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看這許多閨秀都在叽叽喳喳的讨論,陳寶珠自己不擅長這些,索性就避開了。左右張望一番,她帶着沉香順着院中溪流往另一邊走去。
出了院子沒多久,就吩咐沉香:“等會兒無論看見什麽,聽見什麽,都只管當自己是啞巴,瞎子,明白嗎?”
沉香有些心驚膽戰的:“姑娘要做什麽?”
“不做什麽,收點兒利息。”陳寶珠沉聲說道,斜一眼沉香:“你若是做不到,那就別跟着了,自己找個地方呆着,等我回來就是。”
沉香面色變了變 ,側頭看一邊的木香,木香很是機靈,笑嘻嘻的表忠心:“姑娘讓奴婢做什麽奴婢就做什麽,姑娘不讓奴婢做什麽,奴婢就絕不會做的。”
陳寶珠點點頭,不再看沉香,而是繼續往前走着。
走了大約一刻鐘,沉香心裏越發的害怕,再往前,那可就是采華苑了,來賞花宴的男客,可都是在那邊的。自家姑娘難不成是要去見哪個人?
可就算是姑娘只有十三歲,尚未及笄,這樣避着人去見一個男人,也是一件兒很傷風敗俗的事情。
未成婚的男女是能來參加這樣類似于相親的宴會,可那都是在衆目睽睽之下的,有許許多多的人在場的。私下裏的相會,不管什麽時候,都是遭人唾棄的。
“姑娘,您……”沉香有些焦急,陳寶珠擺擺手:“你放心吧,我不是來見什麽人的,更不是來約會的。”
她就是來轉一圈,然後自言自語幾句的。
沉香還是不放心,陳寶珠卻已經選好了地方,她沖木香招招手:“換個聲音誇贊一下本姑娘的裙子和相貌,再誇贊一下本姑娘有錢。”
木香眼珠子轉轉,立馬提高了聲音:“姑娘,奴婢瞧了,今兒來的所有的姑娘裏面,就數姑娘最漂亮了,剩下那些人穿的太俗氣了些,咱們姑娘身上穿的裙子,可是用金線和銀線勾勒出來的,還有這裙子上的珍珠,将這蝴蝶點綴的栩栩如生。”
陳寶珠聲音冷淡,微微低聲斥道:“閉嘴,我平日裏就是教你的?背後不說人!內訓上言,女子當修身,謹言,慎行!你是我身邊的丫鬟,若是出了差池,別人笑話的可都是我這個主子。”
木香原先還有些詫異,但見陳寶珠笑意盈盈,語氣嚴厲,但眼神很是鼓勵,就又鼓足勇氣說道:“可奴婢說的是實話啊,您身上穿的戴的,哪一樣是凡品?那些人确實是比不上姑娘您啊。”
陳寶珠挑眉:“罷了,念你初犯,暫且不罰你了。只是你要再胡說,我下次出門可就不帶着你了。走吧,那邊也該是評選完了。這邊水榭景色不錯,等會兒吃完宴席,咱們到這邊兒歇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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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轉身走人,兩個丫鬟忙跟上。誰也沒發現,後面拱門處,冒出來一個人頭。
陳寶珠雖然沒看見,但她是知道的。若是不知道,她剛才也就不會白白浪費口舌了。
“剛才在水榭那邊好像看見個人,穿淡青色衣服,郡王妃不是說這邊是女眷呆着的地方嗎?”等賞評完,陳寶珠就找了陸亭玉,眨巴着眼睛一臉疑惑:“那男人看着不像是小厮啊。”
陸亭玉心裏一跳,笑着問道:“大約是你看錯了吧?郡王妃管家很嚴,定不會有外男随意出現的,你可別亂說話,萬一壞了郡王妃名聲,郡王爺那裏定是不樂意的。”
陳文華就是再大的本事,也抗不過平郡王。
陳寶珠作出吓到了的樣子,忙點頭:“是我說錯話了,那就是我真的看錯了。若是普通人,怎麽可能進到郡王府的後宅呢?所以,肯定是郡王爺的兄弟或者郡王妃的兄弟什麽的。”
陸亭玉點頭:“大約是,馬上就要擺膳了,你等會兒可得多吃點兒,免得下午的投壺沒體力。上午的字畫你都沒參加了,若是下午還不參加,可就是白來了一趟了。”
陳寶珠笑着點了頭,又說去找陸倚玉,就和陸亭玉暫且告別了。
郡王妃向來是個很有想法的人,既然是賞花宴,這宴席就不好準備的太油膩,大魚大肉有些太粗俗,所有這飯菜都是和鮮花有關系的。
現下又正好是秋天,桌子上就都是和菊花有關系的菜肴了。
陸倚玉吃的一臉菊花色:“明明這菊花放進去也沒有多好吃,怎麽沾了個名字就像是什麽大宴了呢?相比之下,我更喜歡吃點兒烤肉,你看這天氣多好,秋高氣爽的,若是能烤個肉,那可就是太完美了。”
兩個人吃一會兒歇一會兒的,總算是将宴會給熬到頭了。說實話,像是陸倚玉一樣盼着來賞花宴上吃點兒稀罕東西的,估計就這麽一個吧,剩下的人心思都在別處,這麽短短一頓飯的功夫,就又有人随口作出兩句詩來了。
散了宴席,有習慣午睡的,就跟着郡王府的丫鬟們下去找客房,不習慣午睡的,則各自找地方,或下棋或品茶。陳寶珠屬于不習慣午睡的,但還是帶着沉香和木香跟着郡王府的丫鬟們去了客房。
沉香從車子裏拿了衣服回來,一邊伺候陳寶珠換衣服,一邊猶猶豫豫的看陳寶珠。
陳寶珠也不去搭理她,吩咐木香将原先那身給裝起來送回去:“若是有人問起來,就說我吃飯的時候不小心弄髒了。不過,應該不會有人問的。”
木香忙點頭,又将衣服給送到門外車子上。
陳寶珠收拾妥當,就去敲了陸倚玉的房門:“咱們到外面走走,好不容易來一趟,賞不完這郡王府的美景,是不是有點兒太吃虧了?”
陸倚玉正好也沒睡意,也注意到了陳寶珠身上的衣服,一挑眉,正要問,陳寶珠擺擺手:“就是換了一身衣服,又不是換了人,有什麽好好奇的?走吧,對了,再加上李姐姐她們吧。”
陸倚玉沒意見,順便又叫了她自己交好的朋友。
四個人說說笑笑的往前走,正好又遇見了李夫人等人,她們是長輩,有閨秀不習慣午睡的,就會停留在園子裏,長輩們不好都跟着去休息,所以就選了幾個同樣不喜歡午睡的在陪着。
聽她們幾個說要往水榭那邊去,李夫人大約是想看着李靜雅,就表示也要跟着去。
“那是誰?”臨到水榭,陸倚玉忽然驚呼了一聲,面色緊跟着就變了,那男的她不認識,但那女的穿的衣服,她今兒可是看了一上午的。
她這一問,大家的視線都跟着往那邊去了。
“怎麽回事兒?”李靜雅皺眉問道:“那是……是陸亭玉吧?”
“那少年郎是誰家的?”李夫人沉聲問道,陳寶珠一臉不解:“不知道啊,難怪亭玉姐姐一吃完飯就不見了人影,我還以為她是去休息了呢。”
真沒想到,何志偉倒是挺耐得住性子的,該不會是午飯都沒吃,就一直在這邊等着的吧?
何志偉這人,陳寶珠上輩子是知道的,安樂侯府的嫡幼子。雖說是侯府出身,但侯府也是分等級的,受重用的,不受重用的。安樂侯屬于不受重用的,安樂侯老侯爺在世的時候,曾惹怒了皇上,雖說也沒奪爵什麽的,但之後安樂侯就再未有過實權,一直是賦閑在家。
這人不算太壞,欺男霸女的事情是做不出來的,只是耳根軟,性子憊懶又好享受,不說奮鬥自己出息,就只想找個家裏有錢的媳婦兒,将來能躺着過活,若是能讓岳家提拔一下就更好了。
上輩子,是倚玉嫁給了何志偉。不是陸倚玉自願的,而是被陸亭玉給算計的,不過,那都是好幾年後的事情了。
陳寶珠的手段雖然上不了臺面,但她可沒有陸亭玉狠毒。陸亭玉那會兒用的手段,是将陸倚玉算計到了絕路,不嫁給何志偉,就只能去沉塘了。
她一報還一報,既還了上輩子陸倚玉對她的恩情,又為自己出口惡氣。她做過決定,不願意再去想上輩子的事情,也不想再去摻和陸家的事情,也并不願意去報仇雪恨。可是,她想收點兒利息,看陸亭玉倒黴了,她就開心了。
開心完了,就和陸家再沒有什麽牽扯了。
不過,她倒是更确定了,上輩子陸亭玉和廣平侯世子之間,怕也不是個美好的愛情故事。也不知道是誰算計的誰,這樣費盡心機,也是辛苦了。
這邊的動靜很快被陸亭玉那邊察覺,她慌慌張張的起身,面色有些發白,轉頭瞧見陳寶珠換了衣服,神情就有些慌張了,瞬間就明白了這事兒可能不是湊巧。
“李夫人,你們也出來走走?”強裝鎮定,陸亭玉勉強笑道。倒是何志偉一拍坦然,笑着拱手:“李夫人好,李大人進來身體可好?”
李夫人神色複雜的點點頭,看了看陸亭玉,再看看何志偉,沖李靜雅她們招手:“你們不是說要去看菊花的嗎?花房在這邊,咱們走吧。”
陳寶珠差點兒沒笑出來,李夫人這一走,陸亭玉可是想解釋都沒人聽了,這事兒可就是坐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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