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小玉在倒紅酒。
她穿着真絲睡裙, 臉頰嫣紅,媚眼如絲, 身上有着歡愛過後的痕跡。
香醇的紅酒裝進透明漂亮的玻璃高腳杯, 她雙手捧着,腳步雀躍的去到窗邊——只在腰腹處裹了一條白色浴巾的男人在抽煙, 他極力分明的肌肉和強健有力的身軀讓小玉一陣臉紅。
“二少。”
趙宇的目光從窗外移到女人身上, 他偏頭看了她兩眼,小玉臉頰更紅, 他卻輕輕哼笑一聲,拿過酒杯一飲而盡。
小玉很局促, 每次單獨相處的時候, 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和趙宇相處, 就像人多在外時,她更不知道該怎麽說怎麽做,她無法做到像李芸溪那樣應對自如。
在趙宇面前, 她不自覺的緊張和害怕。
想要說些什麽,至少能普普通通的對話吧?可她張了張嘴, 腦袋一片空白。
一聲脆響,是酒杯底座和冷硬陽臺撞擊的聲音。
“我先走了。”
“啊……”
她驚訝,趙宇來過兩次, 從來沒有這樣早離開過,是心情不好?讨厭她了?
她憂心忡忡的時候,趙宇已經回到卧室,換上幹淨的衣服了——自從搬到這裏, 她的衣櫃就分成了兩半,一半任她處置,一半則全是趙宇的東西,衣服、皮帶、鞋子、腕表……不一而足。
臨走的時候,趙宇給了她一張卡,這張卡瞬間沖淡了她的所有憂慮。
蘇櫻坐在沙發上,她眼也不眨的看着坐在書桌前的姜哲。
卧室的燈被調成了暖暖的黃,打在人身上,堅硬的輪廓竟也有了幾分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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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被人找麻煩,恐怕是因為我。”
姜哲的話成功讓蘇櫻身體一僵,她皺眉不解,疑惑的與他對視:“因為……你?”
“是我。”
“……你的仇人?”
姜哲搖搖頭,“今天帶頭的那個‘飛哥’并不是主謀,聽他交代,是一個叫老蛇的人找到他,談了這樁生意。我的人在得到消息後立刻去找了老蛇,只是他已經跑路了。”
蘇櫻:“那個老蛇也不是主謀,找不到他身後的人了嗎?”
“那老蛇近來因為賭博欠了一屁股債,到處都有人要找他,據說兩天前有人看見他一個人偷偷摸摸見面,這之後,他欠的錢便都還清了。”
“那人是誰?”
“路海。”
真的是一個路人到不能在路人的小人物,如果不是這次事件,他連這個人的名字都不會聽說,更不會記住。
“路海?”
蘇櫻垂眸深思起來,這個名字不算陌生,她知道路海的,在前世,她聽說他名字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并且很轟動,因為他是吸毒至死,被人發現時屍體都涼了。
因為他是齊悅的表弟,齊悅憂傷過度,小病了幾天,他們那圈子裏便也人盡皆知了。
她搖頭:“我沒聽說過這個人,我不認識他……還是我忘了?”
姜哲站起身,“你确實不認識他。”他不知從什麽地方拿出一張照片,遞給蘇櫻,“這個人,以後如果見到他,就離他遠點。”
蘇櫻仔仔細細的把路海看了一遍,原來這就是她上一世沒找到仇人,不對,她真正的仇人是齊悅。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為什麽會找她麻煩呢?當然是齊悅啊!
齊悅喜歡姜哲,就想要除掉在姜哲身邊的她,齊悅也是當真看不起自己,也不用什麽心機,手段粗暴的直接下狠手。
“他是讨厭你麽?還是你之前欺負過他,又不好找你報仇,所以只能找我洩恨?”蘇櫻猜測。
姜哲的聲音依然平靜:“不是。”
“嗯?”
“他是為他姐出頭。”
“……”
在蘇櫻疑惑的目光中,姜哲說:“我家老爺子很喜歡她,不過這都與我無關。”
果然。
從那次之後一直幫着齊悅在背後搗鬼的,也是那路海?
直到此刻,她依然很清楚的記得,她破碎的鮮花店,和那肮髒雙手抓在她身上時的惡心。
蘇櫻垂眸。
姜哲站起身,走到她身邊,食指勾着女孩下巴,讓她仰頭與他對視,聲音淡淡的好聽:“生氣了?”
蘇櫻撇撇嘴,在男人深邃的目光中緩緩點頭。
她推開姜哲的手,聲音疑惑又茫然,“我發現,我們之間好像真的有很多的不合适。”
“這又如何。”
男人不在意的輕笑一聲。
“你總歸是我的。”
林成風在樓下大廳吃燒烤,見到姜哲下樓,眉心微皺,臉色也不怎麽好看,瞬間拍着大腿笑:“欲求不滿哦!”
姜哲冷冷看了他一眼,拿了廳桌上的啤酒,仰頭喝了一大口。
林成風腦子終于靈光了一回,“……你真的把齊悅和路海倆姐弟的事情告訴櫻櫻了?”
一罐啤酒喝完,姜哲掌心收攏捏扁,啤酒罐子被捏扁,他随手扔到一旁。
哐當——
林成風奇怪的:“幹嘛啊這是,你和櫻櫻吵架了?櫻櫻怪你?”他拿了個雞翅在啃,“這事兒确實是因你而起,誰讓你魅力亂放,惹了那麽個瘋婆娘?連累櫻櫻受傷,鮮花店也被砸了……還有那些人的污言碎語……”越說越覺得姜哲被趕下床是活該,幸虧沒有發生不該發生的事,不然要氣瘋了!
姜哲睨了林成風一眼,冷聲:“停止你的腦補。”
“哦……”林成風聳聳肩,想了想,神色正經起來,“現在那老蛇跑掉了,也沒辦法指認是路海他們動的手腳,這事兒難道就這麽算了?”
姜哲冷笑:“呵,動了我的人還想全身而退?”
他又不是警察,需要的從來就不是證據。
要對付一個路海很簡單,至于齊悅……她以為有老爺子做後盾就萬無一失了?
幾罐啤酒下肚,林成風那一桌外賣也快吃完了,恰在此時姜哲接到姚特助打來的電話,“總裁,找到路海了,他在威海路的一家酒吧聚了一幫朋友,看樣子已經喝了不少。”
姚特助這次也是被殃及了,那些人打他時可一點兒也沒留手,如今的他不僅身上難受,就連眉眼和嘴角都是被拳頭揍出來的烏青,對于找到路海這事兒便更加的賣力。
他以前對齊悅還沒什麽感覺,不過是一個非常驕傲的,想要做總裁夫人的女人罷了,他也挺看好她的,總裁在姜家還未大權在握,大部分事情還是要老爺子說了算,齊悅又深得老爺子的心……
只是如今,他是特別的讨厭她了。
姜哲;“看緊了。”
姚特助:“是!”
挂了電話,姜哲起身,神色冷凝。
林成風跟着站起:“找到路海了?”
姜哲淡淡:“嗯。”
兩人一起出了別墅,上了車,林成風看了看燈光暗着的二樓,盡管知道蘇櫻不在那個地方,他依然問道:“我們走了,櫻櫻發現我們不在會不會着急?”
姜哲;“她睡了。”
“哦。”
黑色越野在馬路上疾馳,很快,就到了電話中提過的威海路。
姜哲和林成風剛一下車,姚特助和一個穿着灰色衣衫的男人就走了過來,灰衫男人滅了煙,恭敬的喊:“四少。風少。”
姚特助也站到姜哲身後。
姜哲:“人在哪兒?”
“我們的人把他給弄出來了,現在就關在那邊巷子的一個倉庫裏。”灰衫男人道,“二哥已經到了。”
林成風驚訝:“趙二?他不是找女人暖被窩去了嗎?”
灰衫男人便也跟着嘿嘿笑了兩聲。
姜哲倒沒說什麽,“帶路。”
“是。”
灰衫男人領路,帶着姜哲和林成風往小巷裏走,因為沒有路燈,路上幾人都舉着手電筒照明。
林成風啧啧兩聲:“你們還挺會找地方啊。”
灰衫男人:“那是應該的嘛,為四少、風少辦事,當然的,當然的。”
直到了倉庫門口,他們便隐隐約約聽到了一陣痛苦的求饒聲。
路海是真的後悔了,他不該去讨那個好,更不該為了齊悅去打姜哲的女人,雖然錢是拿到了,命卻快沒了!
“我說,我說!我全都說!”
趙宇冷笑,誰要聽你說?
他一腳踢過去,路海只覺頭昏目眩,噗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水,白晃晃的牙齒也跟着掉落。
“求求你,我真的什麽都說……”
他施舍般的:“好,你說。”
“是,是我姐的主意,是她啊,她看不慣蘇櫻在姜四身邊的狐媚勁兒,所以想給她一個教訓!我只是聽命行事!真的!”少了一顆牙,說話倒是清楚。
趙宇笑了一下,又是一腳踢在路海肩背上,“齊悅?齊家的齊悅?你撒謊也要打草稿,那是什麽人,誰不知道她齊悅溫柔大氣,姜老爺子都是盛贊過的,她會幹出這種事來?”
他腳底用力碾壓,“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污蔑齊家大小姐!”
路海發出一陣殺豬般的哀嚎,“真的,真的!我沒撒謊,我是齊悅的表弟……不信我可以給她打電話,我給她打電話!”
“你以為我會信你?”猛地又是一腳。
姜哲和林成風到的時候,路海已經奄奄一息,連求饒的話都吐不出來,唯一好的,是他依然保持清醒。
姜哲腳尖踢了踢路海,神情冷酷:“招了?”
趙宇笑:“沒有,這小子不僅不招,還污蔑齊悅。你說該怎麽辦?”
林成風說:“能怎麽辦?當然是剁碎了丢出去喂狗!”
話音剛落,居然就聞到了一陣尿騷味,居然直接給吓尿了!
路海哭泣起來,掙紮着說:“真的,我真的是齊悅的表弟,我可以給她打電話,我有她的電話……”
林成風說:“不行,我覺得這人不可信,再揍他一頓!看他不老實交代!”
欲哭無淚,有口難辯,大概就是這樣了。
路海還真的就這麽趴在地上嗚嗚大哭了起來,張着他缺了一顆牙齒的嘴巴,涕泗橫流,模樣十分醜陋。
姚特助只覺特別解氣,想他被揍成狗的時候可真的又氣又怕,如今解了氣,連帶着身上的傷也不疼了。
姜哲神色淡漠,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冷酷道:“別弄死了。”
別弄死了,那就要活受罪了。
……
天色漸明,灰蒙蒙的天上鋪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輝。
姜哲一行回到別墅。
林成風一進門就癱在沙發上哈欠連連,直嚷着要睡個昏天暗地,天不塌人不醒!
趙宇看起來和往時并無不同,他去酒櫃倒了一杯威士忌。
姜哲直接上樓去了。
回到卧室後他直接去了浴室,身上陰暗潮濕的味道讓他非常的不舒服。
蘇櫻睜開眼睛,又閉上。
浴室裏傳來水流的淅瀝的聲,好一會兒之後,聲音停下,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停在耳邊。
他知道她是醒着的。
蘇櫻睜開眼睛。
眼前的姜哲依然裹着浴袍,黑發濕潤,臉龐俊美,眉眼間是殘留的厲色,渾身都泛着淡淡的冷。
蘇櫻坐了起來,仰頭看他:“你出去了?”
姜哲:“嗯,去見了一個人。”
蘇櫻:“……路海?”
姜哲輕笑,獎勵般揉了揉她腦袋,“我的櫻櫻很聰明。”
“那他現在怎麽樣了?”
“會住院一段時間吧。”
輕描淡寫的,仿佛路海住院的事情與他無關似的。
姜哲揉在蘇櫻額前的手掌劃過她幹淨柔和的眉眼,臉頰,拇指落在她唇上,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很深很深了,仿若不着邊際的黑色夜空。
冰涼的指尖和溫暖的嘴唇。
蘇櫻眼神游移,耳尖似在滴血,她一下拉過被子藏進去,“我要睡覺了!”
姜哲挑眉,摩挲指尖。
清晨,蘇櫻下樓的時候,發現林成風居然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茶幾和地毯上還堆滿了食物袋子和喝空的酒瓶。
他人高馬大,睡沙發極不舒服,一張俊臉擰成了一團。
再一個翻身,撲通,落地了。
蘇櫻:“……”
像個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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