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疑點重重
尴尬的氣氛在馬車蔓延,直至一個時辰後,馬車停了下來。
“見過大人!”知雅意聽着車外的聲音,心想應是羅陽縣縣長在車外,遂及撩開車簾,走出了馬車。
來人是個落落大方的女子,大約三十歲左右,五官端正,相貌堂堂,是個有福氣之人。
縣長見到知雅意,上前一步,含笑道, “可是知天師?”
知雅意瞧見了縣長身上的功德,心中了然,這羅陽縣長是個真心實意為百姓做事之人,身上有着羅陽縣百姓的信仰力。這些所謂的信仰力也就是民心。對于尋常人來說信仰力虛無缥缈,但是對于修道之人而言卻是極好的助力。
知雅意面帶微笑,“正是在下!”這縣長身帶福報,将來必定官路亨通,這等人物,以交好為上!
知雅意走下了馬車,再次行禮道。“在下見過縣長大人!”
“天師多禮了!快快請起!您一路奔波想是勞累,陳某備下了酒席,請天師入內一聚!”陳媛哈哈一笑,側身請道。
知雅意知道陳媛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而然的點頭,“恭敬不如從命,多謝大人美意!請!”
陳媛看着泰然自若的知雅意,心想雖然這人看着齒白唇紅的,但單就這份沉着氣度便值得她去信任幾分。再者陳媛認為能在官府面前保持從容不迫的人,必然是個有真材實料的女子。
陳媛知曉世間能人志士不勝其數,她們各有其奇特之處,所以她一向不以貌取人,對待知雅意更是和藹可親!
“請!”陳媛道。
知雅意點頭,随着陳媛進入衙門之內!
陳媛走了兩步,定下腳步轉頭看向風涼,“風捕頭你也一起來!”
風涼連忙拱手道,“是大人!”
見此情況知雅意了然,吃飯是附帶的,查案方是正道,不過她早有準備,因此倒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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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陳媛雖是公正的官但卻不迂腐,因此生活作風倒也不顯窘迫。
陳媛舉杯笑道,“天師神通廣大,陳某敬佩不已,長河村滅門一案,還請天師指點一二!”
既然已經承諾相助,知雅意不至于食言,笑而應下,“大人客氣了!”
“哎呀!”千奕驚呼一聲,原來他趁知雅意不注意時溜到了陳媛身後,想捉弄對方。千奕雖是生魂,命格亦是奇特,可陳暖有功德相護,官威在身,如何是千奕能靠近的!
千奕捧着灼傷的手,低呼道,“疼死我了!”随後狠狠的瞪了陳媛一眼,心想:看着挺好的一個人,怎麽自己一靠近便被灼傷了,真是氣死人了。
千奕轉頭便看見知雅意似笑非笑的神情,氣呼呼的挨着知雅意坐下,“笑什麽笑?我都快疼死了,你不安慰我就算了,還笑話人家!”哼哼兩聲,千奕發洩着不滿。
“天師這是怎麽了?”陳媛有些毛發倒立,天師怎麽老是看着她笑呢?怪寒滲人的。
“咳咳咳...!”風涼口中的酒尚未吞下,便聽到大人這番話,聯想起馬車上的事情,莫不是那東西也在?這般一想,風涼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顫抖着,惶恐不安的私下瞄了幾眼。
千奕鄙視的瞧了風涼一眼,嘀咕道,“還是捕快呢?吓成這樣,可真沒用!”
“這是衙門,你收斂一點!”知雅意捏法傳音。
知雅意和千奕的對話,陳媛她們自是聽不到的,這邊與千奕溝通,那邊知雅意也不忘回答陳媛的話。
知雅意輕笑道,“剛才想起了一些昔日往事,有感而笑,在大人面前失态了!”
鬼神之說,在這個時代說服力很大,但千奕之事,知雅意并不想太多人知曉。風涼不過一捕快,但也不曾見過千奕,因此知雅意倒不擔心她能洩露什麽消息。
“想來必是令天師心悅之事,這般開懷之事,偶爾想起乃人之常情,天師性情中人,無須拘束!”陳媛雖心有疑慮,但心想這等小事無須太過計較,況且風涼表現出來的神情似乎知情,她若想知曉緣由,稍後詢問風涼便是,何須飯桌之上糾纏不清!
知雅意恭維一句,“大人海量!”
“天師請用膳,若是有哪些不合口味的菜但說無妨,我讓下人再做便是!”陳媛笑而轉移話題,也算是緩和氛圍。
知雅意舉杯道謝,“大人思慮周全,這飯菜很是豐盛,知某多謝大人款待!”
“客氣!”
吃完午膳後陳暖便帶着知雅意來辦公之地,途徑走廊,迎面而來的是個年輕男子和一小女孩!
那男子年芳十五六歲,明眸皓齒、螓首蛾眉、儀态萬方。那小女孩雙瞳剪水、齒白唇紅、稚嫩懵懂。
“娘親這是去哪兒,怎的不來尋阿雅玩耍?”陳雅歪着腦袋看向陳媛,天真活潑的年紀,梳着雙髻,童顏細語,模樣甚惹人憐愛!
陳禮款款福身,衣擺漂浮,淺笑而道。“見過母親,見過小姐!”
“公子有禮!”知雅意俯首回見一禮。
陳媛抱起女兒,動作熟練,而後笑容燦爛的介紹着,“這是小兒和小女,往日裏少了拘束,讓天師見笑了!”
知雅意贊賞道,“令郎風姿卓越,小女天真活潑,大人好福氣!”明眼人都瞧得出那話不過是陳媛謙虛之言,知雅意自是不會當真。
陳雅瞪着水潤的眼眸,在她們之間來回看了一眼,問道,“什麽是天師啊娘親?”
陳禮輕瞄了一眼知雅意,低頭勸說着陳雅,“小雅莫要胡說,快快下來,莫要耽誤母親做事!”
“娘親要做事麽?不陪阿雅玩耍嗎?”陳雅嘟着小嘴有些不高興的望着陳媛。
陳媛放下陳雅,拍了拍她的腦袋哄道,“娘親還有事,待忙完了再陪小雅玩耍,小雅乖,和哥哥先去玩吧!”
“那好吧!哥哥我們去玩吧!”陳雅牽着陳禮的手,随後看向知雅意這邊,莫名其妙的冒出了句話,“小哥哥要一起玩嗎?”
陳禮看着風度翩翩,美如冠玉的知雅意,臉色窘迫,急切的攔下陳雅的話,“小雅胡說什麽呢!那是姐姐來的,你看錯了。”
陳雅眨着眼睛困惑的看着千奕,“明明是小哥哥啊!”疑惑的擡頭看向陳禮,不明所以。
陳雅想:在大姐姐身邊的明明是小哥哥啊!為何哥哥說不是呢?陳雅歪着腦袋思考着這個問題。
“小雅口不擇言,還望天師莫要怪罪!”陳禮俯身道歉,随即抱起陳雅道,“我帶小雅到別處去玩耍,告辭!”
陳禮匆匆而去,他擔心小雅還會說胡話,失禮客人,未免觸怒對方令母親難做,陳禮自是忙不失疊的帶着陳雅離開。
陳媛眼眶微縮,面無波瀾的含噓着,“童言無忌,還請天師莫怪!”
知雅意擺手,“無妨!”看着匆匆而去的兄妹,神情頗耐人尋味。
陳雅稚嫩兒童,齒白唇紅,眉目清明,能見到千奕倒也不出奇,倒是陳媛的反應太過平淡,反倒讓人尋味。
知雅意突然腰間一涼,轉頭看去,千奕正悶悶不樂的看着自己,“人都走遠了你還看,他有那麽好看麽?你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什麽?”知雅意一臉懵逼,這質問有些莫名其妙了。
“我都瞧見了,你盯着人家都看得目不轉睛了!”千奕說道,心裏暗腹着:就連自己在旁邊都毫不掩飾。
雖…雖然他承認陳家兒郎長得好看,但也不用這般出格的盯着人家吧!
千奕低垂着頭,悶悶不樂的,他才不承認自己吃醋呢?還是吃一塊木頭的醋!
“什麽跟什麽,莫要胡攪蠻纏!”知雅意撓了撓腦袋,沒有多加解釋什麽,主要是她也摸不準千奕在發什麽瘋?
她其實就是見到一個不濃妝淡抹的男子,覺得難得便多看了兩眼,不過這話她才不會跟千奕說,免得他以為自己品味特殊,嘲笑自己。
千奕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你說我胡攪蠻纏?”看着滿不在乎的知雅意,千奕覺得自己傻到家了,誰再搭理這憨貨誰就是傻子,知雅意就是混蛋一個!
陳媛她們站在身旁,看着神情變化多端的知雅意,眼角微抽了下。
半響陳媛見知雅意還在神情飄忽,輕咳了一聲,“天師,我們走吧!”心道:莫不是天師都這般喜怒不定?
“好!”回過神的知雅意點頭。
兜兜轉轉的來到了存庫房,裏面擺放着衙門落檔的案件,陳媛尋了半刻,便抽出一份檔案遞給知雅意,“這便是長河村滅門案的案件,天師你看一下!”
知雅意接過文件,尋了個座位坐下翻看,心中暗腹着:給文件她看,不若帶她到案發現場來得更實在些。
不過陳媛的好意知雅意也沒拒絕,雖然這個時代的仵作算不得十分高明,但或許也會記載一些不起眼的線索,因此知雅意翻看時也十分認真。
半刻之後,知雅意看完了文件,心中卻有了疑惑。
仵作在驗屍記錄中寫到的是女子被一刀砍向脖子致死,但是男子部分卻寫着身上連劃五刀,分別是臉上,胳膊、大腿和腹部,致命的一刀是心髒那處傷痕。
按常理來說,若是見到兇手反抗,不該是女子更有機會和對方搏鬥嗎?即便是女子在無意識時被殺,那麽男子又為何清醒。這顯然是有預謀的屠殺,兇手不可能遺漏出現這樣的失誤,除非兇手是故意的?
知雅意有看了眼後面的陳述,上面亦寫着幾番勘察,證據指向隔壁的窦大傑。這窦大傑是個孤家寡人,夫郎跟人跑路了,膝下又無孩子,但有手藝勉強糊口。
作案動機便是這窦大傑和常勝家的夫郎許氏有着密切來往。鄰居作證曾看見窦大傑幾次三番在常勝不在家時前往常家,并且曾有過深夜再回的記錄。
不過這偷情的行為不是應該隐秘之極麽?怎的就那麽巧被人瞧見了,又那麽巧常家滅門之後還敢出面作證,不怕窦大傑報複嗎?
雖然心中疑惑重重,但知雅意還是問道,“大人,文案上說尋到疑兇,您因何不曾落案?”
陳媛沉默片刻才開口道,“那窦大傑幾番拷打亦是死不認罪,我又察覺此案尚有疑點,便決定再三審查。誰知常家滅門一案被宣揚開來,驚動了上官,上官命我五日破案,這案情一時陷入僵持,所以方才請天師指點一二!”
知雅意又問,“受害者頭七是否已過?”
“已過!可是有影響?”頭七,想到這裏陳媛便有些明白了,可惜了,當時她們查詢此案時已是十一天前的事情,距離頭七已過四天了。
知雅意道不掩飾,道,“兇手是何人當事人最清楚。”
陳媛聽聞此話了然,有些嘆息,“可惜了!”若是能讓死主自己辨認兇手,再是快捷不過了。
知雅意若有所思道,“或許尚有一絲希望!”
一般慘遭枉死之人,若是生前死不瞑目,多半會心有不甘,魂魄徘徊在案發現場。
陳媛眼眸神情一震,看着知雅意道,“天師此話何意?”
知雅意笑而不答,反問道,“可否帶我到案發現場一趟?”
“自然可以。”陳媛應道,轉頭看向風涼,“風涼,帶天師到長河村一趟!”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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