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步步逼近

知雅意進入屋內，洛陽淡笑的看着對方，“天師你來了！”竟是無半點異樣，仿若她的出現再正常不過，可洛陽分明知曉她早上便已經離開了，正常情況下她不該再出現在城主府。

知雅意看着洛陽半響，幽幽的嘆了口氣，“為什麽？”

洛陽眼眸低斂，十指交叉擱在腹上，身子依靠在床沿柱上，宛如石雕。

半響洛陽才擡起了頭，眼神平靜中含着無奈，“想必天師也察覺到洛城的異樣了，洛城有進無出，猶如牢中之鳥，任人宰割，天師，洛陽也曾努力過，可終究徒勞。”

知雅意卻不認可她的話，在見到洛陽的那一刻，知雅意便明白，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只是令知雅意意外的是洛陽的态度，“失敗只不過是因為沒找對辦法，可助纣為虐卻是愚蠢的行為。”

知雅意繼續說道，“洛城被困，整座城變成一個聚陰陣，那麽你告訴我，這些陰氣是從何而來？”

洛陽神情恍惚，臉上閃過一抹掙紮，“洛城已深陷淤泥，天師若是能離開，便盡早離開吧！莫要參與這攤渾水了。”

知雅意走至洛陽跟前，“我既然已經入局，你認為幕後之人會許我安然離開嗎？洛陽，你我都不是愚蠢之人，直到如今，你還要瞞我嗎？而你又能瞞到什麽時候呢？”

洛陽輕咳了幾下，口中吐出些許鮮血，看着手中的血跡，洛陽諷刺一笑，“都是報應啊!”

洛陽的目光幽深而久遠，眼中藏着深不見底的漩渦。

知雅意拂首而立，她眉宇平淡的看着在痛苦中掙紮不已的洛陽，冷漠相待，“事到如今，你我唯有同心同德才有可能破局，相信你也不願意就此任任宰割！”

知雅意不待洛陽出聲，再道，“不要跟我說什麽你認命的話，你若真的認命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大試探與我。”

洛陽擡眸看向知雅意，嘴角上揚，眸中泛起點點星光，她緩緩道來事情原委，“洛城本是個富庶民樂的城池，這裏的城民各司其職，令洛城日逐繁榮。

一天來了一個奇怪的人，她自稱自己為天師，并尋上了我，我本是不得罪人的想法招待了她，可她卻直言道洛城有一場災難。

我一怒之下便驅逐了她，原本我以為這事就此揭過，不再理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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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說到這裏，臉色蒙上了一層陰影，“誰知曉洛城隔日便死了人，死的是一個屠戶全家，并且死狀怪異，全身幹枯而死，詭異的是他們的臉上卻挂着笑意。”

“我調動了衙役查詢此案，也一一排出了兇手的可能性，可查到最後這案子卻無跡可尋，變成了懸案。

我當時心存僥幸，原以為這案子是個意外，可接下來幾天連連發生人命，這樣的事情叫我心中的僥幸淡然無存。

洛某無奈之下尋上了那個道長，請她出手解決此事。那道長表面她可以解決此事，只是卻需要付出代價。”

說道此處，洛陽臉上浮現着痛苦，可見所謂的代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知雅意聯想到聚陰陣的緣由，臉色一變，“她需要十八個童男童女是嗎？”

洛陽點頭，“是的！”

知雅意皺眉，“你答應了？”

“沒有，我沒答應，我知曉這童男童女交出去并非好事，因此拒絕了，可我沒想到的是消息被洩露了出去。”

“洛城接連半個月死人無數，城民恐慌之下，由着城中幾戶人家牽頭，她們私自應承了那道長，此事待我知曉時已經來不急了。”

洛陽回想那日的場景，心中忍不住驚悚，“那日我趕到祭壇，可那十八的童男童女已經被放血而亡，洛城的天空忽的暗沉了下去，隐約之間尤見血光，整個洛城頓時陰深了許多。”

“祭壇過後，洛城果真不再死人了，成民都道是雨過天晴了，可我心中總是忐忑不安，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月，而後又繼續出現了怪事，那道長說需要獻祭祭壇，每月再續一隊童男童女，如此一年過後，方才見效。

大約是之前平穩的一個月讓大家對她信賴有加，再加上之前的孩子皆是城中富商花錢買下的奴仆，因此也沒有人反對。

人心的自私和邪惡真的令我難以想象，第二次的獻祭，即便我身為城主，我亦阻止不了她們的行為，因此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悲劇再次發生了。”

“如此過去一年，洛城的人卻像變了個樣，她們白天正常營生，晚上卻猶如游魂般游蕩着，并且洛城裏的人再也出不去了，每個出去的人最終都會繞回來，有些甚至永遠也回不來了。”

知雅意至此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聚陰陣一開始是擁着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身的男女獻祭，而後抽取洛城的生機，激發陣眼，這是用來練法的祭壇，以整座城的人來練法，設下此陣的人根本就是用心歹毒。

只是知雅意想不通的是何人與洛城有此深仇大恨，非得要毀了一座城池人的性命來練法，要知道太過傷天害理的邪術，皆會遭受天譴的。

知雅意與洛陽道明事情的嚴重性，“如今這聚陰陣已經練祭五年了，陣法趨向成熟，現今已經接近尾聲了，再過月餘，待陣法大成，洛城的城民的生機會一抽而空，如同你所見的幹屍全部死去。”

洛陽聽聞此話，神情大變，表情扭曲而掙紮，洛陽起身下床，對着知雅意俯首行大禮，“求天師救我洛城子民！”

知雅意不為所動，她盯着洛陽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死去的人只是靈魂消失，但卻不會就此倒下腐爛，她們的驅殼會受人驅使，

最為可怕的是這些軀殼需要嗜生肉熱血來存活，倘若讓這些幹屍流落出去，但凡見到生人，必然撕咬吞噬，而被撕咬之人也會感染，變成同類，洛陽，你可以想象一下，屆時天下會如何，大楚可還會在？”

洛陽嘴角顫抖着，身子一晃晃猶如風中殘燭，她兩眼空曠無神。

洛陽眼角滑落一滴淚，嘴巴張張合合的竟說不出半個字來。

洛陽只道那人心思歹毒，卻不想後果這般嚴重。

洛陽聽聞後果，臉上死灰一片，“天師......”洛陽宛如無助的孩童，希冀的看着知雅意。

知雅意神情凝重，道出事實，“如今聚陰陣快大成了，便是我也得避其鋒芒，不敢對上。”

知雅意的話猶如最後的稻草，壓垮了洛陽的心裏防線，洛陽痛哭出聲，“都是洛陽無能，竟助纣為虐，讓我大楚陷入如此危機，洛陽萬死難辭其咎！”

知雅意被洛陽哭得心煩意亂，心裏憑空升起一股悶氣，“現在知道後悔了，當初早幹嘛去了，這般獻祭生人的法子本就陰險，一開始便該扼殺搖籃之中，你倒好，任着它發展下去，造成今日這般結果。”

洛陽低諾着，“天師說的對，洛陽該死！”洛陽神情恍然，忽的起身猛的向一旁撞去。

知雅意見到這等情景，臉色一變，快速的把人拉住。

知雅意一把推開洛陽，氣急敗壞指着洛陽的鼻子破口大罵，“大錯已成，你不思彌補，反倒尋死，真真是毫無責任之心，更是愧對這個城主之位。”

洛陽聽聞彌補二字，眼中燃起些微的光芒，“天師，洛陽還有彌補的機會嗎？”

知雅意撇了她一眼，揉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手臂，方才洛陽那一撞可真是使勁，她的手臂大約已經青紫了。

“天師！”洛陽悻悻然喚道，“還請天師海涵，以大局為重，事後如何處罰，洛陽絕無怨言。”

知雅意見她誠心，神情也緩和些許，“上天有好德之心，有因必有果，有根必有源，破解之法有，只是成功機率微弱，并且需要有人付出極大的犧牲。”

洛陽臉色一正，“此事乃洛某之過，若能遏制事情的惡劣曠散，赴湯蹈火洛陽在所不辭。”

知雅意點頭，“趕在聚陰陣大成之際，你須尋得身懷功德之人，人數十人，并且需要她們心甘情願為此獻身，屆時我會開壇做法，興許有希望破解聚陰陣。”

洛陽面色一喜，而後遲疑問道，她望着知雅意問道，“天師，何為功德深厚之人？”

“功德便是平時做下善事，上天恩賜的東西，只是尋常的善事積累的功德不多，我需要的是功德深厚的人，如同你一般！”

洛陽伸手指向自己，“我身上有功德？”

“有的！”知雅意解釋道，“這些東西尋常人瞧不見，對于我等修煉之人卻是大善之物，并且功德并非一世積累，有些人世世積善，累積下來的功德便客觀了，也有些人有着救世或福澤一方的功績，這樣的人身上也有着深厚的功德。”

洛陽明白這功德所謂何物了，只是卻有些為難着，并且她并非修煉之人，如何知曉何人有着功德呢？“天師，我如何分辨誰的功德足夠呢？”

知雅意從袖中取出一顆珠子，捏訣作法，而後遞給洛陽，“你讓人拿着此珠，但凡條件符合之人手握此珠，珠子便會發光。”

洛陽接過珠子，那福珠頓時光芒耀眼，“這......”洛陽擡眸看向知雅意。

知雅意有些垂涎洛陽身上的功德，“這說明你身上的功德很厚重。”

洛陽點頭，便收起了珠子，“天師放心，洛某定然會竭盡全力尋找齊人。”

“記住，只有心甘情願放棄功德之人方才可以。”知雅意叮囑着。

洛陽鄭重的點頭，“我知道了，天師！”

知雅意道，“我需要準備開壇的東西，若是無其他的事情，接下來的一個月莫要打擾我！”

她們只有一個月的準備時間，時間匆忙，須得争分奪秒。

洛陽喊過木園，而後看向知雅意，“天師若有需要，盡管吩咐木園，她會盡力協助您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