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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11-10 11:00:08 字數:5189

晨曦。

陽光還未灑入,窗外飄起了小雪。

蘇千雪睜開眼,已不見範姜軻。

他……去早朝了嗎?

想要起身,卻動彈不得。

她知道會是這樣,卻也甘心地承受了。整個身子都疼痛難當,但他知道自己的身子骨,所以昨夜已經盡量溫柔。

她不明白為何他要那樣做,她的提議不好嗎?

而他最後的那一聲耳語又是對誰講?

透過她的影子去看另外一個人嗎?

小雅早就候在外頭,進來看到她這樣吃了一驚,“小姐……”

“備熱水,遲點說。”她無意隐瞞,但此刻她渾身沒有力氣,只想沐浴。

小清給她添加熱水,小雅在她身後按摩放松,“小姐,相爺也太……”

小姐的全身都是淡淡的吻痕,連脖頸也不放過。

實在是太……兩人都看着羞澀了。

她們知道若小姐不同意一定會反抗到底,但小姐沒有。她這樣做,是否也意味着……愛上了相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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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水蒸着她的身子,非常的舒服,整個筋骨都可以放松下來。

天色很淡,像是東方那漸漸白起的一道光,悠悠地轉着色彩。

雪越下越大了。

“等天亮了,一起去茶院寺還願吧。”她誠心祈求菩薩保表哥平安,現在也該是去還原燒香了。

“是,小姐。”小雅說道,忍不住又道:“小姐,相爺很擔心你呢。”

“哦?”她側過頭,微笑地看着小雅。

這丫鬟怎麽看出來的?

小清也說:“清晨相爺出府的時候,特意命我們要注意小姐,最好多燒些熱水。我們當時還雲裏霧裏,見了小姐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千雪嘴角牽起一抹淡笑,他應該是怕尴尬所以早早地走了吧。

其實,她并不怪他。

茶院寺的小沙彌還記得蘇千雪,見着她就眉開眼笑地說:“今日來了兩大美人,真是太好了。”

小雅“啪”的一下就敲中那小沙彌的頭,“小小年紀,六根未淨!”

小沙彌又憋紅了臉,“我也不過才八歲。”

“你還說!”小雅又瞪他。

“小雅,算了。”蘇千雪笑着出聲阻止,這小沙彌看着倒還可愛。

入了寺廟內,才知道小沙彌說的另外一個美人是誰。

尚憐星跪拜在蒲團上,垂目而拜,誠心誠意。

她……又是許着什麽願望呢?

尚憐星站立起來,才看到了蘇千雪,微微一怔,卻也沒有發火。

她也只淡淡一笑,跪拜下來。

尚憐星站在一邊,沒有離去的意思。

她還了願,與尚憐星平視,“我會讓範姜夫君休了我。”

尚憐星一怔,緩過神來才苦笑着搖頭,“不可能的。”

“他愛你,你也愛她。當初是我不對,此刻我願意退出。”蘇千雪解釋道,為了表示誠心,她拿出另外一個平安符,“這個平安符他有一個,另外這個就送給你吧。成雙成對。”

尚憐星卻沒有伸手去接,只是一味地苦笑,“蘇千雪,你以為被他愛上還可以逃走嗎?”

蘇千雪一怔。

這是什麽意思?

“當初我真以為他愛我,他寵我,溺我,憐我,把我捧在手心都還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哄着,我怎麽任性他都沒關系,但我現在才知道那不是愛一個人的方式。”尚憐星的口氣有着幽幽的傷心,“他愛我,是以兄長愛妹妹的方式愛着我。但他愛你,卻是以情人的姿态愛着你……你肯定不知道他在背後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她也是那日在相府才得知的事情。

尚江喜歡蘇千雪,這是兩個好友之間挑明的。當時範姜軻已察覺自己的心意,但也不确定,可馬上行動把尚江派到了最遠的西門國。

這樣的心思,誰人不知呢?就算是尚江完全沒有可能,他也不要一個愛慕着自己妻子的好友成天在妻子面前晃蕩……

這樣的人,怎能說占有欲不強?

如果範姜軻也是這樣愛着尚憐星,又怎會在她成親之日還雙手奉上大禮?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內疚嗎?

“他告訴我,我哥哥之所以會心甘情願地離開,是因為他答應我哥哥不舉報我。大家都知道那天的刺客是我的主意那又如何,已經不再單單地寵着我,不會再由着我胡來。你看他連我哥哥都可以用心機,他對你的感情還能不真嗎?”

這麽多年來,她都在範姜軻的身邊,從未感受過他那樣大的怒氣。幾乎把江府所有的裝飾物品給砸了,他在房裏什麽也不說,只是問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那一日在相府,他也是平靜地說:“憐星,這輩子是我欠了你,但我希望你明白。我對你的愛意還在,可是不再是男女的長相厮守而是兄妹情誼。只要你願意答應以後不再動她,我可以再把你哥哥調回來。”

“你看,你看,他可以用我來牽制我哥哥,現在又反過來牽制我。這樣的人,你說可怕不可怕……”

他是真的愛了蘇千雪,才會對好友也這樣。

蘇千雪聽得又是一震。

她想起了自那日江府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尚江了,想起了那日尚憐星乖順地離開相府,想起了昨日他在耳邊的低語,想起了她提及表哥時他惱怒的神情……

這些串聯起來,真的不難得出一個結論。

“他愛上你了。”尚憐星慘淡地笑着,笑容言不由衷。

她以為自己還可以贏,以為柔弱依舊可以博得同情,卻不知道那個男子在真正愛上一個女子之後,會是如此的絕情與冷酷,“那日他若愛我,就會為了我而拒婚……”

他舍不得他的權謀,只因為尚憐星還不夠那個分量。

但他卻願意為了蘇千雪抛棄兵權,只為除她的病根。

蘇千雪的手都隐隐地抖了起來。

這……是真的嗎?

回府的路上,她一直在尋思着。

忽地轎子停了,她探出頭來一看,只見那匹棕紅色的馬就在眼前。

她看着範姜軻慢慢地走近自己,那神色似乎還在猶豫。

她噙起嘴角,微微一笑,“範姜夫君。”

那一笑,剎那奪人心神。

周圍的人也吸氣一片,誰說東野國最美的女子是霜妃來着……

範姜軻擔憂她的安危,怕又出了上次那樣的事情,下了朝就趕過來了,幸好沒事。但見着她,又什麽也說不上來了。

“你沒事就好。”他淡淡地說。

她滿臉疑問,但還是步出了轎子。

兩人站到一起,剎那光華凝聚,路人無不瞪直了眼,尋常百姓哪裏見過這等的天人之姿,簡直就是絕配。

她擡頭一看,轎子停在了香滿樓,她笑說:“範姜夫君,肚子餓嗎?”

範姜軻微微挑眉,不解其意。

“既然今日都出來了,就一起進去吃點東西吧。”她笑着,拉拉他的衣袖。

他因她的這個動作而雀躍,緊抿的嘴角也微微一動,“好。”

小清和小雅跟随其後。

他記得她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便只點了那些給她,自己也跟着一樣吃。

“範姜夫君不必跟我一樣。”她淡淡地說,她是身子有問題,但他不是。

他沒有應聲,只是吃着糕點喝茶。

香滿樓的二樓擺放了很多漂亮的盆栽,一朵朵的花兒像在春日裏般綻放。她見着也覺得喜愛,起身去摸摸那些嫩綠的葉子,“挺漂亮的。”

“夫人小心,那裏的木板爆裂還沒修……”掌櫃的話未說完,就聽見“咔啦”一聲,木板斷裂,蘇千雪一陣低呼,掉了下去。

範姜軻眼明手快,終身一躍。但周圍一排的盆栽全數掉落,“當當當”全都在地上摔個粉碎。他一把攔腰抱住蘇千雪,背後卻被盆栽狠狠地砸中,手一松,她滑開了懷裏,他馬上又墊于地上,她正好摔在懷裏。

“你沒事……”他又見到一個盆栽摔下來,他反過身來護住她,讓自己的背部朝天擋去即将掉落的盆栽。

未料竟然剩餘的盆栽一起掉落,剎那間砸得他的全身都是。

小清和小雅慌地連忙下樓來看,只見他溫柔地低聲問:“千雪,你有事嗎?”

蘇千雪搖搖頭,眼角已然含淚。

“哐當——”最後一個盆栽摔在他的脖頸,他也跟着昏了過去。

“快,快,快叫大夫!”

“快點,救相爺和小姐!”

衆人手忙腳亂。

也在那一個早晨,當朝宰相範姜軻為了保護心愛女子,甘願自己受傷的消息傳得大街小巷皆知。

單女癡戀的謠傳也漸漸消散,來了新的一個。

這個更讓百姓們來勁,成為一時之間茶餘飯後的美談。

相府。

禦醫已經清理了範姜軻的傷口,他的脖子也被夾板夾住動彈不得。背部受傷嚴重,輕輕靠着也覺得疼,手腳都受了傷,但腳部沒有大礙,手卻纏綁了紗布。

“相爺七日內一定要忌口,而且不可以入水,七日後方可以拆開紗布并且要養上十天半月才會痊愈。”禦醫程大人微微笑道,上次是夫人出事,範姜軻急急忙忙就宣他過來,也不怕皇上怪罪。這次是相爺出事,夫人問也不問他,直接讓皇後一道懿旨下來讓他一定要治好他。

這個女子……真不簡單哪!

範姜軻僵硬着頭,口氣不善:“難道這十天半個月裏,我連早朝也不能上了?”

“正是。”程大人笑眯眯地解釋,“皇上已經批準了。”

“什麽?!”這才幾盞茶的工夫啊,皇上都知道了?

蘇千雪安靜地坐着看禦醫把傷口包紮完,才起來送客,并讓小雅派了馬車再送他回去。

折回屋子,看到範姜軻的樣子,她覺得滑稽至極。

想他一朝宰相,被幾個盆栽砸傷了自己,需要留在府裏靜養,還真是可愛得很。

“藥在煎了,等個時辰就可以服用。”她搬了張凳子,坐在床邊與他對視,“今日真是謝謝你了。”

他撇過頭去,卻傷了自己,疼得皺眉。

“別動。”她的手指冰涼,抵觸在他的臉頰上,讓他一怔。

“禦醫說了你要精心養傷,就要有那個樣子,別動來動去的,如果你讨厭見到我,我離開便是了。”說着,她就要站起來。

“別走。”他沙啞道。

他只是不願她看見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

……

七日之內,他都要忌口,也不能起來活動,因為脖子上套了夾板,手臂也有傷,背部更是要養,偶爾他都要趴在床上好一會才可以減輕背部的刺痛。

每次換藥的時候,他都要蘇千雪出去,如果她堅持他便要發脾氣。蘇千雪拿他沒辦法,也只好由着他。

受傷之後的他,更像是一個孩子。

“我不喝藥。”他皺起眉頭,“這些傷總會好的,根本不需要喝……”

“不喝怎會好得快。”她耐心地勸說,忽地一個激靈,“範姜夫君……”

這個聲音帶來些怪異,他忍不住把撇開的頭又轉回來。

“莫非你怕苦?”她想起來有次她送入書房的蓮子粥他也沒有喝,那是因為那是青澀蓮子,味還是苦的。原來如此嗎?

似發現了他的一個小秘密,她得意地笑起來,“範姜夫君,是這樣嗎?”

他想反駁,但動了動唇卻說不出來。

“呵呵,還真是這樣。”她不由分說地端起藥自己喝了進去。

範姜軻驚訝地大叫:“你幹什麽?”

她卻以唇相抵,慢慢把嘴裏的藥渡給他。

他瞪大了眼忘記了反應,但也喝下了那些藥。

她輕笑着替他擦拭唇邊的藥漬,“你看我都可以喝下,你也可以的。”說着,拿來勺子慢慢地讓他喝下。

他原本舒展的眉頭在喝到最後的時候也皺起了,她其實大可以直接一口氣讓他喝下,這樣的行為他很懷疑她是故意的。

唇角,幾不可聞的淡笑。她拿來一顆蜜餞丢入他的嘴裏,“吃一下這個就不會苦了。”她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

現在喝藥對她來說,比吃飯還來得容易。

他咀嚼着,悶不吭聲。

她這幾日待他極好,他知道那是她的內疚。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一旦有人對她好,她就要回報。

但是他要的,又豈止是回報呢。

“過半個時辰再用膳吧。”她說,把藥碗也給拿走了。

“你自己先吃吧,我沒胃口。”他冷淡地說。

她斂眉,并不氣惱,轉身對小雅說:“把菜式都端上來吧。”

她還挺樂意先用膳的,“忙活了一天,我真的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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