”她一點都不想知道是什麽辦法,反正,不會是什麽光明磊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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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撒手就走,元染連忙驅車跟上,“有氣你上車對我撒,別跟自己過不去好嗎?”

“我要上你的車,才叫跟自己過不去。”她太了解自己了,坐到他身邊,不用十分鐘絕對繳械投降。

元染開得太慢,擋住了後面的人。

騎着單車的混混擦着他的車身超了過去,然後在車頭前一橫,戾氣十足地威脅道:“開豪車了不起,擋着小爺道了!擡頭看看,上面是監控!老子給你舉報占用慢車道信不信,不想被舉報,拿封口費來,三百不少五百不多——”

他正耀武揚威,忽然看見駕駛座這邊的車窗降下,一張年輕男人的臉露出來,長眼幽寂,面無表情。

小混混差點沒把舌頭給吞了,單車往旁邊一扔,九十度鞠了一躬,“染,染爺!”

元染淡淡地瞥了眼地上的單車,“車挪走,人讓開。”

“是,是!”對方麻溜地拾起車,離元染八丈遠,畢恭畢敬地送他離開。

丁幼禾冷眼旁觀,直等走出了十來米,才開口,“你是不是覺得現在很威風?要錢有錢,要權有權,普通人捧着你,小混混也怕你。”

元染嘆了口氣,“不威風,我連求你上車都求不得。”

丁幼禾瞟了他一眼,“……那是你閑得慌。”

結果,一直從茶樓到刺青店,丁幼禾也沒肯上車,于是元染就一路跟到了門口。

她開門,他就在身後站着。

“讓開,你現在不是我的房客了。”丁幼禾嫌棄地說。

元染紋絲不動,指着停在路邊的車,“沒油了。”

“騙子。”

“真的,開太慢,廢油。”

丁幼禾咬牙,“沒油給你管家電話,你跟着我|幹什麽?”

他伸手,從背後将她摟住,微微低頭埋首在她發絲間,“求收留。”

明明知道他是在裝可憐,明明應該板着臉撇清關系,丁幼禾心裏都清楚,可她做不到。

非但做不到,甚至心底還有個聲音在喋喋地勸說她:

“你不是一直在等他回來嗎?他回來了,你還矯情啥?”

“人家沒沒回來時候你守着這空房子,人家回來了你反而要搬走,丁幼禾你等的不就是他來挽留嗎?”

從小到大,丁幼禾都不是個善于思考的人。

都說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而丁幼禾大概是用心髒思考的。

左胸腔裏,那個不安分的心時時刻刻都在教唆她轉身投進對方懷裏,狠狠地掐他的腰,捶他的胸口,甚至咬他一口,罵他為什麽僅憑斷章取義就抛下她那麽久……

“沒地方收留你,”內心的小人有多狂躁,丁幼禾的臉上就有多冷靜,“現在我跟肖潇合住,不方便收留男人,你還是自己找地方去吧。”

說着,門被她推開了,一張小紙條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是肖潇龍飛鳳舞的字:【今晚我有約會,明早見,寶貝】

丁幼禾:“……”

字條被元染撿了起來,夾在指間,他微微偏頭,朝她笑了下。

……能收回前面的話嗎?她家樓裏還有母貓若幹,不方面收留雄性行不行?

一刻鐘後。

丁幼禾在家裏忙碌,完全把坐在一邊的男人當空氣,不僅如此,還時常嫌他礙事,“讓一下,擋着我拿東西了。”

元染坐在原處,一雙長眼凝着面前的女人。

三年了,她看起來比從前清瘦了些,下巴更尖,鎖骨的凹陷也更深一些,以至于那條小鯨像是半個身子都沒入了海平面。

可是周身卻還是那股子莽莽撞撞的少女氣,像是随時都會操起家夥跟人打架似的。

她穿着粉底白點的絨衫,衣服松松垮垮的,更顯得整個人單薄,此刻柳眉倒豎一副嫌棄他礙事、恨不得把人拎起來從窗戶丢出去的模樣,像只發狠的奶貓,兇沒見多少,可愛倒是滿分。

見元染不動,丁幼禾冷聲說:“不讓的話今晚你就睡地板吧。”

元染問:“你要拿什麽?”

“被褥。”丁幼禾随口說,“工作間裏現在可沒被子給你蓋。”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果然,元染立刻問:“我原來的被子呢?”

丁幼禾輕飄飄地說:“燒了,樓頂。”

氣壓瞬間低了下來,她莫名其妙地偷瞟了元染一眼,他仍舊坐着,挽起袖口的手臂肌肉線條結實,穩穩地搭在一旁,并沒有挪動分毫——那這壓迫感是從何而來的?

“燒了,”元染半垂着眼睫,輕笑,“是要當我死了的意思?”

丁幼禾:“……”這意思倒沒有,一刀兩斷差不多。

“還燒了些什麽?”元染語速很慢,像極了許多年前他剛剛開始恢複說話的時候,“我的衣服?鞋子?餐具?”

“留下你痕跡的東西都燒了,燒不掉的也從這房子裏扔出去了。”丁幼禾理直氣壯地說,“怎麽,有意見麽?”

“有,”元染右手拇指與食指緩緩地摩挲着,“有我痕跡的東西都扔了,為什麽還留下一件?”

丁幼禾吓了一跳。

有那麽一瞬,她以為自己的小藏寶箱被發現了,可是很快她就意識到對方指的不是書信,于是滿不在乎地反問:“都扔光了,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

“還留了一個。”

“不可能。”是真扔得挺幹淨的,當初那個哭成紅眼兔子的自己有多瘋,她還記得。

“這個。”元染擡眼,目光灼灼看向她。

丁幼禾的心髒猛地漏了半拍。

“這個家裏……留有我痕跡最多的,不是你嗎?”

語速太慢了,慢到讓人覺得每一個字都是撩撥,丁幼禾察覺到自己的失神,一揮手想要故作潇灑,卻沒輕沒重地把臺面上的花瓶打翻在地。

裏面半瓶水,灑了一地,花枝落在地上,還掉了幾片花瓣。

慘兮兮的。

丁幼禾原地蹲下,手忙腳亂地收拾殘局,手剛碰到花枝,就被微涼的大手覆住了,握在掌心。

她沒抽手,但也沒回應。

兩人就那麽僵持着,直到元染看見地上潑出來的水面上起了漣漪。

一滴,一圈,漾開。

——那個垂頭蹲着的小獅子在掉眼淚,無聲無息的,連抽噎都沒有。

他聽見自己嘆了口氣,為她的倔強,也為自己。

伸手,把人往上一帶,就着起身的趨勢整個圈入懷裏。

丁幼禾低着頭,說什麽也不讓他看見自己掉眼淚的模樣,被他盯急了,索性把一張涕淚交加的臉都埋在他胸口。

涼絲絲的襯衫料子,貼在滾熱的臉頰上,淚水很快就湮開了,幾乎透出裏面的肌膚。

他緊緊地抱着懷裏無聲哭泣的人,心髒跟着一蹴一蹴地疼。

分離是兩個人的事,但“音訊全無”卻是一個人——他在海外的這些年,剛開始确實負氣過,想忘掉腳踏兩條船的女人。可時光或許能叫他忘記在少管所裏絕望的日夜,卻無法磨滅那些慢慢找回自我的溫暖記憶,那些她所給與的愛和依賴。

所以局面稍定之後,他讓留在國內的許暮當了眼線。

首要監視對象是顏梁淮,其次是所有與丁幼禾有接觸的異性。但許暮遞給他的原話是這樣的:“染爺,你還是甭操心那窮警察跟男客戶了,不如操心操心那勞什子的蕭大姑奶奶?她跟嫂子同進同出,好得跟連體嬰似的,別是兩頭開花把嫂子給掰彎了啊。”

彎個屁。

誰都沒他清楚,全世界都彎了他的幼幼都是百分之百的直女,在他面前能柔成水的那種。

聽說肖潇回了楠都跟丁幼禾同住,元染懸着的一顆心才終于落回肚子裏。作為對替他守着老婆的感謝,他才會出手教訓武婁。

幼幼的一切,對身在海外的他來說,并不遙遠。

遙遠的,只有如今手心裏的溫軟。

無數次在午夜夢回時出入他的夢境,與他纏綿。

只是這些丁幼禾統統不會知道,于她,元染就是消失了整整三年,人間蒸發,音訊全無。

輕輕地拍着她的背,直到她微微抽動的肩終于平靜,元染的手才從她後背緩緩向上,托在纖細的脖頸後。

丁幼禾擡起眼,眼白都紅着,淚盈于睫。

就算再怎麽努力含住眼淚,也還是猝然落下一滴,順着光潔的面頰滑落。

“幼幼,”元染低頭,在她唇邊噙去淚珠,“……對不起。”

丁幼禾以為自己會說“對不起有什麽用,你這個混|蛋”,可脫口而出地卻是,“你知不知道……”

我有多想你。

聲音哽咽得幾乎變形。

她哭,已經夠叫元染揪心。

聽見她這一句欲說還休,心髒就像被一只手生生從胸腔裏拽出來,攥緊,疼得叫人窒息。

元染舌尖殘留着淚水的苦澀,他向左偏了些許,唇便依在她柔軟濕潤的唇瓣上。肌膚相觸,一冷一熱。

丁幼禾沒有躲,他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唇與唇若有似無的碰觸,靜得能聽見彼此交互的呼吸,他目光向下,落在她微張的唇,然後輕輕含住下唇,将她的遞過來的苦澀又全數還了回去。

與之前在京南故居時那個源于對彼此身體渴望的吻不同,這一次,更像是小心翼翼的彼此試探。

他的動作輕得像在親吻易碎的玉器,手指虛撫在她臉龐兩側,偶爾碰觸,涼意剛貼上就立刻分開了。

這種若即若離,磨得丁幼禾百爪撓心,最終忍無可忍咬住他的唇,反客為主地勾上他的脖子,吊在他身上,宛如一只受了欺負急于報仇的小貓咪。

元染攏住她纖細的腰,讓她長腿環住自己的腰,背貼在走廊的石灰牆上,低頭與她唇齒相依。

“我知道,”他的聲音從兩唇之間溢出,“在夢裏你對我說過很多……很多次,我也想你,很想,每天、每夜都想。甚至覺得,就算你真的喜歡過別人都沒關系,只要我足夠好,總會把你……搶回來。”

這份卑微。

任一個跟随過元染,或是陳元染的人都不會相信,出自染爺之口。

可他确實說了。

這是他這二十多年唯一的示弱和妥協,為了放不下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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