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大年三十一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頓年夜飯，守歲到了十二點一家子人就在這睡了。

初一一大早夏梅和鄭穎起來做了早飯，吃了早飯之後大家就準備去鄉下。

李茹是不去的，她丈夫在這照顧她。

他們一行人給個人手上都少少的提着一樣禮，在村裏大大方方的和村裏人打招呼，還特意繞路多走了一些地方。

“忠國回來過年啦？”

“二嬸子我帶家裏的小輩們回來看看爺奶，給他們買點東西。”

“喲忠國拿這麽些東西給你爹媽呢？”

“是的大爺，一年到頭工作忙，我們照顧不到老兩口，只能多給點錢多買點東西，盡一份我的孝心。”

“你是好孩子，孝順。”

就這麽在村裏逛了一大圈讓所有人都知道後，這一大家子就回去了。

回去的時候李家正在吃飯，村裏人一般吃飯都比較晚，九點多吃一餐飯等下五點多再吃一頓。

李忠國一進門先叫了聲爹媽，又和幾個哥哥弟弟打了招呼。

李老婆子吃着飯頭也不擡的應了一聲，李老頭看了他們一眼道：“回來啦？坐吧。”說着就低下頭吃飯。

家裏沒有人問他們有沒有吃飯，沒有人問他們冷不冷、喝不喝水，甚至沒人多說一句話。饒是已經被傷透了，李忠國此刻還是有點傷心。

李忠國和夏梅帶這幾個孩子找了個地坐下，他大嫂看見他們手上的東西趕緊走過來說：“呦，忠國帶了這麽多東西來看爹娘呢，來給我放着去吧。”

李沫真是目瞪口呆，活了這麽些年她從來不知道還有這種操作。

李老婆子往這邊看了一下說：“怎麽就這麽點東西？白眼狼，就不會想着我們老人在家受罪。”

李忠國道“媽，今年沫沫下鄉，二小子結婚，咱們家的積蓄都花進去了。都是些好不容易弄的好東西，給您送來了。”

“你家好東西怎麽會給我，都送去了老夏家。我也不跟你計較這個事，琴琴和亮子畢業了沒事做，你想個辦法把弄進廠裏。”

夏梅看大哥三哥死死的盯住李忠國，希望在他嘴裏聽到一聲同意，她翻了個白眼說道：“媽，您可說笑了，忠國要是有本事把人弄進場子，咱家沫沫也不會下鄉啊。”

李老婆子瞪了夏梅一眼道：“還有沒有規矩了，我沒和你說話，一個女娃娃下鄉又怎麽了。”又轉頭看着李忠國道：“老四你說，能不能進長。”

李忠國笑笑說道：“媽只怪兒子沒本事，自己都差點養不活，幫襯不了家裏。女娃要進什麽廠，就亮子一個人你找大姐夫給弄進他們廠吧。大姐夫都當副廠長了，要招個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李家衆人聽到這話都在想，尤其是亮子和他爸媽。對啊，老四（四叔）只是普通的職工，但大姐夫（大姑父）是廠長，沒有李琴那丫頭，塞一個男娃進去很簡單。

只有李老太很生氣，大女婿看不上家裏這些窮親戚，平時都不樂意上門。上次閨女回來和她說了這事成不了，不然她也不會找李忠國這個沒用的白眼狼。

“叫你幫忙你又扯你大姐，怎的，我說話一點用都沒有了？要不你辦個病退把工作讓給亮子，李茹那個死丫頭你們不是也給找了工作麽，讓給咱家琴琴。”

真是活久見了，李沫忍不住開口道：“奶啊我姐的工作可是她自己考的，要不你讓你大孫子大孫女去試試呗？這考試時間我能幫您留意着。”

“你這個賠錢貨這裏哪有你說話的分，閉嘴。”

“奶，你這可不行，您還有封建糟粕思想呢？主席同志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您還想做封建殘餘的老太太做咱家的土皇帝？這不行，要是革委會的來抓你怎麽辦，這一家都得成黑五類呀。”

李老婆子氣的發抖，抄起棍子就要打李沫。“死丫頭我打死你，叫你胡說八道。”

“奶您可勁打，下重手。等會我就去公社說我這是為了與封建殘餘做鬥争留下的傷。您可能還不知道，我下鄉的時候也很積極的壞分子鬥争過，當地的公社和革委會還給開大會表彰了我。這一回我又清理出了一個藏在人民群內部的毒瘤，還是大義滅親。您看看，要不犧牲您老成就一下我為社會主義的貢獻？”

李老頭用煙槍敲了敲炕，怒道：“李忠國我怎麽就養出了你這麽個兒子，看你家賠錢貨把你媽氣的。”

“爸，沫沫她說的這些我們也不懂，可是領導頒過獎章表揚過那就說的對。您老兩口也別生氣，沫沫這是怕她奶出事呢，只是孩子還小不太會說話，我讓她給你們道歉啊。”

轉頭又對李沫道：“沫沫快和爺爺奶奶說對不起，你是好心就是不會說好聽的話。”

李沫沒想到他爸對付爺奶還真有一手，趕緊順從的說：“奶，我就是怕你搞封建出問題，我可擔心您了。下次您注意點，可別這麽說了。”

李沫轉頭又說道：“琴琴姐和亮子哥都十八九歲了，怎麽還不懂事為難家裏人。有志氣的孩子要學會自己奮鬥出未來，努力的為新中國的建設出力，不要總是想着拉關系、求安逸。”

又對大伯二伯說道：“大伯二伯，你們肯定不知道這事，不過沒關系你們也別怪琴琴姐和亮子哥了，他們現在肯定知道錯了。對吧琴琴姐，亮子哥？”

李琴氣的臉色漲紅，對着李沫吼道：“你這個小賤人，你自己去了鄉下就是看不得我們好。”

夏梅聽見女兒被罵忍不住要開口，被李沫拉住了。只見李沫一臉不認同的道：“琴琴姐你這思想就不行，知青下鄉是偉大領袖M主席的號召，你怎麽能這麽想我呢。咱們這些讀過書的知識青年不要給國家和社會帶來負擔，要自覺下鄉承擔起建設祖國的責任。”

李琴被說的啞口無言，她媽幫着道：“李沫你這口才越來越好了，教訓起人來那是一套一套的。”

“大伯母你可是說笑了，我哪裏來的大道理，這都是領導同志的話，我只是學給你們聽。你們要是覺着不對，可以去找領導們反應。”大伯母心想你都說是領導說的了，誰敢說不對呀。

“爺奶這一大家子還沒見過我二嫂吧？你們太忙了，二哥結婚你們也沒到。”

說着也不等人回話又對鄭穎說：“嫂子，你快來認認人，叫爺奶，有改口費拿。”

鄭穎正不知該怎麽辦就看到對她點頭，她起身走到前面叫了聲：“爺，奶。”

老兩口可能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李沫了，簡直是來克他們的。剛把他們氣的半死又從他們口袋裏摳錢。

不情不願的給了鄭穎一毛錢，鄭穎。。。。。

她心想可真是摳門。

李老婆子找李忠國要了今年的生活費，就打算把他們趕走，免得在這吃了飯。

“我也知道你們都忙，看過我們兩個老不死的就算了，你們回去吧。”

這些年都已經習慣了，而且也不想在這吃，敗胃口。李沫可不依她就得讓這老太太出點血。

于是她對李老婆子說：“奶啊，您可疼疼您孫子孫女吧，我們一大早起來就往這趕，好餓啊，等下又要走回去。奶你給我煮點吃的呗，我想吃奶做的面條加雞蛋。我想了奶您手藝好久了，一直記着可香了。”

這是以前小李沫回家來的時候看見李老太做給李琴吃得。

李琴跳出來說：“家裏哪來的白面，雞蛋要賣錢，回你家吃去。”

“奶我爸不是給你生活費了麽，一個月五塊呢，您怎麽舍不得用，以後啊雞蛋您就自己吃別賣掉了。”

李老婆子不想和李沫說話，吩咐着大兒媳婦：“素禾你去煮了一鍋紅薯粥，讓他們吃了再走。”

“奶啊大過年的咱們吃點好的呗，我剛看見有臘肉了，我從下鄉後還沒吃過肉。”

“你當咱家地主老財啊，沒有肉。”

“奶原來吃肉就是地主老財啊，那你們剛才不是還吃了？”

“就紅薯粥你們愛吃不吃，不吃快走。”

李忠國他們不想在這吃，等會沒吃飯就出去了老家的人也會看在眼裏，不會在他娘鬧得時候用身份和輿論來壓迫他。

于是他對李沫說：“沫沫別鬧，奶奶家糧食不多我們回去吧。”

李沫也沒再執意吃飯，見好就收。偷偷的和她弟弟妹妹說着悄悄話。

出了門之後還挺多人在外面溜達想看熱鬧的。見李忠國他們出來連忙問道：“忠國你們現在就走啦？不多呆會？”

“嬸子，我們人太多，今天忘了帶口糧回來。下次我再帶孩子們回來看看。”

這麽一說都在心裏笑李老婆子傻，家裏最有出息的兒子不知道扒拉住。要不是李忠國孝順，李老婆子哪有這麽好的日子過。每個月有生活費，一年四節的給送禮。

有大媽興災樂禍的挑撥道：“忠國你是好孩子，多體諒你媽，她人心是好的，都是窮鬧得。”

這話說完一圈人都悶笑，這村裏誰不知道李老太婆偏心到胳肢窩了。

回到市裏，大家都餓的不行，直奔國營飯店吃了一頓飯。

第二天一早吃早餐的時候周蘭蘭就回來了，老李家的人都沒反應過來。

最後還是鄭穎先開了口，她問道：“嫂子你吃飯了沒，要不再吃點？”

夏梅看了周蘭蘭一眼，周蘭蘭趕緊的說：“媽錢我拿回來了，大部分在這存折裏，還有一小部分是現金。”

夏梅接過來看了看，真是怒火直冒。緩了緩之後才說道：“老大你等會和老二一起去新開個戶，把錢存上。”

說完她也沒理會周蘭蘭，我的娘啊三千多塊啊，全不聲不響的給了娘家。想到這個她就想打周蘭蘭，氣的心肝兒疼，眼不見為淨。

等錢存好後，李二哥帶這媳婦去岳家吃午飯，晚上再去外婆家。其他人都去了外婆家，外婆

家沒有媳婦，什麽事都要自己動手，他們得早點去幫忙。

到姥姥家的時候二姨已經來了，三姨四姨住的遠，還要一會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