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王商沒來得及躲開,被手機砸中額頭,驚呼一聲,用手捂着頭,眼淚洶湧而來,他抿嘴咬唇,沒哭出聲來,兇兇地瞪着黃厚,然後蹲下去把摔得稀巴爛的舊手機抓了了起來,帶着哭腔吼道,
“走就走!我也不想在這裏!”
說完轉身就跑。
黃厚根本沒有預料到這個包子會這樣說話,又是生氣又是錯愕,等聽到蹬蹬蹬下樓的聲音才意識到王商是真的三更半夜要跑出去。想到現在都冬天了,外面不比家裏暖氣十足,他還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黃厚就沒辦法繼續呆着不動,抓起衣架上的外套搭着跟着跑了下去。
剛走下樓梯就看見王商坐在地上穿鞋,一副不可能回頭倔強的模樣。
黃厚又好氣又好笑,
“你到底睡不睡?”
王商也是最近和黃厚相處得多,說話也少了距離,比如現在,就立馬頂了回去,
“你說讓我滾的!我現在就滾啊!”
說完他站了起來跺了跺腳,把鞋子踩穩,也不等黃厚說話,就推門跑了出去。
黃厚走下樓梯,看王商居然真的走了,狠狠往扶梯柱踹了一腳,随即又想到這個區的戒備森嚴,平常王商都是搭自己車才能進來的,現在他沒有身份證明,是沒有辦法出去的,也就降下火來,走到客廳坐着等王商灰溜溜地自己回來。還一邊想着要待會要怎麽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蹬鼻子上臉的胖子。
……
王商跑到大門口被攔下來才知道出去還要什麽身份證明,不管怎麽跟門衛兵解釋都不讓過,最後大概也是看着王商紅着眼睛可憐得很,說幫他打個電話給黃厚,核實身份,可黃厚也一直不接電話,門衛兵也只能對王商搖搖頭。
最後王商垂頭喪氣地往回走,委屈得不行,噘着嘴仿佛下一秒就又要哭了。
他不想去找黃厚,太過分,那些卡牌花了他好多零花錢的,上課開了很多小差才弄到的,集齊一套極其不容易,黃厚說賣就賣,他根本不懂這有多重要。
王商一屁股坐在路邊花叢邊上,惡狠狠地折下一片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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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弄壞你的花園!
王商雖然蠢蠢呆呆的,也知道這種洩氣沒有任何實質性的作用。要麽,他就得回去找黃厚,要麽,他就得在這外面呆着。王商摸了摸手臂,覺得又冷又委屈,自己就像個買女孩的小火柴,只能自己“生火”來取暖。他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眼淚又是不争氣啪嗒啪嗒地砸在自己手指玩弄的葉片上。
這裏冷冷清清的,只有暗黃的路燈,冷風一吹,草叢沙沙地響。
王商的臉上糊着眼淚,風一吹又冷又僵,他側了側頭盯着那邊亮着的那幢房子好一會,又自己賭氣地扭開,堅定自己不能回去的念頭。
但是冷啊,王商從小就嬌氣得很,家裏疼着,衣服時刻提醒着穿,從來沒像現在那樣,孤零零地在風中受凍。就在王商在回去和不回去的想法中掙紮時,一個由遠而近的突突聲傳來,王商擡頭就被刺眼的強光閃到眼睛,好一會兒才緩過神。
嚴髯今晚是幫自己媽媽給黃厚送點東西的,他像往常一樣騎着摩托進來,眼尖的他一下子就看路邊一大團東西,剎車關燈才看清楚是一個小胖子,還睜着圓圓的眼睛仰着頭呆愣愣地看向自己。樣子傻得很。不知道是哪個人的孩子,半夜還坐在這裏,穿那麽少也不怕冷。
“喂,小孩。”嚴髯騎着摩托居高臨下看着王商叫道。
別看平常王商對着那些“可愛”“好欺負”這些形容詞沒什麽反應,事實上他對這類在自己看來帶有歧視色彩的形容詞一點也喜歡不起來,放在平時王商也只會受着不會去與人交惡,可今晚本來就覺得自己夠委屈了,還被叫什麽“小孩”“小孩”的,可看對方一身社會人又不好惹的模樣,剛起的氣又被逼退了大半,最後又慫又沒用地小聲反駁道,
“我不叫‘喂’,我有名字的。”
王商那認真的樣子,只會讓嚴髯覺得好笑,他摘下頭盔甩了甩頭發,身體前傾靠着車頭上,好整以暇地朝王商笑了笑,“行,那你叫啥啊,小胖子。”
那個樣子,沒有一點認真。王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不滿道,“我也不叫小胖子。”
“哦。”嚴髯故意拉長了聲音。
“我叫王商。”
嚴髯挑眉,“王商?”
王商點點頭,一點也不記得媽媽說的不要告訴陌生人自己的名字這件事。
“黃厚帶你回來的?”
王商一聽到黃厚的名字,又委屈起來,淚眼婆娑,話也不說了。
嚴髯了然一笑,“吵架了?”
王商含着淚,打量了一下嚴髯,才憤憤開口道,“他賣我卡牌!”
嚴髯憋着笑,這胖子太搞笑了,可是不能笑,他學着王商的樣子,鼓着氣叉腰道,
“對!太過分了!操`他媽的!”
王商漲紅了臉,急急地結巴道,“你、你怎麽可以、說髒話!”
說實話,嚴髯不是沒和學生打過交道,說個“操”真不能算是髒話,大家慣常用,他是真沒遇到過王商這樣的,連個慣常用語都要歸為髒話的。難怪……這個胖子看到自己就撒腿跑。
嚴髯撩起額前的頭發,轉移話題道,“你現在出不去?”
穿着睡衣跑出來,看樣子吵得挺厲害的。他了解黃厚那個口是心非,只不過想到上次黃厚幫着王商的樣子,一時間起了玩心。
“我帶你出去,要不要?”
王商的眼睛亮了起來,“可以嗎?”
嚴髯把另外個頭盔摘了下來,逆着光把頭盔丢給王商,
“可以,上車。”
顯然嚴髯也是個覺得全世界男孩都能接球的人,王商也顯然不在這個能接球的人的範圍了,嚴髯自以為耍帥的丢頭盔直接讓他的頭盔摔裂在地上。
嚴髯震驚,“你為什麽不接!”
王商震驚,“我接不中啊!”
“……”
摩托騎手嚴髯從摩托車跳了下來去撿自己的頭盔,狠狠往王商頭上一套,才又跳回車上。
“上車!”
王商走到摩托車邊,盯着後車座,擡了擡退,又放了下去,哭喪着臉。
“怎麽還不上來?”
“我、我上不去……”
“……”
帥氣的嚴髯騎車以來,第一次抱着人上自己的車,還是個傻傻呆呆的胖子!
嚴髯好一陣累又提起大長腿架上摩托,腳上用力一踩,啓動摩托車。
“唔啊啊啊!”
嚴髯不耐煩道,“吵什麽?”
“我……我怕……掉下去。”
“切。”嚴髯是真的沒遇到這麽弱的男孩,比他的那些男友都矯情。嚴髯嘴上雖然不屑一顧,手上還是背過去拉着王商軟軟肉肉的手搭在自己的腰間上。
“抱着。”
說完,嚴髯發動摩托突突地飛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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