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于歸野剛把車子停穩,丹尼爾就急吼吼的跳下副駕駛座,邁着兩條短腿往公園裏面跑。

于歸野一把擒住他的脖領子,生怕他跑太快摔着了。丹尼爾反手拽着他手腕,像頭小蠻牛似得拽着他公園的大廣場走,于歸野一時不察着了道,差點被這小胖墩拉一跟頭。

這公園距離于歸野現在的住處不遠,面積挺大,服務周邊的兩個小區。每到晚上,中間的大廣場便會聚集一群婆婆媽媽,跟着《小蘋果》《最炫民族風》舉手踢腿,活動腰肢。

現在正是孩子們放學的時候,大部分老頭老太太們都回家伺候孫子去了,現在廣場上只剩下行色匆匆的行人,難得安靜。

丹尼爾眼神好,遠遠的就瞧見了在花壇旁支着畫板寫生的人,他忙叫喚:“舅舅,在那兒呢!我看到那個畫家了!就在太陽底下!”

孩子童言童語,描述方位不夠精準,但帶着一種別樣的浪漫情懷。于歸野心中一哂,先找到太陽的位置,視線順着夕陽的餘晖迅速下落,果然在天地交彙處找到了那一抹倩影。

于歸野先入為主,以為在廣場上賣畫為生的會是一個三四十歲的穿着網兜馬甲的中年男人,哪想到居然看到了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

只見她以筆為簪,一頭柔順的長發盤在腦後,發尾垂落在肩膀。她身上穿着件學生氣十足的帽衫,帽衫帽子上的棉繩頭兒被她叼在嘴裏,她一邊畫圖,一邊津津有味的咬着。

“……”于歸野面無表情的想:這種壞習慣連丹尼爾都不會有。

很多在街邊賣畫的人都會随身帶着一個展覽架,把自己畫的人物速寫擺在上面招攬生意。可女孩卻完全沒有吸引顧客的想法,即不展示,也不吆喝,自顧自的低頭畫着,偶爾擡頭看看參照物,又趕快繼續創作。

于歸野向外甥确認:“你确定她是賣畫的嗎?”

“I am sure!”丹尼爾發誓,“我們班好幾個小朋友找她畫過!”

這麽看來,生意還挺興隆。

燕其羽畫畫時非常專注,舅甥倆都走到她旁邊了,她也沒有發現,仍然專心致志的埋頭繪畫。

她囊中羞澀,十分節省,一張A3大的畫紙上被她見縫插針的畫了好幾個人物。她的速寫并非是寫實派,而是把人物完全漫畫化了,用标準的日系畫風描繪人物,五官之中突出眼部、弱化鼻子,不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非常誇張。

她的手速很快,無需打草稿,短短幾分鐘就能用筆勾勒出一個活靈活現的漫畫形象,街邊的清潔工、大肚子的孕婦、帶着小黃帽紅領巾的小學生……充滿靈氣的線條從她的筆尖流淌出來,躍然紙上。

在旁邊觀察了這麽久,丹尼爾早就憋不住了,他按耐不住的伸出小手“啪”的一聲打在畫紙上。

“阿姨!我要買畫!”他大喊。

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燕其羽被突然打斷,馬克筆在畫紙上抖了抖,扯出了一根亂七八糟的弧線。

她瞪着畫紙下方印上去的髒爪印,偏偏爪印的主人還臭不要臉的從旁邊擠到她面前和她打招呼。

燕其羽也是有藝術家脾氣的,她氣呼呼的說:“叫姐姐!”

她打算狠狠蹂·躏這個小胖墩的臉頰,可剛一伸手,卻發現小胖墩身旁居然站着一個又高又帥的男家長,她趕快把手踹回帽衫前面的兜裏。

燕其羽不認識丹尼爾,但是認識丹尼爾身上的這套私立幼兒園校服。現在的小孩子可比她有錢多了,這家幼兒園裏有她好幾個“老主顧”。

她并不是誠心沖着孩子的錢來的,可上個月她實在是窮的揭不開鍋,交完三個月房租兜裏只剩下三百多塊錢了。她即不想伸手管父母要錢讓他們擔心,又拉不下臉來和朋友借,走投無路之下才開始跑到公園支攤子。

她想着,這樣既能鍛煉自己的畫技,還能賺些飯錢,一舉兩得。只是她的畫風在很多人眼裏太“卡通”了,吸引來的只有小朋友。

面前這個男人可是她開業以來,第一個成年顧客。

而且,還是這麽帥的顧客。

燕其羽緊張裏透着一點點殷勤:“先生,你要畫肖像嗎?很快的,十分鐘就好。”

可惜于歸野搖了搖頭:“我不畫,我是陪孩子來的。”

“哦……”燕其羽有些可惜,自古畫家都是欣賞美、追求美的,遇到美人美男美景卻不能畫下來,實在是太遺憾了。

男人問她:“一幅畫多少錢?”

“童叟無欺,Q版六十,正常比例八十!如果要上色的話,就再加三十。”

這價格還蠻便宜的,不過于歸野還是追問了一句:“能便宜點兒嗎?孩子攢點零花錢不容易。”

這話要是放在一個月之前,燕其羽可能真的會猶猶豫豫的降個幾塊錢,可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燕其羽終于學會對砍價說“不”了。

“不行。”她搖搖頭,腦後垂下來的發絲在脖子後面甩啊甩,“小孩子的生活可比成年人容易多啦,他給媽媽洗個碗就能賺十塊錢,可我為了省洗碗水錢,現在都改吃饅頭夾酸黃瓜了。”

明明是很心酸的事,可從她嘴裏說出來卻帶着點诙諧與自嘲,于歸野被她逗笑了,又問她:“那如果在人物後面彩色背景多少錢?”

哇,這可是大主顧,燕其羽迅速評估了一下自己的勞動成本——“五十吧,還能在旁邊添個動物,算送您的!”

一旁的丹尼爾急得抓耳撓腮,窘迫的喊了句:“舅舅!”

他手裏僅有的一百塊錢都快被他揉成球了。

于歸野伸手掐了掐他肥嘟嘟的臉蛋:“超預算的部分舅舅給你贊助。”

說着,于歸野大方抽出錢包,從裏面又掏了一張百元大鈔,交到了丹尼爾手裏。

聽到他們倆的對話,燕其羽才知道原來他們二人不是父子,她就說嘛,這位先生又高又瘦又有風度,得是什麽樣的基因突變才能生出這樣的短腿白蘿蔔呀。

……

畫畫的時候,于歸野并沒有守在旁邊。這附近有個很有名的連鎖奶茶店,丹尼爾長了一只狗鼻子,遠遠聞到味道,便鬧着要喝。

于歸野剛開始并不同意:“奶茶太甜了,你媽特地囑咐我不要喂你太多甜食。”

丹尼爾哭唧唧:“那就放八分糖嘛……”

“不行。”

“半糖,半糖總行了吧!”丹尼爾大眼睛裏含着兩泡淚,嘴裏委屈的嘀咕,“反正外教都誇我so sweet,我自己很甜,奶茶不甜我能忍忍。”

于歸野:“……”

燕其羽噗嗤笑出聲,結果被于歸野板着臉橫了一眼,她趕快正襟危坐目視畫板,裝作自己根本沒在偷聽。

丹尼爾絲毫沒有“男孩子不能撒嬌”的自覺性,拉着于歸野說了無數好話,當舅舅的只能敗下陣來,認命的去為外甥買奶茶。

等到男人的背影逐漸遠去,燕其羽敲敲畫板,提醒自己的小主顧:“好啦,擦擦口水,趕快告訴我到底要畫誰吧。”

……

于歸野哪裏想到那家奶茶店這麽火爆,他足足排了二十分鐘隊才沖破人群買到了兩杯。

當他提着東西回到小公園裏時,燕其羽剛剛畫完丹尼爾的畫。她小心把畫卷起來,用皮筋捆好,囑咐丹尼爾好好保管。

丹尼爾小心翼翼的把畫卷攏在懷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抱着傳家寶呢。

就連于歸野提出想看看畫,丹尼爾都不同意,還振振有詞的說:“這是送給瑞秋的畫,怎麽能給別人看呢!”

這小沒良心的,真是有了媳婦忘了舅,剛才于歸野還給他墊了畫錢,被他轉眼就忘光了。

臨回家前,于歸野把其中一杯奶茶遞給了燕其羽,他為這個萍水相逢的女孩子選了一杯紅棗燕麥奶茶和一塊三角芝士蛋糕,這個舉動着實把她驚到了。

燕其羽為了省錢,已經想不起來多久沒有喝過奶茶了,她望着送到自己鼻尖的熱氣騰騰的美食,說不嘴饞絕對是騙人的。可男人的善意來的太突然,她眨眨眼,一時間沒有動作。

于歸野裝作看不出她的警惕,把手裏的東西又往前送了送,嘴角輕勾:“拿着吧,小畫家。”

他也無法解釋自己站在櫃臺前時,為什麽腦袋一熱就買了這兩樣東西,不過禮物都買了,當然要送出去。

燕其羽被他那句“小畫家”沖昏了頭腦,稀裏糊塗的就收下了。

不怪她虛榮,從來沒有人叫過她畫家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最後一天送紅包~大家抓緊機會哦~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