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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蘭還在癡迷的看着那俊秀公子,而蘇言心中早已慌亂,這還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幻化成人形的妖怪。就當那灰袍男子的目光轉向他們這邊的時候,蘇言連忙扯下了簾子,擋住了雙方的視線。

蘭蘭看到被放下的簾子有些失落,她明明看到了那個俊秀的公子回頭看到了她們。她對上蘇言,見他臉色有些發白,好奇道:“小姐,你怎麽了?”

蘇言搖搖頭,但是心中還是緊張不已,他對着蘭蘭道:“告訴車夫快走,就說我很不舒服。”

蘭蘭點點頭,提高嗓音對着前面道:“周媽媽,能走了嗎?小姐有些不舒服,我們要快些趕到。”

周媽媽瞪了簾後一眼,有些沒好氣的道:“再別催了,保證晚上之前能到。”随後她轉過身,望向那俊秀的公子,一改剛才的急眼吝啬,挂上笑容,道:“公子,我們也是很多年沒有來蘇州了,你說的地方我也不會很清楚。”

灰袍男子帶着款款的笑意,拱手道:“打擾你們了,不知道你們要去哪裏?”他話鋒一轉,繼續問道。

“回老宅,就在銀杏鎮上。”周媽媽客氣的說道。

灰袍男子挑了挑眉,目光往馬車內撇了撇,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道:“那很近,也就一個時辰的路了。”

“是啊,是啊。”

“那就不打擾你們趕路了,我們有緣再見。”灰袍男子說道,露出深不可測的笑容來。

馬車又走動起來,窗簾被風吹起,蘇言擡起頭便對了那一雙陰沉的眼睛,只是一瞬間,便劃過眼簾。

蘇言心中有些驚慌,他看到那雙眼睛裏分明藏着不懷好意的笑容。

他将脖子上帶着的墜子拿到外面,這才舒了口氣。

這是她母親留給他的唯一念想,有驅邪的作用,有這個東西在,任何邪祟都近不了他的身。

不知何時起,外面刮起了大風,刮的周圍的樹發出簌簌之聲,而且越刮越大,愈演愈烈,那風聲如鬼哭狼嚎一般,着實滲人。

蘭蘭将窗戶的擋板放下,有些抱怨道:“好端端的,怎麽刮風了。”

蘇言眉頭皺在一起,望着前面的簾子,似乎能透過簾子看到外面。

突然間,一聲馬的嘶叫聲,然後馬車劇烈的晃動了起來,車上的人都驚呼了起來。

周媽媽從外面進來,道:“外面風太大了,看不清路,等風過去了我們在走吧。”她說着,一眼都沒有瞧蘇言一下,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好的。”蘇言知道大家對他的厭惡,輕聲回答道。

車夫将馬拴在樹樁上,然後自己也上了馬車。

都說蘇言不詳,所以周媽媽與車夫坐的遠些,像是刻意與蘇言拉開距離。

一瞬間,馬車內鴉雀無聲,只有外面的風咆哮的聲音。

“這山間風怎麽這麽大,以前可沒有這麽大風的。”周媽媽默默的說道,眼神不由自主的撇了蘇言一眼,似乎這風是蘇言帶來的。

蘇言一直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指。這是他的習慣,只要遇到他不想聽的不想看的,或者不想見的人,他都下意識的去看自己的手,放空自己,這是一種拒絕別人打擾的行為。也正因為這樣,他在十六歲以前一直被關在蘇府,他沒有朋友,也不知道如何和別人交流,因為大家都知道,蘇府的二小姐腦子有病,久而久之,他也就習慣了一個人。

風慢慢的小了,車夫下了馬車一看,低低驚呼了一聲,招呼着周媽媽下車,周媽媽聽到,連忙也下了馬車。

“怎麽了?大呼小叫的。”周媽媽語氣有些不滿道。

車夫指了指周圍,臉色有些發白,道:“這裏的路去哪裏了?我記得我就将馬拴在了路邊啊。”他不确定的又仔細瞧了瞧,難道一場風把路都刮沒了。

周媽媽也像周圍看了看,高聳的樹木将周圍的陽光整個團團圍住,看不到一絲的光亮,顯得周圍更加陰森恐怖。

車夫有些害怕道:“我們不會遇到鬼打牆了吧。”

“我就知道跟着這個邪祟的臭丫頭沒有什麽好事!”周媽媽氣憤道。

“那現在怎麽辦?”車夫問道,若是真遇到鬼打牆,那他也不知道該往哪邊走了。

周媽媽籌措了一會,拿起包裹道:“我們走。”

車夫一愣:“走?”

“是啊,難道你還想和這個掃把星在一起嗎?她遲早會害死我們的。”周媽媽壓低聲音道,生怕車內的兩人聽見。她本來就打算到了蘇州老宅之後,看看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拿了就走,她可不要伺候這個掃把星,可是現在還是保命要緊。

車夫一聽,立馬拿起自己的包裹,好在蘇家的主母提前就将銀兩給了他。

兩人一拍即合,就這樣丢下車內不知情的兩人跑路了。

等了許久,都不見外面有動靜,蘭蘭不耐煩的掀開簾子,一愣,外面空無一人,只有大大小小的樹木和穿過樹木呼嘯的風聲。

“周媽媽?”蘭蘭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沒有回應。

“周媽媽,車夫大哥?”

還是沒有回應。

蘭蘭看着這荒郊野嶺,心中一慌,連忙跳下車,馬車的四周都尋了一遍,都不見兩人的蹤影,這一刻蘭蘭徹底慌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周媽媽與車夫大哥都不見了。”

聽到這話,蘇言連忙從馬車上下來,看着空蕩蕩的周圍。

“這兩個家夥,肯定是自己跑了。”蘭蘭氣憤的說道,小拳頭握的緊緊的。

蘇言握緊胸前的玉佩,四處打量着,可是沒有陽光,他根本就分不清東南西北,況且要去銀杏鎮走哪個方向他都不知道。

蘭蘭有些慌亂,緊緊的拉住蘇言的衣袖。她本就膽子小,這下要被吓死了,嘴裏一直阿彌陀佛的念着。

蘇言觀察着周圍,無鳥叫,無蟲鳴,更是連一個小丸子都沒有,這也太奇怪了。而且這山說不出的詭異,就像是一座枯山,所有植被全部枯死,沒有一點綠意。

突然間蘇言腦海中冒出一個眼神,難道是剛才那個男子?!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底蔓延開來。

他心中沒了底,京城有真龍坐鎮,很少有鬼怪出現的,況且自己一直在蘇府不出門也很少見到幻化成人形的鬼怪,更加不知道該怎麽對付他。

“小姐,你說這裏不會有妖怪吧,我好害怕啊。”蘭蘭顫顫巍巍的說道,又靠近了蘇言一些。

蘇言看了蘭蘭一眼,有些無奈,就算有鬼怪,蘭蘭也是看不見的,更看不見他們的真身了,這時候他突然很羨慕蘭蘭。

“我們不能留在這裏,就算沒有鬼怪,也有狼,若是等太陽下山了,我們會很危險的。”蘇言輕聲道。

蘭蘭點了點頭,将兩人的包裹都挂在自己身上,與蘇言并肩緊貼着走,蘇言從小就不喜歡讓人觸碰,所以蘭蘭就算在害怕,也只能拉着蘇言的衣袖。

走了好久,蘭蘭一聲低呼,直指前方,驚慌的說不出話來。

蘇言看去,也是心中大駭,他們竟然又回到了原地,那個馬車就在那裏。那匹白馬看見兩人甩着腦袋哆嗦了一下,瞪着烏黑的大眼睛。

“鬼打牆嗎?小姐。”蘭蘭聲音壓低道,然後望了望蘇言,道:“小姐,你不是能看到那些東西嗎?你給他說說,讓他讓我們走吧。”

蘇言額頭已經布滿了細細的汗珠,他四處看了看,并沒有看到一個影子,他搖了搖頭。

“啊?”蘭蘭像是洩了氣的皮球,快要哭了出來。

“我們繼續走。”蘇言道,故作鎮定。

又走了一圈,還是回到了原點,蘭蘭的情緒徹底奔潰了,大顆大顆的眼淚就往下掉。

“小姐,我們要死了。”蘭蘭痛哭道。

蘇言強忍着心中的害怕,面色保持着正常,若是兩人都精神奔潰了,那麽他們當真是走不出這迷林了。

正當兩人無路可走時,一個身影出現在了馬車旁邊,蘇言沒有看清那個身影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光線太暗,他也看不清楚。

正當他看清那人時,蘭蘭驚呼了一聲“有人”便沖了出去。蘇言來不及阻攔,大喊道:“蘭蘭別過去!”

當那個身影轉過來的時候,他清楚的看到那個身影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攔住馬車問路的人,是那個妖怪!

蘭蘭一路小跑,看清來人,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露出驚喜來,道:“原來是公子你啊。”

那灰袍男子輕輕一笑,道:“在下迷路了,正巧看到了馬車。”

有男人結伴,總比她們兩個女人要安全許多。蘭蘭呼口氣,道:“我們也迷路了,不知道公子是否知道出這樹林的路?”

灰袍男子始終端着一股難以說明的笑容,道:“你們跟我走吧。”

“不用了!”蘇言走過來道,目光快速的掃過灰袍男子,看向蘭蘭,一把将蘭蘭拉到自己身後,與那灰袍男子拉開距離,繼續道:“我們自己走就好了。”

蘭蘭一臉的疑惑,道:“小姐,我們都不認識路怎麽走啊?大家一起走豈不是有個伴,可以互相照應。”

灰袍男子看着蘇言的笑容更深了,道:“是啊,姑娘,我們一起走會更安全一些。”

蘇言始終不敢去看那灰袍男子的臉,他神色閃躲:“沒關系,反正也快到銀杏鎮了,我們自己走就好了。”

“小姐,難道你不害怕嗎?”蘭蘭想到她們兩個女子走出這樹林,就渾身一抖。

“閉嘴,聽我的。”蘇言低呵道。他沒法告訴蘭蘭現在的情況,若是對方發現他們的異常,那麽他們就死定了。

蘭蘭還是第一次看到蘇言生氣的模樣,立馬閉上了嘴,可是她真是希望和灰袍男子一起走。

灰袍男子帶着別有深意的笑容看着眼前的兩人,目光落在蘇言身上,輕聲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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