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小溝子村六

夏青早幾次就嚷嚷着要去縣城，都被師傅給拒絕了，這次也在意料之中，所以夏青也沒怎麽難過。

王秀才開了條案上的一個小匣子，從裏面拿出一樣東西遞給夏青，“這個你拿着，以後有用！”

“夏青接過一看，是幾枚銅錢串成一串，夏青也沒去數，只推了回去，又抱怨道：“師傅您又不帶我出去，給我這個都花不出去，要來何用？”

王秀才沒有理會夏青，只把匣子鎖上，在收到大點的箱子裏。做這些的時候，王秀才也沒背着夏青，顯然對夏青是極信任的。

夏青只得又将那串錢收了起來。

兩人出了藥房，牛氏果然還等在一邊，看着夏青手裏空空，啥也沒拿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青青呀！這裏還有今晚我做的白面餅子，你拿回去吃吧！”牛氏心裏樂滋滋的跑到屋裏拿了兩個餅子，遞給夏青。

夏青還楞在一邊，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剛想說自己吃過了。

“給你就快拿着，這孩子咋還發起愣了？”牛氏說着硬是抓着夏青的手，把餅子塞到她手裏，又示意她：你可以走了！

夏青莫名其妙的被牛氏推了出來，不過她也沒放在心上，想來牛氏是怕自己在留下來又會占她家便宜吧！

“娘，青青她現在是不知道這些石槲的價值，以後總會知道的，到時候你怎麽跟她解釋”

“什麽解釋，解釋什麽？她怎麽會知道，再說了就算她知道了又怎麽樣，平日裏她麻煩我們的還少了嗎？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牛氏的大嗓門吼起來，真是吓人。

“行了！”王秀才呵斥了一聲，瞪了牛氏一眼，沒在說什麽，走了出去。

牛氏這才收起自己特有的大嗓門，小聲的對王俊楠道：“我這樣還不都是為了你，你還不樂意了！”

又是這句，動不動就是為了我，如果真是為了我，那我真希望你什麽都不要做，王俊楠見娘親這樣，心裏無奈的想着。

沒有力氣、也不敢跟自己的親娘争辯，王俊楠如洩氣的皮球，轉身也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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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王家院子前的大棗樹下，接着朦胧的月光可以看到，夏青小小的身子背着滿滿一背簍豬草，那豬草那麽重，随時都能壓趴下那小小的身子一樣。

夏青這邊剛上了青石臺階，就見林氏還在夏青屋子外面等着。

沒等夏青将背簍放下，林氏上來便是一頓火，“我還以為你跑丢了，正打算找你舅舅出來去尋你來着。這一整日又跑哪裏野去了，大半夜還不回，我幹活累了一天，難不成還要我來喂豬嗎？”

“舅母不要生氣，氣壞了身子更是不值當，今日多跑了點路，是以回來的便晚了些，往後不去那麽遠了，我這就去喂豬。”夏青說着放下背簍，抱起豬草就要往豬圈扔。

一直就是這樣，就算做了所有的事情也不會落好，且還要被林氏找借口來罵。夏青對着林氏，骨子裏就透出一種害怕，叫她忍不住就說軟話，忍不住要去讨好她。

小夏青為數不多的記憶中，關于林氏的記憶實在不算是好。

“若幹等你回來豬都餓死了，我方才已經喂過了。”林氏沒好氣的說道。随即瞟了一眼夏青的背簍，手指着問道：“那是什麽？”

夏青順着林氏手指的方向，方才抱草的時候，那幾條魚露了出來。心下暗悔自己大意，手中卻拎起那幾條魚，上前兩步遞了過去，“這個是回來是在譚邊看到了幾尾小魚，便捉了回來，雖小了些，但勝在還新鮮着，若不嫌棄，就算我孝敬舅舅舅母的了！”

林氏撇嘴看了下，确實太小，只這年頭家裏十天半月也見不了一次葷腥，這蒼蠅雖小好歹也算快肉了，聊勝于無嘛！回家打個雞蛋裹點面粉，煎一下在兌上半鍋水，到也能吃一頓新鮮的魚湯。

這樣想着，林氏伸手接過，明明得了便宜，偏嘴上卻道：“要這作甚，不到寸長的小魚，能不能吃出個魚味就不說了，先就要白白浪費我一個雞蛋兩筷頭油，實在不劃算。”

林氏就是這樣，明明得了便宜嘴還不饒人，夏青對林氏這樣的行為早就習以為常，是以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恭敬的送走林氏，才開門進屋。

山裏跑了一天，回來還要應付林氏，一直到這會兒徹底只剩夏青一人時，竟有種說不出的孤寂，心裏沒着沒落的。原本準備的晚飯半道被林氏截了去，夏青一時也沒心情在去弄別的吃。

看來往後東西是一點也不能往家裏帶了，夏青這樣想着。

将今日弄的豬草倒出來，剁碎放進筐子裏，背簍下面的田螺放在木盆裏面養着吐掉泥沙。忙完這些又去打了水來，粗略的洗個澡就歇下了。

山裏的夜晚有點冷，夏青緊了緊身上蓋着的破毛氈，這種毛氈做工粗糙，不是到冷的沒辦法了，夏青是不會蓋這個的。

夏青躺在炕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師傅要去縣城裏，夏青想跟去看看。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總不會就呆在這麽個小村子裏喂一輩子豬吧！

思來想去還是應該出去看看，且這兩日，葉湘有些反常，或者是說林氏反常。

以前，夏青不幹活或者少幹活了，林氏都會不高興。而葉湘更是林氏捧在手心裏長大的，怎麽會舍得要葉湘跟自己去山裏？

這不像林氏一貫的作風，林氏這樣必定有所圖謀。

可夏青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自己到底還有什麽值得惦記的。

不過，不管林氏圖謀什麽又惦記什麽，夏青出去看看或是早做些準備總不會有壞處。

第二日，夏青就背着自己的小背簍準備進山了，這些天怕是要受點累了。夏青喂的兩頭老母豬，有一頭可能要趕着這幾天下崽。她需要多備些豬草，若小豬崽出來了自己怕是沒有時間在去山裏了。

剛到小河邊就看到了早起來河邊擔水的葉虎，夏青上前幾步道：“虎子哥，擔水呀！”

葉虎放下擔着的兩木桶水，揚起黑黑的四方臉，看到是夏青，立馬笑了起來，“青妹妹，起這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