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把碗扔了

花了五天時間，陳芸把一件深藍色雞心領的毛背心織好了，這是她歷時最少的時間做出來的，不是打那種最簡單的平針和上下針，她是專門對着書學的，花紋好看又緊密。

“劉橋哥哥，你試試？”

劉橋把外套脫下，把毛背心套在雪白色的襯衫上面，陳芸幫着他理了一下，果然老公是衣架子穿什麽都好看，劉橋也對着鏡子照了一下，美滋滋的，“芸芸，你做的真好。”

陳芸笑道：“沒有，就是胡亂織的，主要是劉橋哥哥長的帥。”

倆人胡吹互捧好不熱鬧。又聽到隔壁有動靜，樓道有人說話，陳芸跟劉橋連忙開門出去，原來是右邊朱曉芳攙扶着高大媽回來了，高副營長在後面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劉橋跟陳芸也過去幫忙把高大媽扶進去之後，高副營長還要去營裏，劉橋陪着說了幾句話也回屋去了。

倒是陳芸不好走開，便幫着朱曉芳收拾了好一會兒，朱曉芳問她：“明天要去學校了吧？我的東西都沒怎麽準備呢？我這忙的都不成人形兒了……”

“你這也确實是辛苦，這快大中午了，要不去我那兒吃點吧？”朱曉芳都好幾天沒回來，菜也沒買，家裏也亂，要升火做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吃的上嘴。

朱曉芳道：“這怎麽好意思？”

“沒事，沒事，過來吧。”陳芸也不是小氣人，而且人家真的有家人剛出院，幫着照顧一些也沒什麽。

朱曉芳又用方言跟高大媽說了一聲，高大媽用蹩腳的普通話說了聲謝謝。陳芸回家後，先把飯蒸上，今天多放了米，她跟劉橋道：“我讓隔壁的高家嫂子跟高大媽過來吃飯，她們家亂的很，來不及做飯。”

“那不是有很多人來跟我搶芸芸做的菜……”劉橋故作不高興。

陳芸送了一枚香吻後，他才喜開顏笑。

她們家原本每天夥食就很不錯，她鍋子裏炖了奶白菜大骨頭，又炒了青椒炒蛋，燴了臘肉和臘魚，再加上泡好的算蘿蔔條，也有五個菜了。

飯做得差不多了，陳芸又去隔壁喊高大媽和朱曉芳過來。朱曉芳熟門熟路的進來，高大媽卻大吃一驚，這明明跟她兒子家的格局是一樣的，但是給人的感覺就是這邊一看就是好房子，她進來都怕把人家的地弄髒，這一對比，她兒子的房子就像豬圈了。

“曉芳姐，你帶着高大媽坐下吧，我來盛飯。”陳芸笑道。

朱曉芳嗔道：“跟我還客氣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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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就是一兩碗飯的事情，快坐下吧。”她盛好飯再把劉橋叫過來，劉橋坐下後，四個人才開始吃飯。

高大媽看着搶了兒子位置的這位年輕的劉營長，面帶笑意，文質彬彬，根本不像是部隊的人。哪像自己的兒子魁梧有力，這小媳婦也是個敗家貨，吃了骨頭上的肉就扔桌上，那骨頭放着炖湯不行啊？還有炒個雞蛋放那麽多油，白盤子底下全是油，有這麽浪費嗎？會不會過日子。還好她們不是她的兒子媳婦，要不然她要氣死。

不管高大媽怎麽想，朱曉芳還是吃的很高興的，在醫院裏吃飯，一頓兩頓還好，時間長了嘴裏發苦。晚上還要伺候病人，沒睡過一次好覺，沒吃了一頓飽飯，還不能訴苦，因為照顧婆婆是應該的。

高大媽心裏埋怨的很，嘴上卻不客氣，一個大病剛愈的人吃了五碗白米飯，朱曉芳只好歉意的跟陳芸道：“在醫院天天吃流食，把我媽吃的饞飯。”

陳芸笑道：“沒事，我飯做得多，多吃點吧。”

知道高大媽在這裏，隔壁的陳大芬端了一小碗鴿子湯過來，這是給她兒子炖的喝的，現在都給了高大媽，上一層樓的徐麗潔送了一盤餃子過來。

徐麗潔比陳大芬會做人多了，來這裏還陪着高大媽說話，一個勁兒的讓朱曉芳怎麽照顧老人好。高大媽雖然是個大字不識幾個的農婦，但是人家也是村委書記的老婆，有一定的“政治”歷練的人，臉上特別淳樸憨厚的笑着看着幾個軍屬。

一個勁兒的用她那蹩腳的普通話給大家戴高帽子，人嘛，誰還沒個虛榮心，你對別人好，別人這麽真誠的謝你，你心裏當然舒服。

只有回到自己家，高大媽才跟朱曉芳道：“你跟我好好說說這些人的背景。”

即便朱曉芳這樣覺得自己算是有些心機的人，在高大媽面前也不敢耍小聰明，因為她這個婆婆可不是一般的婆婆，有的婆婆那是壞的所有人都知道，可她這個婆婆不是一般人。

“我們去吃飯的那家就是之前跟您說的五營的營長，送餃子的是四營營長的老婆，四營的營長是從別的部隊調過來的，他老婆家庭條件很好。送鴿子湯的是二營營長的老婆，就是志國的領導。”

高大媽再問：“那一營和三營呢？”

朱曉芳縮了縮脖子：“一營的嫂子在銀行上班，不經常回來，而且除開必要的吃飯什麽的，也很少和我們來往。三營的嫂子在外地沒跟過來。”

“也就是說四營從外地調過來的，跟咱們志國沒有沖突，唯一把咱們國斌踩在腳底下的就是隔壁的劉橋了。”高大媽分析道。

朱曉芳也只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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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芸等客人走了之後，就收拾碗筷，劉橋直接把高大媽吃過的碗筷丢了，陳芸奇道：“你這是做什麽？”

劉橋自己有潔癖，他只對陳芸一個人很寬容，像陳芸頭發長，有時候床上有她的頭發或者地板上有，劉橋都幫着收拾了。但高大媽用她擦了鼻涕的手又去摸碗，想到以後會吃到這個碗，他就泛惡心。

“這碗太髒了，別的也要消消毒。”

陳芸想起高大媽吃飯的樣子，也笑道：“好吧，丢了就丢了。不過，你說就高大媽這個吃飯法，隔壁買米不得幾天就一袋啊。”

她也沒有嘲笑的意思，就是覺得這高大媽吃飯也太猛了，大骨頭湯基本都被她一個人喝了，炒雞蛋也是一夾一大筷子，陳芸自己也是農村長大的，知道莊稼人飯量大，所以知道她們過來，特地炒了五個雞蛋，這沒兩筷子整盤菜都被消滅了。

劉橋搖頭：“也未必，吃自己的就不會這麽舍得了。”想想他今天還得餓着肚子去打靶，他心裏就不舒服。

別的人一髒他就受不了，可看到芸芸他就舒服了，他抱住陳芸猛地親了一口，陳芸都差點被他親懵了。

正月十五過了就要去學校報道，家長們都領着孩子過來報名，陳芸進了大辦公室去找林主任安排。今天老師們因為報名的事情都忙的很，班主任都搬着桌子在教室門口收錢，紅旗學校分為小學部和中學部，幼兒園歸小學部管理。

小學一共有左右對着的三層樓，辦公室正是在三樓，林主任這裏也忙，他看到陳芸之後連忙跟旁邊一位戴眼鏡的老師道：“戴組長，這是新來的陳老師，教三年級思想品德的，你給安排一下。”

說完又跟陳芸道：“這是三年級的年級組長戴組長。”

新來的總是要做冷板凳的，而且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陳芸倒是挺适應的。戴組長跟她随意介紹了幾句：“我們三年級有五個班，五個班的思想品德課大概一周兩到三節，所以還是很輕松的，我再把課表拿給你，你到時候過來上班就行。哦，對了，思想品德也要備課，我之前也帶過這門課，你可以看看我的備課本。”

除此之外把一個月的飯票發給陳芸，陳芸很用心的把課程安排記下來，紅旗小學的人也見怪不怪了。這裏最辛苦的是代課老師和班主任，科任老師上完課走人就好，主科老師還負責一點，像陳芸這樣的副科老師，基本是沒什麽壓力的。

這裏是倆個人共用一個辦公桌，陳芸跟一年級同時教語文和音樂的小戴老師一起。因為她和年級組長一個姓，所以別人叫她小戴老師，這位小戴老師人很年輕戴着圓圓的眼睛，有點書呆，但又很溫和的感覺。

不過，她還是挺熱情的，“你是教什麽的老師？”

陳芸笑道：“我是教三年級思想品德的老師。”

她小聲問道：“是正式的嗎？”

陳芸點點頭，小戴老師這才有種自己人的感覺，她對她道：“你得趕緊買個鎖把櫃子鎖上，這裏人來人往的小心被偷了東西。而且學校發東西我們正式的福利比代課老師多，所以別現眼，你知道的……”

“好，我明天過來買一把，我今天也沒帶什麽東西過來。”陳芸對她的善意心中有了點暖意。

小戴老師完全把辦公室當家了，椅子上的座墊，桌上放着小鏡子雪花膏還有零食。陳芸看了啧啧稱奇，混了半天，中午去學校的小賣部買了個鐵飯盒去食堂打飯，學校有教師窗口跟學生窗口，老師窗口的菜色倒是不錯而且很實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