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撕票前夕

“哎，我扭葫蘆豹自小志向遠大，二十歲便辭別家鄉父老，決心在中土開拓出一片天地，但沒想到盤纏路上被偷了，沒辦法就在街頭要飯，要着要着就遇到了老婆。”老板陷入了遙遠的幸福回憶中。

“你夫人救濟了你？”不知怎麽，聞人賦也對這個問題産生了興趣，挑挑眉問道。

花眉也是大義凜然，一拍桌子，“來，說出你的故事。”

老板搖頭，憨憨笑，“不，老婆一直在跟我搶地盤，她也是要飯的，說我搶了她的地盤，成天帶着一群兄弟揍我，揍着揍着就生出感情來了。”

“......哦。”花眉忍不住憋着笑，沒想到一塊要飯還能要出感情來，這風刮雨淋的，修成正果了還真是對模範夫妻。

店裏衆人正是和和樂樂的，娃子忽然哇哇哭了起來，老板一下慌了，不曉得怎麽個哄法，騰地站起來，結果手忙腳亂把桌子上的茶杯打了，頓時水嘩啦灑了一地。

偏偏此時小孩忽然又不哭了，老板大為驚奇，“哎呀，我這娃子莫非是天生缺水啊！這可怎麽是好？”

魚大夫繼續默默吃着飯，不予理睬的表情，花眉呃了一聲，按照電視劇裏神算子的套路，這個時候該給小孩算上一卦，起個好名，還沒開口，聞人賦卻是悠悠興致盎然，“那不如起個帶水的名兒。”

“嗯？”花眉嘀咕一聲，這怎麽和她想一塊去了。

“哎呀，有勞堂主指點，這該起個什麽名為好啊？”老板着急忙慌道。

“水麽，淼最好罷，你姓什麽來着？”聞人賦一挑眉，老板接口，“鄙人扭葫蘆豹。”

“那不妨叫扭葫蘆淼。”聞人賦慢慢吟着，一喝水口吃不是很清晰，花眉聽了很觸黴頭，“扭葫蘆鳥？”還真是鳥大了什麽林子都有，這起的啥名？

“不似，你別聽他瞎叨叨，什麽鳥啊水啊，我看就叫敬騰就好了！”花眉胸有成足地一拍桌子。

“這.....敬騰二字未帶水吧？”老板很疑窦。

“那水裏的魚也不缺水，你總不能讓你兒子認一條魚做幹爹吧。”花眉忽然間就想起自己小時候的悲慘命運，某一個招搖撞騙的老騙子帶着墨鏡去她家忽悠，指着她就說此孩五行缺木，然後她媽就慌了，說這麽怎麽是好，那老騙子又諱莫如深地指了指樓下的大樹，花母心領神會，給了老騙子錢拎着兩斤月餅就讓花眉認了那棵樹做幹爹。

......從此以後無論刮風下雨電閃雷鳴，別的小孩都是唱着你為什麽背上小書包蹦蹦噠噠去上學，唯獨她則是氣慣山河地對着樹喊一聲“幹爹早”，然後有氣無力頂着小孩們的驚詫目光去學校。

Advertisement

哎......一想這桑心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呀。

“扭葫蘆淼。”

“扭葫蘆敬騰。”

花眉和聞人賦各不相讓，吧啦吧啦針鋒相對時，店角的魚大夫掏出了藏在胸口的告示，攤平在桌面上，告示上畫了個栩栩如生的表情包，而後寫名——此女名花眉，乃當朝皇帝未婚妻是也，不甚被惡霸劫走，全國通緝搜捕，若有知情舉報者，賞萬金。

她認真地擡擡眉，看了眼唾沫星子橫飛的花眉，又看了眼告示上面部扭曲淪喪的表情包，心裏忽忽斷定這乃一人。

而後，視線便釘在那賞萬金幾個字上，陷入沉思久久沒有動彈，忽然身前傳來店小二的招呼聲，“魚大夫？您咋啦？”

“沒事。”魚大夫從發財致富夢中驚醒，搖搖頭，一看卻見店裏空蕩蕩的，忙問，“聞人賦和表情包呢？”

“哦，他們吵吵着走了，騎馬剛走不久。”小二解釋道。

魚大夫趕緊提着藥箱趕往門口，見聞人賦早已挾着花眉絕塵而去，心下思慮良久，再度看了眼告示上的賞萬金，手指骨節捏的青白。

兩人出了陽關大道，聞人賦為避免官兵追捕，铤而走險專挑那懸崖峭壁走，駕着馬呼呼生風，絲毫不帶停留，花眉望了眼斷崖下，眼角飙淚，掐着聞人賦的脖子鬼哭狼嚎大喊，“你快勒馬！快勒馬！”

聞人賦孑然冷漠，“我快樂個毛線。”

......花眉頓時風中淩亂了......

馬兒疾馳，轉過幾個斷崖之後噠噠來到了羅生堂行宮，宮門巍峨，氣象萬千，堂內弟子見堂主回來了紛紛拜見，花眉還未從恐高的驚愕中回過神來，眼淚嘩啦啦往下流，聞人賦瞥她一眼，問向堂內的死士，“摩诘可曾送過定金來？”

死士搖頭，“木有啊，他連個信兒都沒回呢。”

“嗯？”聞人賦皺眉，人都按照他吩咐綁來了，他卻沒有按照約定把銀子送過來，這是要出爾反爾麽？

冷哼一聲，一掃花眉在一旁正和那匹馬鬥來鬥去，揪着馬尾巴數落，“讓你蹿那麽快，讓你快。”

結果馬一尥蹶子把她踢半邊，疼得她又是哇的一聲大哭，滿堂皆為震驚，聞人賦嫌她吵吵鬧鬧的太麻煩，直接拎着她領子把她丢到了萬毒窟裏。

萬毒窟裏全是蠍子，長蟲，蜈蚣，螃蟹（此處有大閘蟹亂入）之類的毒物，花眉小心髒當即受不住了，扯着聞人賦的袖子嚎嚎，“你不能把我丢介啊，我會沒命的哇！”

“呵，誰管你。”聞人賦嗤之以鼻，“誰讓那老妖摩诘不把錢送到呢？只能讓你受受苦了，小花，把她看好了。”

小花？What the little 花？花眉頓時很疑惑，聞人賦還知道自己的小名呢，卻見山洞陰影處嘶嘶一陣蛇鳴，一條花紋巨蟒盤旋而出，對着花眉張開血盆大口，花眉抓起一個八爪螃蟹就它嘴裏扔，結果直接被它不帶猶豫地吞了。

這大嘴，要是被它咬上一口，哎那個疼啊，花眉禁不住打哆嗦，瘋狂扯着聞人賦袖子，“不似，它叫小花？跟我一個姓啊？你不能把我留在這兒啊，摩诘能給你錢，我也能給你啊，你行行好把我放了哇！”

聞人賦把修長白骨手伸到她面前，“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