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蘇瑜轉學
蘇瑜小臉上卻浮現出一抹詫異,清亮眸子微微一凝,“戰友?我哥哥是軍人?”
這一次詫異的輪到了江林,但很快他又想明白了。雇傭兵亦是殺手,殺戮定然會引來仇恨,蘇瀚瞞着蘇家母女只是為了保護他們。
“是的,”江林沉沉點了點頭,“他是個出色的軍人!是中國的驕傲。”
蘇瑜美眸中浮現出一剎那的失神,兒時父親還在,每次回來都要把哥哥揍一頓,因為他從來不肯上學,每一次都會在武館門口被父親拎回來,他總是雄心勃勃得嚷嚷着要當軍人。父親去世之後蘇瀚便離開了棚戶區,一晃五年過去了沒想到那一面竟成了永別。
蘇瑜低着眸子一言不發,修長睫毛微微眨動着,江林想說些什麽但卻只是暗暗嘆了口氣,這是個十分敏感的女孩,恐怕已經猜到了一切。
江林從兜裏掏出一個已被捏皺的飽滿信封,“這是……撫恤金,你哥哥賺到的傭金都在裏面的一張卡裏,密碼是阿姨的生日。我就住在棚戶區,有任何需要盡管找我。”
蘇瑜微微擡起眸子,可那眼神中卻寫滿空洞。江林明白自己這番話根本無法抹去她的傷痛,于是轉過身去便準備離開。但這時候蘇瑜卻喊住了他,“這件事情請先不要告訴我媽媽,她……”
江林背對着蘇瑜微微點頭,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後者望着那道颀長背影意識有些恍惚,不知不覺中竟和記憶中那人有些相似。
回到房間将自己狠狠扔在了床上,屋子裏面十分悶熱,按照以往這對于江林而言沒有什麽,可今天卻感覺胸口悶得難受。床頭擺放着一張照片,是他退役之前唯一從基地帶出來的東西,這是那次任務之前他們最後的合影。回憶起那天的任務江林的眼神愈發冰冷,一個幾乎沒有任何難度的任務卻成了隊友的埋骨地。他到現在都不明白對方是如何精準地掌握他們的人員部署和作戰計劃,想來想去就只有一個可能:他們被出賣了!
這也是他離開基地的最重要原因。
次日一早,棚戶區的寧靜便被一陣悶雷般的敲擊聲打破。還好這附近沒有什麽居民否則非得報警不可。屋內悶熱如爐,溫度甚至比烈日曝曬還要高上幾分,裏面的陳設十分簡單,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斑駁陸離的八仙桌。
還有的便是床頭那一人多高的沙包了。
此刻一個青年正站在沙包架前不斷揮舞着拳頭,他的臉上帶着一個嚴密的防毒面罩,雙拳沒有任何防護,迅如靈蛇一般猛擊在沙包上,直将上面打出一個個誇張沙坑,汗水順着那肌肉線分明的背脊滴落在地上,地上掉下來的不是土沙,而是鐵砂。
青年正是江林,這種訓練方法在常人眼裏也許駭人聽聞,但他早就習以為常,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兵王二字摻雜着多少血淚只有他自己明白。
一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破了江林的節奏,伴随着“吱呀”響聲老門被兀自推開,走進來的是一個黑衣男子,眉宇英氣步伐穩健身上有一股淩然正氣。此人名為秦海,是新海市第三分局副局長。
不過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江林和蘇翰曾經的隊友。
秦海一開門,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幾乎讓他無法喘息,回過神又不由得苦笑,回到都市安逸久了當初那驚人忍耐力已然不複存在。秦海轉眼望向江林,眼神中帶着一抹熱忱與尊崇,“隊長!”
後者脫下面罩,因低氧而赤紅的面頰飛速恢複正常,他白了秦海一眼,“叫我江林,以後別忘了。”
他察覺到秦海那滿頭的細汗之後不由得搖了搖頭,“放在幾年前這點溫度對你來說可算不了什麽,出去說吧。”
後者也只能苦笑點頭。門外空氣依舊悶熱,但比起屋裏已然清涼了不少。秦海深吸一口氣,望着樓下那一幢幢破舊平房,臉色帶着些許黯淡,“沒想到蘇家人居然生活在這種地方……”
江林應了一聲并無多言,“替蘇瑜轉學的事情辦妥了嗎?”
秦海笑着點了點頭,“放心吧,我已經和家裏老頭子通過電話了,他已經派了人去三中打招呼,要是不出意外蘇瑜現在已經是一中學生了。
不過……他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江林點了點頭,“公平。”
秦海臉色逐漸凝重起來,手指輕輕敲着欄杆,眼神中泛着些許寒芒,“最近新海市不太安生,我們的人在調查人口失蹤案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一處地下黑拳賭場,準備在近期把他們端了!”
江林古怪得看了秦海一眼,“這事兒我能幫上什麽忙?拳頭再硬也怕子彈,你們手裏可有家夥。”
聞言,秦海的臉色卻仍舊難看,他緊鎖着眉頭,“話雖如此,但我們的便衣發現賭場裏的人手上也有家夥,而且賭場三公裏之外開始便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崗,如果沒有什麽人進去制造混亂我們根本沒有機會接近,畢竟拳場裏有太多賭拳的民衆,我們必須考慮他們的生命危險。”
江林沉吟着點了點頭,“這事兒容許我考慮考慮吧,至少要等我親自去查看之後才能下結論,這是我們這行的規矩,你應該懂。”
秦海連連點頭應是,雇傭兵做的是性命生意,因此在接任務之前一定會親自調查足夠充分的情報,這是保命的關鍵一環。
……
蘇瑜辦完轉學手續之後仍舊是一臉懵逼的狀态,路上恍恍惚惚不知道撞了多少人,要不是看她這張惹人憐愛的面容恐怕早就挨罵了。站在棚戶區接口,望着星星點點的燈光仍舊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冰涼晚風帶來一絲清爽,她這才發現渾身已經被汗浸濕。
自己,竟成了一中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