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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最後女孩還是在九命貓的“幫助”下找到了那塊碎裂的玉佛——因為九命貓被貓媽媽壓在肚子下面掙紮揮動的小爪子吸引到了女孩的注意，然後女孩就看見了同一個方向的碧綠玉佛。

貓媽媽如臨大敵的弓背龇牙，從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吼聲，警告女孩不許靠近。

若非身邊還有四只小貓，它早就輕盈的跳上牆頭跑路了。

女孩發現玉佛的驚喜在貓媽媽喉嚨裏的威脅聲音回過神來，她茫然的看着貓媽媽，還有從貓媽媽身後探出腦袋的三只小貓以及被貓媽媽壓在身下的小貓。

女孩與小貓們好奇的純真的目光對視，再看看貓媽媽警惕到尾巴上的毛都要炸開的樣子，原本想要踏出去的腳步停住。

“那個……我的玉佛……”女孩似乎并不覺得跟一只防備着自己的貓說話很傻，她紅着一雙眼睛，特別認真的說，“我是來找我的玉佛的，不會傷害你們。”

她就那樣跟貓媽媽對視，看着貓媽媽一邊低吼着，一邊用爪子撥着小貓們一同往後退。知道貓媽媽和小貓們退到了足夠遠的距離，女孩才上前撿起了自己的玉佛。

原本漂亮的玉佛摔碎了，雖然心中早有預料，但是真的親眼看見了，心裏頭還是止不住的難過。

女孩把碎開的玉佛撿起來，扭頭再往貓媽媽的方向看過去時，就看見之前還在對着她炸毛的貓媽媽，嘴巴裏叼着黑色的小貓，身後跟着另外三只小貓，迅速的貼着牆角跑了。

那迅捷的身姿、輕盈的步伐，如果女孩轉頭的動作再慢一些，估計連貓影子都看不見了。

被貓媽媽叼在嘴巴裏的那只小貓在身影消失前，仿佛在用一種生無可戀的眼神幽幽的看着她。而跟在貓媽媽身後的三只小貓，有一只在拐彎的地方還一腳沒站穩啪唧摔了一跤。

還沒等那只一臉迷糊的小貓爬起來，之前才消失在牆角的貓媽媽已經再次回頭，把它也給叼走了。

女孩：“……”

女孩望着貓咪們消失的方向良久，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佛，起身走了回去。

貓媽媽并沒有把小貓們帶走很遠，畢竟想要找一個能夠安穩養崽的地方并不容易。不論是野生動物還是家養動物全都有着自己的地盤劃分，老天爺的陰晴雨雪對生活在外的動物們來說，也是一場又一場的考驗。再加上現在還有越來越多專門抓貓拿去賣了做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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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養自己的這幾只小貓，貓媽媽可謂殚精竭慮，把身為一只貓能做的能想的全都考慮并做了。

九命貓和自己的兄姐們現在所在的地方距離之前的地方很近，只是從箱子換成了一個架子的底部縫隙。

那對人類來說太過低矮的地方，貓咪卻能夠用極為柔軟的身段鑽進去。

被貓媽媽一路叼進下面的九命貓完全沒有反抗，它無精打采的趴在那裏，看起來就像是一只廢喵，就連旁邊幾只兄姐頑皮的小動作都不能夠讓它恢複活力。

貓媽媽對于九命貓這種狀态心有所感，它困惑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兒，并不明白九命貓的身上為何會有這種消沉情緒，它總是不懂九命貓的複雜思緒。

不過這并不妨礙它對九命貓的愛。

舔了舔自己幾個孩子的額頭，看着它們全都一個個有些犯困的趴下來，貓媽媽起身準備出去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食物回來。它的孩子還太小不能獨自覓食，随着身體的成長食量越來越大，它需要比以前更加努力才行。

不顧身上未曾愈合的傷口，貓媽媽再次離開了。

九命貓偏着頭，看着貓媽媽離開的背影，再想想自己如今柔軟的身體，最後氣不過的一爪子趴在了地上。

弱小的感覺真是太讨厭了，貓媽媽的愛也太讨厭了！

明明感覺到了它和其他小貓的不同之處卻一視同仁，沒有把它扔掉。如果貓媽媽能夠讨厭它一點，把它扔掉的話就好了……它就不會因為不想傷害貓媽媽的心如此顧忌自己的行為了。

現在的情況，讓它不由想到自己還沒有成為貓妖之前的歲月。

大概貓都是記仇的，所以有很多事情九命貓都記得。比如它當年出生在一戶并不富裕卻也不算貧苦的人家，因為身上黑色的毛發被視為不祥，直接被主人擡手扔到了山上。

那一下摔的可真疼，它還以為自己會死掉，可它莫名就掙紮着活了下來。

沒有被凍死、沒有被餓死、也沒有被其他饑餓的動物吃掉。

那并不是一個會讓喵感到愉快的回憶，裏面充滿了屈辱、争鬥、鮮血，還有生死一線的運氣。就連它自己都意外于自己竟然能活下來，甚至在後來變成了貓妖。

如何變成貓妖的，它不知道。

只是有一天它遇到了其他會說話的奇怪的“動物”或者“鬼魂”，然後他們都說它是貓妖。而它心心念念想報複的主人和它的貓媽媽，在它後來回去找的時候，卻發現主人一家在戰亂中不知所蹤，貓媽媽也早就已經死掉了。

再後來……

所有人都說它是一只喜歡記仇又沒心沒肺的貓妖，它也樂于任性的活着。

所以喵才說，最讨厭如今貓媽媽這種喜歡關心人的好喵了……

還有這三只傻白甜兄姐……

真的好、讨、厭、啊！！！

最讨厭的還是貓媽媽為了養它們身上多出一道又一道的傷口！

獨自生了一會氣，也不知道是氣自己還是氣貓媽媽的九尾貓再次聽見了腳步聲，屬于不久前那個女孩的腳步聲。

它豎起耳朵，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趴在它現在的位置，還是能夠看見之前那個女孩的雙腳出現在巷子口，至于雙腳以上的模樣就要鑽出去才能看到了。

那個女孩的手裏好像端了東西，香味遠遠便能聞到。

不會錯的！那是魚的味道啊！

女孩站在之前拿到玉佛的地方，環視一圈并未找到那幾只貓，她的眼中略微有些失落，口中卻還是試探性的喊了兩聲：“小貓？小貓你們在哪裏呀？這裏有好吃的小魚哦～”

喊了兩遍也沒有看見任何貓影子的女孩最後把手裏端着的魚連碗一起放在了地上，伸着脖子又喊了兩聲：“小貓我走啦，你們要記得出來吃哦。”她才離開了這裏。

聽着女孩的腳步聲走走停停，好像是在回頭确定小貓們有沒有出來，可是每一次的回頭都是失望。直到女孩真的離開了這個巷子，九命貓才偷偷的鑽了出去。

魚香啊！完全的水煮魚魚香！

沒有添加任何調料的、天然的、水煮魚的香味！

九命貓感覺自己嘴巴裏的口水分泌加速，它簡直想要嗷的一聲沖過去就吃。可是它光看那水煮魚上的騰騰熱氣就知道自己現在吃不了，另外它也想等貓媽媽回來，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就在九命貓盯着遠處那盤魚矜持的、正經的思考的時候。

原本應當已經睡着的三只小貓不知何時也醒了過來，它們一個個的出現在九命貓身旁，每一雙眼睛裏倒映的全是遠處的那盤魚，鼻子裏充滿了魚兒的香味，那三個簡單的小腦袋瓜子裏現在完全被那盤魚填滿了。

就在九命貓轉頭看到它們，準備攔住它們的時候，那三只小貓已經喊着“喵～～～”的一聲嬌嬌軟軟加長版叫聲沖了過去。

九命貓跟在後面的勸慰“喵喵喵……”完全沒用，生氣的“喵嗷～！”也沒有任何用處。

它追在三只小貓身後，看着它們來到魚兒的身邊嗷嗚一口要上去，又被燙的立刻松開嘴巴，卻又不死心的再次爪口并用的撕扯那條魚，小尾巴一個個的全翹了起來。吃魚的時候，三只小貓的喉嚨裏還會發出小小的護食的“嗚嗚”聲，當然它們也沒忘記要轉頭對九命貓喵一聲，讓它一起來吃好吃噠。

九命貓心軟了。

它的三個兄姐真的太餓了。

九命貓沒有養過小貓，自己小時候也是有什麽吃什麽，特別好養活。所以它也不知道自己這三個兄姐，以如今的年齡是否适合吃魚，只是看它們這麽喜歡的樣子，便也上前去跟着撕扯起來。

這是專門做給它們吃的魚啊，特別特別香的魚，它感覺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到過啦！

雖然已它現在的小牙齒和偏小的力氣，吃着煮熟的魚都稍微有一點兒費力——這魚比它們四只小貓加起來還大——可是真的好香啊，跟它想象裏的一樣香。

貓媽媽回來的時候，四只小貓已經一個個吃得肚皮滾圓，幸福的相互舔毛，嘴巴裏還發出小小的喵喵聲，喵完了三位兄姐就睡着了。

空手而歸的貓媽媽在自己四個孩子的身上聞了一遍。

唯一沒有睡着的九命貓确定自家貓媽媽沒有再添新傷口後，難得回舔了它半天，然後就陪着貓媽媽來到了那盤已經涼下來的魚前。

四只小貓雖然非常餓，但也只吃了不到一半的魚而已。

它們現在的胃口還是比較小的。

貓媽媽聞了聞魚，又回頭舔了舔九命貓，周圍轉了一圈回來後，才張口吃了起來。

九命貓看着，心滿意足的趴在了貓媽媽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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