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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盡頭。
鼻尖似乎聞到一陣若有若無的香味,小八吸了吸鼻子,心內叫罵:怪不得眼前是這幅模樣,那人定是在她離開的瞬間,給她下了攝魂香,卑鄙!
“進步很大嘛,竟然知道自己身處幻境!”空曠中傳來男子的感慨,小八環望四周,哪裏有半分男子的影子。
“卑鄙小人,有本事出來與我單打獨鬥。”小八恨恨說了句,從懷中掏出短笛,雙臂張開,做防禦狀。
“在幻境裏,沒有人能打得過我。”男子自信滿滿回了句,招來一股狂風,卷起大片黃沙,灑在小八身上。
“噗……”嘴角鼻孔似乎都鑽入了不少黃沙,小八吐了半天,用衣袖掩住口鼻,蜷縮着蹲在地上。
身處幻境,小八着實無奈,不知該從何下手,與其亂闖浪費體力,不如盤腿坐在原地,閉目養神,修身養性,待攝魂香味散去,自然便會離開此處幻境。
“對嘛,這樣乖乖坐着挺好。”男子滿意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小八陡然睜開眼睛,正對上男子那對滿含戲谑的桃花眼。
心中有氣,小八随手抓起一把黃沙,猛然朝對方撒去。
然而,令小八驚訝的是,那些細碎的黃沙在靠近男子時,如同柳絮般,飄飄散散而下,竟沒有一顆粘上男子的衣衫。
“現在該輪到我了!”男子唇角帶笑,輕說了句,緩緩揚起雙臂。
在小八吃驚的目光中,漫天黃沙恣意飛揚,劈頭蓋臉灑在小八身上。
在小八還未反應過來時,她整個人已被埋沒在黃沙之中。
愛記仇的小人!小八心底恨恨罵了句,眼前一片黑暗,陷入沉睡。
——*——
小八再次醒來時,正仰面躺在長案上,男子拿着刻刀,在她眼前胡亂比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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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麽?”眼角瞥到刀刃的白光,小八大聲叫了句,一個翻身,跳離長案,站在地上。
“醒的挺快。”男子遺憾說了句,舉起一旁的木頭小人,對比着小八說道,“我總覺得哪裏刻的不像。”
小八看到對方手裏的小人兒,正是自己的模樣,從頭到腳,壓根就是縮小版的自己,哪裏會不像?
“看不出來?”見小八皺眉,男子搖搖頭,無奈,“許是你久未照鏡子,竟未發現,不問你也罷!”
懶得理會男子,小八退後兩步,細細打量眼前的屋子。屋外風景變幻莫測,只有此處始終如一,若她一把火将這裏燒了,會是怎麽樣?
心裏偷笑,小八雙手背在身後,召喚火苗,趁男子不備,雙臂張開,左右兩掌的火苗各自飛出。
一個落在窗邊引起一陣黑煙,一個落在長案前,燒灼了案幾的支腳。
“你做什麽?”男子大呼了聲,忙跑到長案邊滅火,可待他回神時,窗戶上早已燃起熊熊大火。
——*——
悟空與敖烈尋了兩日,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而那靈感大王又說不出任何有用的線索,氣得敖烈差點煮了那只魚妖,幸好悟空攔下提醒他,現在吃素,這才挽救了靈感大王的小命。
握着手中的《取經指南》,悟空再次搖頭嘆息,這本書當真無用,查了半天,竟說:捉走咕咚姐姐的妖怪,不在它所知的範圍內,它也無能為力。
悟空招來筋鬥雲,準備西行求助佛祖,卻聽耳邊傳來敖烈的驚呼聲,“猴子,你快看,天上下火啦!”
下火?悟空皺眉,他聽過下雪、下雨,可下火是個什麽東西?
轉頭望向敖烈所指之處,星星之火徐徐掉落,而那落火之處,竟是一片雪白潔淨的白雲。
悟空覺得古怪,眨巴眨巴眼睛細看,這才發現,那哪裏是一片普通的白雲,而是一只雪白的大鵬鳥僞裝而成,大鵬鳥的爪子上還提着座雪白的‘燈籠’模樣的東西,‘燈籠’中微微泛着紅光,似乎便是火苗來源。
悟空心下一驚,抓着敖烈便駕雲而去。
那大鵬鳥似乎發現有人靠近,忙撲閃着翅膀離開,帶着腳下的‘燈籠’搖搖晃晃。
——*——
房內,小八被劇烈的晃動掀翻在地,她轉頭回顧四周,正見男子擡手招來雨水灑在窗邊,熄滅了大火。
“待會再收拾你!”男子指着小八威脅了句,擡手拍了拍窗柩喊道,“大鵬,和他們玩玩!”
大鵬,是誰?小八心中不解,可腳下搖晃的房子由不得她亂想,迫使她只得死死抱住牆角的柱子。
喘了口粗氣,小八這才察覺到異常,腳下的房子并非只左右晃悠,上下也在晃動,這般來看,這房子莫不是長了腿,在奔跑?
轉頭看向窗外,小八心下大驚,窗外一片淺藍,偶有小片白雲略過,這感覺……怎麽這麽像駕雲?
眼睛似乎瞄到兩個黑影朝這邊追來,小八眯起眼睛細看,這才發覺那黑影有些熟悉,很像悟空與敖烈。
心中激動,小八也顧不得搖晃的房子,趴在地上便朝門口爬去。
那長丘之主似是看出小八的意圖,擡手一揮便散出諸多香氣,幸好小八機靈,忙擡手掩鼻,這才沒着了道。
“耍小聰明!”男子不屑說了句,呼喚大鵬停下,自己則上前一步,對着門外散出諸多攝魂香。
小八本欲大喊,提醒悟空他們小心,卻不料對方撲過來,捂住了她的嘴巴。
眼睜睜看着悟空他們在門外徘徊,卻一臉迷茫不知入門,小八急的嗯嗯亂叫。
“好好看着!”男子在小八耳邊說了句,抛出一木刻小人,那小人應聲落地,白光閃現,變作小八的模樣,一颦一笑完全與小八一樣。莫說外人,就連小八自己也無法區分她與那木頭人孰真孰假。
“悟空!”那木頭人輕聲喊了句,緩緩朝門外招手。
悟空與敖烈聽到小八的呼喚,慌忙四處尋找查看,竟見小八笑吟吟站在一塊白雲之上。
兩人忙上前迎去,焦急追問,“這兩日你去了何處?”
“在此處歇息,忘了時日,讓你們擔心了。”木頭人兒歉意低頭,故意掩口咳嗽了聲,博取同情。
“你沒事便好。”悟空這兩日擔心到發狂,如今見咕咚姐姐安好,心下釋然,忍不住上前抱住她安慰,只是……抱着懷裏的人,悟空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松開木頭人疑惑看了眼,又眨了眨金光火眼。
沒錯……眼前的人确實是咕咚姐姐的模樣,可怎麽感覺不對勁呢?咕咚姐姐身上柔柔的,香香的,可眼前之人卻是硬邦邦的,香味也不對。
“猴子,你愣什麽!”敖烈見悟空眼神不對,忙小心靠近他問道,他們本是在追一只大鵬鳥,怎地大鵬鳥不見了,反倒是悟善師姐出現了,這離奇的巧合,不由讓他懷疑,眼前的悟善師姐乃是妖怪所變。
“沒事”悟空輕聲說了句,上前拉住木頭人的手問,“江流兒被妖怪擄走,我與敖烈尋了兩日沒有任何頭緒,你可查到些蛛絲馬跡?”
“不曾。”木頭人緩緩搖頭,一臉擔心望向悟空,“兩日未曾尋到,怕是師父他兇多吉少。”
“我也這般覺得。”悟空無奈搖搖頭,滿目深情望向木頭人道,“不如咱們就此回花果山,當個山大王,護佑一方平安,也算自在安然。”
“一切都聽你的。”木頭人嬌羞點點頭。
“猴子,悟善師姐,你們說什麽呢?師父不救了?取經也不取了?”敖烈簡直抓狂,完全不能理解,好好的取經隊伍,怎地說散便要散了。
“你退開!”悟空冷冷看了敖烈一眼,手腕翻動,帶動手中的金箍棒便朝木頭人身上打去。
“悟空”木頭人委屈喊了聲,試圖讓悟空停手,不曾想對方毫不遲疑,重重打在她身上。
白光閃過,木頭人哐當一聲掉落。
悟空順手接過,細細打量,恨恨道,“又是木頭人,那擄走師父的妖精,想必精于僞裝,連俺老孫的火眼金睛都看不穿。”
“猴子,這可怎麽辦?”敖烈滿臉焦急,唯一的線索大鵬鳥也追丢了,接下去該如何是好?
方才的一幕,小八看在眼中。見悟空識破木頭人的僞裝,心中高興,可是……他們終究只看破了一層,未曾發現,她所處的這間房間就在他們眼前。
“齊天大聖果然名不虛傳!”男子松開捂着小八的手,呵呵一笑說道,他聲音洪亮,故意吸引悟空朝這邊尋來。
可小八知道,那門口處的攝魂香,濃度更甚,也更加危險!
“別過來,有陷阱!”小八忙喊了句,提醒。
奇怪的是,男子這次并未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只雙手背在身後,戲谑看着她。
聽到小八的警告,悟空雖有遲疑,卻是義無反顧上前而去。
男子見悟空這般選擇,嘿嘿一笑,将小八拉到身前,“我猜得果然沒錯,你便是他的軟肋!”
聽男子這般說,小八恍然大悟,怪不得對方說,抓走了江流兒,只是為了讓西天的那群神佛,別管閑事,原來他的目的是悟空。
他到底想幹什麽?
想到方才男子喊過‘大鵬’,又自稱此處為‘長丘’,小八突然想起了什麽,小臉蒼白,直直看向男子,“你是秋裳上神?”
小八幼時曾在藏書閣見過此人的名字,說是下界修道之人,得道升天,仙法混沌,卻修行極深,因舉止瘋狂,又與衆仙背道相馳,而被聯名要求剔除仙籍。不曾想,天帝下旨後,秋裳上神帶着馴化的大鵬鳥大鬧天宮,雖秋裳上神最終被剔除仙骨,消除仙籍,可天宮也被得毀壞的不成樣子。現今九重天的天宮,早已是重修後的模樣。
“十幾萬年前的事,居然還有人記得!”秋裳搖搖頭,心情複雜,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沉睡了十幾萬年,醒來便是這幅柔弱不成器的樣子,秋裳心恨難消。
聽聞五百年前有個同樣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他思量着,是該找個合夥人,一起聯手掀翻天宮,幹件轟動三界的大事。那齊天大聖能識破他的木人之術,又修行不淺,他可以已這小姑娘相威脅,威逼利誘,不怕對方不合作,屆時重建天界,指日可待!
☆、幻境中驗真心
#幻境中驗真心#
見悟空慢慢走來, 小八心中擔心, 那入口之處攝魂香陣陣, 悟空瞪得眼睛發紅, 才勉強沒有失去意識。
“悟空早已知錯悔改,你放過他吧。”識出秋裳的身份, 小八自然猜出對方的目的,只緩緩開口勸說。當年天帝見衆仙聯名, 欲逐秋裳出仙籍, 确實對秋裳上神不公,可他毀了天宮,傷了衆神已算報仇,何苦十幾萬年後,依舊緊抓着不放?
“他是否知錯悔改, 我試試便知。”秋裳并不信小八所言, 敢于同天界抗衡之人, 怎會如此輕易屈服。
秋裳迎着悟空緩緩上前,小八本欲阻撓, 可懼于攝魂之香不敢靠近。
“悟空, 別過來,快走!”小八焦急喊着, 提醒悟空快些離開。
然而,悟空執拗,聽見小八的聲音,偏又加快腳步走來。他的眼睛紅的吓人, 腳步變得虛浮,迎面撞上秋裳之前,悟空似是受了什麽人推搡,半跪在了地上。
“天界欺你,懼你金剛鐵骨,拆皮拔骨不得,便每日雷劈、刀砍、斧剁、火燒、槍/刺折磨你,見你反抗,便又請來西天之佛鎮壓于你,你可心服?”秋裳盤腿坐在悟空對面,一雙桃花眼細細打量眼前的猴子,天生神力,法力無邊,果真是個好苗子。
“我……”悟空緩緩擡頭,赤紅的眼睛變得疑惑,過往之痛苦不斷蔓延,似是要淹沒他的理智。
“他們都希望你死去,那些高高在上,坐享其成的神仙,那些一本正經,滿口謊言的佛陀,他們都希望你死去。”秋裳雙目迷離,死死盯着悟空說道,他口中的這些話,似是對悟空說的,更似是對自己說的。
“是!”悟空陡然間擡頭,直視着秋裳的眼睛道,“他們都希望我死去。”
“你想明白了?”見悟空這般說,秋裳唇角露出一抹笑意,他就知道,敢于同天抗争的人,沒那麽容易屈服。
秋裳笑的開懷,伸出纖細之手,欲上前去扶悟空,卻見對方陡然間站起身,抽出耳中的金箍棒,嘻嘻一笑說道,“可她不希望我死去,不論滿天神佛如何看我,只要她還在,我便會一直守着她。”
悟空一臉堅韌,即便眼睛受到蒙蔽,看不清周身,可他的心始終堅定,從未受到迷惑。
“她?”秋裳呢喃,轉身看向小八,見對方眼眶發紅,眼角濕潤,不由出聲嘲笑,“男女情愛當真奇怪,竟能讓人棄生忘死!”
秋裳心底起了殺意,有一瞬間,他想殺死那小姑娘,看這執拗的猴子會如何?
可是……他突然更加好奇,如果用這小姑娘相脅迫,那猴子又會作何選擇。
秋裳擡手招來更多攝魂香,設下幻境,故意讓猴子看見他脅迫小八的一幕。
“你看,她馬上便要煙消雲散。”秋裳擡起右手,握着虛空,冷聲說道。
悟空眼中看到的卻是完全不同的一幕,黑霧萦繞的巨型魔王,右手死死抓着小八,仿佛稍不留神,便會殺死掌心的人兒。
“你放開她。”悟空嘶吼了聲,舉起手中的棒子,對着虛空舞動起來。他周身升起紅色,每一棒每一招,都仿佛用盡全身力氣。
小八站在局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見悟空發瘋耍着棒子,再顧不得那攝魂之香的威力,小跑着朝悟空沖去。
熟悉的香味萦繞鼻尖,小八閉目緩緩适應,跟着沖進幻境。
看到秋裳設下幻境,竟是以自己為誘餌,小八大喊着提醒悟空,“悟空,冷靜,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別相信。”
“你既不自量力闖入,便知這一切都可以是真的。”幻境之中,巨型魔王冷哼了聲,扔掉手中的假人,緩緩朝小八抓去。
小八拼命躲閃,可這幻境是秋裳編織的,他一念之間,便從地上生出無數肢爪,死死抓住小八的腳腕。
見到小八跑來,悟空稍稍回神,一個大跳過去,打斷那些肢爪,将小八死死護在身後。
“在這幻境中,沒有人能敵過我。”秋裳自信滿滿,擡手一揮,幻境之中地動山搖,連腳下的土地也開始緩緩塌陷。
腳下一輕,小八回神時,人已經開始下墜。悟空反應極快,轉身伸手拉住小八,兩人一趴一挂挨着懸崖,似是下一秒便會共墜深淵。
“活着不好麽?”秋裳恢複如常,一臉悲戚望着小八他們勸慰,“只要你們臣服于我,我便饒你們不死。”
悟空拉着小八并不吃力,只是秋裳聲音剛落,那深淵便如魔化般,出現巨大的吸力,扯着下八往下處滑動,悟空緊抓小八的手不放,唇角顫抖,青筋暴出。
“快停下來,我什麽都答應你。”眼見小八越來越往下滑動,悟空心跳狂亂,再也無法淡定如初。
“快停下!”飓風吹得悟空睜不開眼睛,他死死抓着小八的手吼道。
悟空聲音剛落,一切飓風搖晃消失歸于平靜。
“都怪我連累你。”小八咬着唇角滿面自責,她怎會不了解悟空,她知他早已悔改,不願同天界作對,他只想快些保送江流兒完成取經,取下頭頂金箍,回花果山做個自在山大王。
“與你無關。”見小八雙眼泛紅,悟空心疼不已,忙上前将她攬在懷中,輕拍着安慰她。
趴在悟空的懷中,小八從未有過的安心,只想起秋裳上神的目的,小八開始擔心,天界早已不是十幾萬年前的天界,今日的天界衆仙雲集,法力不凡者多如牛毛,天兵天将更是操練精良,秋裳上神想跟天界作對,并非易事。
見小八皺着眉頭,悟空心疼,擡手撫上她的臉頰,試圖撫平那皺起的眉頭。
“吭……”見那邊兩人你侬我侬,秋裳尴尬咳嗽了聲提醒道,“別在孤寡老人面前這般舉止親昵,小心我棒打鴛鴦。”
“你想我幫你做什麽。”悟空并不理會秋裳的威脅,兀自将小八緊緊抱在懷中,冷聲問道。
“不難,都是你擅長之事,比如……大鬧天宮。”秋裳說完,擡手一揮,空中出現悟空當初大鬧天宮的一幕,他身穿鎖子黃金甲,頭帶鳳翅紫金冠,身披紅麾,滿身戾氣,舉着根金黃的棒子,将所有近身之人一一打退。
“可以,不過你要先放了江流兒與咕咚姐姐。”悟空擡頭直視着秋裳說道。
“不可能”秋裳想也未想,便回絕道,“那小和尚在我手上,西天那群神佛才會安心念經,不插手我與天界的恩怨,至于這小姑娘,若是放她離開,我怎會知道你是真心幫我,還是翻臉不認人?”
“我說幫你便會幫你,只要你放他們離開,我決不食言!”悟空不願妥協,若入地獄,他一人入便好,何苦拖累江流兒與咕咚姐姐?
“我不走”悟空聲音落下,小八連忙抓着他的手搖頭,她怎會忍心抛開悟空,獨自離開?
“呵,有意思!”秋裳唇角勾起,一雙桃花眼戲谑看着眼前的男女,情愛之事,當真難解!
“我會與悟空一起留在此處,你若要他大鬧天宮,我便陪他一起大鬧天宮。”小八擡頭望着秋裳,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直視着對方威脅道,“但是江流兒不同,他身上肩負重任,被西天神佛寄予厚望,你囚禁他,并不能牽制住西天,反而會招來禍事。”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放了他?”秋裳昂着下巴一臉不屑,這小姑娘還真是能說會道,他若心意不定,可能真會着了她的道。
“我并非此意”小八眨了眨眼睛,緩緩站起身,“這幾日,多謝秋裳上神招待,讓我深刻得領略了您的雕木之術,精湛完美,完全可以以假亂真。”
“廢話少說。”秋裳怎不知小八的心思,忙開口不耐煩道。
“那我便長話短說。”小八看了看落在秋裳腳邊的木頭人兒說道,“我這裏有個萬全之策,既可以不招惹西天,又可以防止西天多管閑事,插手您與天界的恩怨。”
“說來聽聽!”秋裳略有所思道。
“你手上既有我與悟空兩人的木人兒,不如派這兩個木人兒陪江流兒前往西天取經,西天那群神佛整日打坐念經,只希冀江流兒快些将經書帶回人間,定不會察覺到異常,此為不招惹西天。再者說,若西天當真不識趣,插手您和天界的恩怨,你大可派木頭人挾持江流兒,此為防止西天多管閑事。您意下如何?”小八說完,細細觀察秋裳的表情,見對方笑盈盈望着自己,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登時心裏有些打鼓,她挖空心思說了那麽多,無非就是希望這一切不牽扯到江流兒,他為金蟬子時便對自己百般照顧,如今轉世為人,身負重任,若不能完成佛祖的囑托,怕是難複金身、難修成正果,屆時魂飛魄散,消散三界,何其無辜?
“你……”秋裳想了半響,微微一笑,“你很聰明!”
若這份聰明能用來幫他,自然是極好的。
“便依你所言,放了那小和尚。”秋裳理了理衣袖,俯視悟空與小八道,“但你二人需盡心為我效力,若敢二心,必死無疑,連同那小和尚一起,給你們陪葬。”
“自然”聽秋裳說要放了江流兒,小八放下心來,大舒一口氣。
“我待會再與你細細道來。”對上悟空擔憂的目光,小八拉住他的手,偷偷在他耳邊說道。
“我信你”小八的目的,悟空大致猜出一些,她是想讓江流兒獨善其身,不牽扯其中,他怎會不懂?
——*——
按照小八的建議,秋裳上神為敖烈編織了一場特殊的幻境。
幻境中,秋裳是一個巨型食人妖魔,他抓走江流兒與小八,又宴請四方好友前來享肉。幸好悟空及時趕來,救下江流兒與小八,打死了食人妖魔,四人收拾得當,這才重新上路。
豔陽初升,晨間還有些涼意,江流兒騎在馬背之上,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這兩日過得實在渾渾噩噩,竟想不起自己念了哪些經,就連大徒弟小八的廚藝也覺得有些變化,湯湯水水味道寡淡無奇,害得他吃不好,睡不好。
再說敖烈,挑着擔子的他神色如常,只心中隐隐覺得有些奇怪,猴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語,可悟善師姐怎地也變得如此模樣,莫不是被那食人妖魔給吓壞了?
“快些走!”
“這便來。”聽前方的‘悟善師姐’喊他,敖烈連忙應聲,小跑上前。
這是悟善師姐今日第三次催促他,敖烈看得出她想快些結束這取經的日子,他能理解……悟善師姐經歷一番磨難,又差點葬身妖魔之口,她一個小姑娘家自是想早點完成取經,得以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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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大鵬鳥腳下的房子中,悟空與小八一起并排站着,透過層層白雲,目送江流兒他們離開。
“別擔心,用不了多久,這一切便會結束。”握住悟空的手,小八輕聲安慰,秋裳是想與天界做個了結,可天界兵強馬壯,修行不凡者大有人在,相信很快……他便會被天界制服,不管他是繼續沉睡還好,是被囚禁也好,總之……她與悟空會盡快回歸取經隊伍,護江流兒西行取經。待一切結束,便回花果山當個自在山大王。
天界必勝,小八心中一直如此認為,直至……秋裳招來他在天界的‘奸細’,詳談推翻天界、取而代之之事,小八的信心開始動搖。
小八從來沒有想過,一直忠心耿耿,滿身正義的楊戬,會是秋裳在天界的‘奸細’。
小八還記得那一日,楊戬一席黑衣銀甲,退去往日的稚嫩,面若寒霜,一臉肅穆。他周身的氣息很是紊亂,若不是親眼看到他那張臉,小八差點識不出對方。
“你怎麽會在這裏?”楊戬無疑很吃驚,他看了看一旁的猴子便也釋然。秋裳複仇需要強有力的幫手,妖猴自然是不可多得的人選。而有妖猴的地方,小八自然也在!
“是我該問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小八如何也不敢相信,楊戬竟會聯手外人對付天界。
“我自始至終都不是天界之人。”楊戬撇過頭去不看小八,母親被壓桃山已經仙逝,她至死未能見到自己的孩子一面,而他,終究沒能救出母親。更可惡的是,天界抓了他的妹妹楊婵,說她貪戀凡間,與凡人相戀,将她如母親一般囚禁了起來。
他恨,恨天界毀了他幼時美好的家庭,恨天界奪了他母親的性命,如今又囚禁妹妹,更恨天界不将他當人看待,逼迫他娶那西海的三公主。
他非人非神,即便修行不凡,依舊被天界衆人帶異色的眼光看待,有人背地裏罵他‘雜種’,有人當面諷刺他出身卑微,就連他名義上的舅舅——天帝,明知他受到這般不公的對待,依舊置若罔聞。
天帝既只當他是手中的利劍,他又何苦拼死追尋,當個受人唾棄的傻子?
秋裳上神他是知曉的,比小八知曉的更早,幼時聽聞此人事跡,便是心中欽羨,若有朝一日修行如此,當學秋裳上神一般,給天界那群假慈悲之神以教訓。所以,當秋裳偷偷來尋他時,他毫不猶豫的臣服于他。他該效忠的王亦當如此,光明磊落,不拘于一格,什麽天界天訓,出身地位,讓這些都見鬼去吧。
☆、不能離開你
#不能離開你#
天界的桑花開的燦爛, 朵朵壓枝, 幽香萦鼻, 香味也較往常更濃, 令人沉醉。
赤腳大仙手持燙金紅帖笑嘻嘻趕往淩霄寶殿,昨日收到天帝聖旨, 說是召見他商議密事。
能得天帝如此器重,當為幸事。然而, 令赤腳大仙不能理解的是, 當他趕到淩霄寶殿時,各路仙家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不是招他來商議密事?怎麽來了這麽多位仙家?赤腳大仙再次看看手中的帖子,确定上面書寫無誤,揉了揉光頭滿臉疑惑。
“你也收到了帖子?”托塔李天王李靖,右手托着七巧玲珑寶塔, 小心靠過來問道。
“怕是其中有詐。”赤腳大仙搖搖頭有些擔心, 天界許久未出現這般混事, 怕是要出大事了。
“咚咚……”遠處傳來鐘鼓之聲,衆仙擡頭看去, 卻見一只黃毛狨猴緩緩走來, 那猴子頭戴金箍,身穿一字領黃衣, 金光火眼,面目肅重,手上還牽着個青衣小姑娘,模樣俊俏, 有些眼熟。
“悟空,我們該怎麽辦?”小八手心冒汗,有些緊張,秋裳花了幾日功夫編織這片幻境,為的就是将所有收到金帖的仙人引入幻境。那些仙家自以為拿着帖子來了淩霄寶殿,其實不然,他們來的路上便已進入幻境。
“秋裳一直在暗處監視,小心行事。”悟空緊了緊握着小八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清了清嗓子開口,“衆仙稍等片刻,天帝稍後便到,吩咐大家先行入座歇息。”
“你是哪個?怎會替天帝傳話?”人群中,有人發出質疑的聲音。
“我乃齊天大聖孫悟空,天帝招我前來商議要事。”悟空說完舉了舉手中的紅帖,表明他是自己人。
然而,衆仙中,大部分人是認識悟空的,他們想不通,天帝為何會邀請這曾經大鬧天宮,打傷仙人無數的妖猴。只是,眼下別無他法,衆仙只得先行入座,三三兩兩交頭接耳讨論着今日的怪異。
鼻尖傳來若有若無的香氣,小八敏銳覺察到異常,忙小聲提醒悟空掩住口鼻。
果然,是秋裳來了。
他今日穿了件白衣,滿頭烏發随意披在身後,只少許用一根碧玉簪子挽起。
這番風流恣意的模樣,讓小八如何也不敢将他與“造反”頭目聯系起來。
“見過天帝!”衆仙渾渾噩噩,竟依依起身對着秋裳跪拜起來。
看到這裏,小八心下了然,秋裳定是散了攝魂香,迷惑衆仙。只是……眼前仙家衆多,迷惑這麽多的人,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平身!”秋裳唇角帶笑,體會了一把當天帝的快感。
只見他緩緩上前,坐上那帝王寶座,滿面春風,笑的開懷。
“今日招衆仙家前來,是有要事相商,數十萬年前的妖邪——秋裳,卷土重來,實難對付,你們可有應對之策?”秋裳說着拍了拍身側的金剛扶手,僞裝成神色焦急的模樣,準備套話這些仙家。
“我等願為天帝排憂解難。”李靖攜四大天王上前跪拜,他們個個拿着寶器,面露兇光。
“好,那便去吧!”秋裳哼了聲,面露嫌惡,随手一揮,那臺下的四大天王竟如木偶般,呆愣愣朝衆仙家走去。在衆仙還未反應過來之時,李靖他們已經拿起法器與衆仙鬥在一起。
四大天王各持寶器,或打或刺推搡衆人,而托塔李天王,則将乘機混戰逃跑者收入塔中。
一時間,眼下衆仙混争在一起,分不清你我。不一會兒,便見衆仙被鎖入李靖的七寶玲珑塔中,哭喊叫罵聲一片。
而那李靖還不自知,又鎖了四大天王,恨不得将自己也鎖入塔中。
“臣已收服妖孽,請天帝過目!”李靖目光呆滞,緩緩上前,将手中的七巧玲珑寶塔遞上。
“很好”秋裳面露嘲諷,接過寶塔,轉頭催促一旁的悟空,“還愣着做什麽,将這李靖拿下!”
秋裳的聲音有些虛弱,小八細細打量,這才發現對方臉色發白,唇角微微顫抖。
眼前的幻境漸漸破碎消失,待小白回神時,那李天王已然清醒,與悟空打鬥在一起。許是幻境中用力過猛的原因,此刻的李天王靈氣四散,有些力不從心,不肖一會,便被悟空制服。
“你怎麽了?”小八緩緩靠近秋裳問道,她這般說并非關心他,而是猜測到對方編織這般幻境,定是消耗了不少的法力,若能趁機制服對方,她願意一試!
“我現在是很虛弱,但對付你綽綽有餘!”似是看出小八的小心思,秋裳咬咬牙,目光淩厲。
“當然,您是秋裳上神!”小八讪讪一笑,後退一步。
怎麽辦?小八緊握雙手有些無措,她感覺自己走進了死胡同,既無法幫助天界度過此劫難,又無法幫江流兒順利取得經書,而她與悟空還被迫留在秋裳身邊,助纣為虐,這樣下去,如何是好?
“我需要休養兩日,你與那猴子待在【長丘】,不準離開!”耳邊傳來秋裳的聲音。只見他緩緩起身上前,将李靖從悟空手裏搶來,一手托着寶塔,一壓制着李靖,朝門外走去。
“大鵬會替我看着你們,別打歪主意,否則……你們的下場不會比這群人好!”秋裳說着搖了搖手中的寶塔,那被寶塔中關押的衆人,叫罵威脅聲一片,均是在喊秋裳為‘妖孽,禍害’,欲要沖出來殺死他。
“你要怎麽處置這群人?”小八上前,攔住秋裳。她與這些仙家并不熟悉,可他們畢竟是父皇的屬下,曾忠心耿耿保護過天界。
“放心,我不會殺他們,只是想讓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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