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他腦海中默默念叨着,不知為何,在這絕境中他能想到的只有那如清風皓月一般的男人。

何青山正看着手中的書,突然間胸口傳來的一陣疼痛讓他身子猛的一顫,書‘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何青山右手捂着心髒,微微喘着氣,那心口傳來的刺痛讓他一瞬間無法呼吸。

泠崖聽到動靜坐起身子看着何青山,見他臉色有些難看,似乎身體不舒服,道:“怎麽了?”

何青山搖了搖頭,那心痛的感覺消失了,他坐直身子,将書撿了起來,又端坐好。

“是不是太累了?”泠崖說道:“你看你,自從封印解除,就一直在忙,也該休息一下了,不然你的身體負荷不了。”

何青山沒有心思在看書,他揉了揉胸口,剛才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這種感覺從來都沒有過。

泠崖搖了搖尾巴,道:“今夜要不要和我去‘醉沉香’放松一下啊,我請你喝酒。”

何青山的眼眸輕描淡寫的掃過他,沒有說話。

泠崖道:“哦,我忘了,我們一本正經的山神大人怎麽會去那種煙花之地呢,惡俗。”

想起那日何青山的表情,泠崖就想笑,他想起來蘇言,接着道:“不過蘇言那個小家夥倒也和你很像,也是一本正經的,哈哈哈......”

提到蘇言,何青山站起身來,就往外走。

泠崖化成人形,道:“去哪裏啊?”

何青山抛來兩個字:“除妖。”

蘭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打量着周圍,她似乎掉進了獵人挖好的陷阱裏。

昨夜她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慌不擇路,只想着去翠屏山找山神大人,可是她哪裏知道山神大人的府邸在哪裏,月黑風高的,一個不小心便掉進了獵人捕獸的陷阱裏,好在這陷阱裏沒有什麽利器,不然她肯定死翹翹了。

蘭蘭看着三米多高的坑,想盡辦法爬出去,可是怎麽用力都爬不出去,她一天沒有吃飯,肚子又餓,體力也消耗了不少,只能看着那一方天空峽瞎着急。

蘇言在蘇宅也不知道情況,那豬妖是有備而來,蘇家人又是那麽的厭惡他,他肯定不會好過。想到這裏蘭蘭就更加着急,對着洞口大喊道:“有沒有人啊,救命啊。”可是喊了半天,嗓子都啞了,可是這附近一個人都沒有經過。

就這樣又過了一晚,蘭蘭在這裏被困了整整兩天,她狼狽至極,身體已經脫力,無力在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叭叭的淌下來。

難道她就死在這裏了嗎?如果她死了,蘇言怎麽辦?蘇言還等着她去救呢,她想着心中更加難過,一層絕望籠罩在她的心頭。

泠崖化身成一只紅色的狐貍在翠屏山閑逛着,無聊至極,所以出來追追兔子什麽的打發時間,突然便聽到一陣細微的哭泣聲,伴随着呼救。

泠崖四處看了看,這大半天的難道還有鬼魂不成,可是看了一圈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可是那聲音卻似有似無的傳來。

泠崖朝着聲音的來源走去,發現一個兩米左右大小的洞,裏面躺着一個奄奄一息的少女。

泠崖立馬跳了下去,細細端詳着少女。

少女狼狽不堪,似乎在這洞裏被困了好久,她迷迷糊糊的嘴裏一只念叨着什麽。

蘭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一只紅色的狐貍,她沒有力氣再去害怕尖叫,眼淚又撲刷刷往下淌,她心道:完了,沒有人發現她,而是一只狐貍。

泠崖幻化成人形,好奇的看着蘭蘭。

蘭蘭一見,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嘴裏念道:“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求求你了。”

泠崖聽不清她在說什麽,剛想詢問便見她又昏死過去。沒有辦法,泠崖單手攔腰抱起蘭蘭便往山神府邸走去。不是他有多好心,他從來不管人界的事情,他只是覺得眼前的丫頭長得可愛,讓她就這麽死了怪可惜的。

何青山看着泠崖單手提着一個人走了進來,臉色一黑道:“你又撿了個什麽東西回來?”

這些日子,泠崖從翠屏山撿了不少東西回來,有兔子,有鳥,各種飛禽走獸,他這個山神府邸快要變成動物園了。

話音剛落,一只九尾玄鳥就從何青山的眼前咕咕的飛了過去,何青山的臉色更黑了。

泠崖就像拎東西一樣,把蘭蘭放在一片空地上,道:“什麽什麽東西,這明明就是個人好嗎?小姑娘被餓昏了,快拿點吃的來。”

何青山板着一張臉,道:“你以為我山神的府邸是什麽地方?收容所嗎?”

泠崖道:“小青山,好歹你也是山神,保衛翠屏山一方安全,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吧,況且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是功德。”

何青山道:“山神府邸有仙瘴,普通人類是受不了的。”

泠崖端過一碗水道:“我知道啊,所以救活她,就放她下山,你放心吧。”

泠崖小心翼翼的喂蘭蘭喝了水,蘭蘭這才從昏迷中清醒了一些,她趴在地上微微轉動着眼睛,看着周圍,最後目光停留在了何青山身上,瞬間眼底的絕望一掃而空,變成了希望。

她使足了力氣往何青山那邊爬去,帶着哭聲道:“山神大人,快救救我家小姐吧。”

她聲音小如蚊蟲,由于這些天一直求救,聲音早已嘶啞。

何青山一愣,看着滿臉髒污的蘭蘭,一眼認出了她,立馬蹲下身子。

“蘭蘭?”

蘭蘭抓住何青山的衣袍,奮力的點點頭,道:“求求你,我家小姐有危險,救救他。”

泠崖一愣,挑眉道:“你們認識?”

何青山沒有回答泠崖的問題,眉頭微微一皺,心底又出現那種不适的症狀,站起身招呼上大白就往外走。

泠崖一臉的疑惑,道:“去哪裏啊?”

可是何青山早已不見了。

蘭蘭只是撐着一口氣,見到了山神大人她的這口氣一松,又昏了過去。

泠崖将蘭蘭抱在榻上,為她輸入了一些靈力,見蘭蘭身體機能穩定不少,便追了出去。

蘇言被人五花大綁的擡出了蘇宅,衆人紛紛圍觀,指指點點。

“這是怎麽了?這不是裴道長的徒弟阿言姑娘嗎?怎麽被綁起來了。”

“你沒聽說嗎?這阿言姑娘就是蘇家以前那生了兩年沒有生下來的妖孽,聽說他根本就不是什麽姑娘,而是個男人。”

“什麽?那阿言......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怎麽會是妖孽?”

“對呀對呀,他還曾幫助過我們不少忙呢,若是妖孽的話裴道長怎麽會收他為徒呢。”

“那是你們不知道,我聽說啊,這蘇言生下來就克死他娘,随後沒幾年蘇家二老爺和大少爺也死了,現在蘇家的三老爺和二少爺也被他害了,蘇家這才找到了那個王道長來除掉這個妖孽。”

“不是說蘇家在皇後娘娘的生辰上出了亂子嗎?怎麽會和蘇言有關系。”

“聽說是那妖孽施了妖法陷害了蘇家,前兩日,大家都看到了,他使用妖法打傷了那個王道長。”

“哎吆喂,怪不得蘇家老出事,看來真的是那十七年前那個妖孽害的了。”

蘇言聽着周圍議論紛紛,沒有心情再去理會,他被人架在高臺上,周圍都布滿了稻草和柴火。

“阿言姑娘?!你們在幹什麽?”一個女子的聲音驚呼而起,蘇言看去,便看到了阿芹。

“我們要處死妖孽,還蘇家一個太平。”蘇家的一個下人道。

阿芹看着滿身傷痕累累的蘇言,心中不忍道:“你們蘇家發生不幸的事情,怎麽能怪在一個弱女子身上,而且怎麽能這麽殘忍的對待她。”

蘇繡環抱着雙臂走了過來,上下打量着啊芹道:“弱女子?你好好看清楚了,他可是個男人,是個妖孽,他僞裝成女子欺騙我們蘇家上下,又欺騙了你們,暗害我蘇家,我們要将他祭天。”

阿芹一愣,看了一眼蘇言道:“就算他是男人,你們又憑什麽殺他?”

“就憑他是只害人的妖物。”王道長從人群走了出來,義正言辭道。

“哥哥沒有害人,他救過我。”阿虎竄出來指着蘇言道。

“阿虎快回來。”王嬸一把拉過阿虎,神色閃躲道。

阿芹有些氣憤道:“王嬸,你可別忘了,阿言經常幫我們采茶,而且還幫你跳水砍柴,還救過阿虎,你怎麽坐視不管。”

王嬸道:“你沒聽這位王道長說嗎?阿言他是個妖孽,就是那蘇家那只妖生的。”王嬸也不敢多說什麽,只是大家都這麽說,她也不好獨樹一幟,只能随了大衆。

阿芹氣憤,想要沖上臺去,卻被人攔了下來。

王道長站在高臺上,眼底抹去一抹得意的笑意道:“這位蘇言公子,欺瞞自己的身份就是為了隐藏自己,讓大家放松警惕,到時候他在露出真面目吸幹你們的精氣,你們都得死。現在本道長替天行道,收了他,讓他再也不能為禍世間。”

阿芹激動道:“你放屁,阿言是裴道長的徒弟,若他是妖怪,裴道長怎麽還會收他為徒,我看你才是邪魔外道。”

王道長的目光一橫,指着阿芹道:“這位就是被妖物侵害的受害者,她的心已經被妖物的妖力腐蝕,沒有了辨別是非的能力,你們把她拉下去,等本道長出掉這個妖物,再為這位姑娘驅邪。”

阿芹掙紮着,可是被幾個人拉到一旁,她繼續大喊着:“你們瘋了嗎?你們這是在殺人。”

“我們兄弟倆就可以作證 ,我們親眼看到這位蘇言公子和一只狐妖講話,他和那只狐妖是一夥的,若不是我們跑的快,定然被那只狐妖給吃了。”一個聲音叫道。

蘇言擡眼看去,是前些日子調戲他,被泠崖吓跑的兩個大漢。

“對對,我聽說他還和那只狐妖去了‘醉沉香’,那裏的姑娘可以作證,一轉眼他和那只狐妖就消失了。”另一個人說道。

衆人紛紛點頭附和,看來蘇言是妖孽已經毋庸置疑了。

“燒死他,燒死他。”不知道誰開了口,衆人紛紛附和道。

蘇言的臉色如一潭死水,他看着那些曾經談天說地的人們,一種無奈的悲涼感蔓延到四肢,這就是人性嗎?果然比妖還要可怕。只是他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在辨別什麽了,身受重傷,又今日沒有進食進水,他現在只有一口氣撐着。

王道長滿意的轉過身,目光對上蘇言露出得意笑容來。

俞氏帶着張氏前來,看了一眼蘇言,道:“王道長,什麽時候開始?”

王道長看了看天,掐算了一下時間,天劫馬上就要來了。

王道長衣袖一甩,道:“準備。”

突然天空炸開一個巨大的雷聲,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瞬間煙雨滾滾。

衆人紛紛吓了一跳,都往後躲去,警惕的看着蘇言,以為這天氣突然變化是蘇言施了妖法,這下都确信他是妖了。

蘇言苦笑一聲,看着愚昧的人們,若是他會妖法怎麽還會被綁在這裏坐以待斃。

豬妖嘴角一揚,坐在蘇言的面前,開始施法。今日是他的天劫日,他若想躲開天劫,必須找一個靈力充沛的人做替代,好在他幸運讓他碰到了蘇言,這下他不但能躲開天劫,而且吸收了蘇言的靈力,說不定自己的法力還能上一個階段。

蘇言知道自己是躲不過這一劫了,他慘淡一笑,聽着耳邊連續不斷的雷聲。

突然一道閃電朝着蘇言襲來,再接近蘇言的時候,那道閃電像是被某種力量左右,瞬間拐了一個彎落在了一旁的空地上,一瞬間那片空地便焦黑一片。

衆人齊齊驚呼,連忙又躲遠了一些,生怕下一個閃電劈到自己。

豬妖一愣,以為是蘇言在搞鬼,表情變得猙獰。

蘇言也是沒有想到,他都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了,可是那雷卻打偏了。

突然間天空出現一陣吼聲,那聲音如百萬雄師同時勃發,讓人膽肝相顫。

衆人紛紛擡頭,便看到一只巨大的雄獅出現在空中,發出陣陣吼聲。

在那雄獅的背上坐着一個青衫男子,目光冷清的看着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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