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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厚跟着接送車回去的，王商挨着他坐，睡了一路，小胖子玩累了，沒睡好，一上車靠着窗就睡，可是被黃厚揪起來拉到靠走廊的一邊。從前，黃厚習慣坐在靠窗那邊，看書看累了，就往窗外看看飛速倒退的路邊樹，這個習慣一直沒變，不一樣的是，從前沒有人敢坐在他旁邊的座位打擾他。

想要找個地兒靠着睡覺的王商被搶了地盤，卻敢怒不敢言，憋着氣委屈巴巴地要走開換個靠窗的地繼續睡。

“等下，我有點事要問你。”黃厚掏出一本書放在腿上，沒有書簽，沒有痕跡。

“什麽？”王商困得很，揉着犯困的小眼睛，軟乎乎地問。

“你先坐下。”

“哦。”王商乖乖坐下，沒把手把打上來，準備回答完問題就換個位置。

黃厚撐着頭，側臉看王商努力睜着眼睛醒神，想要集中精力又實在困得眼皮耷拉，那樣子真是有點……不想讓他睡。

“到底什麽事……”

事實上，黃厚也沒想好什麽事，餘光漫向周圍，看着從過道走過的陳忠和，想到了點什麽，開口道，

“你快生日了？”

哪知王商一聽，眼皮立刻滾上去，可精神了，他努力克制上揚的唇角，繃着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對上黃厚探究的眼神，又想到覺得自己這樣意圖過于明顯，移開眼睛，低頭看自己的小胖腿，臉也變得紅紅的，他低頭的時候，黃厚剛好可以看到他那服帖的發尾掃到脖子，脖子下若隐若現的紅也被意外發現。

黃厚覺得好笑。問個生日害羞個P啊。而後一想，這家夥這麽喜歡自己，害羞也是正常的！

“你、你問這個幹什麽……”

媽的，跟個女孩子那樣……那樣軟乎。

黃厚咳了兩聲，心裏偷笑，面上不動聲色，裝得正經，他是想問王商是不是想邀請自己去幫他過生日，畢竟吧，那個陳忠和，不就是變相邀請自己麽……可是又不想主動開口，這樣顯得自己多想去似的，心裏好一番糾結，最後準備開口的時候，卻被王商先搶了話。

“你是不是想送我禮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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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厚的笑僵在臉上，如被雷劈到的岩石，龜裂開來。“什……麽？”

王商可不會注意到黃厚那點變化，仍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裏。以前他沒有朋友，過生日也都是和爸爸媽媽還有妹妹，從來沒有過朋友一起過生日，到了這裏之後，他終于交到了朋友，也想試試跟朋友過生日，而且啊！他……好想要一份生日禮物哦。黃厚是不是看出來，要給他生日禮物……

等了半天也沒等來黃厚肯定的回答，王商有點小慌，立刻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直白了，跟人直接要禮物是不是不太禮貌。他擡頭去看黃厚，見對方一臉怪異看着自己，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說錯話了。

“我不會要很貴的禮物的！一個康娜醬的等身手辦就好！”

“啊，不對、不是，我不想要……啊不是、想要，但不給也沒關系！”

王商說得語無倫次，最後見黃厚一直一副皺眉頭的模樣，眼睛看過來像X射線，直接看穿他那點小心思，只好硬着頭皮，“委婉”道出心聲，

“不是等身……的，也可以……”

說得要多勉強有多勉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不知道人還以為黃厚又怎麽欺負他了，然而黃厚從頭到尾的表情，都是一個詞，懵逼。

只是平常黃厚不言茍笑，懵逼這種表情在他字典裏幾乎是不存在，所以表現出來的，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又疑惑不解又大吃一驚綜合起來的怪異表情，就是這樣的表情把王商吓得一下一下的。還好，黃厚對王商無厘頭的想法和問話早就有領教，回過神後，他開始誘哄。

“送禮物……沒問題……但……”黃厚故意提了提尾音，加強神秘莫測的特效，果然王商一聽禮物有希望，眼睛都跟裝了星星似的亮了起來。

“真的嗎？！”

“但……”黃厚又加重音，繼續強化特效。

“什麽什麽？”

“總得有個機會送，對嗎？”我都這麽暗示了，應該明白了吧！

可王商就是不明白，哪裏管什麽話裏話，有得期待的禮物，期待的好朋友送的最喜歡的生日禮物，一顆小小的心早就飄到空中，暈暈乎乎了，哪裏能想那麽深，現在黃厚說什麽他都“是是是”“好好好”“對對對”點頭就對了。

可這反應讓黃厚很不滿意，他覺得王商揣着明白裝糊塗，他都暗示這麽明顯了，暗自恨恨咬牙，“你得先做點什麽我才能給你禮物吧？”

說完黃厚懶懶地靠在窗上，等着王商邀請他，可是依然沒有等來預期的邀請，他看着王商的笑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之後蹙眉，抿嘴，手指絞着衣服，低頭，一言不發。瞧着王商這反應，黃厚不滿，擡腿踢了踢王商懸在空中的小短腿，要他快點回答。

“喂。說話啊。”

這一踢，王商就像被什麽逼到頭了，伸手去揉眼睛，雖然低着頭，人一眼就看出來他就是哭了。黃厚不知道那小胖子哭個什麽，收起腿，坐起，靠近過去，把小胖子的手扯下來，捏着他下巴扭過來一看，果然哭了，眼眶都紅了。

怎麽就這麽多水呢。這肉估計都是水做的吧？

黃厚真不知道這有什麽好哭了，這貨也太愛哭了。

“哭什麽？”

王商抽抽搭搭，委屈得不行，“我、我支付寶沒錢了……”

“？？？”

“微信也沒錢了……”

“？？？”

“餘額寶也沒有了……”

“？？？”

“沒錢給你買康娜了。”

“……”

黃厚給跪了，扶着額頭，認輸，“不用錢，禮物不用錢，我買的是禮物。”

小胖子眼睛紅得快，笑得也快，一聽禮物有望，立馬破涕為笑，

“真的嗎！”

“……真的。”

看着王商一哭一笑，如果不是清楚王商是個笨蛋，黃厚差點就以為這是王商的什麽伎倆，讓自己給他買禮物了。所以到最後，黃厚也沒能讓王商主動邀請自己，只能憋着氣，靠着窗戶，不理隔壁胖子。

真讨厭！套路！他媽都是套路！

小胖子心情雀躍，想繼續跟黃厚叨叨，轉頭看到黃厚閉眼靠窗休息，想起來自己要找個位置睡，可是兩個座位都沒人的位置沒有了，靠窗位置也沒有了，只好喪氣地縮回自己座位上，靠着後背椅睡，這樣睡很不舒服，可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最後王商憑借着強大的特困生屬性，以不舒服的姿勢沉入夢裏。夢裏他得到一只神奇魔法枕，柔軟而舒服，他高興地抱上去蹭了又蹭，甜甜睡着。

黃厚在王商呼吸變得均勻的時候掙開眼睛，他把王商的頭輕輕一撥，王商就倒在自己的肩上，這家夥睡夢中也識貨，一碰到自己的肩，手也纏了上來，胸也側身貼上來，連腳都不安分地勾自己的腳，這他媽就是傳說中的“體貼”吧？

不知道是不是胖子的體溫都略高，王商貼上來，自己還能感受到他的溫度，還有撒在自己脖子上熱乎乎的氣息，又暖又舒服。還有點燥熱。

為了強化自己高嶺之花清冷的形象，黃厚把書塞進包裏，頭扭向另一邊，努力把注意力轉移到飛馳的車和樹上。注意着注意着，又覺得冷天裏現在實在是暖和，不睡可惜了，抱着這樣的心情，他把手搭着小胖子的腰，名曰取暖，靠着小胖子的頭，名曰固定對方的姿勢，一起沉沉進入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