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新比賽

曲悅從來不曾後悔聯合部門的師兄們, 将他抓進來。

最初的起因, 是幾條在地球內吸人精氣的外來異種蛇, 專捕殺修道者, 短短半年內,死亡人數達到四位數, 這已算是百年內華夏修道界發生過最大的案子。

特殊部門通過跟蹤異蛇,調查到十等最高級古修界內的一個邪修。

懷疑他修煉的邪功, 需要借用五毒異獸采集精氣, 投放幾條去往異界, 采集完了以後收回來, 供他修煉。

但他常年待在九荒山煉毒,山上遍地毒物, 莫說調查了, 連靠近他百丈內都難。

追蹤了幾年,才對他稍有了解。

他每隔半年出一次門,僞裝成凡人, 去最近的城中采買物品。

調查者敏銳的發覺, 他有兩個特點。

一, 頗喜歡聽曲子, 每次走到茶樓或者妓館外, 聽到裏面飄出琴音和歌聲,腳步總會放慢。

二,殺人不眨眼,卻對柔弱的小動物幼崽有點同情心。

于是他們需要去學院挑一個年輕小女樂。

曲悅那時候還在學院念書, 剛滿十五,鮮嫩動人,學院老師一致推舉她。

曲悅原本是有些膽怯的,但在她猶豫之時,竟有一條異蛇鑽進異人學院害人。

再加上曲宋的堅決不同意,也激起了她的一些逆反心理,她義無反顧的去了。

想不出來柔弱該怎麽扮,索性就扮瞎子,在師兄們的配合下,成功混到他身邊去,待了将近兩年。

九荒這個人,性格一言難盡。

他被抓進監獄後,還堅持使用“蓋世”這個名字,是難忘舊情?

怕不是。

雖愧疚欺騙了他的感情,但曲悅感覺着,他對她也不是什麽正經感情。

這家夥人狠話不多,卻喜歡萌軟柔弱的小可愛,沒事嘤嘤嘤的那種,同他撒個嬌,立馬摸不着北。

他對她,和他在路邊撿來的小奶貓小奶狗一個德行,被他捧在手心寵愛的很。但當這些小可愛長大一些,變的不再可愛,就會被他毫不猶豫的拿來試毒。

他記住“蓋世”,或許只是強迫自己記住仇恨,欺辱過他的都得死。

曲宋冒着生出心魔劫的風險,将他關進十八層,正是明白他若是逃出來,她就慘了。

——

曲悅回家拿了些普通的丹藥符箓法器,放進另一只儲物镯子裏,再回到天羅塔的鏡子室,閉眼感受自己的琵琶。

通過那扇小門,她重新鑽回浮空島的小屋裏。

一個站立不穩,險些摔倒,神識一繞,發現自己臉色慘白。

去時沒感覺,回來的耗損竟是這樣大,勝過開一線牽十幾次,險些掏空她的丹田。

她嗓子眼腥甜,差點兒吐出血來,忙吃下幾顆大補氣丹,摸着床坐下,開始盤膝打坐。得了,原本以為有這扇移動門,她可以閑來無事回自己在地球的家裏睡覺呢。

爹不告訴她是對的,她現在負荷不起。

調息了一下午,才算稍稍穩住,又得去幫君執治傷。

她的精神又抖擻了幾分。

面對君執這個戲精,她會不自覺的集中所有注意力,生怕在他面前露出一丁點怯。

君執已在瀑布前的石頭上坐好,見到她時多看了幾眼:“曲先生,你的氣色瞧上去有些糟糕。”

曲悅去往自己常坐的大石頭上,盤膝抱琴,颔首笑道:“還好。”

君執提議:“不如今日便罷了。”

“療程最好不要斷,不然前功盡棄。”曲悅說的是實話,“何況晚輩的氣色再差,還能差過您?”

君執笑了笑,不再多嘴了,合抱雙手閉上眼睛。

曲悅開始彈奏療傷曲。

對于幫君執疏導經脈,她已十分熟練。但引導一個小周天過後,忽然感受到君執體內真氣的抗拒。

怕被反噬,她連忙收勢:“前輩,您怎麽了?”

君執睜開眼睛:“不是我的問題,是先生心不靜,節奏時快時慢。”

曲悅微驚,她的節奏的确有一丁點紊亂,但只是一丁點,他竟然感覺到了?

君執又問:“先生有心事?可願說出來,看我能否為你排解一二。”

曲悅在心裏想:心事多得很,你告訴我為何扔蛋進太平洋,我心情就好了。

趁機和他似友人般聊天,多套近乎,減輕他的防備心:“晚輩是為了第五個人選發愁。”

君執微微蹙眉:“第五個人選,長老院不是推薦了晏行知?”

“晚輩認為晏行知并不是最佳人選,他和夏孤仞沖突了,五人賽并不需要兩柄利劍。”

“那先生需要什麽?”

“缺一個智囊。”曲悅一手抱琴,一手指指頭。

“先生看中了何人?”君執見她露出惋惜的神色,應是已有人選。

曲悅頗有些難以啓齒;“晚輩看中一只鶴。”

君執讷了讷,好笑道:“你是說那只坑了白羽的鶴?”

“您知道了?”

“九國試煉除了馭獸大比,旁的項目是不許帶契約獸的。”君執提醒她。

“歷年比試都有妖族參加,占一個名額。”曲悅游走在試探的邊緣,“晚輩仔細研究了比賽規則,沒有說獸不可以參賽,只說參賽者不許攜帶契約獸。”

她話音落下許久,不見君執露出任何表情,像是接不上她的戲:“先生的意思是,讓一只鶴,占據學院一個弟子的名額,去參賽?讓我覆霜的王上和驕子們,與一只鶴組成隊伍?且由鶴擔任領隊智囊?”

曲悅将心一橫:“是的。”

确實不太好意思開口,等于說覆霜全學院找不出一個長腦子的,不如一只鶴。

君執果然非常痛心,擡手捂住胸口:“我覆霜無人,令先生見笑了。”

曲悅看不出他是演戲還是認真的,勸慰一句:“并非無人,前輩您若年輕點,肯定比那只鶴強。”

“多謝誇贊。”君執唇角扯出的笑容,乍一看比哭還要難看,“但此事怕是不易實現,連我都有些難以接受,何況長老院。”

“所以晚輩才愁啊。”曲悅唉聲嘆氣,“也怪晚輩定力不夠,竟連為您療傷,都無法專心。”

要挾的意味很明顯,君執亦是非常上道。站起身,取出外袍穿上,指了下頭頂的天上城:“為了孤的身體着想,走,由孤去給長老院提個建議。”

曲悅聽他改變自稱,看來是準備去以權壓人了,忙跟着起身:“前輩有把握說服他們麽?”

君執笑着搖搖頭:“沒有把握,他們尊重我君氏一族,但我年紀小,終究是他們的晚輩。”微微沉吟,“但我只是提個建議,給那只鶴一個機會,讓那只鶴與晏行知比一場,他們應不會反駁我。”

原本,曲悅就是想讓他去提比賽的建議,既然是要去參加比賽的人選,通過比賽選拔合情合理,只不過……

“該比什麽呢?”

同類之間容易比較,一人一鶴比試什麽才算對雙方都公平?

比飛,對晏行知不公平。

比劍,對鶴不公平。

真是傷腦筋。

“這就得由先生費心想了。”君執帶着她一起前往天上城,說着話,忽地想起來,“咦,那只鶴不是畏罪潛逃了?”

“沒有,晚輩已經抓住它了……”

——

學院弟子寝房裏,晏行知從窦長老處歸來後,立刻鎖了門禁。

他取出一張符箓,抛灑空中,虛空一指。

符箓一角開始燃燒,且透出聲音來:“怎麽了?”

“國師。”晏行知垂着頭,“事情有變。”

“哦?”元化一饒有興味。

“攝政王帶着曲先生去了天上城,提議讓一只鶴成為第五人,實在匪夷所思,我想,攝政王是不是懷疑我了?”

“鶴?”元化一不明所以。

晏行知解釋:“倒是一只很機靈的鶴……”

元化一聽罷,輕笑道:“應與你無關,她是真的看中這只鶴了。”

晏行知聽他這樣一說,蹙眉道:“有攝政王撐腰,很有可能我會與那只鶴比試一場。”

元化一道:“無妨,那比試你若沒有把握,捏碎我給你的魂符就好,我附身于你,代你去比。”

晏行知松了口氣:“是。”

——

江善唯見天色已晚,聽曲悅的話,将白月草根從土壤裏挖出來。

只催熟兩天,白月草僅僅抽了嫩芽,根部從芝麻大變成了綠豆大。

他收集一大碗,走去廊下的仙鶴旁邊,捏住仙鶴的脖子,掰開嘴,全給灌下去。

江善唯并不是個粗魯的性格,也有愛護小動物的心,但他現在恨屋及烏,很讨厭仙鶴。

喂完以後,他就站在旁邊看着仙鶴的動靜。

忽聽見夏孤仞在外道:“先生在不在?”

江善唯道:“師姐外出還沒回來,夏公子有事找她麽,進來呀。”

聽見“進來”兩個字,夏孤仞才提着晨曦劍走進來,走路帶風,臉色黑沉。

夏孤仞剛要張開嘴詢問,雲劍萍也怒氣沖沖的跑進來:“搞什麽鬼,外面那些傳聞究竟是不是真的?”

逐東流追進來,額頭有些薄汗:“雲師妹,冷靜。”

江善唯見他們這幅如臨大敵的模樣,心頭突突一跳,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大事:“怎麽了?”

“就是這只鶴嗎?”雲劍萍眉峰一厲,盯着廊下美滋滋吃罷白月草種,正在努力吸收的皮皮。

他們三人剛從課堂上下來,就瞧見外頭的師兄弟們捂着嘴偷笑,逮了個人問一問才知道,原來曲悅跑去天上城舌戰衆長老,希望學院能收一只鶴為弟子,占一個名額,加入他們的隊伍。

成為第五人便罷了,還是他們的智囊!

智囊意味着領袖,意味在比賽中,他們若有分歧,需以領袖的意見為準。

原本知道晏行知要加入,三人還在擔心,是該聽有經驗的晏師兄的話,還是聽身份最高的君師兄的話,

現在,聽一只鶴的話??

突然被注視,皮皮心裏打了個突。

刷!夏孤仞拔劍:“先讓我瞧瞧,你究竟有多與衆不同。”

劍尖畫弧,未出內力,便朝皮皮攻去。

皮皮摸不着頭腦,但面對夏孤仞的攻勢,它衡量了下,院子裏沒有人會攔,也攔不住。

反正吃食已經混下肚了,它決定逃走。

低頭啄斷腳上的繩子,它一個亮翅,準備起飛。

咦。

翅膀撲閃撲閃,怎麽感覺身體很重的樣子。

“夏師兄!”雲劍萍大喝提醒,“它要變身了!”

夏孤仞一怔,見它果然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成了一個兩百多斤的胖子,這是什麽奇怪的功法?

——————

題外話:29和30章重寫一大半,設定部分大改,建議重看,寫在正文裏是怕有人屏蔽作者有話說。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29章和30章,也就是昨天的兩章重寫了一大半,把塔和門的設定改了,希望能重看下。當然不重看也行,我在這裏講一下。

一開始我就有兩套方案,A線(塔是活的)和B線(琵琶裏的門是活的)

我選了A,因為簡單,女主将“塔”收為己用就行了。

但寫完後我真是徹夜難眠,戀戀不舍B線,舍不得原本的設定,因為“随身門”後的世界更精彩,就是全文字數也會多出一些。

忍不住,還是決定走B線,連夜重寫了,給大家在上帶來的麻煩實在抱歉。

發紅包發紅包,來領紅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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