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何青山性格沉穩淡然,所以他吃飯都很雅致,坐的直直的一口一口的慢慢吃,泠崖雖然為人散漫,放蕩不羁,但是他是青丘一族的君王,這一言一行的動作都絲毫不失氣度。

何青山雖然平日不善言辭,沉默寡言,但是蘇言發現只要他吃魚的時候,那波瀾不驚的眼眸中才有微微的光亮波動。而這些光亮也成了蘇言每日做魚的獎勵。

次日,蘇言便帶着大白出了山神府邸。

每日蘇言出門捕魚,何青山都吩咐大白貼身保護,起初蘇言以為大白只是普通的妖獸,後來才聽泠崖說大白的真身是上古兇手檮杌,因為在天界關押了幾十萬年所以身上的兇性已經被除去了很多,剛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驚的蘇言嘴巴都合不上。

現在的翠屏山有了山神,那些妖怪都不敢在翠屏山造次,這翠屏山也恢複了往日的寧靜。但是蘇言畢竟比較特殊,容易引起一些膽大妄為又心存僥幸的妖物糾纏,所以只要蘇言一出門大白就跟在他身後。

蘇言在山上晃悠了半天,并未見到山雞之類的,慢悠悠的走着,便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

那是個年紀十六七歲的少女,身着绫羅,身形曼妙,她挎着一個籃子往山上走去,籃子裏裝滿了香燭和糕點,看她去的方向應該是山神廟的方向。

每個山神都有山神廟,裏面供奉着當地的山神,山神以香火為食,以香火增長靈力。以前的翠屏山死了,所以那山神廟空無一人,無一人去拜祭,現在翠屏山複活了,來山神廟祭拜的人便絡繹不絕。

蘇言有些好奇,山神廟他還從未去看過呢。

大白‘喵嗚’了兩聲,似乎在詢問蘇言要去哪裏。

蘇言撫摸了一下它毛茸茸的腦袋,道:“我們去山神廟看看。”

大白跳在蘇言肩上,蘇言便隐去了身形,跟着那女子的腳步走。

穿過了一片竹林,走過了一串串石子路,上了臺階,山神廟便映入眼簾。

蘇言擡眼看去,供奉山神的山神廟不大,只有一間宮觀,宮觀內擺放着香鼎和香案,供着的是何青山。只是這神像的模樣卻和何青山相差了幾十萬裏,翠屏山的山神明明就是一個皓月清風一般的人物,可是這塑像确實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長長的胡須被左手托起,右手拿着一根神杖,一副慈祥笑容,蘇言想,就算山神大人老了也不會變成這幅模樣。

拜山神的人不少,這一路上蘇言便來來回回遇到好多人,而這山神廟中人也是絡繹不絕。

蘇言來回看着,見那些人大多數都是祈禱家族興旺,生意興隆,或者祈求自己的兒孫能高中狀元的,還有人祈求自己姻緣的。蘇言失笑,求姻緣為何不去求月老,求山神大人有何用,想想何青山那禁欲系的臉,蘇言就覺得求何青山保姻緣的這輩子定然是天煞孤星了。

蘇言看着那香案上供奉的點心,想到了山神府邸廚房源源不斷的點心,這才恍然,原來不是何青山和泠崖下山去買的,而是這些信徒們給山神供奉的。

蘇言也終于明白為何山神大人不喜甜食的原因了,這年複一年的吃糕點,早晚都會膩的。

衆人都看不見蘇言,蘇言轉悠了一圈,聽到看到的都是凡人的那些俗念,便轉身要走,突然眼前迎來一人,蘇言猛然一驚。

那人越過他徑直走向神像前,跪拜下來。

讓蘇言驚訝的并非此人他認識,而是她身上的氣。那是一種蘇言從未見過的氣,幽怨的,暗沉的,仿佛要将人拉入無底地獄的怨氣。

那女子拜完之後便站起身來轉身離開,臨走之際,她的目光瞬間朝着蘇言這邊看來,帶着一股子讓人很不舒服的氣息,蘇言心中咯噠一聲,見那女子只是沖着他瞟了一眼嘴角斂起一抹笑意便離開了。

蘇言往後瞧了瞧,他的身後除了牆什麽都沒有,所以說那個女子能看到自己。

大白也察覺到了那女子的異樣,渾身的毛走炸了起來,赤紅的眸子警惕的看着那女子,發出低低的嘶吼聲。

直到那女子的身形消失在人群中,蘇言這才安撫了一下大白,大白又變得乖巧,安安穩穩的趴在蘇言的肩頭。

走出宮觀,一聲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

“誰看見我女兒了,誰看見我女兒了。”

一個婦女一臉驚慌的問道,她抓住每一個人詢問,可是沒有一個人見過她的女兒,都紛紛搖頭。蘇言看到她整個臉色都變得慘白,慌張的向着衆人求助,可是那些人都仿佛充耳不聞,看不到那婦女哭泣奔潰的模樣。蘇言看着覺得那些人就像是冷冰冰的雕像,沒有一點人情味,突然他就想到了當時要被燒死的自己。

大白似乎感應到什麽猛然擡起頭跳下身子朝着樹林跑去。

“大白——”蘇言驚呼一聲,連忙追了上去。

可是這兩條腿終究追不上四條腿的,不一會大白的身影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蘇言無奈,只能四處尋找,詢問了一下樹林中的小丸子,這才知道了大白的方位。

沒走幾步,蘇言便看到大白正朝着地面嗅着什麽,走近一看是一個小孩子玩的布偶。

蘇言撿起來,仔細瞧了瞧,做工精細,樣式特別,娃娃身上的緞子也是上好的江南刺繡的面料,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孩子才玩的起的東西,只是這荒野深山的怎麽會有這種東西?難道是剛才那位婦人丢失的孩子的東西?可是看那婦人的打扮明顯就是個普通老百姓,根本就用不起這娃娃身上這麽好的緞子。

大白沖着蘇言叫喚了一聲,便又跳在了蘇言的肩上。

蘇言看看周圍安靜的一切,便将這娃娃收了起來。

突然間大白猛然叫起來,吓得蘇言一跳,便見大白猛然朝着一物撲去,正是一只肥美的山雞。

蘇言大喜,連忙上前抓住大白咬住的山雞,摸摸大白毛茸茸的腦袋,口氣帶着誇贊道:“大白,你可真厲害,今晚我們可以吃雞了。”

大白來回在蘇言面前轉了一個圈,似乎很是興奮。

抓到了雞,蘇言便往回走。也不知道那位婦人的孩子找到了沒有,希望只是孩子貪玩,母女兩已經回家了。

蘇言正在廚房處理着雞,泠崖的腦袋便從門口伸了出來,露出金燦燦的笑容。

“小蘇言,你可真好,這是給我準備的雞嗎?”

蘇言看着饞涎欲滴的泠崖走了進來,笑道:“是啊,算是感謝泠崖大哥這些日子的照顧吧。”

泠崖擺擺手道:“也沒什麽,我也只是來這裏躲躲清閑而已。何青山那小子真是命好,竟然能碰到你。”

蘇言莞爾一笑,道:“泠崖大哥的家鄉在青丘,離這裏很遠嗎?”

泠崖坐在一旁看着蘇言忙活,道:“也不算太遠,到這裏也就兩天的路程。”

蘇言點點頭,他不知道對于神仙的兩三天路程到底有多遠。

“那裏美嗎?”

提到青丘,泠崖眼底微微一亮,嘴角挂着笑意道:“那是自然,在這六界之中,青丘是最美的。那裏山水如畫,仙氣缥缈,四季如春,是這個世界上靈氣最旺盛的地方,也是我們九尾狐一族的繁衍之地。”

蘇言聽着泠崖的描述,似有種向往的神色:“那豈不是與這江南一樣,四季如春?”

現在已是十二月的天氣,若是在北方早就大雪紛飛,一片銀裝素裹,而在這裏卻還是草木茂盛,一副欣欣盎然的景象。

泠崖搖頭道:“這裏和青丘比不了。”

蘇言疑惑道:“那既然青丘靈氣逼人,風景又好,泠崖大哥為何來這裏?”

泠崖拿起桌上的一塊點心,吃了一口,這才慢條斯理道:“一個地方呆久了總想跑去別的地方看看。”

蘇言停下手中的活計,轉身望向泠崖眉宇間透露出一股得意道:“是嗎?我怎麽覺得不是風景看膩了,而是身邊的人看膩了。”

泠崖拿起葡萄的手滞來一下,狐貍眼挑起:“我才發現你這個小家夥這麽壞。”

蘇言吐吐舌頭。

今日天氣不錯,蘇言做了茶點便端去水榭。

何青山正坐在水榭之處處理文案,那厚厚的文案堆在一旁都是翠屏山附近人的祈願。

山神的職責就是保護一方凡人安穩,不讓百姓遭受道妖魔的侵害,所以那些去山神廟祈願的人他們的祈禱會變成文案又小仙靈交回到何青山的府邸之中,山神幫助解決一些棘手之事,當然像不在他權利範圍之內的他無權管轄,就像是姻緣牽線,升官發財之類的,而供奉的人越多,山神的法力就越強。

水榭架在湖中,有廊道連通岸上,那廊道曲折多彎,看着甚是有一番意境。

蘇言緩步走,看見泠崖正坐在浮廊的欄杆上喂着湖中的兩只天鵝,那是泠崖不知道從哪裏抓來的便養在這裏,何青山也不在乎,任由泠崖養着。

泠崖是狐族,真身是九尾狐,所以對動物多半有種親切的感覺,這放眼看去,這山神府邸到處都是泠崖收養的動物。

蘇言将茶水放在石桌上,泠崖也喂完了天鵝,悠悠然的走了過來,紅衣飄飄,一副浪蕩公子的模樣。

蘇言看向何青山,見他一身青色衣衫,穿戴的整整齊齊,神色專注,正在認認真真的看着那些文案,他的模樣簡直與泠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蘇言心中疑惑,到底這兩個不同性格的人是怎麽成為朋友的。

作者有話要說:

為啥一個評論都沒有,你們只看不提意見,我好慌啊,也不知道寫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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