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冤有頭債有主
“二百五十萬一個碗?!你他丫的唬誰呢!那碗就是撐飽了金子也不至于這麽貴吧!”巨大的精神沖擊讓廖茗茗瞪大了圓溜溜的杏眼,也忘記了坐在她面前的還是男神,控制不住自個兒傾身捉住了他的衣領:“訛人敢訛到我頭上來!信不信爺一巴掌抽——”
“嗯?”祁程只是把他那雙好看的眉眼輕挑起一個細微的弧度,就止住了廖茗茗不冷靜的言語。
腦袋在一瞬間猛然開竅,廖茗茗捉住祁程衣領的手僵在空中抓也不是松也不是,只能幹笑道:“抽……抽風,我剛間歇性抽風了,你不要見怪。”
“呵。”略帶玩味的一個輕笑,祁程也不對此表态,清冽的聲線帶着疏離的淡漠感響起,“大明成化青花瓷碗,你可以自己搜一下,看我是不是在訛你。”
用衣服蓋住了一角的手機被拾起,熟悉的屏保在眼前亮起,清白色的冰面,上面被冰刀劃出了弧度柔韌的“L”,廖茗茗才反應過來這是她的手機。
“密碼。”
雖然只是涼淡又冷漠的兩個字,卻并不銳利,廖茗茗擡頭看了祁程一眼,在與他對視上的瞬間倏地低下頭去,快速地伸出手指劃拉開密碼,看祁程拿過去不知道在輸入着什麽便忍不住擰着衣角用餘光偷瞄。
他的睫毛很長,垂眸的時候十分輕易就遮蓋掉了裏面所有情緒,包括她腦抽抓上他領子時一閃而過錯愕,也包括清冽眼底在不經意間透露出愈來愈冷的淡漠。
廖茗茗一反常态地乖坐,直到她的手機被塞回到自己手裏。
“我經濟人的號碼,還錢麻煩跟他聯系。”說罷,起身欲離。
廖茗茗看着地上那個拔高的人影再次将自己頭上的毒辣太陽擋住,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伸手扯住了他的褲腳。
祁程回身垂眸:“怎麽,想賴賬?”
廖茗茗搖搖頭,垂着的腦袋看不到表情,只是聲音低了幾分。
“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祁程皺眉:“談不上讨厭。”
這話的意思就有些玄妙了,談不上讨厭,那便已經和讨厭有些沾邊了,只是形容的比較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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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就像洩了氣的氣球,廖茗茗垂着腦袋呼出一口氣的同時肩背也松落了下去,明明沒多大動作,整個人的狀态卻在轉瞬之間完全不一樣了。
不同于緊張的端正模樣,過了一會兒,再次擡起頭來的廖茗茗頰線繃緊,眼底藏着一份莫名的狡黠,有點像準備搗蛋的小孩,從頭發絲到手指尖都是志在必得的狡猾。
不同于一貫拖沓的京腔子,廖茗茗這回吐字清晰,連語調間的拐彎都十分利落:“可是我待見你呢,從你剛出道的時候就開始了。”
清白的冰場屏幕被再度劃開,廖茗茗将昨晚睡前看到的頭條擺到祁程的面前,這回主動權攥到了她的手裏:“這照片是你拍的吧,星光電影節的停車場裏,你就站在這個角度冷眼看前輩外遇的那一幕。”
其實沒等她把這句話說完,在她将屏幕擺到祁程面前的那一刻起她就察覺到了,祁程一直冷漠疏離的目光開始迅速冷凍結冰,但他什麽都沒說,只是安靜地迫視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後話。
廖茗茗笑了笑,慣性伸手想去拍拍對面人的肩膀,在注意到祁程略帶躲閃的後傾勢向時轉為在空中虛虛一擺:“不知道這條重磅消息值不值二百五十萬呢?”
明明在紛擾的室外,聒噪的蟬鳴,以及風吹草地的簌簌聲,在這一刻卻似乎啞巴了,安靜得廖茗茗可以聽到祁程抑在喉間的那一聲嗤笑。
很淺,卻很清晰。
“如你所願,我開始讨厭你了。”
祁程說這話時的表情很平靜,似乎在說着與自己毫無幹系的事情,廖茗茗卻不介意,揚起來的笑容嚣張又燦爛:“可我還是待見你。”
“別,我承受不起。”
随着最後這句話尾音的消逝,祁程離開了廖茗茗的視線,毒辣的陽光再次灑了人一臉。
在徹底看不到祁程的身影以後廖茗茗才滿足地背過身,躲到樹後頭給猴大王發信息。
【蘇錦,你說錯了哦,我已經入了祁程的眼!】
蘇錦現在似乎很閑,幾乎是秒回了她。
【哦,是麽,那他離瞎就不遠了。】
廖茗茗看到這一句意外地沒惱,而是發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微笑],等他瞎了,我就拐他回猴窩裏生猴子去!】
【來自遠方的同情,居然遇上你這麽個極端又貪心的潑猴,蠻不講理。】
看到這句廖茗茗回了一個“+1”,表示對這句話的自我認可,然後颠颠兒地把手機揣了起來。
蘇錦說的沒錯,她是個極端又貪心的人,喜歡的東西要麽別讓她沾到,一旦沾了,就永遠也別想能逃開!
對于這一點,截至目前體會最深的大概便是蔣一了。
*****
“小可愛!”
蔣一前腳剛踏進劇組裏,後腳就被人從身後來了一個熊抱。
有些無奈,但也已經習慣,蔣一娴熟地把攬住自己胳膊扒拉開,仿佛沒事人一樣跟劇組裏的其他人員打招呼。
廖茗茗并沒有跟上來,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風一樣來火一樣去,只有那輕輕脆脆的三個字的呼喚尤噪得耳膜發顫。
劇組裏一圈人全招呼了個遍,蔣一才看到躲在角落裏跳雙搖的廖茗茗,不知道跳了多久,已經出了一頭的汗,發型都亂了,看的一旁拿着梳子的小助理一臉的生無可戀。
“你就不能消停會。”
聽到蔣一的聲音廖茗茗才停下來,卷起跳繩大喇喇地坐在石階上,接住被她隔空抛過來的飲料瓶。
“胡蘿蔔汁,我早上榨的。”
“謝啦。”廖茗茗也不客氣,擡手擰開瓶蓋直接灌下去一大口。
蔣一手裏也有一瓶,但她沒喝,只是拿在手裏把玩着:“電影節的時候謝謝你了,還連累你出了負`面新聞。”
“咱倆誰跟誰啊,說這話就見外了啊。”一眨眼廖茗茗手裏的胡蘿蔔汁就只剩下半瓶了,她也不擰上瓶蓋,而是用三根手指提拎着瓶嘴的位置随意地搖晃着,“你就是太好說話了他們才總是欺負你。”
蔣一把玩着飲料瓶的手一僵,半晌才做出回應。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總被欺負的原因呢?難道不是因為你太耀眼了麽?”
空氣一瞬間凝滞,聽出這句話裏面的刺,廖茗茗停下手裏搖晃的瓶子,和杵在一邊的許言使了一個眼色讓她先避避。
許言才走,蔣一的聲音便按捺不住地再度響起。
“我是想上新聞,是想提高知名度,可笑的是每次都是被你帶上去的,我也想拍戲,但是想拍的是因我自己的本事被選上的戲,而不是憑借你的裙帶關系!”
廖茗茗沒吭聲,就那麽定定地聽着。
“我本來不想來客串你這部戲的,可公司說如果我不蹭你的熱度,就根本沒有出頭之日,有特點的藝人才容易被記住,而我最大的特點便是沒有特點。”蔣一說這話時的嗓音微顫,洩露了她的情緒。
廖茗茗站起來,晃晃腦袋,踢了踢腿,用腋窩夾着擰好蓋子的飲料瓶把跳繩塞回了袋子裏,仿佛沒有聽出蔣一語氣裏的不甘與無可奈何:“可你不還是來了麽。”
蔣一扯了扯嘴角,笑容牽強道:“是,我還是來了,就像電影節時一樣,走了後門厚着臉皮蹭進去的,不像你,被正大光明地邀請,你不知道我有多麽想讨厭你。”
握着跳繩袋子的手一緊,廖茗茗的聲音平穩依舊,似乎完全不在意一般:“是麽。”
看她像在聽玩笑話一般,蔣一苦笑,棉花似的拳頭毫無預兆地就錘向了她的胸口,聲音卻不再顫抖:“在我認識的所有人裏,最想讨厭的就是你,可最無法讨厭起來的也是你,你說你又不是妖精,怎麽這麽會折磨人!”
“錯咯。”廖茗茗同樣棉花的一拳也意思意思地回錘了一下蔣一,篤定的眼神裏載着滿滿的自信,“我就是妖精,被派出來專治你這種蒙塵的仙女!等我幫你恢複了神力還得厚着臉皮讓你幫我實現願望呢!”
“少貧!”
“我哪兒有力氣貧吶,每天要承受那麽多明裏暗裏的語言攻擊和詛咒,仙女你快點恢複神力救我于苦難中吧。”
“你真是……”
看廖茗茗賴皮猴般的模樣,蔣一不禁無語,每次都這樣,嚴肅不過三句話,沒個正形,剛才還緊張的氣氛就這樣轉瞬消散于須彌。
廖茗茗就跟沒事人一樣貼了上去,攬着蔣一的胳膊不撒手,看起來沒用多大力氣卻怎麽都甩不掉,惱的蔣一不禁想要翻白眼!
“誰想幫你實現願望了?還說呢,你的那些破事我是一點都不想知道,擔心受傷就別拍戲啊,誰都沒你替身用的頻,到頭來賺了個爛口碑成天被黑可不是活該!都是你自己作的!賴誰?”
廖茗茗嘿嘿一笑,腆着臉蹭的更緊了:“我那夢想不是比較貴嘛,還脆弱,經不起傷病的折騰,還不得小心着點麽。”
“貴能貴上哪去,你拍部戲就夠追兩輩子的夢想了,就知道忽悠我。”
“好嘛,你現在進化了,不好忽悠了。”終于肯把蔣一的胳膊撒開,廖茗茗撇了撇唇,倒也誠實,“我嘛,大俗人一個,拍戲就是為了賺錢,錢可是個好東西,它不僅能讓我吃飽睡好,還能給我做人的尊嚴和追夢的自由,我喜歡這兩樣東西。”
“尊嚴和自由啊。”蔣一被她突然砸來的這句話說的有些楞,消化了一會,自嘲地笑了一聲。
“所以我才最想讨厭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 茗爺有毒,沾了上瘾(:3_ヽ)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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