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對了,那厲蘊賀呢?”按着蘇阮手腕的手沒動,陸朝宗繼續跟刑修炜說着話。

刑修炜撩開竹簾子進到禦書房內,畢恭畢敬的站在陸朝宗的面前道:“厲大将軍昨日裏去了春風十裏,今日早朝也未來,怕是又吃醉酒,躺在溫柔鄉裏頭了。”

“哦,是嘛。”聽罷刑修炜的話,陸朝宗狀似無意的扭頭看向蘇阮,然後意味不明的笑道:“醉酒誤事,芙蓉帳誤人,阿阮姑娘說是不是?”

“……是。”蘇阮咬着唇瓣,一雙柳媚眼死死的盯在自己被陸朝宗緊攥住的手腕上。

若不是她吃醉酒,也不會惹上這尊大佛,這醉酒果然誤事。

陸朝宗垂眸,手指微動,指尖恰好印上那未消的紅印,然後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暗撚了撚上頭泛紅的肌膚。

蘇阮瞬時便感覺一股瘆意從手腕流竄至全身,下意識的就甩開了陸朝宗的手。

精致的繡花鞋踉跄着往後一踩,尖銳的碎玉戳破鞋底,直直的紮在了蘇阮的皮肉上。

“啊……”蘇阮驚呼一聲,跳着腳左右亂轉着,被陸朝宗拽着衣襟拉到了面前。

“別動。”皺眉看向面前的蘇阮,陸朝宗一把将人拎抱起來放到翹頭書案後面的坐塌上,然後轉頭吩咐刑修炜道:“去喚姚太醫來。”

“是。”刑修炜領命退了出去,禦書房內又只剩下蘇阮和陸朝宗二人。

陸朝宗攏着花衣蟒袍半蹲在坐塌前,伸手握住蘇阮的腳踝将其擡起。

只見那鞋底的一塊碎玉尖銳無比,正正好好紮在蘇阮的腳底心處,豔色的血漬已然順着那條被紮破的細縫浸漫而出。

蘇阮撐着雙臂靠坐在身下的坐塌上,有些難堪的縮了縮腳,卻是被陸朝宗緊緊按了按腳踝處的踝骨道:“若是不想留疤,便別動。”

女子身上若留疤,肯定是不好的,即便只是在腳底心,但比起被陸朝宗捏着腿腳,蘇阮倒是寧願自個兒身上留個疤。

就在蘇阮盯着自己的繡花鞋發愣的時候,陸朝宗已然上手撚住了那塊碎玉。

看到陸朝宗的動作,蘇阮瞬時回神,面色大驚,下意識的就彎身攥住了他的胳膊道:“王爺,還是等太醫來了再說吧。”

聽到蘇阮的話,陸朝宗慢條斯理的掀開眼簾看向面前的蘇阮,然後輕蔑的勾起唇角道:“怎麽,不相信本王?”

“不,只是……啊……”蘇阮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自己腳底心處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陸朝宗用指尖撚着那塊碎玉,硬生生的把它從蘇阮的腳底心給拔了出來。

“啊……”皺着一張臉,蘇阮疼的面色慘白,但因為腳踝還被陸朝宗握着,所以根本就動彈不得,只是不停的哆嗦着腳掌使勁往後縮着。

嫣紅的血色順着那小洞噴薄而出,濺在陸朝宗的面頰上,滴滴答答染紅了他的交領蟒袍衣襟。

擡手脫去蘇阮腳上的繡花鞋,然後又幫她把攢在腳踝處的羅襪褪下,陸朝宗面無表情的看着那條還在滲着血漬的傷痕,上手輕觸了觸傷口處外翻的殷紅皮肉。

白皙的指尖處沾上一點血色,蘇阮痛的擡腳就往陸朝宗的臉上踩去,卻是被那人一把按住了腳踝道:“阿阮姑娘自重。”

自重?這到底是誰脫了她的繡花鞋又褪了她的羅襪,竟然還反過頭來讓自個兒自重!

蘇阮氣得牙癢癢,但卻又莫可奈何。

誰讓這人位高權重到連那小皇帝都能随便扔丢,弄死像她這樣的小蝼蟻不還是翻掌的事。

“王爺,姚太醫來了。”刑修炜站在禦書房門口,朝着裏頭高聲通報道。

“不必進來了,将雪肌膏拿來。”陸朝宗半蹲在蘇阮面前,頭也不回的道。

“是。”刑修炜輕應一聲,然後轉身看向自己身後背着沉重藥箱,跑的氣喘籲籲地姚太醫道:“姚太醫,王爺說您留下雪肌膏便能去了。”

可憐的姚太醫堂堂太醫院院首,親自跑了一趟來,一口氣還沒喘勻,就被那刑修炜拿了雪肌膏又遣回去了。

“王爺。”刑修炜捧着手裏的雪肌膏進到禦書房內,畢恭畢敬的将其遞給陸朝宗,然後又垂首緩慢退了出去,期間連看都未看一眼那靠在坐塌上的蘇阮。

陸朝宗一手捏着雪肌膏,一手将剛才那被自己覆在蘇阮腳上遮擋的繡帕拿開道:“擡腳。”

“臣女自個兒來便行了,不敢勞煩王爺。”蘇阮吞咽着幹澀的喉嚨,使勁抽了抽自己被陸朝宗按住的腳踝。

陸朝宗撚着蘇阮的腳踝,指尖滑膩膩的就像是捧着一塊柔嫩凝脂一般,入手無骨,素白細膩,恨不能讓人按在掌心之中好好把玩一番。

緩慢掰開蘇阮那因為緊張而微微蜷縮起來的腳趾,陸朝宗幫她把上面的血痕擦掉,然後一點一點的撫弄着那如桃花粉瓣般緋嫩的指甲花。

蘇阮僵直着身子靠在坐塌上,身下涼絲絲的都是冰塊的冷意,但讓她感覺到徹骨冰寒的不是那冰塊,而是陸朝宗的動作。

帶着厚繭的指腹摩擦在蘇阮的腳趾上,粗糙的搓着上頭的血漬,蘇阮的肌膚很細,所以她能十分清晰的感覺到陸朝宗指腹處的繭子有多厚,就像是還沒磨好的木料,刺紮紮的感覺都要把她的肌膚擦破。

臉上沾着血跡的陸朝宗輕垂眉眼,因為低頭的關系,所以蘇阮看不清他的臉色,但那白皙面容之上流淌着的刺目血跡卻直刺刺的紮在她的眼中,就如那嵌在眼中的釘塊,疼的漲目。

拿着蘇阮的素白繡帕,陸朝宗幫她把腳上的血跡擦拭幹淨,然後又塗上雪肌膏,動作輕緩自然,就像是做過無數遍一樣。

蘇阮身上的衣衫被吓出來的冷汗無數次打濕,身下的冰塊又涼的厲害,這一會子熱一會子冷的,直把她弄得全身僵硬,驚懼之下忍不住的打起了一個噴嚏。

“阿嚏……”捂着鼻子,蘇阮緩慢睜開雙眸,突兀就對上了陸朝宗那張難看至極的臉。

瞪圓了一雙眼,蘇阮看着那淺淺印在陸朝宗左臉面頰上的一只血色腳趾頭印子,吓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腳趾印子……是她踹的嗎?

“呵。”陸朝宗揉捏着蘇阮的小腳,突兀發出一聲冷笑,蘇阮被吓得一個哆嗦,使勁的蜷緊了自己的大腳趾。

其實蘇阮的腳已經被陸朝宗擦得很幹淨了,但因為陸朝宗的臉上本就帶着血,所以蘇阮的腳趾一踩上去,就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腳趾印子。

“我,我,我……”哽咽着喉嚨,蘇阮使勁一掙脫陸朝宗的手,然後抱着自己的腳縮在坐塌上用力喘氣。

“阿阮姑娘的腳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大老實。”

頂着臉上的那個腳趾印子,陸朝宗朝着蘇阮輕勾起唇角,他的臉上還帶着血色,那雙眼暗沉深邃的吓人,似乎下一刻就會讓宮娥進來把她的腳趾頭給砍了去喂魚。

“王爺恕罪,王爺恕罪……”蘇阮側身扭跪在坐塌上,使勁朝着那陸朝宗磕頭道:“是臣女眼拙,不,腳拙,冒犯了王爺……”

“怕什麽,本王又沒說要治你的罪。”擡手按住蘇阮那磕個不停的腦袋,陸朝宗的手掌嵌進她那頭漆黑墨發之中,指縫處滑絲絲的都是四處流淌下來的烏色。

“這不聽話的東西,留着本就無用,阿阮姑娘說是不是?”

撚着蘇阮的發絲,陸朝宗的指尖緩慢纏繞在上頭,單手一抽,那原本就淩亂的髻發被他解開,蘇阮的漆發滑落而下,層層疊疊的鋪散在坐塌上,發尾酥麻麻的掃過陸朝宗的手背,甜香撲鼻。

蘇阮瑟縮着身子不說話,她慘白着一張臉跪在那裏,根本就不知道陸朝宗想要做什麽。

擡手勾起蘇阮的下颚,陸朝宗垂眸對上蘇阮那張纖媚面容,眸色愈發深谙了幾分。

“豐若有餘,柔若無骨。”輕啓薄唇,陸朝宗緩慢的吐出這句話,然後突然捏住了蘇阮的下颚道:“夫有尤物,妩媚纖弱,足以移人,那攝政王終歸也是個男人。”

什,什麽?

睜着一雙眼,蘇阮無措懵懂的看着面前的陸朝宗,根本就聽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麽話。

“阿阮姑娘的火候還是差了些,可惜了這般的好顏色,怎麽連勾引人都學不會呢,實在是可惜了你那好大哥的尊尊教導。”

膽戰心驚的聽着面前陸朝宗說的話,蘇阮被迫仰着下颚,渾身驚顫。

剛才這陸朝宗提到了大哥?怎麽又扯上大哥了?

“臣女,沒有勾引……”

“說謊。”打斷蘇阮的話,陸朝宗突然将臉湊到了蘇阮面前。

“不是勾引,那在本王面前扭腰擺臀的,當本王是瞎子嗎?”陸朝宗與蘇阮離得極近,說話時那溫熱的呼吸聲打在蘇阮的鼻息間,隐透出一股濃郁的檀香氣,與陸朝宗渾身散發出來的淩冽氣勢十分相符。

蘇阮大睜着一雙眼,心緒起伏不定。

她生下來便是這般模樣,身子骨軟的緊,因為這事也不知被父親責罰過多少次了,卻是怎麽都改不過來。

可難道要她舔着臉的跟這陸朝宗說自個兒生來便這般,若是不扭腰擺臀,連路都走不得?

“那宋陵.城.的.名.妓好歹還會吹個竹蕭,撫把弦琴,在本王面前跳場劍舞,阿阮姑娘會什麽?扭腰擺臀的雕盤櫻桃肉?”

面色嘲諷的看向面前的蘇阮,陸朝宗一使勁,直接就将人給按倒在了坐塌上。

蘇阮蜷着腳,那傷口被自己壓在竹席上,又沁出了一層血漬,濕漉漉的粘在青綠色的竹席上,顏色明顯。

攏着蟒袍寬袖負手而立于坐塌上,陸朝宗面無表情的看着那癱倒在坐塌上的蘇阮,暗沉着眼眸突然冷哼一聲道:“俗不可耐。”

說罷話,陸朝宗轉身而走,就像是再看一眼蘇阮,都能髒了自己的眼。

蘇阮呆愣愣的扶趴在坐塌上,小心翼翼的擡手攏住自己微敞的衣襟。

禦書房外,刑修炜跟在陸朝宗身後,眼看着那人頂着臉上的血色腳趾印子,疾步往含涼殿的方向走去,身上的花衣蟒袍被甩得獵獵作響。

刑修炜略思片刻,然後伸手招過一旁的宮娥,讓人去備了幹淨的衣袍。

這含涼殿依水而建,以玉石為床,用玉晶盤盛冰,能讓人在夏日三伏天內享清室含霜之舒爽,但最重要的作用,卻還是能降心頭火,熄身上欲。

作者有話要說:

提問:請問一下你們對刑大人的評價是?

攝政王:十分識相。

蘇阮:狼狽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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