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何先生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樊景宏細數了不少世界，當然依據姚景禾的要求，他盡力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說出來。

說到最後，祝言發覺這小子的話還蠻多的，就好像是因為在漫長的穿越裏，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知道他秘密的人，恨不得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如同倒水一般倒出來。

她擡手看了看手表，發現這家夥已經連續不停地說了有幾個小時了，水也喝了好幾瓶，看他說的還正起勁呢。

而姚景禾居然也沒有任何制止的動作，從頭到尾都沒有再擡起頭，只是專注地寫着字，讓人真的很懷疑他是否真的在聽樊景宏的話。

“最後我載在這個世界了，我以為這次的任務會很簡單，但是沒想到會遇到你們。”樊景宏語氣中無不是感慨，也标志着他長長的傾述終于接近尾聲了。

祝言有點好奇，她發現姚景禾并沒有理會樊景宏，還在低頭書寫着什麽。她便興沖沖的問樊景宏：“你覺得你真的有可能回到你本來的世界嗎？你真的有可能在你的世界裏複活嗎？”

“系統說的，大概是可以的吧，我其實也問過這個問題。它說，我只要好好做任務，等到積分足夠的時候，就可以回去。我到最後有點麻木了，也開始思考一個問題，我真的想回去嗎？如果那時候那個系統沒有說我會被抹殺靈魂，我會答應嗎？”

樊景宏說着苦笑起來，他手裏抓着一個空瓶子，他剛才已經喝完最後一滴水了。

他下意識又想喝水，擰開了瓶蓋之後才發現瓶子已經空了，他癟癟嘴，把瓶子放在一邊，雙手交握在一起放在膝蓋上。

“其實，這是我穿越的最後一個世界。”樊景宏又說道，“我只要從這個世界脫離出去，我就有可能回到我的世界裏。”

祝言震驚無比，她看過很多快穿系統類的小說，但是她很少看完一整本書，因為那些書太長了。

所以她也沒有去關注書中的人物最後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還是永遠穿越下去，但是她覺得無論是哪個結局，說起來都還是有那麽一點點殘酷。

但是眼前的這個穿越者，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已經是旅途的最後一程，這種感覺就好像下一站就到站了，但是在即将到站的這段路途中，列車發生了爆炸，他永遠也抵達不了終點。

而造成這個後果的是她和姚景禾，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姚景禾，發現姚景禾對于樊景宏的話無動于衷，他只專注于他現在做的事情。

語言幹巴巴的，起不到任何安慰效果，祝言只能傻笑。

“不過，你們沒有必要感到不好意思或者愧疚，這樣也挺好的，讓我做出了一個了斷，再也不需要被系統奴役了。”樊景宏察覺道祝言情緒低落，忽然出聲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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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姚景禾猛地擡起頭，他的表情嚴肅，還有那麽一絲絲警惕。祝言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卻聽得姚景禾冷聲說：“多餘的話少說點。”

說完他又對祝言說：“小祝，你累了吧？先去休息一下吧。”

祝言：？？？

科學家這是要把她支開？祝言滿頭問號，人家都這樣說了，她也只能照做了。

姚景禾為祝言準備了一個房間，這個房間也是被他改造過的，祝言很奇怪，姚景禾大概比她先來到這個世界吧？不然怎麽可能會有時間做這些準備？

她撐着手躺在軟綿綿的床上，意識昏昏沉沉的居然睡着了。

一覺睡着，之後也沒有人把她叫醒，她醒來的時候穿着拖鞋打着哈欠就走了出去，外面就是被姚景禾改造成實驗室的客廳，試驗臺上，樊景宏安安靜靜地躺着，頭上罩着一個像頭盔一般的儀器，而姚景禾在調試一個球形儀器。

祝言在實驗室裏找了一會，沒有看到那個系統，她走到實驗臺邊上，低頭觀察了一會樊景宏，發現樊景宏眼睛緊緊的閉着，呼吸綿長平緩，看起來就好像陷入了沉睡。

姚景禾這時候回頭看了她一眼，聲音清脆地解釋着：“他的意識開始消散了，其實我只能把他的部分腦電波留在了這個身體裏，但是最多只能留一天的時間。”

“那他之後會去哪裏？”祝言有點着急的問。

“大概會真的死去，靈魂輪回之類的事情，在我們的科技時代是不存在的，最後一點腦電波散去之後，誰也不能确定他是永遠消失了，還是逃逸到另一個世界。”姚景禾的語氣平靜，聽起來有那麽幾分不近人情。

祝言也沒好意思要求人家想辦法把樊景宏的意識永遠留在這裏，畢竟他本來就不屬于這個世界，該去哪裏就應該回到哪裏去。

早就該死去的人也應該遵循他本來有的結局，接受死亡。逆天改命？那不應該是平凡人該想的事情。

祝言心有感慨，又多看了幾眼樊景宏。

“放心吧，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結局了，我現在在對這個系統進行分析，着力于弄清楚它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征得樊景宏的同意之後，我現在對他所有的記憶進行掃描。”姚景禾錯開了身子，也終于讓祝言看到了他身後一個屏幕上密密麻麻顯示出來的數據。

那應該就是從樊景宏腦中讀取出來的記憶……可是，既然有掃描記憶的儀器，為什麽還要花那麽多事情問樊景宏問題呢？

姚景禾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祝言心裏的疑惑，一邊查看那些記憶，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掃描別人的記憶涉及道德倫理問題，我也是在完全征得樊景宏的同意之後才拿出這個儀器的。因為他現在殘留的腦電波已經不齊全了，所以必須結合他本人的記憶和我掃描出來的記憶才能弄清楚更多事情。”

弄清楚更多事情……是指什麽呢？

祝言心中疑惑萬分，“你弄清楚這些，到底想做什麽？”

“誰知道呢？”姚景禾聳聳肩，“一直追查下去，總會查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吧？”

這話說的可真是令人難懂。

祝言想到現在已經搞定莫華明了，便想到回去的問題：“大科學家，既然你都已經把這個穿書者揪出來了，那麽您現在可以建造穿梭機器嗎？你想留在這裏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我想回去啊！我過段時間可還要考試呢！”

姚景禾一聽連手上的事情也暫時放下了，“你放心，書中世界跟我們的世界時間流速不同，我們在這裏待一輩子，等到回去的時候也只過了一瞬間。”

祝言聽着覺得挺厲害的，差點就被這家夥蒙混過關了，但是晃晃腦袋才想到她是來問這家夥什麽時候能回去的啊！

“等等，我問的不是這個，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可以制造機器回去了？”

“不行。你以為穿書者只有一個嗎？”

姚景禾說話高深莫測，但幾乎就是一瞬間，他眼神一閃就把手中的球形儀器砸向了實驗室的窗戶，“砰！”一聲在外面爆炸了。

同時也好像聽到了一聲女人的悶哼，祝言聽到後立即奔到窗口，左右查看了一下，只看到地面上留下了一灘暗紅色的血漬。

這也說明了，剛才這裏有人在偷聽！

而祝言也馬上就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剛才姚景禾扔出去的，似乎是那個系統？

她立即轉身，只見姚景禾還是專心致志的看着這個屏幕上的文字，她也好奇的湊過去：“喂，你剛才把系統扔出去了，那個系統就這麽毀掉了，真的沒關系嗎？”

“沒關系，那個系統已經沒有用了，你以為剛才爆炸的是什麽？系統本身有防盜設置。”姚景禾皺起眉頭解釋着。

一個帶人穿越的系統居然還有防盜的設置？祝言覺得好玩，又問姚景禾：“那你從這麽多記憶裏，有沒有看出一點什麽？”

“大概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姚景禾對她可謂是有問必答，“系統是被五十世紀的人制造出來的，而且據說那個時代這種系統幾乎是批量生産的。傳說中，發明這種系統的人被成為何先生，但是從來沒有人見過這個何先生的真面目。”

“這消息可靠嗎？但是發明這種系統的目的是什麽？”祝言萬分驚嘆，也生出了更多疑惑，更多的是悲傷，為什麽抓了一個還有第二個？穿書者這麽多嗎？

“這些暫時還查不出來。”屏幕上的文字停下了滾動，看樣子是差不多都傳送完畢了。

姚景禾走到試驗臺，把套在樊景宏頭上的儀器解開了，“你可以安心離開了。”

樊景宏睜開眼睛，看起來很虛弱，他咳了一聲：“剛才那個人……”

“嗯，也是穿書者，而且她擁有的系統比你的系統要高級。”姚景禾點點頭。

“為什麽會有其他穿越者……”樊景宏微弱的聲音傳來，眼睛已經緩緩合上。

姚景禾單手覆在他的眼睛上，聲音很輕，有幾絲遺憾：“是來對付你的。”

他的胸口忽然破開了一個血洞，顫顫流着血，驚起了祝言“啊！”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