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吻吻
俞宛如長了這十幾年, 一直都是素面朝天, 不施粉黛,今日第一次用胭脂妝粉, 總覺得那些珍珠粉唇膏塗在哪裏, 哪裏就癢癢,忍不住用手去撓。
俞太太一次次把她的手打掉, 嗔道:“安分些。”
“可是娘, 我覺得好癢。”
俞太太道:“都是你心裏在作怪,你想些別的東西,別在意臉上的粉就好了。”
俞宛如只得擰着細眉忍耐。
好容易打扮完, 俞太太讓她站在那兒,她跟安媽媽兩人在一旁看着, 一邊點頭, 一邊評論。
這個說眉毛可以畫得再濃一些,那個說唇膏的顏色不錯,襯得氣色很好, 把俞宛如說得窘迫萬分。
上好妝,俞太太又把昨日買的一雙高跟皮鞋拿出來。
昨日兩人買完東西,經過一家鞋店,俞太太看着海報上那位女郎腳下時髦的高跟皮鞋, 非給俞宛如也買了一雙。
俞宛如看着鞋子又細又高的鞋跟,忙擺手道:“娘,這個我不會穿,昨天不是試過了麽?”
俞太太說:“我看你昨天走得挺好的, 跟楊柳一樣一搖一擺,怪好看的,難怪現在的女孩子都愛穿這皮鞋。你去外頭看看,現在還有多少人穿咱們這樣的繡花鞋的?去人家家裏做客,總要正式一些。況且我看這個鞋跟也不高,才一寸多呢,比那些真正高的差遠了。”
正說着,含青從前邊院裏跑過來,說:“太太、小姐,蕭少爺已經到了。”
俞太太問:“請人進來喝茶沒有?”
含青說:“請了,老爺在前面招待着呢。”
俞太太點點頭,又對宛如道:“聽到沒有?安瀾都來了,別讓他久等,快把鞋換上。”
俞宛如沒法子,只得脫下腳上的繡花鞋,換上嶄新的高跟皮鞋。
雖然如俞太太所說,這雙鞋的鞋跟不算太高,大約就兩個指節那麽長,可俞宛如從前穿的都是沒有底的布鞋,第一次穿皮鞋,感覺整個人都要往前倒,搖搖晃晃的站也站不穩。
俞太太和安媽媽含青三人看着,不住贊嘆道:“不錯不錯,果真不錯。就這鞋子一穿,跟外面那些時髦的姑娘們比不差什麽了。”
含青拍着手興奮道:“小姐這樣子真漂亮!等一下蕭少爺肯定要看呆了。”
俞宛如羞窘地看了她一眼,向安媽媽求救道:“媽媽快來扶我一下,我要摔倒了。”
安媽媽上前扶着她,笑呵呵地往外走,“小姐只管往媽媽身上倒,媽媽一準扶助你。”
蕭安瀾正在外廳和俞老爺喝茶,就聽後面院子裏傳來一串腳步聲。
他和蕭老爺兩個循聲望去。
俞太太先從屏風後頭轉出來。
蕭安瀾忙道:“伯母好。”
俞太太笑了笑,“安瀾來啦,宛如快出來。”
蕭安瀾往她身後看去,只見安媽媽扶着俞宛如慢慢走出來,入眼的先是一片明媚的黃色。
俞宛如今日穿了一件鵝黃色的短襖,上衣在腰間處微微一收,顯出了她的細腰,也把她原本中等的身材顯得高挑了幾分。
她本就長得白皙,給這鵝黃的顏色一襯,整個人更是白得粉嫩剔透。
蕭安瀾不自覺站起來,順着往上看。
俞宛如是個鵝蛋臉,臉上白淨,面頰微微有些肉,眉毛細長,雙眼皮,眼睛不算大,是圓圓的杏核眼,鼻梁不高不矮,鼻頭挺翹,下面是一張紅潤微嘟的嘴巴。
俞太太雖說幫她打扮了,但也只是薄薄地塗了一層珍珠粉,将她臉上幾顆小雀斑遮住,又給她塗了些唇膏而已,并沒有大紅大綠的塗抹起來。
但只是這樣,也足以讓人眼前一亮。
蕭安瀾的眼睛在她臉上掃了一遍又一遍,最終停在她紅嘟嘟的小嘴上。
腦中又想起了,昨日嘗到的香甜的荔枝味。
他想,媳婦兒今天這樣的打扮,一張嘴更像鮮紅可口的櫻桃了,讓人忍不住想要嘗嘗滋味,不知道是不是也像櫻桃那樣甜美。
他看得呆住,俞太太和安媽媽只是無聲的笑,俞宛如羞窘地盯着地面,不敢擡頭。
最終還是俞老爺咳了一聲,才将蕭安瀾換回神。
他略有幾分尴尬的笑了笑。眼睛還盯在俞宛如身上,“宛如今天真漂亮。”
俞宛如臉上更加紅了。
俞太太笑着道:“安瀾可別再說了,不然一會兒我們宛如就不好意思出門了。”
蕭安瀾呵呵笑道:“不會不會。”
臉上是難得的傻氣。
今日還是安媽媽陪着俞宛如出門。俞太太将幾人送,門外,交代宛如道:“昨夜跟你說的可都記得?”
俞宛如輕輕點頭,“都記下了。”
俞太太又說:“到了安瀾家裏,嘴巴可要勤快些,見了人要主動稱呼,知道沒有?”
俞宛如又是點頭,這些昨夜俞太太都已經跟她說過好幾遍了。見了誰該說什麽,在人家家裏用飯要注意哪些禮儀規矩,她都已經熟記在心。
俞太太還覺得不放心,又要再交代幾句,俞老爺道:“好了,別讓安瀾久等了。”
俞太太只得停下,好在有安媽媽跟着,讓她能放心一些。
俞宛如別過父母,由安媽媽扶着上了汽車。蕭安瀾也跟俞老爺俞太太道別。
俞家和蕭家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北,一路上要跨過小半個柳城。
城東這一片是老城區,房子都是傳統的土木結構,是古老的庭院,連街道兩旁的商鋪,仿佛也都還停留在上個世紀的模樣。
而到了城北,則完全是另一派新的景象。和平路兩旁的建築全部都是西式的小洋樓,兩旁的商鋪也都是些洋行、化妝品店、西洋糕點等等。
蕭安瀾坐在前頭副駕駛座上,不住地回頭向俞宛如和安媽媽介紹城北的事跡。
俞宛如忽然聽得一陣鈴聲,她轉頭看向車窗外,原來是一座女子學校放學了,正有許多穿着藍衣黑布裙的女學生從學校內湧出來。
蕭安瀾便道:“這是柳林女子學校,三年前開辦,也是咱們柳城第一所女子學校,安雅和安慧都在裏邊上學。”
俞宛如輕輕點頭。她自小在家中,和弟弟一起跟着父親學文習字,三年前這所女子學校開辦的時候,父親也曾問過她,是否要出來上學。
那會兒她十三歲,四書五經已經學完,心裏其實也想要出來見見世面,可是一來,這所學校離她家有些遠,二來,她極少出家門,對于如何邁出這第一步,心中也是猶豫膽怯,因此便沒有應下來。
蕭安瀾又說:“安雅和安慧比你大一歲,都是鬧鬧騰騰的性子。等一下在家裏見了她們,若跟你開玩笑,你別放在心上。”
俞宛如點點頭,又問:“要不要等她們一起回去?”
蕭安瀾笑道:“就幾步遠,讓她們自己走吧,上一次我來接,還讓她們拿這個當話頭說了好久,我可不再去了。”
他還記着那兩個丫頭把他跟個男旦比較的事。
車子到了蕭家,俞宛如從車窗看出去,入目的是一片精美的鐵圍欄。汽車從大門駛入,寬闊的道路兩邊是綠油油的草坪,草坪中還有一座雕塑在噴着水,她仔細一看,才發現那雕塑竟是一名小男孩在撒尿。她忙轉過眼,不敢亂看。
蕭安瀾見狀,笑着跟她說了撒尿男孩兒的故事。
故事講完,車子正好停在了蕭家洋樓前面。
俞宛如下了車,看了眼前這一棟高大洋氣的大房子,心裏不由緊張。
蕭安瀾道:“別擔心,我爹娘都是很和氣的人。安琪也在裏頭,小家夥從昨天晚上就一直期待着今天跟你見面。”
俞宛如深吸了一口氣,小心邁上臺階。
蕭家的客廳十分寬敞,廳內擺了一副大沙發,此刻,沙發上坐了三四個美婦人。
俞宛如還沒有看清,就聽得一聲‘大嫂’,一個胖嘟嘟的小身體向她沖來。她下意識蹲下來,張開手接住。
蕭安琪親親熱熱地抱着她的脖子,欣喜不已:“大嫂大嫂,你可算來啦!安琪好想你!”
俞宛如想要抱起她,可她今日穿着的鞋不太合腳,又沒有足夠的力氣,試了一次,差點跌倒,
蕭安瀾忙上前把蕭安琪接過來。
俞宛如紅着臉,有些不好意思。
蕭太太笑吟吟站起來,“宛如,快來給伯母看看。”
蕭安瀾給俞宛如介紹:“這是我娘,還有二娘三娘和四娘。”
俞宛如禮貌的一個個叫過去,對蕭太太她喊的是伯母,另外幾個姨娘,則叫二姨三姨四姨。
蕭太太上前拉過她的手,上下看了看,樂得合不攏嘴:“我年前在別人家裏第一次見了你,心裏就想,這樣一個好女孩,如果能到我家裏來做我的兒媳婦就好了,沒想到如今這願望果然成真,我睡覺都要樂的笑出來了!”
她又對幾位姨娘說:“你們來看看,這才是咱們柳城大家閨秀斯文女孩的樣子。”
三姨娘笑着說道:“跟俞姑娘一比,咱們家的女孩,就跟野丫頭一樣了。”
俞宛如忙說:“伯母和三姨過譽了,宛如擔不起。”
蕭安瀾說道:“娘,你快讓宛如坐下吧,她今天穿了新鞋子,站不住。”
俞太太一聽,趕緊牽着俞宛如坐到沙發上,一面又扭頭瞪了蕭安瀾一眼,說:“我不過拉着你未來媳婦兒說了兩句話,你就心疼了?”
蕭安瀾抱着蕭安琪也坐下,笑道:“不是娘跟我說要好好對宛如的麽?”
“你呀!”蕭太太笑着搖搖頭。
安媽媽上前将手中一個盒子奉上,“蕭太太,各位姨太太,這是我們家老爺太太的一點心意。”
蕭太太忙上前接過,樂呵呵道:“俞老爺俞太太也太客氣了一些,老姐姐也做,快搬把椅子來。”
安媽媽推拖了幾回,才拘謹地坐下。
蕭太太一直握着俞宛如的手,越看越是愛,不住詢問她平日在家裏都做些什麽,看了什麽書,有什麽愛好等等。
俞宛如都一一答來。
蕭太太直點頭。
幾位姨娘看出蕭太太對這位未來的兒媳婦十分滿意,因此也都跳了好話來說,一時間客廳內和樂融融。
正說着,大門外傳來幾聲動靜。
俞宛如擡眼看去,只見兩個青春靓麗的女學生走進來,一個俏麗活潑,一個含笑大方。心中猜測她們大概就是安慧和安雅了。
在來蕭家之前,蕭安瀾就跟俞宛如介紹過家裏人的情況,因此她知道,蕭家的幾位小姐,其中三小姐安雅是三姨娘所出,四小姐安慧和五小姐安琪則是四姨娘所出。
蕭安慧看到沙發上的人,眼睛一亮,高興道:“大嫂來啦!”
俞宛如不是第一次被人叫大嫂,之前像安琪也一直是這麽叫的,她本想讓她改口,只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想想她年紀小,也就随她去了。卻不想,眼下年紀比她還大一歲的蕭安慧也這麽叫,她登時鬧了個紅臉,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四姨娘含笑瞪了自己女兒一眼,“看你咋咋呼呼的,沒個規矩。現在俞姑娘跟你大哥還沒成親,你就這樣喊她大嫂,要人家怎麽應你?我看現在你們幾個姑娘,就直呼名字算了。太太你看呢?”
蕭太太點點頭,說:“不錯,就稱呼名字吧,等以後宛如過了門,你們再改口。”
蕭安慧便說:“我叫安慧,這是我姐姐安雅。”
蕭安雅沖着俞宛如含笑點頭示意。
俞宛如忙站起來,輕聲說道:“你們好,我叫宛如。”
蕭安慧仔細看了看她,拍手樂道:“宛如你長得可真漂亮,難怪我大哥一天天地念着你!”
這話說得在場幾人都笑了,唯有俞宛如窘迫地紅着臉,蕭安瀾則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看他媳婦兒實在不好意思,便瞪着蕭安慧道:“就你話最多。”
蕭安慧立刻不依,“大娘你看大哥,大嫂還沒進門呢,他就不記得我這妹妹了!”
俞宛如心裏一陣擔心,怕因自己讓他們兄妹鬧得不愉快,卻見蕭安慧又跺跺腳,上前拉着她的手,說:“宛如宛如,大哥那麽讨厭,我們不要理他好不好?你跟我好吧?”
說着她又對蕭太太說道:“大娘,我想帶宛如去我房裏玩。”
眼下還未到開飯時間,蕭老爺跟蕭安澤都還沒回來,蕭太太便點點頭讓她們去了。
蕭安慧一手拉着俞宛如,一手拉着蕭安雅,沖蕭安瀾哼了一聲,才扭過頭,昂首挺胸地上樓去。
蕭安琪在蕭安瀾懷中扭了兩下,也溜下來,邁着小短腿追上去:“大嫂等等我!”
蕭安瀾看着這一幫子娘子軍,無奈地搖搖頭。
蕭安慧将俞宛如帶到她的房中。
俞宛如看着這間閨房,全是粉紅的色調,圓圓的大床,粉紅的床幔,房間裏随處可見可愛的洋娃娃,與她自己的房間天差地別。
蕭安慧見她打量自己的屋子,挺挺胸膛自豪道:“是不是很漂亮?”
俞宛如輕輕點頭,“很好看。”
蕭安慧說:“你和大哥的新房在三樓,我那天看見大娘讓人擡了一張大床上去,以後你的房間肯定比我的還好看。”
俞宛如聽見她說新房的事,沒好意思搭嘴。
蕭安琪走過來,扒在蕭安慧的腿上,說:“四姐姐,你早上不是說給我帶糖吃嘛?”
蕭安慧刮了刮她的鼻頭,“不會少了你。”
她伸手在自己放書的布袋子裏摸了摸,沒有摸到,索性捏着書包底,把包裏的東西全部倒出來。
裏頭書本、鋼筆、餅幹、糖果,什麽都有。
俞宛如見了書,就挪不開眼,忍不住看了幾眼。
有一本叫《家事教科書》,還有《地理學》、《生理衛生》,還有一本她聞所未聞的《單雙杠游戲與比賽》。
她十分想拿起來看一看,但這是人家的東西,又不好去動,只得依依不舍地挪開眼。
蕭安慧正從其中扒拉着糖果,并沒有發現她的舉動,蕭安雅見了,笑着問道:“宛如平日在家也看書麽?都看些什麽?”
俞宛如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胡亂看些游記、詩集,都是些雜書。”
蕭安雅說道:“這可巧了,我正準備找幾本游記看,可是不知道哪些有意思,不如我們兩個把書換着看吧?”
俞宛如心頭一喜,忙說:“好,我明日就讓人把書送過來。”
蕭安雅道:“我就不等明日了,咱們現在就去我房裏選幾本書吧。”
蕭安慧看她們兩個這個書那個書的說個不停,頓時覺得沒意思,一把抱住蕭安琪,“安琪,咱們兩個玩娃娃。”
蕭安琪自然拍雙手贊同。
不多久,蕭老爺和蕭安澤前後腳回來,蕭太太讓人上來請幾個姑娘下去吃飯。
俞宛如得了幾本新書,心頭正高興,下樓時嘴角不自覺的一直含着笑。
蕭安瀾看見了,立刻就靠過來,問道:“在樓上跟安慧她們玩什麽呢?這麽高興,嘴角都留出蜜來了。”
俞宛如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害羞道:“安雅姐姐借了我幾本書。”
蕭安瀾聽她對安雅的稱呼,眼角抽了抽。
現在他媳婦兒喊他妹妹做姐姐,等他媳婦過了門,他妹妹又要改口喊他媳婦兒大嫂,到時候兩個人可別亂了套。
到了飯桌邊,蕭安瀾又給她介紹蕭老爺跟蕭安澤。
蕭老爺不茍言笑,只略略點了點頭。
俞宛如見了,便更加拘謹。
蕭太太不高興的看了蕭老爺一眼,“老爺板着臉要做什麽?都把宛如吓到了。”
俞宛如忙說沒有。
蕭老爺小聲嘀咕道:“太太怎麽也不在兒媳婦面前給我留點面子。”
蕭太太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他方才板着臉不笑,就是為了給自己加點面子?
蕭安瀾又給俞宛如介紹蕭安澤。
他忽然想起來,之前要不是他及時出手,他媳婦兒現在就成二弟的了。
眼下看着這兩人站在一塊,嘴角含笑禮貌地打招呼,他頓時有些警惕,等俞宛如和蕭安澤認識完,不給他們多說話的機會,就把俞宛如帶到位子上坐下。
蕭家的飯桌上,小輩都坐在蕭老爺右手邊,按照年紀由大到小依次排下去。
蕭安瀾之後本該是蕭安澤,但今日蕭太太叫他們往後挪了一位,讓俞宛如坐在蕭安瀾身邊。
如此一來,俞宛如的上手是蕭安瀾,下手則是蕭安澤。
蕭安瀾隔着他媳婦兒看了二弟如往常一般斯文的臉,不知怎麽的,越看越覺得有些不順眼。
好在俞宛如跟蕭安澤都不是多話的人,一頓飯下來,兩人沒有說過話,這才讓蕭安瀾覺得舒服了點。而他自己,則纏着俞宛如說個不停,還頻頻給她夾菜,鬧得俞宛如窘迫不已。
蕭太太看着自己兒子,聽他一會兒說宛如來嘗嘗這個,一會兒又說宛如嘗嘗那個,心裏無奈地直搖頭。也就她未來媳婦兒脾氣好,能忍得了他這麽啰嗦,若是有人在她面前這麽羅裏吧嗦,她早就削回去了。
一頓飯吃下來,蕭家衆人心裏也都有了底。
看來,不管是蕭太太還是蕭安瀾,都對這位俞家姑娘滿意得很,而只要他們兩個滿意了,那蕭老爺根本不會有別的意見。
家裏三個主事的人都表現了他們的态度,其餘的人對俞宛如也就更加熱情周到起來。
飯後,蕭老爺和蕭安澤去了公司,平時午飯他們都只在外面對付一頓,今日因為有客人,所以才回來。
蕭安慧跟蕭安雅也是如此,飯後沒多久,兩人又一起去上學。
蕭太太曉得人多會讓俞宛如不自在,于是對蕭安瀾說道:“你帶宛如在家裏四處逛逛,別總和我們這些老人家坐在一塊。”
蕭安瀾笑着道:“娘和姨娘們都是大美人,美人怎麽會老?”把逗得姨娘們都笑了。
蕭太太拍了他一下,笑道:“少貧嘴了,快帶宛如出去走走。”
安媽媽本想跟上去,可是一想這是在未來姑爺家裏,她若盯得太緊,恐怕會讓姑爺家裏人有想法。況且蕭太太又出言留她坐下來一起說話,她也就沒有跟去。
蕭安瀾和俞宛如兩個漫步在草坪中,他手裏打了把遮陽傘,大部分都遮在俞宛如身上。
俞宛如因為腳下新鞋子的原因,走路姿勢有些別扭。
蕭安瀾見了,便說:“咱們去前面涼亭裏坐一坐吧。”
俞宛如自然點頭。
等坐定後,蕭安瀾問她:“是不是鞋子磨腳?”
俞宛如微微點頭,不好意思道:“有一點磨腳。”
蕭安瀾道:“脫下來給我看看,破皮了沒有。”
俞宛如哪裏肯,忙把一雙腳縮到裙子裏頭去,急急搖頭道:“不用了不用了,沒有破皮。”
蕭安瀾回想她剛才走路的姿勢。斷定她腳上必定有傷口,站起來說道:“你坐這裏等一等,我回去拿藥箱。”
說完,也不等俞宛如挽留,大步往回走。
俞宛如坐在原地急得直揪手帕。
她哪好意思把自己的腳伸出來給蕭安瀾看?
她想了想,決定趁現在蕭安瀾不在,偷偷溜回蕭太太那裏。可才剛站起來,就見蕭安瀾提着醫藥箱小跑而來,只得又坐回去。
蕭安瀾将酒精紗布擺出來,說:“把鞋子脫了。”
俞宛如紅着臉說道:“真的沒關系,沒有破皮,不用上藥。”
蕭安瀾停下手,轉身半蹲在她面前,問她:“你是不是覺得不好意思?”
俞宛如不敢看他,半響才點了點頭。
蕭安瀾說道:“別怕,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夫妻是這世上最親密無間的關系,你在我面前,不需要覺得害臊,甚至覺得難堪,沒關系的。”
俞宛如心裏也知道這些,可她就是羞澀放不開。
女子的雙腳,自古以來就是個隐私的部位,現在要她大白天的把腳露在人前,她怎麽能夠自在呢?
蕭安瀾見她沒說話,就試探着伸出手,将她的雙腳從裙擺裏拿出來。
俞宛如渾身僵硬,不過倒也沒有十分抗拒。
蕭安瀾說道:“我給你看一看,上點藥。咱們不和別人說,沒人會知道的。”
他一面安慰着,一面脫下俞宛如的鞋,裏頭還有一雙白襪子,也一并脫下來。
雙腳第一次暴露在外人面前,俞宛如下意識往回縮了縮,但腳腕被蕭安瀾緊緊握住,沒有讓她如願收回去。
她肌膚白皙,一雙腳從未見過天日,更是白得剔透。
十個腳趾頭也如她人一般,小巧斯文的緊緊依偎在一塊。
原本無瑕的腳面上,此時兩個小指頭卻分別長了兩個水泡,水泡周圍的皮膚微微紅腫着,看着讓人覺得萬分心疼。
蕭安瀾蹲在她身前,盯着她的腳看了一會兒,才放在自己膝蓋上,從醫藥箱裏拿出一根針,用酒精擦過,對于宛如說道:“先把水泡挑破,将裏面的水擠出來,再上一點藥就好了。”
俞宛如抿着唇輕輕點頭,她有點怕疼,看着蕭安瀾手上那根細細的銀針,不自覺的縮了縮身體。
蕭安瀾察覺到了,問她:“疼嗎?”
俞宛如搖搖頭,“不疼。”
蕭安瀾勾起嘴角,“小騙子。”
俞宛如忽然就有些燥熱,臉上布滿紅霞,不敢看他調侃的雙眼。
蕭安瀾嘴上說着話,手裏的動作也不曾停歇,幾下就利索地處理完,
又從醫藥箱裏拿出一個創可貼,小心地給她貼上。
俞宛如見到他手上膠布一樣的小東西,好奇問道:“這是什麽?”
“這叫創可貼,是美利堅一個名叫迪克森的人,為了他的新婚妻子發明的。實際上就是在一張紗布上塗上藥和膠水,做成一個可以快速包紮傷口的繃帶。”
他把手中多餘的一個創可貼遞給俞宛如。
俞宛如新奇的看了看,又對他道:“你懂得可真多。”
蕭安瀾笑道:“我只是比別人多去了幾個地方,随便來一個人,如果也像我有那般經歷,他們懂得的只會比我更多。”
俞宛如搖搖頭,堅定道:“你很認真,也很厲害。”
有句話叫讀萬卷書,行萬裏路。
書本和經歷都能教會人許多知識,但如果不用心,再多的知識也不會自己跑到腦子裏。
蕭安瀾能夠如此博學,他絕對比旁人、或者比他說的要用心努力得多。
蕭安瀾擡頭看着她篤定的小眼神,心裏仿佛有一股暖洋洋的涓涓細流淌過。
多少人只因為他的出身就否定了他的努力,他媳婦兒能夠這樣誇他,他很榮幸。
俞宛如被他看得不自在,縮回放在他膝蓋上的腳,低頭借着穿襪子的動作躲避他的視線。
蕭安瀾将她的皮鞋放到面前,說:“新鞋子磨腳,回去後可以用醋或者是酒泡一泡。其實,宛如,我覺得你穿之前那樣的繡花鞋也挺好的。”
俞宛如輕聲說道:“我娘說上門做客,穿皮鞋好看一些。”
蕭安瀾立刻說道:“你穿什麽都好看,最要緊的是穿着要舒服。”
俞宛如被他誇的臉紅。
蕭安瀾眼都不眨的看着。
上午去接他媳婦兒,他的注意力就被她紅嘟嘟的嘴吸引去了大半。
剛才吃飯時,他媳婦兒動作又小心又斯文,因此,唇上的唇膏竟還在,只是顏色淡了些。
薄薄的紅塗在他媳婦兒肉肉的雙唇上,看着格外誘人。
俞宛如躲着他的注視,她等了一會兒,回頭偷偷看一眼,見他還直直的盯着自己,實在忍不住,含羞問道:“你在看什麽?”
蕭安瀾誠實說道:“我想嘗嘗你唇上唇膏的味道。”
俞宛如立刻捂住嘴巴,“不行。”
上一次說要吃她嘴裏的荔枝,結果趁她不注意,親她了一口,這次又說要吃她唇上的唇膏。
蕭安瀾将手頭的醫藥箱收好,跟她打着商量,“就嘗一口,好不好?”
俞宛如連連搖頭,滿臉通紅,難道他還想嘗好幾口嗎?
但蕭安瀾豈會這麽容易就放棄,“為什麽不行?我們上一次不是親過了麽?再讓我親一次吧。”
俞宛如小聲道:“上一次是你偷親的。”
蕭安瀾說:“你要是不給我親,我這一次還要偷親,等一下在我娘面前親給她們看。”
俞宛如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你怎麽可以這麽無賴?”
蕭安瀾威脅過了,又好言軟語輕聲哄道:“我就親一小口,碰一下就離開,等一下在娘面前絕不放肆,好不好?”
俞宛如心中天人交戰,其實她倒不是讨厭蕭安瀾,也沒有排斥他的意思,只是一來生性害羞,二來又不習慣別人的親近,因此才無法痛快地答應。
可是現在若不答應,她又怕像安瀾一會兒真的都在蕭太太面前親她,那麽多長輩看着,她以後還怎麽有臉見她們?
她心裏暗暗希望蕭安瀾只是說話吓吓她,并不會真的那麽做,但又不敢去賭,畢竟上一次他就是在安媽媽進門之前的那一瞬間,親了她一口,差點讓安媽媽看見。
蕭安瀾看出她的猶豫,心頭一喜,在他看來,媳婦兒猶豫,就是同意了,他的機會便來了。
他慢慢靠近俞宛如,半蹲下來。
俞宛如坐在石凳上,微微低頭就能對上他的眼睛。
“行嗎?”蕭安瀾又問。
俞宛如轉開眼,咬着唇确認:“真的碰一下就行?”
蕭安瀾趕緊點頭,不管一會兒能不能做到,先騙到手再說。
俞宛如抿着唇,好一會兒才說:“在這裏嗎?會不會有人看見?”
蕭安瀾忙道:“不會的,你看這一片紫藤花,把整個涼亭都遮住了,外面的人看不進來。”
“……那,你要快點。”
蕭安瀾心裏頭仿佛有一頭狼沖天嚎叫了一聲,面上卻強制鎮定着壓下。
他慢慢靠近俞宛如,雙眼盯着他的唇。
俞宛如壓下逃走的沖動,僵硬的坐在那裏。
兩人越靠越近,鼻息交錯。
她不自覺伸出手,抵在蕭安瀾胸口上。
蕭安瀾一手把她的手握住,另一只扶在她的腦後。
俞宛如發現自己無法動彈了,她有些心慌:“蕭少爺……”
蕭安瀾鼻息略微粗重,“上一次跟你說要喊我什麽?”
“……安,安瀾。”
“乖,”蕭安瀾說,“別怕,我親一下就好。”
他看着那兩片令他想了一日的紅唇,慢慢湊近,輕輕啵了一下。而後又伸出舌頭,緩慢地臨摹着她的唇形。
俞宛如已經被他的舌頭驚呆了。等蕭安瀾還想侵入她嘴裏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開始掙紮。
蕭安瀾感覺到她的驚慌和俱意,沒有繼續深入,在她嘴唇上又安撫地輕輕親了一下,慢慢放開。
俞宛如滿臉通紅的看着他:“你、你怎麽……”
蕭安瀾說:“這叫接吻,只有最親密的人才會這樣做。”
俞宛如便忘了自己要說的話,低頭盯着自己的雙腳,不敢看他。
蕭安瀾用手指刮了刮她粉嫩的臉頰,将一縷碎發別到她的耳後,“宛如,你今天真漂亮。我真希望我們明天就能成親,這樣我就能天天看着你了。”
俞宛如被他的碰觸和他的話弄得心慌意亂,只慌張道:“我、我想回家了。”
蕭安瀾輕輕笑了笑,“得等一下,你的唇膏被我吃完了,我去拿娘的給你塗一下,不然一會兒安媽媽就要發現了。”
俞宛如只得窘迫地等在原地。
蕭安瀾小跑回去,偷偷溜進蕭太太的房中,從她梳妝臺上摸了一支唇膏出來,他還要幫俞宛如塗,俞宛如執意不肯,他才作罷。
兩人又回到客廳,陪蕭太太等人說話,等用過下午茶,俞宛如和安媽媽才告辭回家。
俞宛如回到家中,迫不及待地把鞋子換下。
俞太太跟着她回房,道:“今天如何?沒出什麽差錯吧?”
俞宛如道:“我覺得還好,就是鞋子有點磨腳。”
“新鞋子都這樣,一會兒我讓人給你磨軟一些。蕭家人多,你今天都見了麽,好不好相處?”
俞宛如點頭,道:“都見了,伯父他們上班上學的,中午也都特意回來一趟。伯父和伯母很慈和,大家都很客氣。”
“那就好。”俞太太輕輕颔首,她一會兒還要從安媽媽那裏問些細節,因此沒有多問。
她看着自己女兒,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皺着眉頭,遲疑道:“宛如,你嘴上唇膏的顏色,是不是和早上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一萬種騙吻的理由》作者:蕭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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